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学讨论录四

哲学讨论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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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四

  “本体”是客观世界最普遍的本质和规律？那么，什么是客观世界最普遍的本质和规律呢？它的真身为何呢？是否只能意会而不能言说，如，耶和华对摩西所说“我是我所是”或如老子所说，“道可道，非常道”。您认为思维规律是“本体”在意识领域的具体表现，这也意味着在您那里“本体”是作为规律的规律。这样，“本体”在您这里成为了世界的终极所在，我们这个世界的一切（种种的事物和规律）都由“本体”这个终极建构所生成和支配。那么，您的“本体”和黑格尔的“绝对理念”有什么不同呢？或者说和老子的“道”，易经中的“太极”有什么不同呢？在他们那里，无论是“绝对理念”、“道”和“太极”，都是世界之终极，世界最普遍的本质和规律，世界之规律之规律，贯穿于物质的和精神的一切过程和领域。我觉得您的见解始终包含着一种见解，即，我们这个世界总要有个终极之归，它生成和建构整个世界，一切事物和规律，而这种见解正是传统哲学的问题所在。我写过“走出辨证法的形而上学”一文，曾被《新华文摘》所引用，其中心思想就是要破除世界有个终极建构（无论它是绝对理念，还其他种种）的传统哲学观念，把辩证法从一切形而上学中解放出来。

  关于普遍性的问题。恩格斯曾说过，在普遍性的背后不能再加入什么了，他认为一切规律都是普遍性的东西，在它们的背后不能再加入什么了。而我以为，恩格斯的这个见解是有问题的。在我看来，任何普遍性都有它的背后和加入。人类认知所确立的任何自然的、社会的、精神的规律都是认识主客观化合的域定截取，无论是牛顿的力学定律，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论，都是认识主客观化合的域定截取，在它们的背后仍有着更为深刻的世界和因果联结，需要在认知的确定性和不确定性的对立统一展开中，进行新的发现、确立和加入。由此，我以为您所说的那个具有终极意义的“客观世界最普遍的本质和规律”是没有的，也是不存在的。世界是一个无限多样的造化，它既有种种事物及其规律的不断生成、加入和汇集，又不服从任何一种人类心灵所赋予的终极规律的统治和支配。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最普遍的规律是辩证法规律，它贯穿于自然、社会和思维等一切领域。恩格斯在《自然辩证法》中这样表述：辩证法的规律是从自然界和人类社会的历史中抽象出来的。辩证法的规律不是别的，正是历史发展的这两个方面和思维本身的最一般的规律。实质上它们归结为下面三个规律：量转化为质和质转化为量的规律；对立的互相渗透的规律；否定的否定的规律。所有这三个规律都曾经被黑格尔以其唯心主义的方式只当作思维规律而加以阐明...。我不知您的本体规律是什么，和恩格斯的所说有什么本质的差别。

  我始终认为，世界没有终极，既没有物质的终极，也没有规律的终极。正如在微观领域夸克不是物质的终极，在宏观领域宇宙大爆炸不是世界的终极。在夸克和宇宙大爆炸的背后有着更为深层的无限世界。我们的认知从客观世界中抽象出来的规律，包括辨证法在内的所有规律都不是终极的。终极规律是不存在的。世界是无限多样规律的不断生成、运作、综合和权重。

  数学系列是没有终极的。如整数1、2、3、4......，是一个无限的伸展，你永远也无法数到一个终极的数，从整数系列中抽出偶数、奇数等系列也是无限的伸展，你亦无法达到终极的偶数和终极的奇数。

  特殊规律和普遍规律都是域定的而不是终极的。两者的区分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它们适用于各自的域定范围。例如牛顿的“万有引力”可以完美地说明太阳系行星的运动和地面的物体运动，他的信奉者认为“万有引力”是宇宙运动的终极定律，而远不如他们的导师那么谨慎。而牛顿却非常清醒，他认为他的“万有引力”背后有着一定的原因，但是一个无法揭开的自然之迷。这个自然之迷直到爱因斯坦才有了揭示，在牛顿“万有引力”背后是我们的空间是弯曲的，引力是物体在弯曲空间中的运行效应。这样在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中，牛顿的“万有引力”就显现了它的域定性，而不再是自然世界的终极规律。牛顿的“万有引力”在其适应范围是一种普遍规律，而在广义相对论中是一种特殊规律。那么相对论包括量子力学是不是自然世界的终级规律呢？看来也不是，科学的观察和发展，例如，对银河系的更多观察，暗能量和暗物质存在的一定证实等等，都在对相对论和量子力学提出新的挑战和质疑，人们正在期待新的更高于相对论和量子力学的自然规律的揭示。这样，任何特殊的规律和普遍的规律都是域定的而不是终极的。自然是这样，社会是这样，人类的种种物质的和精神的创造也是这样。

  只有特殊的和普遍的规律，而没有最普遍的规律。按照恩格斯的说法，在普遍性的背后再也不能加入什么了。在普遍规律的背后再加入最普遍性的规律，对普遍性进行不同层次的划分，是一种语词的和逻辑的混乱。我想这也是现代西方分析哲学最容易为我们指出的问题。我们生活在一个科学发展的时代，这个时代的更多知识告诉我们，世界远比我们与往所了解的复杂的多，它是一个无限多样的创造和人类自由意志的加入。扬弃“终极”这个数千年来的传统哲学观念，我们才能在现代的意义上获得哲学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