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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不过三代(上)
作者:英国《金融时报》吉莲•邰蒂(Gillian Tett)
2006年1月9日 星期一


的孩提时代是在伦敦郊区米德尔塞克斯度过的,有时我会注视着我家客厅墙上圆相框里一幅奇怪的肖像画,画中是一位18世纪的女贵族,她身披蓝色长袍,面带羞怯的笑容。
富裕的贵族祖先
我被告知,这个女人是我母亲家族的遥远祖先,她在法国大革命期间来到英国宫廷生活。我的中间名字 (罗曼,Romaine)就来自于她。她的一些子孙都曾是拥有大批土地的富裕贵族。但后来几代人由于赌博、酗酒和错误的商业判断,挥霍了这些财富。到我母亲出生时,这些财富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关于祖上堕落的一些传奇故事,以及一些古怪的传家宝,比如那幅挂在我家中的肖像画,我们家庭属于中产家庭。

今天的亿万富翁们应该注意了,我母亲的祖先生活安逸,并非巨富,但他们的故事说明,经济上的成功会转瞬即逝,富人们可能很难相信。
事实上,随着时间流逝,不少原来享有极大特权的少数贵族家庭浪费了他们的财富。这不仅出现在美国等国家,人们认为美国珍视社会流动性 (虽然这一直是个神话而非现实)。即使在英国等被认为阶级分化的国家,似乎有高达五分之一的现代人口,可能曾有昔日大富大贵的祖先。
钱到哪里去了?
换句话说,今天的亿万富豪可能光彩照人,但如果以史为鉴,可以确信他们的一些孙子或曾孙辈,最后只能对着光辉逝去后的遗迹发呆,并思索这些钱究竟在哪里消失了。
对史学家而言,精确追踪财产的流动性一直都是极其艰巨的任务。直到最近,也没多少家庭对财产保存详尽的书面记录,存有记录的家庭无一例外都是最富有、最成功的家庭。毕竟,只有富人才有资源和动机订立遗嘱,做书面家庭预算,或是因为财产而闹上法庭。穷人基本上没理由为这些事操心。在20世纪上半页开始社会学调查之前,想深入观察走下坡路的家庭是非常艰难的。
基因再相逢网站
但在伦敦郊外的萨里 (Surrey)一隅,有迹象表明这种情况可能在改变。五年前,电脑程序员出身的夫妻团队—— 朱莉(Julie)和史蒂夫•潘克赫斯特(Steve Pankhurst)建立了名为“老朋友再相逢” (Friends Reunited)的网站,通过它网民可以找到中学和大学里的老朋友。这个网站大获成功,因此潘克赫斯特夫妇两年前又介入了家谱领域,推出了名字颇为难听的网站“基因再相逢”(Genes Reunited)。
一开始,潘克赫斯特夫妇为新网站定下的目标不高。“他们把网站定为老朋友再相逢的附带网站,”专业家谱专家兼广播员安东尼•阿道夫 (Anthony Adolph)解释说。阿道夫还同时担任基因再相逢网的家谱顾问。但网站于2003年5 月推出后,6个月内约有150万名网民付费加入了该网站,到今年年底,会员总数可能达到 400万。这让它轻松成为了英国最大的家谱网站,也彻底变革了家谱研究的性质。
在互联网诞生之前,构建家谱意味着,要花大把时间来梳理全世界的尘封档案。互联网则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据最新统计,基因再相逢网的数据库里,有超过4000万个祖辈的资料,在买下1901年英国人口普查的全部电子档案后,又获得了3200万人的资料。
走下坡路的家族不少
这为家谱研究开辟了全新道路。几个月前,基因再相逢网向成功进行了家谱研究的会员发出了一份调查问卷,询问他们祖先的社会和经济地位是上升了还是下降了。据阿道夫表示,只有1000多个家庭回答了问卷,而且结果可能有所偏颇,因为人们往往更愿意搜寻富裕家族,而不是贫穷家族: “正如诺埃尔•考沃德(Noel Coward)所说, ‘人们会去看有关公爵的戏,却不会看关于叫化子的戏。’同样,一些人选择去研究富有的祖先,因为他们希望能从中找到宝贝,虽然没几个人找到过。”
但即使存在偏差,调查的结果也很惊人。约有40%的受访者表示,他们家族的社会和经济地位似乎并无多大改变;同时有40%的受访者认为,他们家族的财富在代代增长(这一现象可能反映了近几十年来,中产阶级人群的大幅增长)。但约20%的受访者发现,他们的祖先比他们富裕得多,有时还惊人的挥霍。由于富人从来都只占总人口中的很小一部分,这表明走下坡路的家族(比如我的家族)可能不比想象中的少。
“人们常说英国的等级制度,但事实上,英国从未真正出现过根深蒂固的社会隔离,这与欧洲大陆的部分国家不同,比如法国。”阿道夫表示。“18世纪的英国肯定有严格的社会等级,但随着时间推移和世代更替,个人在这些阶级间游走,因为他们的家族财富在增长或者是消失。”
廉价进口纺织品摧毁富裕家族
斯图亚特•帕里-梅勒(Stuart Parry-Mellor)十分清楚这一点。大约150年前,他的家族是英国最富裕的一个家族,流动资产估计至少有2000万英镑。这些钱部分来自 19世纪的庞大纺织帝国(位于奥海姆周围的棉纺厂附近)。然而,他的家族对其它生意也有兴趣,并过着极度奢华的生活。“他们有几部劳斯莱斯(Rolls-Royces)、几个私人司机和几栋宅邸,所有奢侈的东西,”帕里-梅勒先生表示。“我的曾祖父山姆•弗斯•梅勒(Sam Firth Mellor)曾上过《金融时报》这样的商业报纸,他是个势利眼。”
但在20世纪初,廉价的进口纺织品将他的帝国连根拔起。之后在20和30年代,他的家族遭受了一次毁灭性打击:山姆•弗斯•梅勒把家族剩下的钱,大部分都投入了股市,由于1929年股灾,这些钱全都赔光了。他的家族感到十分丢脸,于是搬到了北威尔士普利斯坦丁(Prestatyn) 的一所普通房子里,之后几代的生活要卑微得多。比如,40岁的斯图亚特•帕里-梅勒,在苏格兰坎布瑞岛经营一处旅行车场,并提供住宿和早餐服务。他梦想能最终创造自己的商业成功,尽管他目前只有31辆旅行车,但他想扩大生意。“我要自己更好,我要有生之年获得成功,”他表示。但他承认,几乎没可能重现他曾祖父的辉煌。“山姆•弗斯•梅勒太有钱了,至少在他赔光之前是这样。”
政治事件摧毁
其它一些家族的财富,则被重大政治事件摧毁。59岁的玛丽亚•斯维亚托波克-米克斯(Maria Sviatopolk-Mirksi),住在伦敦东区斯特拉特福德一座普通房子里,她在威尔士长大,父亲是搞家庭装潢的,母亲的工作是打扫医院,而她一度住在儿童收养院。但她的祖先是斯拉夫留里克王朝皇室的后裔,与英国皇室和前俄罗斯王朝有关系。她的祖父母在(如今的)白俄罗斯曾是富裕的地主,拥有大量不动产,后来他们因俄国革命而逃亡,失去了家族的财富。
玛丽亚对此根本不感到难过,相反,最近她投入到了修缮祖先家园——白俄罗斯米尔(Mir)城堡的工作中去,并忙于用互联网联络遍布全球的亲戚。“但我认为,我们家族所发生的一切,对我母亲而言是很难接受的。”她承认道,“她是住在城堡的一幢塔楼里长大的,她习惯了在城堡里的舞会,和所有那些美好的日子……所以,在威尔士过着这样的日子,肯定感觉非常潦倒。”
译者/李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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