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解之九十八
红疯子：这些也没什么，咱俩不是在前面早就议论过花袭人日后[供奉宝卿有始有终]的义举了吗？这完全证明了袭人的一片忠诚，你又何必在此为她多费口舌、辨别清白？且往下解。
石呆子：你们既然对这伟裙钗的伟大之处兴趣不大，那就容后再表吧。
且说这石头记作者当初为从何处下手演说这贾族费了番思量，也曾几经周折几易其稿，因为这里的贾家事已经不是曹家事的照抄照录了，它已经经过作者的艺术再创作，是一个似真实假、似假实真的艺术典型了。这里面既有曹家事的素材，又有皇家事的变相，不能再象周汝昌说的那样仅是曹雪芹的家事自传了，这就是无法从中具体考证曹家某时某人某事的原因。而且作者写的是[二十年来辨是非]，要把从康熙四十六年到雍正六年这二十年间的是是非非汇总到二三年间的时段中来描写，不选个恰当的切入点怎么行呢？前五回都是对全书内容提纲挈领地交代，只有从第六回开始才是真实的正文。而周汝昌的红楼年谱里居然把前五回当正文，认为第一回的甄士隐梦识通灵玉之时就是贾宝玉落草之日，然后连黛玉几岁进荣府、宝钗十几岁进京、贾宝玉是哪一天过生日都要一一确定，这些连作者都没有考虑到的细节被周刘二人一一考证索隐出来，也真难为他俩了。但这样一来就真成了[假作真时真亦假]了，这贾事成了真事，那么这其中蕴涵的真情真理不是会被他们忽略为假情假理了吗？最重要的是：曹家事不是孤立的事，它是在整个皇家事这个大背景下产生的，作者在石头记中若仅就曹家事写曹家事，断然不能找出其中根源，但若大胆露骨地直接描写皇家事，那又为国法所不容，不但石头记无法传流，而且会祸及作者全家及亲朋好友，因此作者只能曹家事皇家事两头兼顾，创作一个既象曹家又不象曹家的贾家，这就是周刘不可能从石头记中考证索隐出曹家年谱的根本原因。于是我们就不应该把前五回的[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当真，应该直接从第六回开始接触具体的贾事。这就是作者从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的话题进入正文的原因。这刘姥姥也象第五回的秦氏差不多，都起的个引线的作用，第五回秦氏引领贾宝玉进入太虚幻梦，这第六回开始则是刘姥姥引领众位读者进入红楼梦，从这里开始，大家暂且忘了前五回的太虚幻梦，认真体验这真真实实的红楼梦！
石呆子：方才说了这石头记不等于曹家家事记，它之所以要从刘姥姥一进荣国府说起，只为了有个恰当的切入点，并不等于当年的曹家事都与这刘姥姥密切相关，也就是请读者记牢：从这里开始，进入贾家事了，别把它当曹家事。正因为是假事而不是真事，你们就不可象周汝昌刘心武那样过于认真，只顺着作者的写作路子看下去就是了。所以作者在开头特地交代：[按荣府中一宅人合算起来，人口虽不多，从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虽事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乱麻一般，并无个头绪可作纲领。正寻思从那一件事自那一个人写起方妙，恰好忽从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个人家，因与荣府略有些瓜葛，这日正往荣府中来，因此便就此一家说来，倒还是个头绪。]这巧事实际上是作者借来一用，当日曹家兴盛时类似此事不少，如今信手拈来作个引子，大家不可象周汝昌那样认真计较这是康熙某年月日、或雍正某年月日、或乾隆某年月日的曹家真事。
由此就可把这刘姥姥的根底来由略过不解，只解这刘姥姥说的[当日你们原是和金陵王家连过宗的，二十年前，他们看承你们还好，他们家的二小姐着实爽快，会待人，倒不拿大。如今现是荣国府贾二老爷的夫人。听得说，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如今王府虽升了边任，只怕这二姑太太还认得咱们。]前面说过，这金陵王家实隐苏州李家，这二姑太太实指李煦妹妹曹寅夫人李氏，而不是如周汝昌刘心武考证索隐出的曹頫的老婆，这里就明白交代[如今上了年纪，越发怜贫恤老，最爱斋僧敬道，舍米舍钱的。]曹頫在康熙五十四年约二十岁左右年纪，在雍正六年曹家抄家时不过三十出头，若按周汝昌二次被抄家的说法，乾隆元年四十岁不到，如何他老婆会[上了年纪]？[上了年纪]一般在五十岁上下了，这是不合事体情理的。可向前挪一个辈份、一个朝代、少一次抄家就不同了，曹寅的遗孀李氏在康熙五十四年就五十岁以上了，正好符合刘姥姥的说法。这里提一笔是为了告诉读者千万别带着周汝昌的红楼年谱有色眼镜看石头记，因为这无法解释贾琏凤姐到王夫人这边管家理事的问题，曹頫老婆不会那么巧，在乾隆初年已经上了年纪，要把侄儿侄媳妇过继来当家，而曹寅夫人李氏先死了丈夫，三年后又死了唯一的已做织造的儿子，如杨家一门全寡妇那样必须过继侄儿来撑门面、必须用李家内侄女儿来当家并监督过继子，这就是书中此时王夫人已不问事，刘姥姥还须见凤姐的原因。
且说刘姥姥向贾府告饥荒，先找到周瑞家的，[这周瑞家的听了，便已猜着几分来意。只因昔年他丈夫周瑞争买田地一事，其中多得狗儿之力，今见刘姥姥如此而来，心中难却其意，二则也要显弄自己的体面。]便向刘姥姥透了贾府如今的路数：[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们这里又不比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都是琏二奶奶管家了。][如今太太事多心烦，有客来了，略可推得去的就推过去了，都是凤姑娘周旋迎待。今儿宁可不会太太，倒要见他一面，才不枉这里来一遭。]请读者切记，此时的荣国府对应的是曹頫过继过来当织造、寅夫人李氏竟不大管事、是曹頫老婆管家的时代了，应该对应康熙末年的时代，不应该对应乾隆初年的时代，这是理解问题的关键。若到了乾隆初年这曹頫老婆也学当年李氏那样把侄儿过继过来当官、把内侄女儿嫁给过继侄儿来当家，那就毫无必要了。且不说她是否经过第一次抄家，不说她也有女儿做了皇妃，只问她是否先死了男人后死了独子，就知道她没资格也配备一对侄儿和内侄女儿兼侄媳妇来管家了。
红疯子：你一会儿说这石头记不等于曹家家事记，一会儿又说这里写的是曹家康熙未年曹頫老婆管家的时代，这不是以己之矛戳己之盾吗？
石呆子：这并不矛盾，石头记中的贾家事是以曹家事为蓝本的，是写实的，[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 它不可能完全脱离曹家事，因此我们总可以找到其中与曹家事相关联的情节。但这是经过作者艺术再创作后的贾家事，其[朝代年纪，地舆邦国，却反失落无考。]即时间地点已经被作者颠倒混淆过了，不可能象周汝昌说的那样按曹家年谱和实地来照序排列、照册登记、照本宣科，因此读者在参照曹家事理解石头记时一定要[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
红疯子：你又重复这些呆话了，也不怕读者厌烦。
石呆子： 石呆子：不是我老是重复这些呆话，是你们总是忘了这些呆话，我才反复提醒你们的。
再回头谈第六回，这周瑞家的既然诚心帮刘姥姥的忙，当然就把荣国府如今不同于五年前的话告诉刘姥姥了，这就引出了她俩合说凤姐景况的一段相声。
红疯子打断道：如何她俩成了说相声的？
石呆子：我这是说周瑞家的与刘姥姥的这一段议论象说相声，不是说她二人在真的说相声。现实生活中的刘姥姥周瑞家的生活原型此处并没有议论凤姐，甚至刘姥姥五年前也根本没见过这[太太的内侄女，当日大舅老爷的女儿，小名凤哥的。]只是作者在借她俩的口舌交代凤妲姐的来历罢了，你们读者不可当真，且当作者创作的相声看，所以我说是[相声]。
周瑞家的既交代过刘姥姥这里面的关门过节，遂带着刘姥姥到荣国府里找凤姐。这里还要插一句，刘姥姥是王家的远房亲戚，不是贾家的远房亲戚，她来是投奔王夫人来的，找的是王夫人从王家带过来的陪房周瑞家的这接线人，如今又经周瑞家的点拨，来投奔凤姐。论理王家的远房亲戚该先投奔王家去，如今虽因王家放了外任不在京中而投奔贾家，但毕竟隔了一层，必须王家在贾家的人用贾家的银子来贴这王家的打秋风者，若这王家人在贾家势孤力微，似乎于情于理上就有些勉强，必得这王家人在贾家内部当得了家才不至于为难，由此可见王家的势力在贾家内部的份量。之所以提这句话，是因为现实中的南京曹家与苏州李家杭州孙家三织造互相连姻，各家势力也渗透到其它两家中，因此可互相间[扶持遮饰、皆有照应]，但另一方面在各家内部又引起三织造联姻势力与非三织造联姻势力的矛盾与争夺，表现在曹家内部就是李氏与其内侄女儿这李姓娘家势力和曹頫等非李姓势力的争夺，再表现到石头记中也就是王姓娘家势力与非王姓势力的争夺，即王夫人加王熙凤带领周瑞家的来旺家的等一批王家亲信，与贾赦加贾珍贾琏邢夫人尤氏带领林之孝家的王善保家的等一批非王家亲信互相较量、互相排挤。说这些似乎与刘姥姥打秋风无关，但如今王夫人不问事了，若无凤姐代替王夫人执掌家事大权，这王家的远房亲戚来投奔王家在贾家内的实权派而来，若遇着非王家势力执掌家事大权的人接待，岂不是要吃闭门羹？因此你们从刘姥姥打秋风一事中，可以悟到[王家势力在曹家内部占了上风]这个事体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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