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67年的真实战地家书再现：远征军日记 11

　第八节僵持
　　
　　南京是他们最光荣的战绩，现在却将是我们最光荣的战绩！——新三十八师一一四团三连连长方靖边
　　
　　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天内，日本人放弃了在白天发动进攻，但几乎每天晚上八点以后，都会开始疯狂地夜袭，宛如化装舞会一般准时，于是每天晚上七点之后，中国士兵们都会撤回山头的主阵地集群固守，双方就像约好了一样，由于美国空军的空投，现在整个山头的外围阵地都布满了带刺铁丝网、牵绊式地雷等各种各样的防备预警工事，中国士兵火力的强大和有利地形，更让日本人束手无策，每次进攻都只是徒然增加一大堆伤亡，甚至根本不能接近就被打垮，双方就这么一天天地僵持下去。
　　
　　这一天，有两个日本士兵举着白旗从日军阵地里走了出来，一边摇一边大声叫喊着什么，顾枫举枪就要打，边上的陆俊拉住了他，说道：“别开枪，可能是军使！”
　　
　　顾枫淡淡地说道：“哦，那等他们回去的时候，我再杀他们好了。”
　　
　　陆俊无奈地说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这个道理你不明白？”
　　
　　顾枫冷笑道：“本来我是明白的，但来缅甸之后我就忘了……”
　　
　　陆俊摇了摇头，赶紧去报告方靖边，听到有日军军使到来，方靖边倒吃了一惊，这在西方战场中经常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很少出现在这两个古老的东方国家的战场上。
　　
　　不一会儿，这两个差点死在顾枫一年之间的可怜人就站在了方靖边面前，这两个日本兵显得有点紧张，其中一个中等个头，看起来很清秀，他说道：“长官，我们的司令官阁下派我们来和你们谈判。”他说的是中文，听起来虽然有点生硬，却很流利。
　　
　　方靖边问道：“你们司令官有什么话说？”
　　
　　他清了清嗓子，用最完美的军人姿态立正，大声说道：“我奉大日本皇军第十八师团丸山大佐之命，奉劝贵军放下武器，你们已经做出了最大的努力，无愧于军人这个称号，再做无谓的抵抗是没有意义的，只会徒然增加自己的死亡……“他试图让自己表现出战胜者骄傲的气势，但显然表现得并不好，而身材高大的方靖边带着讽刺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更让这位日本士兵觉得自己的表演很可笑。
　　
　　方靖边打断他的话道：“怎么？你们不是来投降的？”
　　
　　“长官，我们没有投降的军队。”日本士兵脸上露出被侮辱的神色，确实，日军的战斗意志和战斗纪录足够他自豪。
　　
　　方靖边也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确实很少有投降的，但我这支部队也不会有！”
　　
　　日本士兵继续说道：“长官，你这样做只会……”
　　
　　方靖边摆了摆手，阻止了他说下去，问道：“你们第十八师团，是不是参加过进攻南京的战役？”
　　
　　日本士兵挺胸道：“是的！那是我们最光荣的战绩！”
　　
　　方靖边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淡淡地说道：“很好，你回去转告你们的联队长，让他准备好棺材，不过希望他到时候还能有全尸，我和我的部下将会用他的脑袋来装酒！”
　　
　　日本士兵这平静的声音里面透露出的浓烈杀气给震慑住了，他看着方靖边慑人的目光，忍不住后退了一步，方靖边厌恶地看着他，眼角跳动了一下，一字字说道：“你是军使，今天我留你一条命！”然后转头叫道：“李扬！拿些吃的来，款待下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
　　
　　
　　
　　日本军使走了后，顾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忍不住问道：“要不要干掉他们？”
　　
　　方靖边摇了摇头，说道：“他们是军使，还是讲点礼节，别让他们笑话，再说还要他们回去传话。”
　　
　　李扬哼了一声，说道：“不有两个吗？留一个回去就可以了，剩下那个是多余的。”
　　
　　陆俊叹气道：“你有点风度不行吗？这是基本的战场礼仪。”
　　
　　李扬悻悻然地说道：“我看那家伙说起南京一副扬扬得意的样子就手痒，小顾，你怎么样？”
　　
　　顾枫没有回答他，一边擦着自己狙击枪上的瞄准镜，一边望着前面发呆。
　　
　　李扬又抱怨道：“就算放回去也罢了，怎么还要给他们吃饱喝足再走？最可气的还要我去拿，靖边，你这是搞什么？难道这种招待也是礼节？是不是明天还要下战书？”
　　
　　方靖边冷笑道：“这顿饭可不是白吃的，你没看见他们吃东西时的样子？”
　　
　　“那有什么好看的？一副八天没吃饭的样子，他妈的饿狗似的，三个人的口粮被他两个人干掉了。”
　　
　　方靖边说道：“所以说，日本人现在少的不只是炮弹，连粮食也开始缺起来，不然怎么会饿成这样？”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这两天，日本人的迫击炮基本上就没开过，步兵火力也稀疏得很，现在甚至连饭都吃不上了，居然还来劝我们投降，或许是梦还没有做醒！该是给他们点教训的时候了！”说到这里，方靖边脸上露出了狰狞的杀气，狠狠地补上了一句：“刚才那个家伙，一定要留给我来干掉！南京是他们最光荣的战绩，现在却会是我们最光荣的战绩！”
　　
　　
　　
　　方靖边判断得没错，日军现在确实补给已经严重不足了，后勤线频繁地被飞机骚扰，开始让他们感到炮弹子弹的缺乏，更造成了士气的动摇，尤其是当天运不下去的负伤士兵的惨叫声，让其余人听得心惊肉跳，对面中国军队的阵地却依然不动如山，丸山联队长已经到了自己耐心的极限，他无法再这样坚持下去了，必须要有一个尽快的解决方法，于是就有了这次近乎荒唐的劝降之举，而就在这次劝降结束之后，方靖边接到了师部的命令，一一三团将于后日上午进抵拉加苏附近，要求他们1营到时候必须发动攻势予以策应。
　　
　　当方靖边把这封命令传达给其他弟兄们的时候，山头上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在苦苦坚持三十多天后，救援部队终于来了！现在该是我们进攻的时候了！
 　　第九节反攻
　　
　　拉加苏高地之战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战例,敌人的变化是惊人的,希望能够引起司令官阁下的重视。——日军第十八师团丸山大佐
　　
　　当一一三团进抵拉加苏高地附近的时候，日军开始分兵进行阻击，但随即就被一一三团击破，久战疲惫下的日军面对救援心切的一一三团，战场局面呈现出一面倒的趋势，一一三团在十多辆坦克的掩护下迅速突破，虽然这种丛林河流的破碎地形并不适合战车运动，但日军反坦克武器非常缺乏，面对这些钢铁怪兽几乎毫无还手之力，一一三团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和拉加苏高地上的方靖边1营会合，并立刻转入全线进攻，第五十六联队苦撑两个小时之后，终于开始崩溃，联队长丸山大佐自杀，在这小小的拉加苏高地附近，号称丛林战之王的第十八师团五十六联队损失惨重，同时一一二团也在一一四团主力配合下在临滨、于邦附近击溃第五十五联队，联队长藤井大佐阵亡，一一二团如闪电一般占领了于邦，直接威胁着日军的侧背，日军为避免全军覆没，急忙撤往大龙河右岸，而方靖边营正好赶到截击，留守在大龙河左岸的最后一股日军为了同伴们的撤退拼命抵抗1营的攻击，当中国军队的坦克如死亡屏障一般展开这小小的高地正面时，美国飞机开始俯冲扫射并投下大量烧夷弹，日本士兵们从简陋的工事里站起来，站在冲天的大火里，用自己最后一点可怜的步兵武器向中国士兵们射击着。
　　
　　经过四十分钟的苦战，方靖边营正面的日军阵地上已经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人，就算是作为不共戴天的敌人，方靖边还是忍不住对他们产生了一丝敬意，在压倒炮火和空中优势的打击之下，不足百人的日本士兵竟然抵抗了四十分钟之久，为他们剩余部队的撤退争取到了尽可能多的时间，不能不说这需要极强的战斗意志，在这种无差别的火力覆盖下，日军阵地上到处都是冒着青烟的树木、燃烧的火焰和残缺不全的士兵尸体，但是当方靖边和他的部下们攻上来的时候，依然有个日本士兵从散兵坑里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方靖边能看到，他断了一条腿，脸上表情因绝望而显得狰狞，大声叫嚷着端着刺刀朝这群中国士兵扑了过来，但随即倒在几支卡宾枪的凶猛扫射下，中国士兵们又看到不远处一个日本军官模样的人端坐在那里，立刻逼上去围住了他，他们想要一个活的俘虏——特别是军官，这将会使自己在兄弟部队面前很有荣耀——虽然这些俘虏可能活不过三天，但在几句冷酷的喝叫后，这位军官毫无反应，中国士兵们举起了枪，这时方靖边推开围成半个圈的士兵们，看着这位佩戴着少佐军衔的青年军官——他脸上满是血污，身上的衣服冒着硝烟，眼睛也被打瞎了一只，但神情却很镇定，他用剩下的那只眼睛看了看走上前来的方靖边，拿起边上那把军刀，撕开腹部的衣服，用力插了下去，然后就是从左至右地一划，但是剧痛让他失去了完成切腹第二刀的能力，只能软倒在那里，用最大的意志力勉强抑制住惨叫声，鲜血疯狂地从他腹部涌出，他用痛得痉挛的右手握住了刀柄，却始终不能握紧，这时候，方靖边开枪了，子弹从他的额头射进，后脑穿出，鲜血飞溅，这位青年军官用感激的目光看了方靖边一眼，松开了握在军刀上的双手，死了。方靖边把手枪插回腰间，说道：“把他的尸体送回日本人那里去，连这把刀一起，他也算是个真正的军人。”
　　
　　
　　
　　此战，日军两个精锐联队被重创，伤亡近2500人，而新三十八师的损失不过500余人，伤亡比例达到5∶1以上，这是在中日战争爆发以来，中国军队第一次以少胜多重创日军，尤其值得注意的是，中国军队的对手是以王牌著称的日军第十八师团，在日军内部，素有“天下日本兵第一，日本九州兵第一”的说法，这支精锐部队在自己擅长的丛林战方面，竟然被人数居于劣势的支那军击溃，对日军士气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他们在发给师团及军司令官乃至大本营的报告中写着：“……(拉加苏)高地之战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战例,敌人的变化是惊人的,希望能够引起司令官阁下的重视……”而第十八师团师团长田中新一在给大本营的报告中也写出：“进攻于邦之敌军，总是逐次渗透到我阵地侧背，突然进攻，使我军障碍设施和正面火网完全无用武之地。我军本来具有善于热带丛林战的特长也被粉碎，不得不被迫后退，情况不断出现逆转。”
　　
　　而这战之后，日军丢失于邦、临滨、拉加苏一线的据点，残部退往大龙河右岸大柏家固守待援，大龙河是胡康河谷最大的几条河之一，也是战略位置最重要的一条河，而大柏家也是日军在胡康河谷里最重要的四个据点之一，后面就是日军第十八师团司令部所在地孟关，孟关若是失去，日军在胡康河谷就只剩下孤立无援的瓦鲁班，孟拱河谷的大门就会被打开，中国军队将直取密支那、卡盟和孟拱，重新打通中缅、中印交通线，这对日军是不能承受的打击，为了固守胡康河谷最后的防线，第十八师团师团长田中新一调来大批增援部队，以大柏家为中心大龙河为屏障重新构筑防线，发誓要与这支可耻怯懦只会依靠火力优势的支那军再次决一胜负。
　　
　　就在日军厉兵秣马准备决一死战时，中美的筑路工兵们已经用惊人的速度，浩浩荡荡地开进了新平洋，公路开始准备往于邦、大柏家和孟关一带延伸，而方靖边他们侦察小队画的地图也开始发挥作用，大型机场一座座从天而降，笔直的飞机跑道横贯南北，新平洋这一带开始成为喧闹无比的空军基地，无数油库、仓库、飞机库、营房和高射炮阵地密密麻麻布满机场四周,坦克、重炮和数不清的车队也轰隆隆地开进新平洋，以这些基地为依托和补充，新三十八师主力已经尽数抵达大龙河左岸，面对着这块战场——一年多以前，自己的同胞曾经将鲜血洒满这块蛮荒之地，现在他们将要从这里再次打回去，不但要重新打通交通线，而且还要找回中国军队失去的荣誉，更要为那些已经长眠在这里袍泽们复仇，每个士兵们渴望着能让敌人的鲜血在这块土地上流尽，在这荒僻的胡康河谷中部，双方军队杀气腾腾，大战一触即发，而反攻缅甸第一阶段的战役也将从这里全面展开！
-作者:先轸2009 提交日期:2009-12-24 14:30　　第五章孟拱河谷
　　
　　第一节俘虏事件
　　
　　一九四四年一月十六日，方靖边三连攻克了孟洋河东岸第一块日军高地，这时方靖边接到了团部的电话，命令他们暂时不要打扫战场，掩埋敌人尸体，因为有记者前来报道——这很好理解，驻印军一直都是国内报纸关注的焦点，而自拉加苏一战后，国内民众的注意力更是被这支新成长起来的部队给吸引了——他们的战斗力相对于国内战场上的大部分国军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许多记者搭乘驼峰航班来到这块相对陌生战场，在新三十八师士兵们的M1钢盔里面混进了不少软边礼帽，因此有记者来报道三连的这次战斗也就不足为奇了。
　　
　　方靖边放下电话，笑了笑道：“定方，让弟兄们都整理整理，有国内的记者来这里报道我们这次战斗了。”相对于其他的部队，新三十八师的士兵里面，学生从军的成分是比较高的，这些学生兵的想法很简单，如果死了，大不了把一腔热血洒在为民族御侮的战场上，如果侥幸活下来，还能感受到复仇的快感以及胜利的荣耀，他们有的是浪漫的英雄梦想，可以想见，听到记者将会来报道他们的战绩引起了士兵们多大的兴趣，许多士兵甚至在硝烟还未散尽的日军工事边上开始刮胡子（美国人空投留下来的），整理衣领。
　　
　　这时，李扬和陆俊带着几个士兵正押着3个日军俘虏在挖坑，用来埋战死的日本兵——也包括这三个日军俘虏，李扬坐在一根被炸断的树木上，掏出了一根烟，在还冒着青烟的树枝上点燃了，抽了一口，然后把其余几根扔给了那几个士兵，其中一个士兵不耐烦地叫道：“快点挖！早死早投胎，老子们没工夫看你们干这个！”
　　
　　陆俊皱了皱眉，说道：“你这家伙，怎么说话和李扬一样，就不能文明点？这些日本人都比你有教养。”
　　
　　李扬正和另一个士兵说着什么，听到这句话，怒道：“你说什么？反正都要干掉他们，难道还要对他们客气吗？这叫虚伪！”
　　
　　陆俊摇头道：“这是另外一回事，懂吗？报仇是报仇，礼仪是礼仪，如果都和你这样，那我们和土匪有什么区别？”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美国人的骆驼牌香烟——陆俊并不喜欢抽烟，但新三十八师每个士兵每个星期都会配发一包，扔给了那三个正在挖坑的日本人，就像看到天上掉馅饼一样，日本士兵们有点不相信地接受着这份款待，李扬不满地说道：“你要是不抽，就给大家分了，给他们干什么？”
　　
　　陆俊笑了笑道：“死之前，总得让人吃顿饱饭吧？就算没饭吃，抽几根烟也好吧？”
　　
　　李扬哼了一声，跳了起来，不耐烦地说道：“好了，好了！有这么深就足够了！”他粗暴地把那几个正在用步兵十字镐在挖坑的日本兵拉开，让他们在坑边上俯卧着趴好，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脚踩灭，拔出手枪瞄准其中一个日本兵的脑袋，然后对其余几个中国士兵说道：“开枪吧！”
　　
　　有个日本兵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年轻的脸庞由于恐惧而变得发青，在死亡的残酷威胁下，终于忍不住哭叫了起来，很明显，他是在对陆俊求救，陆俊自顾自地看着前面，根本没有理会他，李扬冷冷地说道：“准备……”
　　
　　这时秦定方在不远处喊道：“等等！等等！”
　　
　　李扬示意士兵们停一停，等秦定方走了过来，问道：“怎么了？”
　　
　　秦定方气喘吁吁地说道：“暂时别杀他们，有记者要来。”
　　
　　“为什么？”
　　
　　“他们要拍照，当然需要活的日本人，这你都不懂？”陆俊插嘴道。
　　
　　李扬点了点头，把那几个自以为必死无疑的日本兵拉了起来，冷笑道：“算你们命大，能多活几个小时。”
　　
　　
　　
　　团部的命令稍微有点错误，因为来的不只是国内的记者，还有几个英美记者，当然，中国士兵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那位中国女记者，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瓜子脸，长发，用李扬的话来说——打扮得看起来像女童子军，此外就是英国记者琼丝——方靖边他们在卡拉卡的老相识了，还有个是美国人，自我介绍叫温特斯，看到这个组合的记者团，方靖边心想，这也算是中美英三国盟军的联合报道了，于是让李扬陆俊带着他们到这片战场上到处拍照，找一些士兵谈话采访，但琼丝却显然对采访方靖边更感兴趣，不停地问着问题，她说：“贵军这次总共消灭了多少日本人？”
　　
　　方靖边道：“此次战斗，共击毙日军48人，生俘3人，我军阵亡6人，重伤7人，轻伤11人，共伤亡24人。”
　　
　　“贵军下一个目标是否要进攻大柏家？胜利有无把握？”
　　
　　“这个请恕我无法奉告。”
　　
　　……
　　
　　正说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哗声，方靖边皱了皱眉，走了出去，只见李扬大声地和那个美国记者叫着，温特斯怒道：“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简直就是暴政！”
　　
　　李扬冷冷地说道：“你管得着吗？”
　　
　　方靖边推开了围在边上的士兵们，人群里面是那三个被俘的日本兵，因为害怕和绝望而坐倒在地上，方靖边能看到，李扬等几个中国士兵手里都拿着已打开保险的手枪，很显然，他们正准备处决这几个日本兵，却被温特斯给阻止了。
　　
　　方靖边用英语问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中国女记者听到这句英语，转过头，讶异地看着这位青年军官，她在国内的时候，也采访了不少国军的营连级的军官，英语能说得这么流利的从来没见过，事实上，刚才采访的几个士兵和低级军官的谈吐已经让她很吃惊了，温特斯大声道：“中尉先生，你的士兵们要处决这几个已经放弃抵抗的俘虏，这太残忍了！我相信你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这简直就是野蛮人的行为！”
　　
　　方靖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道：“噢，先生，你们不是已经给这几个俘虏拍照了吗？”
　　
　　温特斯点了点头，方靖边说道：“那不就可以了，既然你们可以在报上交差了，那请你也让我们省点事吧，这些家伙留着对我们来说毫无用处。”
　　
　　温特斯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只听方靖边继续说道：“记得你们西方人曾经有过一句话，只有死的印第安人，才是好的印第安人，对我们中国士兵而言，只有死的日本人，才是好的日本人，这样说，你可以理解吗？”
　　
　　“可这样，日本人更会拼死抵抗的！他们绝不会再投降！”
　　
　　“那样更好！”这是顾枫的声音，这句话里面隐隐透露的杀气让这位美国记者噎住了，这群中国士兵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者说，这支中国军队又是怎么想的？
　　
　　琼丝虽然在卡拉卡就听说过方靖边他们的传闻，但现实中见到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仍然不免有些惊愕，她说道：“这样做，是很不人道的。”
　　
　　方靖边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不会让女士们看到这一幕的，如果不打扰的话，请您到我的临时连部休息，我马上就会过来。”说着他微微躬了一下身。
　　
　　这时温特斯终于缓过气来，怒道：“中尉先生，你们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方靖边冷笑道：“那也要看对谁了！”他挥了挥手，对李扬说道：“把这几个日本杂种带下去！”李扬应了一声，横拖竖拽地就把这几个日本兵往刚才挖好的坑那边拉去，温特斯大声叫骂着“这是一群疯子”，和琼丝一块往方靖边的连部走去。
　　
　　方靖边哼了一声，转头对那个中国女记者说道：“你也暂时离开下吧？这并不适合你们女人。”
　　
　　她牙齿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摇头道：“不，我要去拍下来。”
　　
　　方靖边吃了一惊，说道：“这是为什么？”
　　
　　显然这位女记者也没有做好看到这种场面的心理准备，显得有点紧张，但依然坚持道：“我是来这里采访的，当然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拍下来。”
　　
　　方靖边点头道：“那好吧。”他顿了顿，又问道：“还没请教贵姓？”
　　
　　女记者已经从刚才的惊讶中回过神来，她伸手撩了下耳后的头发，学着刚才美国人的语气道：“中尉先生，我叫韩小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