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曲谱斠理札记(7)(牡丹亭--诀谒) [兼谈集曲的『交接皆相合者，酿成一宫』]

本谱校正叶堂的四梦曲谱，不合九宫大成所订下之昆曲配腔格范及叶堂错误处为之校改以正其格范．其中【字字双】，叶堂以其不以笛和，故没有配腔只有点板，今予以补全腔．而两只【桂花锁南枝】曲牌，原系由【桂格香】第一句至合头和【锁南枝】全头至末句组成．叶堂改为集曲【桂月上南枝】，于以上两只曲牌中再插入一只【月上海棠】，其组成之方式是由【桂枝香】的第一至第四句转【月上海棠】之第四至第五句，再转至【锁南枝】之合头至末句．案每只曲牌都有其独有的声情曲风，依汤显祖的本意，既取该曲牌为填词之用，则所取者不只是字句格式，尚含有该曲牌之曲风及声情，今叶堂擅改为不是汤显祖本意的曲牌曲风，本质上就是一种错误的认知，认为就因为曲词中多几字少几字多一句少一句或平仄有瑕疵，就可以因为要让曲词的适履而换了本非汤氏本意的曲牌曲风，这就是买椟弃珠，本末倒置之举了．既然叶党创了这只集曲，就从集曲之道来论集曲，检视一下叶堂创出来的这只集曲是否符合集曲组成之道．

    像是对声腔格律的实质完全不通的文字格律研究者的吴梅的《南北词简谱》，对于集曲的叙述及研究几乎无善可陈，完全交白卷，因为不明声腔格律者，看不出集曲不只是吴梅口中的『文字游戏』，而是音乐上的中国传统音乐转调法的重要篇章．所以也是声腔现象学派（主腔派）的王正来，虽尚在有生之年没有能升堂入室至昆曲声腔格律的堂奥，而只是在曲牌表面的行腔上打转找同异找规律而己，但他己是现在中国极其少数学问方向的取向还有善可陈之曲家，其参与了主腔派的圣经的《昆曲曲牌与套数范例集》这套香花与毒草并存的大部头书的编写，而他《昆曲音乐的曲腔关系问题》的论文里所言，虽没有真正入昆曲曲曲牌造腔的真正本质的基腔，而仍只是在外现的旋律（行腔）表面上打转，但也己看出并指出吴梅等而更下之，系『曲学实未贯通』，就是因为吴梅不晓声腔的格律，南北词简谱只在字句格式上打转，和真正昆曲据以谱曲的声腔十分有别，乃不切实用的考古遗物而己．

    《九宫正始》里曾指出，集曲应『交接皆相合者，酿成一宫』，即指出，集曲中的每一个曲牌，转换到次一曲牌时，要『交』的出去，下一个曲牌也要『接』的过来，能『交接』得宜，才是真正好的集曲．能『交接皆相合』才可以组成一只集曲．那么，我们看叶堂这只集曲，必须交接两次，第一次是是由【桂枝香】的第四句后，交给【月上海棠】的第四句．第二次是由【月上海棠】的第五句后，交给【锁南枝】的全头第一句．首先我们就来看叶堂这只集曲【桂月上南枝】的第一次曲牌的交接，由【桂枝香】的第四句后，交给【月上海棠】的第四句：

按集曲的转换曲牌，第一个是要转换的曲牌，它在转换前的最后一句（此处是【桂枝香】的第四句）是否在基腔上和下一曲牌转换句（【月上海棠】的第四句）的前一句 ，即【月上海棠】的第三句，有一个以上共同的基腔做为转牌共同基腔（若只有一个其坚实性不足支撑），现在就来看一下【桂枝香】的第四句的阴平声字谱是『││、平平、平、│』(│是表示仄声字，在基腔谱里并不显示内含)

   其阴平声位基腔谱是：
   『││、55(3)、2、│』（（）内的3是指前面第二个5这基腔，是可以为了表达昆曲流利婉转性而采3（这样也让这三个连续的基腔变成532，顺次下行，比552的基腔进行更富于流利性，这是在一连有两个以上相连的基腔时的一种加泛的表现法，基腔的位置会特意提升，从大二度、小三度到完全四度或五度不等．但多数也有定则，且不一定每个曲牌都可以这样，而要如此表达的曲牌连同其表现的曲牌中的位置基本上都被固定了．会出现在某些曲牌的一定位置上，这种基腔的加泛，尤其以出现在赠板曲里为主，这些位置，常不在曲牌起首（“起”），也只少数在曲牌近结束处（“合”），多数是在曲牌进行的“承”“转”之处．为何谓之加泛，其实这是个和声的观念，本来是5音，但现在代以3 音，实际上原来的5就被隐住了，相当于此时的基腔成了双重基腔，其中5是隐性的；就好比一个仄仄声，它的基腔就是当它以一个阴平声字去填时的配的腔，此时为基腔了，但在仄声字时这个基腔被隐掉了，实际上它在基腔谱里是做为隐性的存在．因此，要问【桂枝香】的第四句第四字平声字的基腔是什么，那么应答以有两个，一个3，一为5）
【月上海棠】的第三句的阴平声字谱是『、││／平、平』
其阴平声位基腔谱是：
『、││／5、5』
我人比对【桂枝香】的第四句和【月上海棠】的第三句的阴平声字基腔谱：『││、55(3)、2、│』和『、││／5、5』，如果【桂枝香】的第四句第四字配5，则『││、55、2、│』，和【月上海棠】的第三句的『、││／5、5』，虽有两个5相同，但实质上55只是等于二个相同的音，相当于一个5，所以只有一个共同基腔，不足以支撑起曲牌的转换的共同基腔的坚实性．况且糟的是【桂枝香】的第四句的基腔构成是552或532 ，和【月上海棠】的第三句的基腔55，竟然不是共的最后方两个要转换的基腔52或32，后方这个2基腔的出现全面破坏了任何可以共同的基膑的基础  ；从以上的讨论上似乎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无共同音做为曲牌转换交接用，似乎是一个不成立的集曲．但如果再看【月上海棠】的第四句，则未必，这是一个跨两个句子的基腔形成的转换曲牌的双句之共同基腔法，可以成立的，详见拙著《九宫大成南词腔谱稿》（1996．台北）里对集曲曲牌组牌的各种声腔上的『交接皆相合者，酿成一宫』之共同音的范例．而现在吾人则回归汤显祖原先的曲牌【桂花锁南枝】予以依南词定律及九宫大成所传承的声腔格律，予以正确配腔，不取叶堂擅改为其他集曲的这种行为．至于其余曲牌之校改，其大者，如引子【杏花天】之『已』字，及【尾声】之『彻骨搥挑洗』『一布衣』『还乡俺』『的你』等之配腔皆予改正．（刘有但,集粹曲谱,台北出版,今译为简体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