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之门61--《萃》2

《周易》之门61--《萃》2
西京闲居士

坤下兑上 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

《彖》曰：《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

王假有庙；致孝享也。利见大人，亨；聚以正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象》曰：泽上于地，萃。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

注：假，借也。亨，达也。见，现也。贞，定也；正也。大牲，牛用以祭神谓大牲。吉，宜也。利有攸往，利有所为。

除，去也。戒，警也。虞，备也。

初六 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若号，一握为笑。勿恤，往，无咎。

《象》曰：乃乱乃萃；其志乱也。

注：孚，符也；称也。终，尽也。号：号以请神。勿，物也。恤，同卹，慎也。

无咎，毋咎；毋责难。

六二 引吉，无咎。孚乃利用杓。

《象》曰：引吉，无咎，中未变也。

注：引，借也。吉，适宜。杓，薄祭。中，内也。

六三 萃如嗟如，无攸利。往，无咎，小吝。

《象》曰：往，无咎，上巽也。

注：嗟，呼也。吝，恨惜之意。上，尚也；尚，主也。巽，逊也。

九四 大吉，无咎。

《象》曰：大吉，无咎，位不当也。

注：大，众也；多数。位，处也。

九五 萃有位。无咎；匪孚，元永贞，悔亡。

《象》曰：萃有位，志未光也。

注：位，处也。无咎，毋咎。匪，非也。孚，符也，称也，信也。元，至公。永，久也。贞，定也，表仪。悔亡，诲失。光，充也；广也，大也。

《象》曰：赍咨涕洟；未安上也。

注：赍：怀也。咨：同‘资’，天资。涕洟：悲戚落泪；自目曰涕，自鼻曰洟。

《萃》卦赏析：

‘《坤》下《兑》上’的卦象，说明此卦讨论【神】之【事】。

说它神，是因为其言不以‘声’闻，其事不以‘为’成。

萃，聚也。《萃》讨论的是如何聚拢人气的问题。既诸侯该如何聚拢百姓。

卦辞曰：‘萃，亨。王假有庙，利见大人，亨。利贞。用大牲吉，利有攸往。’

‘亨’，达也。‘王假有庙’者，是借有德也。古时之庙是为彰有德而立。

‘利见大人’者，是借有位也。

‘亨。利贞’者，借有德有位，将其彰显出来。利贞，利于表仪也。

‘用大牲吉，利有攸往’者，是借有神也。

大牲者，牛也。古人遇大事时，用杀牛来请神。

《萃》：‘亨，王假有庙’（地道）；‘利见大人，亨，’（人道）；利贞；‘用大牲吉（神道），利有攸往（天道）’。

聚天地人鬼而用之，是以其‘事’如‘神’也。

注意：《周易》专研诸侯之虑。

站在诸侯的基点上来理解《萃》卦，应注意三个要点:

一、不物所聚，物其所以聚。

二、顺民之欲而聚，不是强制其聚。

三、是各安其位的一统之聚，而不是同一水平之聚。

《系辞》曰：知者观其彖辞，则思过半矣。

《萃》卦的《彖辞》，实际上已将《萃》卦的观点完全表达清楚了。

《彖》曰：《萃》，聚也；顺以说，刚中而应，故聚也。

‘顺以说’者，言《萃》卦实施的基本原则，当顺民之志而悦民之欲。

《萃》卦卦象《坤》下《兑》上，可理解为：我内顺民之志，外悦民之意，是以百姓来聚。《坤》，顺也。《兑》，悦也。

这是《萃》卦如何去聚拢人才的一个基本点，或者说出发点。

说的直白点就是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论语》

‘刚中而应’者， ‘刚中’言我的信仰不受外界意见的影响，但是在‘应’世时当‘顺以说’之。

既：一、不要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别人。————‘顺以说’。

二、亦要保证自己不受外界意见的干扰。————‘刚中而应’。

彖辞曰：王假有庙；致孝享也。利见大人，亨；聚以正（政）也。用大牲吉，利有攸往；顺天命也。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这是在阐述《萃》卦的具体操作。实质上亦是对‘顺而说’的进一步说明。

直释其义，既：

以有庙来聚孝子；孝子者，善继德也。

以有政来聚大人；政者，君子之舆也。

以用大牲来聚世俗；世俗者，信有神而顺天命者也。

‘观其所聚，而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观知万物之性情，‘顺以说’之，则万物可《萃》也。

《象》评之：‘泽上于地，《萃》’，示象。

泽聚于地，位高者所聚固少，位卑者所聚固多。

‘君子以除戎器，戒不虞’者，君子之于言，伤人之心不可有，‘除戎器’ 矣。‘防人之心不可无，戒不虞’ 矣，

‘顺以说’，既‘除戎器’也。‘刚中而应’，既‘戒不虞’也。

初爻，志之要。

初六，本柔；顺以说也。

‘有孚不终，乃乱乃萃’者，信不足，有不信也。

‘若号，一握为笑’者，握粟出卜，自何能榖也。

‘勿恤，往，无咎’者，勿，物也；恤，慎也。慎重而行，毋责其难也。

‘若号，一握为笑’，直译既‘手握着一把米来祈求神灵之助，简直就是笑话’。

十三年，诸侯举兵以伐齐，齐王闻之，惕然而恐，召其群臣大夫告曰：「有智为寡人用之。」于是博士淳于髡仰天大笑而不应，王复问之，又大笑不应，三笑不应，王艴然作色不悦曰：「先生以寡人语为戏乎？」对曰：「臣非敢以大王语为戏也，臣笑臣邻之祠田也，以一奁饭，一壶酒，三鲋鱼，祝曰：『蟹堁者宜禾，洿邪者百车，传之后世，洋洋有余。』臣笑其赐鬼薄而请之厚也。」于是王乃立淳于髡为上卿，赐之千金，革车百乘，与平诸侯之事；诸侯闻之，立罢其兵，休其士卒，遂不敢攻齐，此非淳于髡之力乎？《说苑》

《象》评之：‘乃乱乃萃；其志乱’者，乱之所萃，根于信仰危机也。

与中人以下语上，其不可能尽信，不能尽信则其心志乱矣。

《道德经》曰：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為道。

此爻言聚人之意向，当‘与中人以上者言上，与中人以下者言下’；‘与顺天命者言神话时，更应该出点血，做到煞有介事’。

顺对方的资质水准，说其能够接纳的话，慎重而行，不要去责难对方。

二爻，形之要；

如同今日之所谓‘包装’。借用名言警句，德高位重之人的言语，以增强他人的信念。顺有德有位有财之人的话而应之以响，是引也

与算命者一定要引用《易经》同理。

引以适宜为度。既包装要看看对象。对象不适宜，你引的再正确，也无人响应。

‘孚乃利用杓’者，孚者，符也，合也。禴，殷春祭名，四时之祭省者也。主要内容是以好言好语忽悠神灵，而不必去杀牲。

与不信鬼的人讲鬼话，必定不孚。志向不合，则牛皮再多亦无益于沟通。

与信鬼的人讲鬼话，必然孚。言者与听者资质相合，则可省却不少花费及口舌。

孔子曰：自季孙之赐我千钟而友益亲，自南公敬叔之乘我车也而道加行。故道有时而后重，有执而后行；微夫二子之赐，丘之道几于废也。《说苑》

苏代为燕说齐，未见齐王，先说淳于髡曰：“人有卖骏马者，比三旦立市，人莫之知。往见伯乐曰：‘臣有骏马，欲卖之，比三旦立于市，人莫与言，愿子还而视之，去而顾之，臣请献一朝之贾。’伯乐乃还而视之，去而顾之，一旦而马价十倍。今臣欲以骏马见于王，莫为臣先后者，足下有意为臣伯乐乎？臣请献白璧一双，黄金万镒，以为马食。”淳于髡曰：“谨闻命矣。”入言之王而见之，齐王大说苏子。《战国策》

《象》评之：‘引吉，无咎，中未变’者，根据对方的理解层次去忽悠，但别自己把自己也忽悠进去了。‘刚中而应’，你可以去说鬼话，但有没有鬼自己心里一定要拿住。

三爻，节之要。

六三，失道；‘萃如嗟如，无攸利’者， 靠招呼而聚拢人气，不是《萃》的正道。无利于长久之《萃》。‘往，无咎，小吝’者，人不与我久处，是我《萃》之失道，少吝而毋咎也。

得道之《萃》，在于务其所以聚，而不在于呼唤其来聚。

川渊深而鱼鳖归之，山林茂而禽兽归之，刑政平而百姓归之，礼义备而君子归之。故礼及身而行修，义及国而政明，能以礼挟而贵名白，天下愿，令行禁止，王者之事毕矣。诗曰：「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此之谓也。川渊者，鱼龙之居也，山林者、鸟兽之居也，国家者、士民之居也。川渊枯、则鱼龙去之，山林险，则鸟兽去之，国家失政、则士民去之。《荀子》

四爻，用之要。

九四，本刚。‘大吉，无咎’者， 众皆适宜，则无可责难也。

《萃》之用，在于使众皆适宜即可，而不要强聚于同一。

《象》评之：‘大吉，无咎’，位不当也。位不当言因人各有各的层次，所以众人皆感到适宜，既无须指责了。当，犹‘相当’。

儒家聚于庙事，大人聚于政事，世俗聚于神事，各自聚于各自适宜的层次，就是《萃》之大宜。

聖人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聖人在天下，怵怵；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道德经》

五爻，成之要。

九五，君子。‘萃有位。无咎’者，各得其位，《萃》之成也。可毋咎也。

‘匪孚，元永贞，悔亡’者，有所不孚，以至公为久仪，教诲其失可矣。

位，安处之地。元，至公之心；如天如地，藏污纳垢，无所不容。

《萃》的成功，在于使不同阶层的人都能各安其处。此时既可指责了。

即使有与道德家的志向不符之处，执政者亦应以至公之心长久包容，而逐渐教诲其失。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沖，其用不窮。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辯若訥。躁勝塞，靜勝熱，清靜以為天下正。《道德经》

《象》评之：‘萃有位，志未光’者，《萃》于各有其位，道德之志未光大也。

赍：怀也。咨，同‘资’，天资，天赋。

赍咨涕洟；义近赍志而殁。赍志没地,长怀无己。――江淹《恨赋》

赍资涕洟，喻那些怀有道德情操不愿与世同流，一味悲叹世风日下的人。

《象》评之：‘赍咨涕洟；未安上’者，‘上’同‘尚’；尚，主也。

此卦所主在于《萃》，而不在于道德。

‘赍咨涕洟’者，尚于有德。

屈原既放，游於江潭，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渔父见而问之曰：

“子非三闾大夫与？何故至於斯！”

屈原曰：“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是以见放！”

渔父曰：“圣人不凝滞於物，而能与世推移。

世人皆浊，何不淈其泥而扬其波？

众人皆醉，何不餔其糟而歠其酾？

何故深思高举，自令放为？”

屈原曰：“吾闻之，新沐者必弹冠，新浴者必振衣；

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

宁赴湘流，葬於江鱼之腹中。

安能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乎！”

渔父莞尔而笑，鼓枻而去，乃歌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遂去不复与言。《渔父》

其实，《坤》卦在下的八个卦，若按世儒的观点来评价，那全是有违道德仁义的阴谋之策。

但是，这却是真正的至公之大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道德经》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仍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处其薄，居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道德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