《诗·桧风·匪风》

《诗·桧风·匪风》

匪¹风发兮，匪车偈²兮。顾瞻周道³，中心怛⁴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⁵兮。顾瞻周道，中心吊⁶兮。

谁能烹鱼？溉⁷之釜⁸鬵⁹。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译文】不是风儿在呼呼吹，不是车儿在急驰。回头看看周王路，我的心中很忧伤。

不是风儿在上飘，不是车儿在疾跑。回头看看周王路，我的心中满哀伤。

有谁能烹调鱼儿，洗涤那锅碗瓢盆。有谁还会往西走？怀着美好的佳音。

【说明】这是一首感叹的山歌，描写的就是对《周易·鼎》卦的理解。《周易》是商末周初周文王所写的一本书，全书有六十四卦，此书先是藏于周王室，但随着社会动乱，便逐渐流入民间，被许多人辗转传抄。《鼎》卦是六十四卦之一，其描述的是一次从未做过烹饪的主人及妾母子学做烹饪食物的过程：初六爻他把鼎翻过来，清出鼎中的废渣弃物，并得到妾及儿子的帮助。九二爻他们开始往鼎中放满食物，并说明了妻子为什么没有来做这些事。九三爻则是描写了他们用的是一个不好的鼎，食物调煮好后而不得食。九四爻是描写他们勉强搬鼎，而造成了鼎折足，食物泼洒出而很不好的情状；六五爻则是描写他们修好鼎耳，换了鼎杠。上九爻则描写他们问蓍后又换上另一种鼎杠，最后大吉而无不利，方得亨用美味佳肴。烹饪食物这样一件小事，能在《周易》上占了一个卦，粗略看来，意义不大；但仔细推敲，却见其含意深远。吃，在人类生活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人类的生存、生长繁衍，是靠食物的供给，有了食物的营养，人们才能生长、壮大、并孕育后代。《尚书大传》：“食者，万物之始，人之所本者也”，“食，殖也，所以自生殖也。”人类的饮食往往在总体上构成一时代一地区的社会经济动态直观和人们消费水平高低的表征；《古史考》：“古者茹毛饮血，燧人氏钻火，始裹肉而燔之，曰炮。”《管子·轻重戊》：“黄帝作钻燧生火，以熟荤臊，民食之无兹胃之病，而天下化之。”应注意到，在夏商时期，饮食已经与政治观念和等级制度纠合一体。《尚书·洪范》列“食”为“八政”之首，其呈现的社会功利取向与价值观，很具有“明贵贱，辨等列”的显而易见的“礼政”内容。所以《周易》的作者并不认为煮饭做菜是小事情。而五百年后的老子，亦是读懂了鼎卦才说出“治大国若烹小鲜”之语。可以想象，若是食物原料本质不好，锅不好，柴不好，火不好，风不好或是其他某个因素不好，这小鲜是烹不好的。由此而可见“食”之重要，可见食物加工之“鼎”之重要了。

其实鼎卦的含义很深，紧接着革卦，通过改变“命祭”，从而开始了一系列的法度和法规的改革。因此周文王接着在鼎卦举了“鼎”的例子，比如法度和法规就象是一个鼎，那么就先要“出否”，即去掉以前不好的一些东西，而且需要下层民众的帮助和认可。然后我们在原有的法度和法规里装上一些新的东西。然而就这样还是不行的，这个法度和法规一旦搬动，就显现出它的弊病。因此要真正对法度和法规进行改变，一次改变不行，就二次、三次，这个“鼎”才能真正有用。全卦从“出否”到“鼎玉铉”，都说明的是法度和法规改革的过程。通过“鼎”的改革，从而说明了法度和法规的改革问题。然而，周文王认识到，法度和法规的修治和改革并不是统治者的专利，由统治者制定的法度和法规，是得不到人民的承认和拥护的，因而人民也就不会施行它。由此，周文王开创了人民参与立法的崭新局面。也就是说，周文王在立法的问题上，广泛听取了民众的意见和建议，因此法度和法规的推行得到了民众的承认和施行。由此周国便有了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从而吸引了大量的人民前往周国，周国亦因此而发展壮大了。由此以后，各个朝代的统治者在立法问题上都较重视人民大众的意愿，而不遵重人民大众的意愿的，均以失败告终。《鼎》卦与《井》卦遥相呼应，重点均是落在人民大众参与立法上，这个举措，在夏、商延续了近千年“家天下”的情形下，是极为民主的一种措施，是深得人民的拥护的。周文王的目的就是要求从上到下，从官僚到平民，都能够懂得法律，知道法规，并一体遵守之。如果有所遮盖，则就会产生弊端，则就会有人怀疑惑虑，以至会影响法律法规的施行。所以，周文王最后提出“有孚”，就是要号召大家要有诚信，不论是上是下，是高官还是平民，只有相互诚信，法度才能得以施行，国家才能统一而强盛，事业才能成功。

本山歌作者听过周文王的传说，也看过《周易》，故而当他身处如今社会，而回头看看周文王时代时，他便有了无限感慨。周文王被商纣王释放后，就是往西走，回到周国，领导周国人民团结奋战，最后由周武王一举灭商而统一天下。当时的周国，也不过是象桧国一样大，他们能励精图治，建立这么大的功业，而桧国君主呢？却羔裘狐裘的，整天逍遥翱翔，游乐玩耍，叫人怎么能不哀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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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匪：《易·无妄·辞》：“其匪正有眚，不利有攸往。”《诗·邶风·柏舟》：“我心匪石，不可转也。”《诗·陈风·株林》：“匪适株林，从夏南兮！”《诗·小雅·杕杜》：“匪载匪来，忧心孔疚。”《诗·小雅·湛露》：“匪阳不晞。”《诗·大雅·文王有声》：“匪棘其欲，遹追来孝。”《诗·大雅·公刘》：“笃公刘，匪居匪康。”《诗·周颂·桓》：“天命匪解，桓桓武王。”《广韵·释诂四》：“匪，非也。”这里用为表示否定之意，相当于“不”之意。

2.偈：（jiéa杰）这里用为急驰之意。

3.周道：周国执政的道路。

4.怛：（dá达）《诗·齐风·甫田》：“劳心怛怛。”《释训》：“怛怛，忧也。”《广雅》：“怛，忧也。”这里用为忧伤之意。

5.嘌：（piāo飘）《说文》：“嘌，疾也。从口，票声。”这里用为疾速之意。

6.吊：《诗·小雅·节南山》：“不吊昊天，不宜空我师。”这里用为哀伤、悲悯之意。

7.溉：（gài盖）《诗·大雅·泂酌》：“挹彼注兹，可以濯溉。”《礼记·曲礼上》：“器之溉者不写。”这里用为洗涤之意。

8.釜：古量器。春秋、战国时代流行于齐国。现有战国时的禾子釜和陈纯釜，都作坛形，小口大腹，有两耳，无足。《诗·召南·采蘋》：“于以湘之，维錡及釜。”《论语·雍也》：“与之釜。”《韩非子·备内》：“然而釜鬵间之，水煎沸竭尽其上。”如：釜庾（釜和庾，均古量器名。引申指数量不多）；釜鼓（釜和鼓。古代量器名）；釜钟（釜和钟，皆古量器名。亦指数量不多）。

9.鬵：（zèng赠）古同“甑”。古代蒸饭的一种瓦器。底部有许多透蒸气的孔格，置于鬲上蒸煮，如同现代的蒸锅。《韩非子·备内》：“然而釜鬵间之，水煎沸竭尽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