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中 疑 案 (下)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8 06:55:30

     (11)
    福尼尔和老乔治激烈地争吵着。乔治说:“那天晚上有个女人来过。你问我认识不认识,我说了,我的眼力差,即使她现在在我跟前我也认不出。我已经说过四五遍了。”
    “难得你也不知道她的高矮、年龄还有肤色。”福尼尔的话有些尖刻。
    “我不知道!我不想和警察搅在一起。夫人是飞机上被人毒死的,你们警察以为我乔治是凶手?”
    波洛走到福尼尔跟前,轻轻拍了他一下,“好了,朋友。我肚子在抱怨了,我们随便去吃点什么。”
    福尼尔看了看表说:“1点了,好吧。真是对牛弹琴……”他悻悻地看了乔治一眼。
    波洛友善地对老人一笑,“我知道那个女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但刚才你说长得很漂亮,特别是穿着泳装?”他把一张从杂志上撕下的插画递给乔治说:“你觉得怎么样?”
    “很漂亮,”老乔治说,“这和什么都不穿又有什么两样。”
    “哦。如今时兴的是日光浴,这样就能更多地接触阳光。”
    乔治咯咯笑起来,然后,他目送着波洛和福尼尔走向充满阳光的街道。
    吃饭的时候,波洛又拿出笔记本,“很显然,人们总是希望避警察而远之,这在任何国家都一样。”
    “这就是你的长处了。”福尼尔说,“私人侦探能弄到官方渠道不能获得的东西。但事物的另一面是,我们有官方的纪录,有一整套的体系。”
    “因此我们需要亲密地合作。”波洛微笑道。
    福尼尔翻着笔记本,说:“你来看看这5条比较有意义。”他念道:
    “CL52。英国伯爵夫人。丈夫。
     RT362。大夫,哈利街。
     MR24。假古董。
     XVB724。英国人。挪用。
     GF45。企图谋杀。英国人。”
    “很好,朋友。”波洛说,“我们想到一块儿了。笔记本里只有这5条与飞机上的一位乘客有联系。”
    “英国伯爵夫人。丈夫。”福尼尔说,“这可能指的是霍布里夫人。我们知道,她是个赌徒,她很可能向吉塞尔借钱。‘丈夫’这个词有两种含义:一是吉塞尔夫人希望其丈夫为她还债;另一个是她抓住了霍布里夫人的什么把柄,威胁要将秘密告知其丈夫。”
    “完全正确。”波洛说,“不过我倾向于第2种可能。此外,我怀疑吉塞尔出门的头天晚上去拜访她的就是霍布里夫人。”
    “哦,那是为什么?”
    “根据看门人的表现。他坚持说什么都不记得,这有点蹊跷。霍布里夫人是个迷人的女人。还有,当我将杂志上她身着泳装的照片给他看时,我观察到他猛然吃惊了一下。对,拜访吉塞尔的人就是霍布里夫人。”
    “她跟着吉塞尔从派尼特来到巴黎,”福尼尔说,“好像她有些绝望了。”
    “我的朋友,我相信找到了一条线索,但却是一个不恰当的人。我感到纳闷,我的线索没错,不过--”
    “不过你并不想告诉我?”福尼尔提醒他。
    “不,我也许错了,完全错了。我不想把你也扯入泥潭。还是让我们沿着各自的思路走下去,继续看笔记本吧。”
    “MR24。假古董。”福尼尔念道,“很牵强,也许与杜邦父子有关。不过很难让你相信,他是世界知名的考古学家,并且人品极佳。”
    “这想法有趣,”波洛说,“那还是看下一个。”
    “‘XVB724、英国人。挪用。’这太模棱两可了。”
    “意义不大,”波洛同意他的看法,“谁在挪用?作家和大夫都不可能。
只有赖德先生是经商的,他有可能挪用款项,或向吉赛尔借钱。最后一项‘GF45。企图谋杀。英国人’的适用范围就大多了,除了杜邦父子之外,其他人都是英国人。”他做了个手势向侍者要帐单。“下一站去哪儿,我的朋友?”
    “去巴黎警察厅。他们可能有什么新的情况。”
    “那好,我陪你去。”
    在警察厅,巴黎遇见自己以前共过事的侦探长吉勒斯先生。寒暄之后波洛说:“这案子竟在我的眼皮下发生了。乘我睡觉的功夫就把人给杀了,这对我是一种侮辱。”
    “这案子真有趣,波洛先生。吉赛尔是巴黎的名流,却又死得如此古怪。”
    “完全如此。”波洛说,“好了,我和福尼尔来看看你们弄到了什么新情况。”福尼尔忧郁的脸随之激动了。
    “的确有。一位名叫泽罗普洛斯的希腊古董商报告说,3天前他出售给凶手一支吹管和射针。我建议现在立即约见他。你也去,波洛先生?”
    “那还用说。”
    泽罗普洛斯的古玩店位于圣霍诺里街,所出售的物品有波斯陶器,廉价的印度珠宝,其他国家的丝绸和刺绣,还有埃及的廉价物品。矮胖的泽罗普洛斯先生有一双乌黑的眼睛,说话罗嗦。他欢迎警察的到来,对,他是卖过吹管和射针--一种南美的古董。“先生们,我专卖波斯的古玩,大名鼎鼎的杜邦先生可以作证,他常光顾我的商店。我的物品没有固定的价格,我随便出个价,别人给一半我也卖了。的确,我也赚了些钱,我的东西大都是以低价从海员哪儿买来的。”他喘了口气,似乎对自己的话很满意,然后继续说:“吹管和射针就放在这儿,有两年了。上面镶有印第安人的头饰,还有一些劣等的珠子。
它一直都不起眼,直到来了那个美国人,他问我这是上面……”
    “美国人?”福尼尔敏锐地问。
    “对,是美国人,好像他并不怎么识货。我向他解释这东西的来历,说这是十分稀有的东西。他问多少钱,我给了个价。可他没有讨价便立即付了钱。我真蠢,应当再多要一些。后来我从报上看到了这个可怕的谋杀案,我觉得很奇怪。
于是我就和警察联系上了。”
    “非常感谢。泽罗普洛斯先生。”福尼尔礼貌地说,“你能描述一下吹管和射针吗?”
    “吹管有这么长,”他在桌上量了一个距离,“比较粗,就像我这支钢笔,浅色。射针有4根,尖头上染有不显眼的颜色,另一头缠着红绸。”
    “奇怪,”福尼而说,“有没有一根缠着黑黄色的绸带?”
    “黑黄色?没有。是鲜红色,不过有些褪色了。”
    福尼尔看了波洛一眼,不解地发现他面带微笑,“现在,请详细描绘一下那个美国人。”
    “他就是美国人,声音在鼻腔里打转,不会说法语,嚼着口香糖,带着玳瑁眼镜,修长的身体,不算太老。”
    “肤色呢?”
    “我说不准,他带着便帽。”
    “你能认出他吗?”福尼尔拿出一些照片,结果,泽罗普洛斯说他没有一人认识。
    “很可能又是一次徒劳的追寻。”他们一走出古董店,福尼尔说。
    “有可能,”波洛说,“但我不这样认为。价格标签是相同的,另外他的话有几处比较有趣。我们现在去环宇航空公司售票处。”
    “当然,不过我们已经去拜访过了,他们的回答并无特别之处。”
    波洛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那得看怎么样提问。”
    售票处的房间不大。福尼尔向一位叫朱尔斯.佩罗特的矮个男人亮出了证件,并说明了来意。
    “我想,就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们了。”佩罗特说。
    “完全正确。不过我们想详细核对一下情况。吉赛尔夫人是什么时候来登记机票的?”
    “17日用电话预定的。”
    “是第二天12点钟的飞机?”
    “对,先生。”
    “可她的仆人说她希望预定8点45分的飞机。”
    “不,不,是这样,夫人的仆人说预定8点45分的飞机,可已经满员了,我们就给她定下了12点的。”
    “奇怪了,”波洛说,“我一位朋友也打算去英国,可早班飞机只有一半的乘客。”
    佩罗特翻了翻记录本,“可能你的朋友说的不是那一天。”
    “不,就是在谋杀发生的那一天。他说假如错过了早班,他将改乘普罗米修斯航班。”波洛盯着佩罗特,发现他双眼不停地眨动,前额也渗出了汗水。
“佩罗特先生,这是一桩谋杀案,如果你隐瞒了任何真相都将对你极为不利。”
    佩罗特的嘴张开着,双手在颤抖。
    “说吧,”波洛的声音挺强硬,“他们给了你多少钱?谁给的?”
    “我不是有意的……我根本想不到……”
    “多少?是谁?”
    “5000法郎,我不认识他……这会毁了我。”
    “不说出来才会毁了你,全都说出来!”
    汗水从佩罗特的头上流了下来,“我是无意的。那个人说想去英国,去找吉赛尔夫人借钱。他说她第二天要去英国。我对他说早班飞机已经满员了,我给了吉赛尔夫人一张中班机票,座位是2号。我想,这又有什么不妥?美国人就是这样做事不讲规矩。”
    “美国人?”福尼尔连忙问。
    “嗯,个子比较高,带着眼镜,留着山羊胡子。”
    “他订座了吗?”
    “订了,吉赛尔夫人旁的1号座位。”
    “他叫什么名字?”
    “塞拉斯.哈珀。我看了报纸,那人没有上飞机。”
    福尼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向警察隐瞒了情况,这是很严重的。”说完他和波洛离开了售票处。一走到街上,福尼尔脱帽向波洛鞠躬:“我向你致敬,波洛先生。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那天在飞机上一位乘客说早班飞机空了一半,而埃莉斯去订票时早班飞机已经满员了。这两件事无法吻合。此外,我记得乘务员说吉赛尔习惯乘坐8点45分的那班飞机。”
    “那么,我的朋友。”波洛说,“不过,在巴黎假扮成美国人那还不容易?沉重的鼻音,嚼着口香糖,留着胡子,带着眼镜--这是典型的美国人的舞台形象。”他从口袋中拿出杂志的插画。
    “你在看什么?”
    “身着泳装的伯爵夫人。”
    “可她美貌迷人,身材苗条,不像是高大曲背的美国人。不,不可能。”
    “我可并没有说是。”波洛仍然继续看着手中的画片。
               (12)
    斯蒂芬.霍布里27岁,长脸长下巴,精力充沛,但看起来大脑并不发达,他心地善良,有些自命不凡,并且固执。他将早餐盘端到桌上准备就餐,当翻开桌上的报纸时,猛然皱了一下眉头。他摇摇头起身上了楼。他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清脆的声音说:“进来!”他走了进去。
    这间宽敞华丽的卧室面对南方,西西里.霍布里坐在床上,面前放着一个早餐食物架。在这可爱的气氛当中,任何男人都将为之神魂颠倒,但对霍布里爵士来说,他妻子已经失去了昔日的风采。3年前,娇柔的西西里使他疯狂地坠入爱河。如今一切已经过去,他变得稳健面而有理智了。
    霍布里夫的吃惊地说:“什么事,斯蒂芬。”
    “西西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已经约定没有必要这样生活下去,你将有自己的房子种生活费用,非常可观的一笔费用。你干嘛又突然回来了?”
    “我觉得这样更好。”西西里耸耸肩,“对,你喜欢的女人是克尔,你应当种她结婚。”
    “现在为时已晚,因为我和你结了婚。”爵士说:“可是你讨厌这个地方,讨厌这里的生活,那你干嘛又回到霍布里家族来?”
    西西里板着脸说,“刚才我想过了,还是回来的好。”
    “刚才?”他想了想然后又说:“西西里,你从那个法国女人那儿借了钱吗?就是那个在飞机上被谋杀的女人。”
    “没有,当然没有。”
    “别装傻了,西西里。假如你借了钱,最好告诉我。警察迟早会抓住凶犯的。如果你和这件事有什么牵连,我们最好事先有所准备,然后找家庭律师福克斯来帮忙处理。”
    西西里气愤地从床上撑起来说:“也许你以为我是凶手,可我从不知道还有那种杀人的玩意儿。我知道你恨我,巴不得我明天就去死。”
    “你说得夸张了,我所担心的是我们家族的名声。”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房间。头上的脉搏在跳动,他无法平静下来。她从前是多么温柔可爱,可现在变得庸俗、堕落、邪恶。他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卷毛狗冲着他摇头摆尾跪了过来,他们一前一后走出了院宅。他毫无目的地走着,心里很乱。在一条窄道上他遇见了骑着栗色马的维尼夏.克尔小姐。
    “你好,维尼夏。”
    “你好,斯蒂芬。”他们寒暄了一阵子。
    “西西里昨晚又回来了。”斯蒂芬说,他俩沉默了片刻。“维尼夏,你知不知道飞机上那件事是谁干的?”
    “不知道,”她说,“不是西西里也不是我。她就在我对面,我们一直在注意着对方。”
    “维尼夏,”斯蒂芬说,“我认识你已经很久了,你能不能告诉我西西里究竟与这个吉塞尔有没有什么瓜葛?”这时他发现骑在马上的维尼夏十分迷人,风度翩翩。
      “不知道。不过说实话,即使有我也不会吃惊。你干嘛这么担心?你们已经处于半分居状态,那是她的事。”
    “只要她名义上还是我的妻子,就不能说与我没关系。”
    “那么,你--你同意离婚了吗?”
    “只怕她不肯接受。”他们沉默了一会,他又说:“假如我离了婚,维尼夏,你愿意嫁给我吗?”
    “人想会的。”她低头看着马眼说。斯蒂芬,她是多么地爱他,他们青梅竹马,可后来那个巧于心计的合唱队姑娘使他着了魔。“斯蒂芬,我有个主意,我俩私奔,西西里准会同意离婚的。”
    他猛然打断她,“我不让你这么做,我不能败坏你的名声。”
    维尼夏想:他有偏见,有时固执,但我会永远爱他。“好了,斯蒂芬,我得走了。”她轻蹬了一下马肚,挥手远去。她骑马走了一会儿,无意中鞭子落在了地上。林中走出一个男人拾起鞭子递给她,并十分夸张地向她鞠了一大躬。
    “那个外国人,飞机上是他给我让的座,他们说他是侦探。他到这儿干嘛来了?”
                              (13)
    出庭作证的第二天一大早,简心神不定地来到安万美发厅。安托万先生的真名是安德鲁.利奇,他向她皱了皱眉。他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乘飞机旅行,并从那引人注目的谋杀案中安然脱身。她的金发朋友格拉迪斯在远处向她挤眼,用手指了指身边一位前来做头发的棕发女郎。简走到格拉迪跟前,听她说道:“亲爱的,别理他,快去招呼顾客。”
    “您好,夫人。很久不见了。您今天染发?”
    手拿《随笔》杂志的棕发女郎说:“我想下周再说。”她猛然放下手中的杂志,“你就是昨天出庭的那姑娘?太可怕了。给我说说。”
    “是夫人,真的挺可怕。”她开始讲述起来,并且还得回答没完没了的问题。这下一发不可收拾,所有的顾客都希望让“那个飞机上的姑娘”给他们做头发。简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叙述,她受不了了,来到安托万的办公室要求增加报酬。
    “你和谋杀案有牵连,我让你留下来都算不错了。”
    “顾客都是冲着我来的。亨利美发厅还表示立即聘我。两位记者打算对我采访报道。”
    安托万沉默了,然后点头同意了简的请求。格兰迪斯由衷地为朋友感到自豪,“安德鲁终于认输了,我钦佩你的胆识。”
    于是,简的叙述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没有一点变化,好像在舞台上扮演的角色。一天晚上,诺曼.盖尔邀请她吃饭,他们谈得挺投机,并且发现拥有许多共同的爱好。又过了几天,在美发厅,简开手提包时,无意中将诺曼.盖尔的一封信落在了地上。格兰迪斯凑了过来,“你男朋友的?”
    简的脸在些泛红了,“不是。我在派尼特认识的一位牙科大夫。”
    “牙科大夫?他的牙一定挺白。他想吻你的时候准会说:‘箐再张大一点’。”
    “别逗我了,格兰迪斯。”这封信邀请简星期六共进晚餐。这天中午,简拿到了增加的工资,她的情绪可好了。这天中午,她换好装,来到一家餐厅准备好好享用一顿。她在桌旁坐定后要了菜饭,然后拿出一本书准备翻阅。她用眼角向四周看了看,发现有一个年青人微笑着向他走来。
    “还认识我吗?飞机上的谋杀案算是自我介绍。”
    “哦,琼.杜邦。”简想,他是法国人,人们说得当心那些法国人。“你还在英国?”
    “对。不过,我明天就回法国。警察抓到凶手了吗?”
    “没有。报上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也许他们已经罢手了。这件事我一想来就毛骨悚然。”
    “我也一样,不过那种丑陋的女人死了也不足为惜。杀死她,也算是一种满足吧。”
    “满足?”
    “小姐,”他笑了起来,“随便说说,我又没试过。咱们换个话题吧。你们英国人工作第一,然后是娱乐,最后是妻子。可妻子是人,应当放在首要的位置。”
    “我就喜欢那种把照顾妻子当成乐事的男人,把我看作是他的奢侈品。”
    “小姐,你这种想法我可不敢恭维了。不过,说实话,今天我有幸坐在你面前和你说话,那是上苍的安排。”
    “你是考古学家?挖什么东西的?”简说。她似乎很专注地听着他谈论自己工作,有许多事情她似懂非懂。琼.杜邦最后说:“小姐,不知您是否介意……我明天就回法国了,我想请你今晚吃饭。”
    “对不起,今晚我已经约了人。”
    “哦,对不起。你会再来巴黎吗?”
    “还没有这个打算。”
    “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来伦敦。”他站起身,握着简的手说:“我非常希望能够再次见到你。”
    简望着他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她抬头看了看钟,然后向侍者要来帐单。
       (14)
    就在简正经历一段走运的日子的同时,诺曼.盖尔的业务却出现了危机。每天都有病人打来电话,取消他们的预约就诊,有各式各样的借口--出门了,出国了,害了感冒,也许短期内不在英国……
    眼前这位病人罗斯小姐说:“希金斯夫人打让我转告你,她一定得取消下周的预约。哦,还有,布朗特上校说他星期四不能来。”
    诺曼板着脸,点点头。他放下手中的器械,陷入了深思。当时我的确在飞机上,但这并不是我的错,看来我的职业生涯要给毁了。奇怪的是,简却像中了彩一样,而我的病人都退缩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因为我认识了简,她是多么可爱……
    那天晚上与她吃饭的时候,他一直设法打起精神,但简太敏锐了,她终于说:“你好像有心事?”
    “对。那件谋杀案把我的病人都吓跑了。我是牙科大夫,不是凶手。”
    “真是太不公平了。”
    “说实话,假如我弄到了什么线索,我一定自己去跟踪调查。”诺曼说。
    “你看,那是克兰西先生,一个人坐在那儿。我们不妨去跟踪他。”诺曼愉快地接受了简的建议。他们静静等待着。
    终于,克兰西先生起身出了餐厅,诺曼和简紧随其后。克兰西没有乘车,手上挎着外套,无目的地在伦敦的街头逛悠,每到街口他就转弯,结果每条街他都走了至少两遍。他来到一间肉铺前,朝里面望了片刻,然后拿出小本子写些什么。有时,他无意中回过头来,后面跟踪的诺曼和简便会看见他的嘴唇在动,好像是自言自语什么。然后,他迈开大步走着,在一幢房子前停下。他拿出钥匙开病房走了进去。
    诺曼和简对视了一下,简说:“卡丁顿广场57号,这是作证时他说的地址。”
    “晚上好。”一个声音从黑暗中冒出来,“好一出夜色跟踪!”是赫邱里.波洛。
    (15)
    诺曼.盖尔首先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当然,是--是波洛先生,你就这样来维护自己的名声?”
    “可不是嘛。你们怀疑那可怜的克兰西?知不知道侦破凶杀案的关键是什么?”
    “找到凶手。”简说。
    “维护正义。”诺曼也说。
    波洛摇摇头,“你们俩都没错,依我看,关键是要澄清谁是无辜的。”他望着不住点头赞同的两个年轻人说:“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我们现在就去拜访聪明的克兰西先生。小姐,你就假扮我的秘书,这是速记本。”
    “我不会速记。”简说。
    “这没关系,但你总可以记些什么。好,盖尔先生,我们一小时之后再见,就在老爷店的楼上?”然后,他按响了门铃。
    克兰西的房间有3面窗户,室内挤满了书架和杂乱无序的物什。
    “这是我的秘书格雷小姐。”波洛介绍说。
    “哦,当然,”克兰西先生说,“可我的印象是,她在什么美发厅工作,怎么又成了你的秘书?”
    波洛看见了简焦急的目光,“格雷小姐也临时做做兼职秘书。”
    “哦,对。”克兰西先生说,“你是私人侦探。请坐,格雷小姐……,对不起,椅上有橙子汁!你坐这边……。波洛先生,你坐这儿。”大家坐定后,克兰西先生又说:“我想你们一定是为吉塞尔谋杀案而来。”
    “完全正确。”波洛说,“克兰西先生,您聪明,富于想象。正如你说的那样,警察已经把你列入嫌疑人之列,他们不可能来寻求你的看法。而我,赫邱里.波洛,则渴望得到你的指教。”
    克兰西的脸由于兴奋而涨红了,“我打算将此案写入我的下一本书,我想它一定会成为畅销书的。”
    “你研究过犯罪学,你的看法将十分有价值。我非常希望知道你的看法--究竟谁是凶手。”
    “哦--”,克兰西先生犹豫了片刻,“波洛先生,这和写小说是两码事。
在现实侦破方面,我掌握的材料根本不及一名侦探。”
    “那么我们共同来探讨一定会十分有趣。”
    “对,那当然。”
    “首先,假如请你大胆推测,你的怀疑对象是谁?”
    “两个法国人当中的一个。他们就坐在她对面。不过,我很难说得清楚。”
    “动机是应当首先考虑的因素。我坚信侦破工作的一条原则:‘谁能通过犯罪获取好处。’”
    “这我同意,”克兰西说,“不过这案子有些不同。据说她女儿将继承她的财产,或许飞机上其他一些人也会因此受益。比如,借了吉塞尔的债,她一死,他们就无需还债了。”
    “我考虑有其他可能性。”波洛说,“假设吉塞尔知道这些人当中的某个人企图谋害她?”
    “企图谋害?我看你这种想法有些不着边际。”
    “我们应当想到任何可能性。此外,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波洛说,“哦,对了,你说你那支吹管是从什么地方买的呢?”
    “大概是在阿布索隆古玩店,要么是在米切--史密斯古玩店。”
    “哦,我也想去买一支做做试验。那么,格雷小姐请把这两个地址记下来。”简潦草地在笔记本上记下了地址。波洛起身说:“耽搁你许多宝贵的时间,非常感谢你热情的款待。”
    “别这么说。今晚我觉得很开心。我手上这部小说中一个罪犯的取名把我给难住了,我出去走了走,在一家肉店找到了我所希望的名字--帕吉特。”
    波洛朝简微微一笑,“作家的磨难”。克兰西先生从书架上翻出一本书递给简,“这就是我在克罗伊登机场谈到的《红色金属的痕迹》,请允许我赠送给你。”
    “非常感谢。”
    “不用了。”克兰西先生猛然看着简,“你的笔记本上怎么不是皮特曼速记系统?”
    简的脸红了,波洛连忙上前解围:“那是一种最近由捷克人发明的系统。”
    “是吗?捷克斯洛伐克人真是一个了不起的民族,什么都是由它发明的--鞋、玻璃、手套、还有现在的速记法。”然后,他与客人一一握手,“希望我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
     (16)
    从克兰西先生家出来,他们乘车直奔老爷店,诺曼.盖尔正在等他们。波洛要了一些肉冻和炖肉汤。
    “情况怎么样?”诺曼问。
    “格雷小姐是个一流的秘书。”
    “他可什么都看出来了。”简说,“你干嘛让我记下那两个地址?”
    “有些问题警方或许还未问过,但他们应当知道飞机上发现的吹管是一个美国人在巴黎买的。”
    “巴黎?美国人?飞机上没有美国人。”
    “说得对。现在又冒出个美国人,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反正,”简说,“不是克兰西先生,他已经有了一支吹管,没必要再买。”
    波洛点点头,“还得继续工作。首先怀疑所有的人,然后一一将清白者排除掉。关键是要考虑作案的动机。”
    “那女人有没有留下什么材料?”诺曼说。
    “所有的材料都给烧毁了。吉塞尔夫人好像是在借债的问题上受到敲诈,比如说,她知道有人想谋害她。”
    “你有什么理由吗?”
    “有的,”波洛慢慢地说,“为数不多的几份文字材料中有一份能够说明问题。好了,我们还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比如说这件事对你们的生活产生了什么影响?”
    简谈到了自己加薪的事情,诺曼述说了自己的不幸。
    波洛认真地听完后说:“幸运与不幸可能会持续1周,1个月或者1年。但是跟时髦总是不能持久,担心很快将会消失。”
    “你想让我坚持住?我真想去加拿大或者其他什么地方重新开始。”诺曼说,“可我又不愿离开英国。”
    “假如我找到了凶手,你就不必离开了。”波洛爽快地说。
    “你真有这个把握?”简说。
    “以一种谨慎有序的方式对待它,找到答案并不困难。如果有人愿意帮助我,我还会提早解开这个谜。”
    “谁的帮助?”简问。
    “诺曼先生,然后还有你。”
    “我能做什么?”诺曼情不自禁提高了嗓门。
    “我给你勾画一下我的计划。你写封信给霍布里夫人--确切说,是我写,由你抄送给她。说你希望和她见面,说你记得你们曾同乘一架飞机去英国,还要提及有关吉塞尔夫人业务来往的一些材料已经落入你的手中。”
    “然后呢?”
    “然后她会约你见面,你如期赴会,我到时会告诉你对她说什么。你向她讨价,要--1万英镑。”
    “你疯了。”
    “不。”波洛说,“我做事的确有些古怪。”
    “假如她报警把我送进监狱怎么办?”
    “她不会去找警察。”
    “她会告诉她丈夫。”
    “也不会。”
    “我看她不像是凶手。”
    “什么?这是你的先入之见。我希望将事情理出头绪。”
    “我不愿去敲诈一个女人。”
    “哦,我的上帝。这不是去敲诈,而是为了产生某种效果。一旦有了眉目我将插手进去。”
    “我不愿去蹲监狱。”
    “不、不、不。伦敦警察厅的人我都认识,一旦出了什么问题由我兜着。
不过依我推测,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诺曼叹了口气,让步了。
    “好,我们现在就写。拿支铅笔来。”波洛一字一句口授起来。“好了。
我会告诉你见了面怎么说。格雷小姐,你去过剧院吗?”
    “经常去。”简说。
    “看过由雷蒙特.巴勒克拉夫主演的美国剧吗?”
    “看过,他很出色,颇具男子气。”
    “我现在得立即去见他。”波洛说。
    简不解地望着他,多么奇怪的小老头儿,树枝上的小鸟,从一个话题到另一个话题上。
    波洛好像看出了她的心思,“我的言行有严格的逻辑性,我们不能跳跃似地获得结论,应当谨慎地排除各种可能。”
    “排除?”简略想了一下又说:“你已经排除克兰西了。”
    “也许是。”
    “你排除了我们俩,现在你打算排除霍布里夫人?测验一下‘企图谋杀’是否正确?”
    “你反应真快,小姐,这的确是我的下一个目标。当提及‘企图谋杀’时,我仔细观察了你,还有克兰西和诺曼先生,你们的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因为你们与小笔记本中记录的‘企图谋杀’没有关系。”
    “你的确很有心计,而且你的调查方法设计得挺聪明。”简说。
    “那不过是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
    “什么办法?”
    “让别人告诉你。任何人都喜欢谈论自己,比如你的童年、父母和教育。”
    “我好像似懂非懂。”简说,“好了,波洛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晚餐。假如由于敲诈诺曼进了监狱,你一定还得再请我。”
    最后这句话使得诺曼皱了皱眉。波洛向两位年轻人道别之后回到家里。他从抽屉里拿出11位乘客的名单,用铅笔在4个名字后面轻轻勾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他自语道:“看来有答案了,虽然还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17)
    亨利.米切尔和妻子吃午饭时,正好被前来拜访的波洛先生赶上。他坚持让米切尔先生继续吃饭,说自己不会耽搁得太久。他接受了米切尔先生的让座,并说明了来意。
    “我看这案子有些难办,”米切尔说,“飞机上所有的人都说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的情况。”
    “你说得对。”
    “这件事弄得亨利心神不定,”他妻子说,“有时晚上还睡不着觉。”
    “我理解你的心情,”波洛同情地说,“不过,你过于敏感了,这件事的发生又不是你的错。”
    “我让他不要老是这样自责,”米切尔夫人说,“那是些外国人在相互残杀,事情发生在英国的飞机上,这太卑鄙了。”
    米切尔先生带着困惑的神情摇摇头说,“伦敦警察厅的先生们一次又一次地问我,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寻常的情况。没有--我认认真真地想过。
假如我开始收帐单的时候就叫醒她,也许--”
    “这并没有什么两样,你们不过是空中乘务员,无法避免这种事。”波洛说,“有一件事我想问问你,米切尔,你在收拾吉塞尔夫人的小桌的时候,她的餐具是否被重新放置过?”
    “你是说当我发现她死了的时候?”
    “对。比如说调羹、刀叉还有盐瓶。”
    乘务员米切尔摇摇头,“桌上什么都没有,都被收走了--除了咖啡杯。
我当时惊惶失措。警察来过,他们检查过飞机。”
    “好了,”波洛说,“我想找时间和你的同事戴维斯谈谈。”
    “他现在在早班飞机上服务。”
    “这件事对他影响大吗?”
    “哦,你知道,他是年轻人,那是一种刺激。别人请他吃饭,让他把经过讲出来。”
    “他有女朋友吗?”波洛说,“这件事一定把她吓坏了。”
    “他正在追求约翰逊的女儿,”米切尔夫人说,“她可不希望她的男朋友与谋杀案有任何牵连。”
    “多么好的见解,”波洛起身说,“谢谢你们。不要为这件事担心。”
    波洛离开米切尔家几个小时之后便找到了乘务员戴维斯,他向他询问了同样的问题。
    “桌上的东西没人动过。”
    “比如说有没有什么东西丢失了?”
    戴维斯想了想说:“似乎有。警察检察过飞机之后,我去收拾桌子。我注意到死者的碟子里有两支咖啡调羹。当然,有时由于我们工作的失误,也有这种情况。”
    波洛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觉得法国姑娘怎么样,戴维斯?”
    “英国姑娘就够我受的了。”
         (18)
    詹姆斯.赖德接过印有赫邱里.波洛字样的名片时感到有些意外,他十分熟悉这个名字,于是让秘书请波洛进来。
    “非常抱歉前来打扰你。”波洛说,“我是为吉塞尔夫人谋杀案而来。”
    “那么,请坐。”赖德说,“前几天检察官来过了,他们问了许多不该问的事情。”
    “他们正设法全面收集情况。”
    “但他们也没有必要如此咄咄逼人,”赖德先生尖酸的说,“总得考虑别人的感情和业务吧。我的处境比较微妙。我就坐在她前面。假如我知道有人要谋害她,我决不会坐那趟飞机了。”
    “你就没有一点收获?”波洛微笑说。
    “任何事物都有其光明的一面。说实话,由于这件事我轻而易举地弄到了一大笔钱。我做为目击证人再加上记者们的丰富联想,可够几家报纸忙的了。”
    “真有趣。”波洛说,“谋杀案影响了许多人的生活。拿你来说吧,你意外获得一笔可观的收入,也许你目前急需用这笔钱。”
    “钱总是好东西。”赖德先生机敏地看了波洛一眼。
    “可有人靠挪用、敲诈等不法手段获取钱财。”波洛说,“于是,一些复杂的事情就出现了。”
    “我想你别再拐弯抹角了。”
    “那么谈谈这件事的阴暗面吧。由于你未能在巴黎筹借到款子,那笔意外的钱财对你来说一定十分有意义。”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赖德先生有些愤怒。
    波洛微笑道:“反正这是事实。”
    赖若有所思地说:“我时常纳闷,一小笔钱就会使人产生危机感,甚至毁掉他的声誉。那么,你希望我说什么呢?”
    “由于职业的关系,我听说你和吉塞尔夫人有过什么交易,尽管你一直否认。”
    “谁说的?完全是撒谎。我从未见过那女人!”
    “哦,”波洛说,“我将就此事进行调查。”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激动,也许是个误会。”
    “我想也是,我从不愿意和那种时髦的上流社会女人搅在一起。”
    波洛起身说:“对不起,也许消息来源有误。”
         (19)
    霍布里伯爵夫人坐在卧室梳妆台边,面前是一大堆考究时髦的化妆品,她紧抿嘴唇,心里感到不安。她把那封信已经看了4遍:
    霍布里伯爵夫人:
        我已经获得已故的吉塞尔夫人的一些材料。如果您或者雷蒙特.巴勒
    克拉夫先生有意,我将非常荣幸与您见面。
        或许,您希望我与您丈夫讨论此事?
                                             您忠诚的约翰.鲁滨逊
    那个该死的法国女人发誓说,万一出现意外,她已有所安排以保护她的客户。霍布里夫人的手在颤抖,她拿起一瓶洒,昂脖灌了下去。该怎么办?当然,应该和他见面,了解他的底细。她走到书桌旁,草草写了一封回信,信中邀请鲁滨逊先生明晚11点在她家见面。    “我该怎么办?”诺曼急得脸都有些红了。
    “你将演出一幕喜剧,只需稍作打扮就行了。”波洛把他拉到镜子前,“你看着自己,想象自己是圣诞老人,要去使孩子们开心。弄上一些假胡子、假眉毛、假头发,再弄些定型发胶。”
    “我经常在业余剧院演出。”诺曼固执地说。
    波洛耸了耸肩,“不,我的朋友。你是敲诈者,不是喜剧演员。我希望你能使夫人产生一种畏惧感,而不是一见到你就让她笑破肚皮。到洗手间去,然后以崭新的面貌走出来。”
    1刻钟之后,诺曼.盖尔精神振作走了出来,波洛赞许地点了点头。他向诺曼.盖尔面授机宜,诺曼认真听着,不时点点头,然后怀着复杂的心情出发了。
    诺曼被引进霍布里夫人住所一楼的一间小屋,不一会儿霍布里夫人走了出来。
    “鲁滨逊先生吗?”西西里说,“我收到了你的信。”
    诺曼振作精神,咧嘴一笑,然后高声说:“我知道。你觉得怎么样,霍布里夫人?”
    “人不明白你的意思。”
    “得了,你一定要我把话挑明吗?谁不羡慕海边的风情时光,可你丈夫却不太同意。老吉塞尔真是了不起,什么好处都让她给捞走了。现在的问题是由你还是霍布里爵士来处理这件事。”诺曼的目光没有离开微微颤抖的霍布里夫人,“我是卖方,你是买方。”
    “你有什么凭据?”
    “霍布里夫人,那是另外一件事情。”
    “我无法相信。拿证据给我看。”
    “哦,不,”诺曼狡黠地摇着头,“我不会带证据来,只有新手才会这么做。如果你愿意合作并且付了钱,我就把东西给你。”
    “你……你要多少?”
    “1万英镑--不是美元。”
    “我哪儿去弄这么些钱呢?”
    “你会有办法的。算了,看在一个女人的份上,我只收8千,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
    “我弄不到这么多钱。”
    诺曼叹了口气,摇头说:“也许霍布里男爵知道怎么办。我知道巴勒克拉夫虽说前途无量,但目前他并不富有。”他停顿一下又补充道:“我和吉塞尔一样说话算数。”未等对方开口回答,他连忙走出房间。他来到街上,抹了一下额头,“感谢上帝,终于结束了。”
    1小时之后,霍布里夫人收到了一张名片:赫邱里.波洛先生,自称是巴勒克拉夫让他来的。她连忙让门房请客人进来。波洛进屋后向主人深鞠一躬,西西里跨前一步说:“是巴勒克拉夫让你来的?”
    “夫人,坐下慢慢说。”波洛用命令式的口气说,“夫人,我希望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前来告之你,情况很严重。我并不需要你告诉我你的秘密,作为一个有名望的侦探我已经事先知道了。”
    “侦探?我记起来了,你也在飞机上。”
    “对,是我。好了,今天上午有人来拜访你,他叫布朗?”
    “鲁滨逊。”西西里连忙说。
    “都一样,他经常变更名字。他获得了吉塞尔夫人的一些材料就前来敲诈你。他要多少?7千英镑?”
    “8千。”
    “可你一时无法筹到这笔钱?”
    “对,我有些债还没有付清。”她望着他,“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因为我是赫邱里.波洛。不用害怕,我知道怎么对付这个鲁滨逊。夫人,请相信我,你只需对我说实话。”
    “你真能帮助我?”
    “我发誓这个鲁滨逊将再也不会出现了。”
    “那好,我全都告诉你。18个月前我入不敷出,我从她那儿只借到一小笔钱。”
    “是谁介绍的?”
    “雷蒙特.巴勒克拉夫。从那以后,我要多少她就借多少。”
    “那么,你害怕你丈夫知道这件事?”
    “史蒂芬不是个东西,他想和我离婚,与别的女人结婚。”
    “你不想离婚?”
    “不。我--”
    “你借这么多钱,想过怎么样归还吗?”
    “想过。可我无法还钱,那老妇人要挟说要将此事告诉我丈夫。”
    “那么她的死是上苍在保佑你了?”
    西西里真诚地说:“是这样。”
    “然而你又有些不安,因为在飞机上的乘客当中只有你希望她死去,特别是由于你离开巴黎的头一天晚上你去找过她,然而在听证会上你说你并不认识她。”
    “我还能说什么呢?不过,我不是凶手。我坐在座位上从未挪动过,请相信我。”
    “我相信你--有两个理由:你的性别,还有那只黄蜂。”
    “黄蜂?”她盯着他。
    “也许它对你没有意义。那我再问你两个小问题。案发前一天巴勒克拉夫在巴黎吗?”
    “在,我们一起吃的饭,他说我最好单独去找吉塞尔。”
    “好,还有个问题。你的艺名是西西里.布兰德,那你的真名呢?”
    “马莎.杰布。”
    “出生地呢?”
    “唐卡斯特。怎么?”
    “对不起,仅仅是出于好奇。霍布里夫人请接受我的一个建议:体面地和男爵离婚,因为你将获得一大笔财产。”
    “一大笔财产?”
    “你可以去找位亿万富翁。”
    “眼下富翁已经为数不多了。”西西里笑了起来,她觉得波洛挺逗。“你发誓那个人不会再来烦我了?”
    “赫邱里.波洛从来说话算数。”    (20)
    侦探长贾普来到哈利街布恩特大夫的诊所,他递进一张纸条后便坐在候诊室等待。这里有一男两女,随后又来了些病人。从他们的谈话当中,贾普知道布赖恩特大夫的医术高明,信誉极佳。1刻钟之后,秘书将贾普带到大夫的问诊室。布赖恩特起身和探长握手。
    “很报歉在你工作时间前来打扰,我不会耽搁太久,还是为了蛇毒那件事。”
    “我不是病毒学家,”布赖恩特微笑道,“你应当去找温特斯普。”
    “对,虽说他是专家,可专家们说的话一般人很难听得懂。我只想知道蛇毒是否可以用于治疗癫痫。”
    “这方面我也不是专家。不过我听说注射蛇毒治疗癫痫效果不错。”
    “你是飞机上的乘客,对这案子一定有些看法。我觉得在我去找专家咨询之前,你的专业知识一定会对我有所帮助。”
    布赖恩特笑道:“谋杀就在眼前发生,任何人都不能不为之所动。我空闲下来时也想过这案子。”
    “你怎么想的呢?”
    布赖恩特慢慢地摇摇头,“整件事情难以让人相信。凶手想不让人看见,那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但他却甘冒如此巨大的风险。此外,凶手竟然选择了蛇毒做为行凶的手段。”
    “我看知道布姆斯兰这种毒物的人为数极少,更不用说具体使用它了。我想你一定没有接触过。”
    “因为没有必要。我的一位朋友在做热带动植物方面的研究,在他的实验室里有干蛇毒的标本,比如眼镜蛇,可我没有见过什么布姆斯兰的蛇毒。”
    贾普拿出一张纸条,“温特斯普开列了3个名字,要我前去咨询。你认识他们吗?”
    “我和肯尼迪教授不熟。与海德勒来往较多,你提及我的名字他就会尽力帮忙。卡迈克尔是爱丁堡人,我本人不认识他。”
    “非常感谢,我不再耽搁你了。”走到哈利大街上,贾普会心地笑了,“我敢打赌他绝不会知道我此行的目的。”    (21)
    贾普回到伦敦警察厅,听说波洛正在等他。
    “我是来向你讨情况的。”波洛说。
    “我只能说还没有新的进展。巴黎的古玩商认出了他所出售的吹管,福尼尔一直很关心分散注意力的时间。整个旅途中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这是一桩半涉外的案子。我们可以说是法国人干的;巴黎也可以说是英国人干的,不干我们的事。”
    “你真认为是法国人干的?”
    “不。那个考古学家成天埋头于地下,他怎么说你就怎么信。他们说一串发黄的珠有5322年的历史,你能说什么呢?不过,说老实话,我不认为是法国考古学家所为。”
    “那你怀疑谁呢?”
    “那个克兰西,他举止奇怪,脑子里装满了荒唐的主意。”
    “也许吧。据我看,小黑本里的CL52就是霍布里夫人,不过她的动机不详。两个乘务员似乎不太可能与吉塞尔有什么联系。”
    “布赖恩特大夫呢?”
    “据说他和一位病人吸毒,医务局正在处理这件事。他可能是RT362。
我去问他从哪儿能弄到蛇毒,结果一无所获,被他打发走了。赖德好像很坦然。承认去过巴黎借款,还说出了一些地址和姓名,我们查过了。这案子看来真是糟透了。”
    “只不过是前景不明朗而已,‘糟透了’只存在于混乱的思维当中。”
    “随便你怎么说,结果都一样。福尼尔那边也没有进展,也许你有,但你不愿说。”
    “我正一步一个脚印地前进。”
    “那好,就让我听听。”
    波洛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我的看法是,谋杀的目的是希望产生某种效果。这案子已发生3周了,今天我就其结果归了归类。”他摊开纸条,贾普凑了过去。
    格雷小姐--暂时乐观,增加了工资。
    盖尔先生--挺糟,职业生涯受挫。
    霍布里夫人--假如她是CL52,有利。
    克尔小姐--不利。吉塞尔一死,霍布里男爵将更不可能找到离婚的理由。
    克兰西先生--有利,又有了写书的题材。
    布赖恩特大夫--有利,如果他是RT362。
    赖德先生--有利,有关谋杀的文章使其获得一笔钱,并且如果他是XVB724
       杜邦先生--没有影响。
    琼.杜邦先生--没有影响。
    米切尔--没有影响。
    戴维斯--没有影响。    “你觉得这会有什么帮助?”贾普怀疑地问。
    “这分类很明确,”波洛说,“对克兰西、格雷、赖德还有霍布里夫人来说此案有积极的作用,对盖尔和克尔来说有负面的作用,而布赖恩特则居其中间。”
    “我看不出这分类有什么意义,”贾普忧郁地说,“福尼尔在巴黎也没有什么进展。”
    “此案最有趣的部分就是吉塞尔的人品和性格。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她也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和相关的物什。而现在小莫里索一夜之间便成了吉塞尔夫人。”
    “可现在我们仍然没有线索。”
    “有的。”
    “吹管和毒针?”
    “不、不。吉塞尔夫人的咖啡盘子里有两只调羹。”    (22)
    敲诈事件后的那天晚上,诺曼.盖尔、简和波洛在一起吃饭。诺曼为自己不必再假扮鲁滨逊而感到欣慰。
    “从我和她的谈话时看得出,她和吉塞尔夫人有过联系。”诺曼说。
    “很显然,”波洛说,“不过我了解到更详细的情况。大多数人虽然表面上说的是一套,但他们在心中却暗地盘算。比如说,有人抱怨‘我不想呆在办公室里,我想去什么遥远的国度重塑自我。’可他却满足于安稳和舒适的办公室工作。”
    “这么说,”简说,“我去国外旅行的动机不纯了?”
    波洛看着她微笑,“你还年轻,人一生自然会做出诸多选择,可最终会确定自己生活的模式。”
    “比如,我希望富有。”
    “哦,那可就更难了。”
    “我不同意你的法,”盖尔说,“由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成了牙科大夫。
我叔叔是牙医,他希望我也从事他的职业,但我却希望周游世界,阅尽人间百态。我曾一度放弃行医去了南非的一个农场,然而收获不大。结果我不得不顺从了叔叔的意愿又重操旧业。”
    “现在你又被迫弃医去加拿大?”
    “这一次我不得不这么做。”诺曼说。
    “我出门旅行可是出于自愿。”简说。
    “好了,”波洛说,“我下周去巴黎,我希望你做为我的秘书,我会付你好报酬的。”
    简摇摇头,“我得辞掉安托万美发厅的工作,那可是一份好差事。”
    “我这份也是,挺不错。”
    “对,不过那只是暂时的。”
    “我保证再给你找一份同样好的工作。”
    “谢谢。可我现在不冒此风险。”
    波洛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可3天之后简打来电话:“那份工作我还可以做吗?”
    “当然。怎么?你改变了主意?”
    “我和安托万大闹了一场。我对一位顾客发脾气,我对她一五一十说出了我的看法。”
    “我说过人明里说一套,暗地里却想着别的事情。”
    “也许是我的嘴害了我。不过,现在我首先想到的是巴黎,也许你会说我口是心非。”
    “她吧,就这么定了。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波洛和他的新任秘书没有乘飞机,简认为这样不错,上次飞机上的遭遇她至今仍念念不忘。他们在卡来订了一间船舱,坐直达船到巴黎。波洛向她口授了自己的打算。
    “到巴黎后我要去见几个人,有律师梅特.亚历山大,巴黎警察厅的福尼尔,还有杜邦父子。不过,小杜邦由你负责,似乎他对你有些好感。他可能还记得你。”
    “其实我和他见过面了。”简他们的邂逅告诉了波洛。
    “那就更好了。小姐,我们这次去巴黎,你不得与任何人谈论吉塞尔夫人的事情。假如小杜邦执意要谈,你可以说霍布里夫人是最大的嫌疑。我去找福尼尔也正是想确认一下我的想法。”
    “可怜的霍布里夫人,你拿她当挡箭牌了。”简想了一下又说:“你不怀疑是小杜邦干的?”
    “不,不。”波洛说,“我只是想收集情况。此外,他似乎迷上了你,不是吗?”
    简大笑起来,“他的思维简单,不过挺可爱。他只知道摆弄什么远古化石之类的东西。”
    “他和诺曼不一样。”波洛说,“虽然两人都希望周游世界。诺曼不是说准备去加拿大吗?”
    “他现在又想去新西兰,说我会喜欢那儿的天气。”
    “可现在你已经将自己托付给了波洛大叔,我将竭尽全力照顾你。”
    两天后他们到达巴黎,波洛和他的秘书以及杜邦父子来到一家僻静的小餐馆就餐。英国来宾各自面对自己的谈话对象,简觉得小杜邦并不像在伦敦时那样随和。她一边谈笑,一边偷听邻座两位老人的谈话,她发现他们只字未提谋杀案的事,波洛不断地说自己对波斯考古兴趣大增。最终不知是谁建议让两位年青人去看电影。他们走后,波洛拉过椅子说:“如今经济不景气,筹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接受过私人捐助吗?”
    “哦,我的朋友,我们几乎是跪着向别人请求资助。公众对我们这一行的兴趣不大,谁会关心陶器上的花纹和造型?”
    “那么一次捐助有多少呢?500英镑?”
    杜邦先生惊讶地直起身体,“你想捐助?对我们来讲那可是一个巨大的数目。”
    波洛干咳了一下,“我只是想帮帮忙。请别误解了。我的秘书,也就是你刚才看见的姑娘,她希望与你们一同去探险。”
    杜邦先生略有些不解,摸了摸胡子说:“哦,那没问题。”
    “格雷小姐对古陶情有独钟,她毕生梦想有一天能挖到些古物。并且,她手巧心细。”
    “这可是一个有用的资质。”杜邦先生似乎接受了。
    当波洛回到店时,正看见简与小杜邦在大厅道别。然后,他们一同上了电梯。
波洛说:“我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份称心的差事。春天你将和杜邦父子一道去波斯。”
    “你疯了吗?我肯定不会去波斯。我打算与诺曼一道去新西兰的马斯维尔山。”
    波洛和蔼地向她挤了挤眼,“我的孩子,离5月份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愉快的微笑并不意味着认可。正如我和老杜邦谈及捐助之事,并不意味着我就要签支票。”    (23)
    翌晨10点半,表情忧虑的福尼尔来到波洛的客厅,热情地和矮小的比利时人握手。
    “我想告诉你我的想法。”
    “哦!”波洛的脸上放着光彩。
    “那天你在伦敦说,凶手为什么就不把凶器塞出通风口?我找到了答案: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吹管,因为这是凶手所希望的。”
    “太好了!”波洛说。
    “我进一步问自己:凶手干嘛要这么做?我的答案是,吹管这件凶器根本就没有使用过。”
    “太好了,太好了!这也是我的推理。”
    “我以为凶器只是毒针,凶手是用其他什么东西发射的。我记得你坚持要一份乘客所有物品的清单,有两件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霍布里夫人有两只烟盒;杜邦父子的桌上有几根库尔德人的竹管。”
    波洛静静地望着他,然后说:“你的思路是对的,但有些偏颇。别忘了那只黄蜂--”这时电话响起,他拿过话筒:“你好。对,是我,赫邱里.波洛……,是亚历山大先生吗?……福尼尔先生……对……对,他刚到。”他扭头低声对福尼尔说:“他去巴黎警察厅找过你。他很激动,要来见你。”
    福尼尔接过电话:“喂,你好。……我是福尼尔……,什么?……什么?好,好,我们马上就去。”他放下话筒,面对波洛,“是吉塞尔的女儿,她来索要遗产。”
    “她从哪儿来?”
    “大概是美国。亚历山大让她11点半到,还让我们立即去见他。”
    “我们就去。我一直等待的幕后者终于露面了,很快就会有答案了。”
    亚历山大先生愉快地接待了他们,相互寒暄之后,他转入了正题:
    “我昨天收到一封信,莫里索小姐也就是现在的理查兹小姐要求今天上午前来拜访。她已经结婚,正好24岁,并带来了身份证明文件。”他打开桌上的档案夹里面有乔治.莱曼和玛丽.莫里索的结婚证书,在魁北克登记注册,时间为1910年,还有莫里索.莱曼的出生证明等材料。亚历山大先生放下材料说:“据我看,莫里索认识莱曼时,她是幼儿园的教师,同时还替孩子们缝补衣物。
她丈夫待她不好,两人离了婚,她又恢复了自己婚前的姓名。魁北克玛丽孤儿院曾接收过一个孩子,她在那里长大。玛丽.莫里索不久和一位男人离开加拿大去了法国,此后玛丽也就是当时的莱曼夫人定期给加拿大的孩子寄钱,一直到她21岁。”
    “那姑娘是怎么知道自己是继承人的?”
    “我们在一些刊物上登记了广告,玛丽孤儿院院长有一天发现了其中的一则,她拍了份电报给理查兹夫人,她当时在欧洲,正准备返回美国。”
    “谁是理查兹?”
    “依我的推论,他是美国人或是加拿大人,职业是手术器械制造商。”
    “他没有和妻子一块儿去欧洲?”
    “没有。他还在美国。”
    “关于她母亲之死,理查兹夫人在没有提供有价值的情况?”
    亚历山大律师摇摇头,“她对她一无所知,假如不是院长提起,她几乎都忘记了自己母亲的婚前姓名。”
    “看来,”福尼尔说,“她的出现对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帮助。依据我的推断,调查应集中在3个人身上。”
    “4个。”波洛说。
    “4个?”
    “依据你的思路,应该是4个。两只烟盒,库尔德的竹管,还有一支长笛。”
    福尼尔兴奋起来,这时门开了,一位年长的报务员说:“那位女士回来了。”
    “好。”亚历山大说,“……请进吧,夫人。我来介绍一下。巴黎警察厅的福尼尔探长,著名私人侦探赫邱里.波洛先生。他们正在调查你母亲那桩谋杀案。”
    理查兹夫人的打扮潇洒别致,一双眼睛满精神的。她伸出手,说子些感激的话。“我过惯了孤独的生活。一夜之间成了富有母亲的女儿,我感到不太适应。”她特别对孤儿院院长充满感激之情。
    “你什么时候离开孤儿院的?”
    “18岁,先生。我开始自食其力,曾经做过修指工、制衣工。后来我在尼斯遇上了我丈夫,我们在鹿特丹结了婚。可他必须回加拿大,我们分开了一段时间,现在我打算去和他团聚。”安妮.莫里索的法语讲得很流利。
    “你怎么知道这不幸消息的呢?”
    “我从报上看到的,我根本不知道受害者就是我母亲。院长给我拍了份电报,让我来找梅特.亚历山大先生。”
    福尼尔点点头,看来她的话并没有什么价值。理查兹夫人留下自己所住饭店的地址后离去了。
    “那么根据你的思路,”福尼尔说,“你怀疑她是骗子?”
    “不,我不怀疑。她的证明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奇怪的是我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和死者长得相像?”
    “不,不是。我记不得了。”波洛说,“不过有一点十分肯定,这姑娘是吉塞尔夫人谋杀案中最大的受益者。至于谁是吉塞尔夫人的女儿,我曾经设想过有3个人。维尼夏.克尔小姐出身名门,另外两个呢?吉塞尔的仆人埃莉斯曾谈到吉塞尔夫人孩子的父亲是个英国人,这两个人应该与吉塞尔夫人的年龄一般大。霍布里夫人曾是合唱团的演员,她的家庭出身不太清楚。格雷小姐曾告诉我,她也是在孤儿院长大的。”
    “哈--哈!”法国探长说:“这就是你的思路?”
    他们一同来到波洛下榻的饭店,福尼尔向波洛表示感谢,因为他提醒他注意那支长笛,不过他并不怀疑长笛的主人布赖恩特大夫是凶手。波洛在柜台前站住,他认出了什么人,福尼尔连忙退到一旁。
    “布赖恩特大夫。”波洛说。
    “波洛先生。”他们相互握手,站在布赖恩特身后的一个女人迅速朝电梯走去。这没有逃过波洛的眼睛。
    “你的病人没有你的照料能行吗?”
    “我现在没有病人了,”他说,“我已经退休了。”
    “突然决定的?”
    “必要的决定。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其转折点。我非常喜爱自己的职业,但十分遗憾我不得不放弃它,因为我需要的是人类共同追求的东西--幸福。”他看见波洛没有说话又继续说:“我深深爱上了自己的一个病人,她丈夫由于吸毒给她带来了不尽的痛苦。她自己没有钱,只得依赖他。我犹豫了很长一段时间,但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们打算去肯尼亚开始新的生活,她受的苦太多了,我希望给她幸福。波洛先生,我对你说这些,是因为你迟早会知道的。”
    “我理解你,”波洛说,“我看见你还带着长笛。”波洛看见他爱抚地摸了摸长笛,“我为你的未来祝贺。”他目送布赖恩特大夫远去。波洛招呼福尼尔过来,他们在服务台给魁北克去了一个长途电话。
    (24)
    波洛、福尼尔和简来到餐厅。波洛告诉简刚才发生的事,她很吃惊,“她长什么样?”
    “中等身材,皮肤略黑,长下巴,瓜子脸。”
    “她现在不是安妮.莫里索,”福尼尔说,“是安妮.理查兹夫人,她结婚了。”
    “她丈夫也来了吗?”
    “没有,他在加拿大或是美国。”
    “我刚才和玛丽孤儿院长通了话,”波洛说,“她确认了玛丽在孤儿院的那一段经历,她认为吉塞没有对她的女儿产生什么影响,她定期给她寄钱,但从未提出前去看望女儿。安妮离开孤儿院后也常给院长去信。院长从报上看到吉塞尔夫人被谋杀之后就拍了电报给安妮。”
    “那她丈夫呢?”福尼尔说,“吉塞尔肯定结过婚,她丈夫是个很重要的线索。”
    “这也是我打电话的原因之一。乔治.莱曼是吉塞尔的黑人保镖,他早年死于战乱。”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有价值的事情?”福尼尔把他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波洛不满地摇摇头。
    吃过饭,波洛建议大家去咖啡厅坐坐。简欣然同意,准备收拾桌上的手提包和手套。
    “这是什么,小姐?”波洛说。
    “没什么,化妆品之类的东西。”
    “有了!想起来了!”波洛喊道。
    两人吃惊地看着他。
    “难怪安妮.莫里索怎么这样面熟。我见过她,在发生谋杀案的飞机上。霍布里夫人让她去拿化妆盒。安妮.莫里索是霍布里夫人的女仆。”    (25)
    突然出现的新情况使3人惊呆了,它为此案的侦破又提供了新的契机。安妮.莫里索案发时在现场,波洛陷入了深思,他的脸由于痛苦的思索而扭曲了。
“我得好好想想。当时我胃痛,无法详细观察发生的情况。我只记得她是个皮肤略黑的姑娘,霍布里夫人叫她小姐。她让她到机舱后面去拿什么化妆盒。”
    “你的意思是,”福尼尔说,“她经过了她母亲的座位?”
    “对。”
    “再加上动机的可能性--,她应该被列入嫌疑之列。”
    “也许,”简说,“根据时间推算有些不恰当,那是飞机离开布尔歇机场不久发生的,而吉塞尔被谋杀时与这一时间相距较远。”
    “那么毒药有某种延续效果?”
    波洛哼哼了一下,双手捂着脸,“我得想想……,难道我以前的推论都错了吗?”
    “任何人都会出错,因此需要将自豪感隐藏起来,重新调整思路。”
    “说得对。”波洛说,“也许我对其中某点过分依赖了,我的整个推论都建立在它的上面。但是,假如我一开始就错了,那么这仅仅应当被视做是一个个事件的结果。”
    “现在,动机和机会都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福尼尔说,“你还想要什么呢?”
    “不。正如你所说的,毒药的延续效果实际上是根本不存在的。”
    “我们现在要定出一个行动计划。”福尼尔说,“首先不能惊动安妮.莫里索,她并不知道你认出了她。我们已经知道她的住址,继续和亚历山大保持联系。我们要证明安妮.莫里索获得过蛇毒,还有那个买过吹管、贿赂过佩罗特的美国人,也许他就是安妮的丈夫理查兹。”
    “你说是她丈夫?哦!等等。”波洛用双手按住了太阳穴,“我快要有结论了。莫里索要么有罪,要么无辜。假如她是无辜的,那她为什么要撒谎?为什么不愿说自己是霍布里夫人的仆人?”
    “那又怎么样?”福尼尔说。
    “假如我的第一个假设是正确的,那么安妮.莫里索就不应当出现在飞机上。”
    福尼尔想:英国侦探贾普是说对了,这老家伙就想把事情弄复杂,他宁愿坚持自己的先入之见也不愿接受直截了当的答案。
    简想: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她怎么就不可能在飞机上?霍布里夫人让她去哪儿她就得去哪儿。
    猛然,波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有可能,并且非常容易加以证实。我去打个电话,看看霍布里夫人是否呆在家里。”
    “当心啊,别惊动了安妮.莫里索。”
    “放心吧,我会谨慎从事的。我只提一个无关痛痒的小问题。你和我一起去?”电话打通了,波洛很幸运,霍布里在家。
    “我是赫邱里.波洛。……是霍布里夫人?……不,不,都还好。……不是为那件事。我有个小问题……对……你从巴黎乘机去英国,通常要带上仆人吗?乘火车?……有没有什么例外的时候?……她离开你了,……突然离开的……哦,哦……对,对,……别担心。好了,谢谢。”
    他放下话筒,面对福尼尔微笑,“她的仆人通常乘船或是火车。吉塞尔夫人被害那一天,她决定让仆人乘飞机。”他一把抓住福尼尔的手臂,“我们赶快去她的饭店,没有时间了。”还未等福尼尔开口,波洛已经将他拽到旋转门旁。门卫替他们招来了出租车。波洛和福尼尔上了车。波洛一路嫌司机开得慢。
    “你这么慌张究竟是为了什么?”
    “因为,我的朋友,假如我的想法是对的,那么安妮.莫里索现在正置身在危险之中。哼!这车简直的在爬行。”然而,出租车风驰电掣般以每小时40英里的速度飞奔着。
    “这车迟早会出事的。”福尼尔说,“还有格雷小姐,她还在等我们打完电话回去。我们不辞而别,这没有礼貌。”
    “有没有礼貌不要紧,现在是安妮.莫里索生死攸关的问题。”
    出租车嘎地一声停在安妮.莫里索所往的饭店门前。波洛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差点撞上走出饭店的一个年轻人。波洛望着他站住了,“我记得这张脸,对,是那个演员雷蒙德.巴勒克拉夫。”
    福尼尔走到他面前,“波洛先生,我对你的思维方法表示钦佩,但我强烈请求你不要贸然行事。”
    “我当然不会贸然从事。假如理查兹夫人在这儿没事儿,那很好,我们就可以共同探讨下一步的计划,你不反对吧?”
    “不,当然不。”
    他们来到前台,波洛说:“理查兹夫人住在这儿吧。”
    “是,可今天她离开了。”
    “去哪儿了?”福尼尔亮出了证件。
    “不知道,她没有留下地址。”
    他们招来了门卫、行李员和电梯工。门卫说一位先生来找过她,可她出去了,他一直等到她回来,然后一起去餐厅吃午饭。他的外表像是个美国人,她对他的来访很吃惊。吃过饭,她收拾好行李,叫了辆出租车走了。
    他们找到当时值班的出租车司机。他说她去了火车北站,那个美国人没有和她在一起。
    “火车北站,就意味着她打算去英国,是2点钟的联运火车。也许这是想遮人耳目,不过我们得立即和布洛涅方面联系。”
   
    时钟指向了5点,简手捧一本书还在咖啡厅里等候。波洛走了过来,他的表情严肃,愤愤然。简一时不敢开口。
    “出什么事了?”她终于问。
    “生活是多么残酷,”波洛慢慢说,“当联运火车到达在布洛涅时,他们发现一个女人死在头等舱里,地安妮.莫里索!她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小瓶,里面装着氢氰酸。”
    “哦,天哪!”简说,“是自杀?”
    “对,警方是这么认定的。”
    “你怎么想呢?”
    “我还能怎么想呢?”波洛摇摇头,“小姐,生活真残酷,活着需要勇气。”    (26)
    第2天,波洛离开了巴黎。他开列出一张清单,让简去完成一些工作,大多数事项在简看来都没有什么意义,但她仍努力去逐项完成。她见过琼.杜邦两次,谈到了去探险的事情,根据波洛的旨意,她违心地说自己非常喜欢加入杜邦父子的行列。5天之后,一封电报将简招回了英国,诺曼到维多得亚车站来接她。
    安妮.莫里索自杀的消息没有引起轩然大波,报上只刊载了一小段报道,说一位来自加拿大的理查兹夫人在巴黎至布洛涅的快车上自杀了,对自杀事件与飞机谋杀案的关系只字未提。
    诺曼和简沉浸在幸福之中,他们的苦难即将结束。然而,诺曼并不像简那样乐观自信。
    “他们可能怀疑她与她母亲之死有牵连,或许他们对此案已经无能为力了。
反正,能远离涉嫌谋杀案就是我们不幸中之大幸。”几天之后,他在皮卡迪利大街上遇见了波洛,说了同样的一番话。
    “你和其他人一样都以为我是一个一事无成的老家伙。今天我请你吃饭,贾普和克兰西也来,我将告诉大家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
    丰盛的晚餐使大家无暇谈及谋杀案,饭后又送来香甜可口的咖啡。波洛清了清嗓子,“朋友们,克兰西先生对我的推理方式很感兴趣,我希望你们也不会感到厌倦。”他环顾了一下客人后慢慢说开了:
    “我将从头说起。我从巴黎乘坐普罗米修斯航班前往克罗伊登,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快到达目的地时,乘务员找到布赖恩特大夫说,后舱一位女士出了问题。我跟着他们走了过去,因为那是我的职业。布赖恩特大夫证实那个女人已经死了。至于死因,他说需要进行详细的化验分析才能做出判断。这时有人--琼.杜邦先生--认为死亡可能是一只黄蜂引起的。为了说明自己的假设,他说自己见到了一只黄蜂,并且弄死了它。”
    “于是一种结论便成立了,并且迅速为大家所接受。死者脖上的针眼是黄蜂螫咬的结果。就在这个时候,我无意中看见了另一只黄蜂,其实它是缠着黄黑丝带的毒针。克兰西先生走了过来,认为毒针是由某个部族常用的吹管发射的,不久,吹管又被发现了。到达克罗伊登的时候,我便开动了脑筋,也就是那充满智慧的脑筋。”
    “快说吧,波洛先生。”贾普说,“别卖关子了。”
    “首先,如此残忍的谋杀案竟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便发生了。但有两点使我费解,一是黄蜂的出现,别一个是找到了吹管。我曾问过贾普,凶手干嘛不把凶器从通风口扔出去。我的结论是凶手希望我们能找到吹管。”
    “另一方面,化验结果表明死亡是由毒针所致。于是我闭目自问:将毒针置入颈静脉最可靠的方式是什么呢?我立即有了答案:用手。”
    “于是调查吹管的来源并有了结果。我以为凶手走到她桌前并且弯腰实施谋杀。有这种人吗?有两个,两个乘务员,他们经过吉塞尔的座位,谁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奇怪。还有什么人呢?有,克兰西先生。所有乘客当中只有他经过吉塞尔的座位,而且也是他提出的吹管加毒针的结论。”
    克兰西先生跳了起来,“我抗议,我抗议!这是诬陷。”
    “坐下,”波洛说,“我还没有把话说完。我正在讲述我推论的各个步骤。”
    “于是我有了3个嫌疑对象:米切尔、戴维斯和克兰西。然而从表面上看他们都不像凶手,这当然需要进一步调查证实。”
    “我又想到了黄蜂,它具有启发意义。它在送咖啡的时候才出现,这不能不说有些蹊跷。于是我设想了凶杀案的发生过程。凶手想让人们知道死亡是由两种可能性造成的。第一个也是最简单的一个:吉塞尔夫人是由黄蜂螫咬致死的,这意味凶手没有使用过什么凶器。我和简都认为这样做最为简单。然而,当我看见毒针上的黄黑丝带时,我得出了结论:这种色彩的选择是有意在模仿黄蜂。”
    “凶手将毒针按入吉塞尔夫人的颈部,同时放出了黄蜂。毒素的威力之大,死亡立即发生了。假如吉塞尔喊叫,由于飞机的噪音,其他乘客也无法听见。”
    “这是我的设想之一。但是,假如毒针被发现--实际情况也是这样,那么非人为死亡的结论便不攻自破了。可能凶手没有设法毁掉凶器,而是让它轻易地被我们看到,于是吹管是凶器的结论便随之成立了。警方竭尽全力寻觅吹管的来源。此时我的怀疑对象又多了一位--琼.杜邦,是他道出了黄蜂致死的说法,而且他就坐在吉塞尔夫人附近。但另一方面,我认为他不太可能冒此风险。”
    “我继续思考黄蜂的事情。假如凶手将黄蜂带上飞机,那他一定有一只小盒装黄蜂,于是我对乘客的所有行李物品产生了兴趣。盖尔先生身上有只火柴盒,我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但所有的人都证明他没有离开过自己的座位。然而盖尔先生也存在作案的可能性,他公文包里的东西可以说明问题。”
    “公文包?”诺曼.盖尔感到不解,“我现在甚至无法记起里面装有什么东西。”
    波洛和蔼地微笑说:“别着急,先听听我的看法。于是,我的嫌疑者中又多了盖尔先生。我从作案的动机进行分析,结果失败了。贾普指责我把事情弄复杂。吉塞尔夫人一死,直接受益者便是她女儿,而与吉塞尔有联系的乘客只有霍布里夫人。就动机而言,霍布里夫人的情况很清楚,她从巴黎出发的前一天晚上曾拜会过吉塞尔。她的美国朋友巴勒克拉夫买过一支吹管,还贿赂了环宇航空公司的售票员,并弄清了吉塞尔夫人要搭乘2点钟的飞机的情况。”
    “于是,一个问题被分成了两半。霍布里夫人亲自作案不太可能,克兰西和盖尔作案的动机又不存在。于是,我想到了吉塞尔夫人的女儿。这4位嫌疑者结过婚吗?假如是的话,其中必定有一人是安妮.莫里索的丈夫。米切尔的妻子是一位老实厚道的多塞特人,戴维斯正在追求一位与父母同住的姑娘,克兰西没有结婚,盖尔先生正拼命地博取格雷小姐的好感。”
    “我暗中调查了格雷小姐的身世,她曾经寄宿于都柏林的一所孤儿院,然而我确信她不是吉塞尔夫人的女儿。我制作了一张表格,注明吉塞尔事件对我的涉嫌对象的利与弊:米切尔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克兰西获得了撰写下一部书的题材,盖尔的职业生涯几乎被毁。”
    “然而在这个时候,我逐渐开始怀疑诺曼.盖尔是凶手,只因为他的火柴盒和公文包。吉塞尔之死对他造成的损失不过是一种暂时假相。我开始接近盖尔,博取他的信任,甚至请他出面协助敲诈霍布里夫人。于是他犯下了第一个错误。”
    “他不是职业演员,但他在霍布里夫人面前的表演出色极了,她没有认出他。
我相信他也有同样的才华在巴黎假扮美国人。此时,我为格雷小姐感到担心,也许她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嫁给了一个杀人凶手。为避免一场婚姻悲剧,我把她带到了巴黎,名义上是我的秘书。”
    “不久,吉塞尔夫人的合法继承人出现了,当发现她曾在飞机上并向我们撒谎时,几乎粉碎了我的推理。假如她有罪,那她就是那位买过吹管和贿赂过佩罗特的人的帮凶。那人是谁呢?是她丈夫?突然,我似乎看到了真正的答案,假如有一点能得以证实的话。我给霍布里夫人打电话,结果有了答案。她心血来潮最后一分钟决定让仆人乘坐飞机。”波洛停了下来。
    克兰西说:“恐怕我还是不明白。”
    “你什么时候才不再把我看成是凶手了呢?”诺曼说。
    波洛扭头正视着他,“永远不会。你就是凶手!这几天我和贾普进行了大量的调查。的确,为了取悦你叔叔,你当上了牙科大夫。然而你不是他妹妹的儿子,是他兄弟的儿子。你的真名叫理查兹,就是你在尼斯遇见了霍布里夫人的女仆安妮.莫里索。她所说的自己的童年是真实的,但以后的情况则是由你精心编造的。
她知道自己母亲的婚前姓名。你意识到这是一个获取一大笔财富的绝好机会,这正符合你赌徒的性格。于是一个罪恶的计划便产生了:使谋害吉塞尔夫人的嫌疑都落在霍布里夫人的身上。你贿赂了环宇公司的售票员,使吉塞尔能够与霍布里夫人同乘一架飞机。安妮.莫里索告诉你说她将乘火车去英国,你绝没想到她也上了飞机,这几乎毁了你的整个计划。你先前的打算是,她可以合法获取遗产,因为案发时她不在现场。于是你就和她结了婚。那姑娘已经被你弄得神魂颠倒,但你看中的却是她的钱。”
    “这里还有一个插曲。你在派尼特遇上了简.格雷小姐,除了钱,你希望同时获取你之所爱。你威胁安妮.莫里索说,一旦她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将涉嫌谋杀。你劝诱她向主人告假几天,去鹿特丹和你结了婚。为了那笔钱,你授意不让她说出自己是霍布里夫人的仆人,这是为了表明案发时你们正在国外。”
    “不幸的是,安妮和我到达巴黎碰巧是在同一天,我在格雷小姐的启发下认出了安妮就是霍布里夫人的仆人。于是你迫不及待地设法与她联系,但没有成功。
你前往巴黎,但她已经去见过了律师。她还告诉你她见到了我。情况已经变得十分危险了,你决定尽快采取行动。”
    “你决定你的新婚妻子必须死在获取那笔财产之前,离婚之后你与她签下了契约。然后你打算去加拿大,表面上是因为你的职业出了麻烦。你重新恢复了理查兹的名字,当理查兹夫人来到你身边又悲惨的死去之后,那笔财产就自然归于你的名下,于是你从加拿大回到英国,又恢复诺曼.盖尔的名字。为了这一个如意算盘,你认为必须立即行动。”
    诺曼.盖尔仰头笑了起来,“你真聪明,能揣摩透别人的心思。你应当去干克兰西先生那一行。这一切都是你的想象,波洛先生,不是事实。”
    “我有证据,我说说你是怎么行凶的。你公文包里中有什么东西呢?你去休假,干嘛还带着牙医的服装?我的答案是:因为它和飞机乘务员的服装相似。那么你行凶的步骤是:乘务员去前舱送咖啡的时候,你去了洗手间,换上牙医服,用棉球在脸上稍事打扮。你从洗手间旁的餐具架上拿起一把调羹,迅速走到吉塞尔夫人的桌前,将毒针按进她的颈部,放出了黄蜂,然后又回到洗手间换上原来的衣服,再回自己的座位上,整个过程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乘客们对乘务员的走动不会过分注意,唯一能注意到你的,只有格雷小姐。然而她是女人,当她和一位英俊男子一道旅行时,她一定会抓住任何机会对着镜子打扮打扮。”
    “这的确很有趣,”盖尔讥讽地说,“但事情并不是这样。”
    “但是,”波洛继续说,“在你的谈话中你露了馅。你曾经谈到你在南非的一个农场做过事,然而我们发现那是个饲养蛇类的农场。你在那儿的名字是理查兹,有关照片显示在鹿特丹与安妮.莫里索结婚的人是同一个人。”
    诺曼.盖尔无话可说了,他英俊的脸蛋变成了紫色,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由于你的草率而毁了你的计划,”波洛说,“玛丽孤儿院院长匆忙给安妮的电报可以佐证。由于你和安妮都在飞机上,她泄露出的任何真实情况必将导致你们涉嫌谋杀,因为你知道我已经见过了安妮.莫里索。你设法从饭店将她诱骗出来上了火车,在车上你用氢氰酸杀死了她并将空瓶放入她的手中。”
    “真是一派胡言。”
    “哦,不。她脖上有伤痕,并且瓶上留下了你的指纹。”
    “你血口喷人!”盖尔朝波洛扑过去,但贾普牢牢抓住了他。
    “詹姆斯.理查兹,化名诺曼.盖尔,由于涉嫌谋杀现正式逮捕你。你现在所说的任何话都将做为呈堂证供。”
    诺曼.盖尔完全垮了,几乎站不起来。克兰西先生欣喜地吸了一口气:“多么好的素材!你真了不起。”
    “不,”波洛说,“是贾普弄清楚了理查兹的身份。可怜的简.格雷小姐。我对她说过生活总是很残酷的。她是一个有勇气的姑娘,能够度过难关的。此外我还有一个预测:不出一年维尼夏.克尔将和霍布里爵士结婚,那是我赫邱里.波洛安排的。”
    “是吗?那么霍布里夫人和巴勒克拉夫结婚?”
    “我对此倒不感兴趣,我希望琼.杜邦先生和格雷小姐结合在一起。”
    一个月后简找到了波洛,她瘦了,眼睛上还带有一轮黑圈。
    “我希望你能忘记所发生的事情,”波洛说。
    “他的确非常英俊。我想自己再也不会恋爱了。”
    “别这么早就下结论。”波洛说,“我已经安排你和杜邦父子一道去波斯,今天早上我听他们说十分欢迎你加入他们的行列。”
    “那太好了。”简的脸上出现了红晕,“波洛先生,你是个大好人。”
    “好人?可现在我已经迷上了考古学了,我打算去博物馆看看古代的陶器。”
    “我想我也应该去。”简停顿片刻,然后将一个吻深深烙在了波洛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