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续红楼之溶黛心8-红楼书话-文化纵横-搜狐社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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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 赏园赏心
黛玉姐妹正围着那株臭牡丹观赏,听到有人说道:“你们看到什么稀奇了,大呼小叫的。”是宝玉已显粗哑的声音。
原来宝玉顾不得雨丝,小跑着过来,身后袭人扬手打伞,紧跑着跟不上宝玉,急得喊道:“宝玉,你等等我。”脸上既焦急,又有怨忿。
宝钗缓缓直起身子拦了道:“宝兄弟,这么急做什么?”
宝钗一副长姐的风度,令正跑过来的宝玉错以为幼时和长姐元春嬉戏的日子,再一看,是宝钗,她身上总有淡淡的元春的影子。
宝玉停在黛玉身前,微微一笑道:“宝姐姐、林妹妹你们看到什么了?让我也看看。”
黛玉盈盈起身,手指着那束花,笑道:“宝玉,你这里出现了稀罕物,我们以前未注意到呢。”在阳光下,玉面莹润,两眼闪着疑问,似在说话。
宝玉笑道:“噢,是这一枝臭牡丹吗?它在这里有些日子了,也不用人管,生得枝繁叶茂的,我也就懒得起了它。”
宝钗一笑,转到宝玉身前道:“宝兄弟从哪里来?”沉稳如故。
宝玉不自在道:“老爷问功课,正好两位王爷来访,好容易脱身。”
其时袭人也赶到,撑着伞喘气道:“宝姑娘、云姑娘、三姑娘、四姑娘,你们看看,我们这位刚送走两位少王爷,就跑得没影,好像后面有人撵似的,也不和少王爷多攀谈一会儿,真不知道他惦记着园子里什么?”她的眼睛不自觉地略过黛玉,也没有和黛玉打招呼。
宝钗心念一动,暗道:果然如此。随口问道:“噢,是哪两位王爷。”想着方才两个青年人,优雅从容的,比起宝玉来,不知强出多少,想问清又觉自己问得唐突,转而说道:“我们姐妹有一阵子没在一起,正想着园中走走,刚走到你这里,可巧你就回来了。”
宝玉是只要不提读书上进之事,大家都是和和气气的姐妹,巴不得和姐妹们聚在一起,说道:“我陪你们。”
宝玉自然地和黛玉并排行在一路,宝钗放慢了脚步,三人走在一起。湘云、探春、惜春缓缓走在后面。
宝玉为黛玉拂开路旁伸出的枝蔓,口里说道:“林妹妹小心,别碰到眼睛。”走开了几步,宝玉瞄一眼黛玉的神色道:“林妹妹,方才北静王少王爷问起诗的事,我没有说。”
黛玉浅笑道:“看你吓的,那些诗是我们姐妹闲时打发时间的,没的传出去让他们笑话我们自以为是。”
宝玉点头道:“我知道了。”
宝钗笑道:“宝兄弟,日后切莫再做混事。女子无才便是德,让人家知道我们不修女红,反弄些闲事来做,有损我们清誉。”心中却想着,哪一个是北静王少王爷呢?
黛玉白宝钗一眼道:“宝姐姐,我就是想不明白,读书识字明道理有什么错?我们女孩子,难道一辈子只能做针钱,只知节俭,连自己的思想也不能有!宝姐姐你不也是一个有主张的人,胸中有经纬,凤姐杀伐买断,一身本事,三妹妹心思敏锐,心高志远,所做的也只能是治家而已,就不能同男儿一样,做出一番事业来,同他们一样受到尊重。”
宝钗隔了宝玉,欠着身子对黛玉笑道:“颦儿这张嘴,真是让人又爱又恨。我可是一切都听妈妈和哥哥的,从不自作主张的。颦儿,你这话,我们姐妹间说说也就罢了,若传了出去,名声就毁了。”杏核儿眼正对上袭人的脸,见她擦了粉的脸上肌肉轻轻一颤。
探春在他三人身后道:“林姐姐,我和你想的一样,真恨我不是男儿身,若我身为男儿,定要做出轰轰烈烈的事来。”心中有所感触,看来,她和林黛玉能有共鸣。
黛玉了然一笑,宝钗回首道:“我方劝了林妹妹来,你又起来了。你们不能有这样的想法,安守本分才是。”
湘云笑道:“我可没你们那些烦恼,我是随遇而安。不过,我现在倒是愿意扮成假小子,出去走走。”
惜春道:“我也是。”清清冷冷的样子,对一切都无趣的神态。
宝钗无奈道:“罢了,我算是白说了。将来你们在婆家受责难,可不要怪我当初没有教导你们。”
宝钗再看袭人脸色阴阴的走在宝玉身旁,当下明白袭人心中所想:她必是不满方才林黛玉她们的言语,恐她们的言行带累了宝玉。她知道袭人一心巴望宝玉能安心读书,一来这是老爷、太太的心愿,二来,她也跟着荣光。虽然她薛宝钗现在不想嫁入贾府,也还是希望宝玉能有出息,于是温和说道:“宝兄弟,有些话你不愿意听,我还是得说。两位王爷来府上,必是有要紧事的,你正该多陪陪他们,也好尽一分力。他们也不是贾雨村等攀附之流,你不见也就罢了。”脸上露出一份疼惜、关爱之情,真真正正的为宝玉将来焦心之意。
宝玉有些不耐道:“我们聚在一起,和你们想的没有关联。素日我们常在一起会诗文的。贾府和北静王府交情好,和南安王府也有交往,今儿两位少王爷正巧碰上,不过是因为老爷升了职,他们提早来贺他的。过两日他们二人要去边关巡守的,赶不上为老爷饯行。”
原来是北静王少王爷和南安王少王爷,宝钗心下点头。不觉依然想到宝玉前程,想到宝玉于官场交往的道理,出口道:“宝兄弟,你想过将来做什么没有,无论你做什么,都要有人脉,两位王爷都是人中翘楚,好为你仕途铺路。像你这样得了闲,只管陪着姐姐妹妹玩笑了,怎么成,姨妈也要生气的?”不只是面上,语气中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宝玉骤然变色道:“宝姐姐别费心了,我没有宝姐姐有那么大的志向,我只想着姐姐妹妹们不分开,我陪着她们到老到死,就心满意足了。将来我也许只能做个无用之人,只怕要让宝姐姐失望了。”不由连呼吸也急促起来。
袭人烦道:“宝姑娘你听听,你说到他的前程,他就撂脸子。好话也听不进去。”贤良温顺,一心焦虑。比王夫人对宝玉的惦念,丝毫不差。
黛玉见她们僵在那里,宝玉脸上通红,眼睛瞪得老大,袭人生了不平之意,倒只有宝钗雪面不红不白,摇头道:“宝玉,宝姐姐,袭人,我们是来赏园子的秋景的,过了秋天,雪下来,又是另一番景致,天气却冷了,难得出来,何必说那些话扫了我们的兴致,惹得大家都不高兴。”无意间,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今日家人相聚于此,不知明年这里赏花赏景的有谁,可还有她?
黛玉知道对宝玉不能一味死劝的,宝玉不愿听仕途经济之话,宝玉原是一股清流,不想混迹于浊世,与她一样存了出世之心的,再说不做官拜相,还有许多可做的事。但如今黛玉想法却不同,她依然想出世,却知道宝玉不能出世,他还有爹娘,还有佑大一个贾府,他身负责任。宝玉不能因她而断了一切。再说若要出世,必要先入世了才行。
宝钗一笑,不再提此话。虽然宝玉心中不快,宝钗并不以为意,她觉得宝玉比之从前,没有抬腿就走,想是他还是听进去些,慢慢来,他总会听进去的,有朝一日会体会她们的苦心的。
黛玉却给宝玉一个眼色,宝玉伏下心来,回以明白的眼神。几番交锋,宝玉知道宝钗轻易得罪不得,必要在小丫头受连累的,因而没有抬步走开,令宝钗没有面子。
一时众人沉默不语,探春等人冷冷看着,也不由不佩服宝钗的胸襟广大。
离开怡红院,渐渐到了栊翠庵外,宝钗笑道:“不知妙玉出关没有,既来了,岂能过门而不入。”抬步往门走去。
黛玉笑道:“我们这一群人进去,岂不打扰了她的清静,不去也罢。”
却听见妙玉在院里的清幽的声音道:“姑娘们还是绕开吧。得见时自然得见。”
众姐妹面面相觑,向庵里看去,只有梅花树枝伸出墙外,心中想着妙玉独立于梅花树下,执经沉思。湘云伸伸舌头,宝玉以手指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摆手和姐妹们快走几步,走过栊翠庵地盘,方呼口气道:“好了,知道她性子孤僻,还要招惹她。”
见宝玉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样子,湘云大笑不已,黛玉、探春、惜春不由也笑得花枝乱颤。
独宝钗抿嘴微微一笑。
穿花绕树,上山过桥,几人说说笑笑,宝钗沿路尽数着园中花草名字。
不由走到稻香村,诸人便不约而同走进来,讨李纨的香茶喝。李纨含笑殷勤为他们姐妹斟上茶水,宝钗端着茶水,对着李纨小园子里绿油油一片作物名字、习性,津津乐道,引得宝玉直赞宝钗见多识广,无所不知。
宝钗自是得意在心里,面上却是如常。
湘云撇嘴道:“方才那个花你叫不上来,这会儿又知道的全了。”大大的眼睛露出不屑。
探春忙道:“天下这么大,我们不知道、没见过的不知道有多少呢?宝姐姐有一两样不知道,有什么奇怪。”
宝钗想了半日方道:“世间万物,无止无休,我们是记不过来,学不完的。但择其有用者,选其能为我所用的部分,要用心用脑,无用之物,记它做什么,弃它还不及呢。你们也该记着这道理。”望着正看着她说话的姐妹,一抹自信地笑容浮在脸上。
探春与湘云心中一滞,暗自低头思忖。二人心中想到的不只是学问上的道理,更想到了她的人际往来、处世之道,心中一寒。
宝玉与黛玉相视摇头,惜春脸一冷。
宝钗以为二人在思考她话中的道理,便笑道拉二人道:“别想了,还是看景吧,我们叨扰了大嫂子半日,歇够了,也该走了。”先起身要走。
探春但觉兴致全无,推说累了,要与惜春先回住处,连送宝钗出园的心思也没了。
黛玉、湘云、宝玉便送宝钗走回来。 023 园中偶遇
黛玉、探春等人自抄检园子后一直心情低落,因着贾政的升职之讯,府里一片喜气洋洋,姐妹们的情绪也不由传染了一分轻松,又因宝钗恢复了与贾府的来往,打消了姐妹们对宝钗搬离园子的遗憾,说说笑笑渐多起来。这日黛玉、宝钗等人第一次再聚,虽不是开诗社,只是赏园观景,也是怀着愉悦的心情。只是一路上,众人志趣不同的趋势渐露,连同原先的兴趣也淡了下去,气氛冷清起来,两、三个时辰后,探春、惜春推说疲累,要与惜春先回住处,连送宝钗出园的心思也没了。
于是黛玉、湘云、宝玉便送宝钗走回来。
眼看着宝钗走远,探春与惜春回身沿路而行道:“真的好累,心也累,宝姐姐实在无趣,总是不失时机地摆那些妇德、与为人处世的道理,强迫人接受,好像只有她是绝对正确的。”
美丽的脸上淡淡的无奈,大眼睛也无神起来,宛如遭了霜打的玫瑰,失了精神。
探春心时越来越不赞成宝钗的一言一行,却不知她哪里不妥。从前被她轻视,被她抢功,她都忍了,都只为她是母亲王夫人的亲外甥女儿。那年她们共同管家时,宝钗当着那许多人的面,硬是把她的治园策略带来的好处,说成是她薛宝钗想出来的,而且把那些进项给了府里的婆子们,让全府里的下人们对她薛宝钗感恩戴德。这功劳之事,她先抢着争到了。
而后来抓赌呢,那些婆子们哪一个是省事、好惹,而这得罪人之事,她薛宝钗却推给了她与大嫂子。
好人她在做,恶人别人代她做。
探春心里堵得慌,她不是心疼那些赢头小利的进项,也不在乎府里人感激薛宝钗的好处,而是对宝钗的为人,对她的人品有了看法,从前曾认她是完美的女子,这想法有些动摇。
惜春漠然道:“说一套,做一套,让人不服。只做对她有利的事,说对她有利的话。”清冷的气质,遮不住高贵的气度,公侯出身的小姐,那举手投足,自成风格,是后天学不来的。
暗暗点点头,探春私下想道:别看四妹妹小,方圆曲直,她一切都看在心里。
二人缓缓而行,迎面探春与惜春房里的小丫头匆匆走来道:“姑娘们快回去吧,老爷吩咐要姑娘们都回房,两位少王爷正游园子呢,要姑娘们都及早回避。”
探春皱眉道:“他们又来添什么乱,我心正烦着呢。老爷也是的,这园子里都是姑娘们,引外人进来做什么?”懊恼地撕扯着手中绢帕。
惜春淡淡道:“自己想去吧。”心中清净无波,眼中无绪。
探春摇头,其实她怎么不明白其中道理,也只有和惜春一起加快脚步。
正行走至游廊转弯处,迎头看见贾政与两位少年王爷沿游廊另一端正有说有笑而来,贾政已看见她们姐妹,沉吟一声,连忙指向远景与两位王爷去看,探春与惜春趁机走下游廊,向花木丛中寻路而去。
贾政再看,见自己女儿与侄女儿够机灵,此进探春、惜春已走出视线,于是放心引二位少王爷向她二人方才的位置走来,指指点点着游廊上的彩画,渐行渐远。两个少年人极有兴致地欣赏壁上彩绘,一一细看去,渐渐分开。
落在后面的少年人正细看着壁上彩画,忽见地上有东西闪着金光,耀着眼睛,低头一看, 一枝式样精巧的金凤钗落在地上,俯身拾起,前后翻看,钗上四字:探景弥春,想道:这四字是什么意义呢?
抬头望望,贾政与北静王少王爷已离得远了,四顾无人,这金钗如何处理?不如交与贾大人也罢。
原来此人正是南安王少王爷,与北静王少王爷会过贾政,贾政便邀二人游园。
南安王少王爷正思虑着,见一侍女低着头探探寻寻走来,也不看人,险些撞上。
那侍女立正身子,抬头看见眼前少年人气宇轩昂,面色莹润,忙低了头福了一礼问道:“公子可曾见到一枝金钗。”
南安王少王爷出声道:“见到一枝,却不知是不是你要找的那枝?”
侍女比划着道:“纯金打制,凤凰样式。”
南安王少王爷道:“还有什么其他标志?”
却见北静王少王爷轻摇羽扇走来道:“萧兄,怎么还不走?”一袭白衣,玉树临风,飘飘洒洒,谦和中却透出一身的冷傲。
南安王少王爷笑道:“溶弟,有点小事要办。”
且听那侍女道:“还有四个小字,探景弥春。”
听见一女子有些焦急而脆生生的声音道:“侍书,还没找到吗?怎么这么久?”
侍女向着花木丛中喊了声:“姑娘,找到了,马上就来。”
二人不约而向侍书看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女子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却是探春,正在向这边张望。
二人对视,又是一个气势不凡的贾府女子。
眼前称为侍书的女子道:“难不成公子您真的拾到了?”
南安王少王爷将手中金钗交与侍书,道:“拿去吧,可是这一枝。”
侍书谢道:“是的,就是这一枝,我们姑娘可宝贝着呢,多谢公子。”接过来,深施一礼,千恩万谢一番,匆匆走开。
侍书会了那女子,二人裙带飘飘走向花丛深处。
南安王少王爷不由送探春远处,直到看不见,方回神对正转头看景的北静王少王爷道:“真是难画难描,比之方才见到那个女子又不同,但不知是贾府的几姑娘,芳名为何?”
北静王少王爷淡淡道:“你呀,毛病又犯了,回府小心莫露了出来。”
南安王少王爷想到他的少王妃发娇发嗔、不依不饶的样子,又是苦笑,又是甜蜜。
北静王少王爷见他表情古怪,淡笑道:“你就一点子小毛病,见了人家女子生得好,就要打探一番,我担心你哪一天弄不好,惹到王嫂,可有你的受的。”
南安王少王爷笑道:“真后悔早早立了妃,要不然还可以逍遥几年,现在反受她牵制。”
北静王少王爷以扇点他道:“既怕了,何不收敛着些。”
南安王少王爷摇头道:“不是怕她,是敬她。等你有了心上人,娶她为妃,你就知道了。我们不说她的,你且说说,贾府里这二位女子如何?”
“方才先遇那女子高高在上,冷艳、贵气有余,然也俗,比起皇室金枝玉叶天生的气势来,她要差上许多,而这女子除高贵而外,身上有一种令人不可小觑的果敢,是个性分明、有主见的女子。”北静王少王爷不假思索道。
南安王少王爷笑道:“水兄弟果然厉害,我们所见略同。”
北静王少王爷道:“我们走吧,莫让政公等得久了。”
南安王少王爷自语道:“我早晚会探听得明白的。”
北静王少王爷道:“打听得明白又如何?”二人边说二人走下游廊来。

且说宝钗、黛玉、宝玉转到潇湘馆门口,黛玉便已娇喘微微,在路上已歇过几气了。
宝玉关心地看着紫鹃扶着黛玉,笑道:“园子太大了,这一路走下来,还没全走到,已经两、三个时辰了。妹妹回去歇着吧。”有几次想伸出手,亲手挽着黛玉,二人相扶着一路走下去,一想到礼法不容,终还是放下手。
宝钗脸微微发红,稍有些气喘,不细看看不出来,她见潇湘馆院门在即,说道:“我去林妹妹那里坐坐,宝兄弟你也来吧。我出了园子,最惦记妹妹的身子了,也不知道妹妹那里还缺不缺什么?若有需要,妹妹尽管和我提,只要我能找到的,我都给妹妹办到。我若不进园子来,你就打发人到我府里说一声就行。我妈妈也惦记着妹妹呢。”余光看着宝玉,宝玉正推开袭人为他整理衣襟柔嫩的手。
黛玉倚在门上,看宝钗脸不红,气不喘,气定神闲地,只雪白的肌肤有细细的香汗,不由悠悠道:“我能宝姐姐一半的健康就好了。我不缺什么,劳姐姐费心了。姐姐替我多孝敬干妈。”她那府里她可不想过去,薛姨妈的心也贴不到她身上,她心里清楚。
宝玉止了宝钗道:“算了,妹妹身子弱,还是让妹妹静一静吧。我们先回去。”
宝钗闻言与黛玉、湘云辞过,向宝玉款款走来,一丝冷香气也随她飘过来。
宝玉闻到宝钗身上的冷香气,微一沉醉,遂说道:“宝姐姐,我送你。”
宝玉眼看着黛玉进院子,紫鹃挑帘子进屋,方收了笑容,转身和宝钗向园子角门走去。
宝玉一路沉默,到了园子门处,宝玉道:“向姨妈问好,宝玉就不过去了。宝姐姐若要逛园子,随时可进来。”
宝钗略垂眉低得几乎不可闻的声音道:“我岂是为逛园子来的。”不由羞红双腮,面红耳热,心跳加速,转身向自已家走去。

宝玉一楞,这令人心动的话,这羞涩出自从容大方,自视极高的的宝姐姐,是说给他听,不由不让他心动神摇,心理极舒服。
临转身,宝玉看她粉面桃腮,眼如水杏,娇羞的样子,那丰满身子却灵活闪身进门去,心里一呆。

袭人却没听到宝钗最后那句话,见宝玉发楞,以为宝玉不舍宝钗离去,心上欢喜,看来二宝的亲事有望。她最怕宝玉不喜欢宝钗,只惦记着那个林姑娘,她袭人可不能允许宝玉娶林姑娘,宝玉的事,要由她作主才成。
自从她与王夫人谈过,她觉得王夫人对林姑娘的态度明显变了许多,眼中冷冷的,从撵晴雯起,她更确认,王夫人不会选林黛玉为媳。这让她放心不少,现在只看薛家如何抓紧了。
宝钗已看不到人影,袭人拉了宝玉衣袖,宝玉回神。抬脚往回走,袭人跟在身后,却见宝玉转身去了潇湘馆的方向,袭人心下不愿,也只得跟着。
宝玉心里正迷乱,低头往回走,只见麝月在远处招手道“二爷,快到园子里去,老爷要你陪二位王爷逛园子,已吩咐姑娘们都回避了。”
宝玉立时来了精神,便把宝钗的事放在脑后,到园子寻到两位少王爷,陪二人尽兴而归。 
024 钗定姻缘
----薛府
却说宝钗面红心跳回到府里做针线,洗漱歇下,躺在床上又想起她对宝玉说的话,不知他明白多少,会不会看轻了她,反反复复,一夜无话。
夜半时分,宝钗被薛蟠与夏金桂天翻地覆般的动静吵醒,不觉叹气,这一夜又难眠了。到底是夏金桂太泼,还是哥哥太混,或者二者兼有?
原来薛蟠不知喝了一日中的第几顿酒,方脚下发飘,一身酒臭气,东摇西晃进府来。自然是与往日一样,大喊大叫发一阵酒疯,惹得夏金桂掐着腰大骂他一顿,他也不消停,反而越闹越凶。夏金桂抡起棒子来乱打一气,怎柰一介女流之辈,力气总是敌不过酒后不清醒的薛蟠,气得夏金桂坐在地上哭闹不止。
薛姨妈与宝钗在各自房中听到外面吵闹不休,唯有在房里叹气。薛蟠成亲前,也常醉酒而归,却鲜这样胡搅蛮缠的。自薛蟠婚后,夜半喝得烂醉而归时,不闹出动静来不罢休。那薛蟠借酒劲对夏金桂大呼小叫,一反白日里恭敬下气的样子。这时的薛蟠,他们不熟悉,也不好出头来管,任夏金桂与薛蟠纠缠来去。自家人是什么德性,她二人心中有数,薛蟠身材粗大,吃不了亏,倒是夏金桂每每挂了彩。
今日夏金桂与薛蟠撕缠一阵,知道自己敌不过他,心底一灰,忽然一声尖厉大笑,双目瞪得老大,咬牙发狠道:“好,好,好,我管不了你,你不让我好生过,我也不让你家里人好过,你妈妈和妹妹都在家里,走,我送你闹她们去,大家一起受着。”
说罢拖着薛蟠往房外走,扯开嗓子喊道:“死老婆子,薛宝钗,都给我起来,都出来看看你们家这位有人养,没人教,不知羞耻的东西。”
用力拖着薛蟠,可无论如何也拖不动他分毫,气得夏金桂自己往外走,要去把薛姨妈与薛宝钗喊起来。不料薛蟠一把抱住了她双腿,死死抱住不动,人也没了声息,嘴里低声嘟囔道:“我求你千万别打扰妈妈和妹妹。我不闹了,我知错了。”
夏金桂低头一看,薛蟠已然低头睡着,手还抱着她的双腿。自己抽出腿来,跌坐在床上发呆,良久方哀哀的哭泣,哭得伤心断肠。“原来在他心里,还是他妈妈与妹妹重要的,舍不得连累她们。他只是在闹我,要我不好过,那我算什么?来而不往而礼也,我要让你们全家都不好过。”
夏金桂极委屈难过起来。原本她得娘的宠,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从前她也是一个羞羞答答,知进退的女孩儿,虽有时任性发一发小姐脾气,自认也是花儿一般娇弱。
自嫁了薛蟠,薛蟠粗俗之人,既没品位,又没有相貌,做生意又没本事,只一味混闹。她少不得把心里一腔怨气发在薛蟠身上,又兼薛蟠拈花惹草,不关心疼爱她,她心里失衡,整日吵闹不休发泄,这些日子以来,她渐渐发现自己的行径越来越像一个泼妇。
有时一个女孩子的修养,出嫁前是由爹娘养成,出嫁后,则大部分是受夫婿影响的。
夏金桂哭了一阵,看薛蟠躺在地板上,赌气不去管他。从前他赖在地板上不起,她还能和宝蟾拚了力架他上床盖被,今天她心里气恼不已,又已心冷,索性任他躺在那里。过了片刻,到底心不忍,取了一床被扔在他身上。自己躺在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下,睡得比任何一日都香甜。
次日,薛家人都起得晚,连宝钗也起得迟了,便没有立时去贾府问安,呆在家里做活。
那薛蟠也酒醒过来,见自己身在地上,身上横斜着一床被,不知昨晚发生过什么,却知道一件事,夏金桂心寒了。眼珠子一转,想出从前对别人女人用过的管用招数,一一使出,终于哄得夏金桂露出笑容。二人在房里低低的声音说事,夫妻得了一心后,一齐出来,先找薛姨妈讨罪,又说了那事。
依旧是三人出门,到宝钗房中而来。
进门,薛蟠一脸笑容迎向宝钗道:“妹妹莫生气,哥哥混蛋,吵到妹妹了。”大大的脑袋挨向宝钗,陪着小心。
夏金桂鼻子里哼了一声,心里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
薛蟠又道:“我来给妹妹道喜,哥哥把你的亲事定了。”
薛姨妈也笑着走来道:“女儿呀,你哥哥这回做了一档子正经事,不枉我们母女为他费心一场。”
宝钗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看不出昨夜被惊了酣梦,淡淡道:“但不知哥哥说的是哪家?”心里想着,应该是门第高于贾府的,不然妈妈也不同意。
薛姨妈笑道:“是南安少王爷,可惜只能做个侧室。”脸上却是笑开了花一般。
薛蟠伸过头来问道:“妹妹愿不愿意,只要妹妹一点头,我即刻就说去。”呼吸之间喷出来酒气,薛宝钗不由身子向后让开。
宝钗心一跳,南安少王爷,莫不是贾母房外遇到的那两人中的一个,只不知是哪一位?不管是谁,都是一表人材,没辱没了自己。心里不由欢喜。面上端正,正正经经道:“哥哥混说什么?女儿家唯当三从四德才是,既哥哥认得好,妹妹只有听从的理,哪能有自己主意?”
薛蟠笑道:“我自然要问妹妹的意思,不然妹妹将来怨我,我可担不起。”
原来北静王少王爷与南安王少王爷在大观园中闲庭信步,赏花观景。南安王少王爷无意中拾到了探春因匆忙走开而失落的金凤钗,思索着‘探景弥春’是为何意?并惊憾于探春的气质。不由与北静王少王爷大叹,往日只说皇室女子金枝玉叶的,雍容高贵,不想在这贾府里先后遇到两个女子,尤其后遇这一女子的气质竟是少见的。
南安王少王爷不由动了心思,对贾府的女子生了好奇之心,想要打探明白。他是个性急之人,却不敢和北静王少王爷多议,那北静王少王爷外表温和,实有些孤傲,对女子向来有自已主见,一般庸俗脂粉入不了他的眼,他若和北静王少王爷多议女子,必招来他侧目。出了贾府后,与北静王少王爷分手,各自回府。
至晚间恰巧东平王少王爷相约,同与其他两王爷的王子到城里偏远一些的酒楼饮酒。这东、南、西、北四家王爷,素日来往密切,四家王子俱是从小一起在宫中进学,关系非比寻常。
这酒楼不甚豪华,却很独特,包厢清静,因而城里王孙公子都愿意到这儿来一聚。席间恰遇薛蟠在大厅与一些商人饮酒,薛蟠见四位少王爷同到,尤其东平王少王爷,兼管了皇家采买,正是攀谈结交的机会,因而端了酒杯,不请自到。
东平王少王爷略一皱眉,按下心中不快,向三人介绍薛蟠,无意中说起薛蟠乃公侯贾家亲戚,现住在贾府。
南安王少王爷暗记在心,想着过后要向他打听贾家女子的事情,原不过是少年人的好奇心,并无他意。
薛蟠是何等样人,早看出南安王少王爷频频看他,必有私事。暗中留心,席后,私下拉了南安王少王爷换了酒楼再饮。
酒热人酣之际,南安王少王爷也有了七分醉意,便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薛蟠脑子一动,便想起妹妹之事。薛蟠约略说了贾府三春诸艳,其实他对贾家三春的印像不过是从薛姨妈与宝钗言谈听到的。而他内心里深藏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他梦魂萦绕,时时不忘的是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林黛玉,那一份风流婉转,真如天人,直比神仙女子,是他的妹妹薛宝钗比不上的,夏金桂根本不配与林姑娘并提。不过,对林黛玉他只字未提,倒把自家妹子极夸了一番,真是天上少有,地上难寻,趁着七分酒意,半哄半劝,把宝钗说与南安王爷为妾。南安王少王爷糊里糊涂把落有名字的折扇送与薛蟠作为信物,以为与贾家结了亲事。
彼时薛蟠递了折扇过来道:“妹子,这是订亲凭证,不久你就是王府的人了。”
宝钗正色道:“哥哥安排的亲事,我只有感谢哥哥的份,哪里能怨哥哥,嫁过去好坏是我的命罢了。”
夏金桂扭过来,一脸的脂粉,面白唇红,指甲尖尖点着宝钗道:“不是说薛家的事要妹妹作主才成? 这阵子装什么贤良的?我说薛大爷,难道你看不明白,赶情她这是愿意了。你也是的,早该先和人家订下了,偏你怕着这妹妹,非要回来问了准信才肯到府上去说。睢你刚才吓得那个样子,生怕她不同意,陪着小心来问话,哪有做哥哥的威风。我都替你害臊,连我这做嫂子的也得矮着身价和你妹妹说话呢。”
说着眼圈一红,抹着眼睛,抽泣着声音道:“你不知道,就为着怕哪一句说错了,得罪了薛家大千金,我说每一句话都得掂量,前思后想的。这若是行错一步,可是我的罪过了,到时说这我做嫂子的不容人。”
薛蟠见状哄她道:“你是她嫂子,少不得受点委屈,妹子又要出门了,你就忍着些。将来妹子有了出息,我们也跟着沾光。”
夏金桂万般委屈地点头。原本她一心想陷害香菱,如今香菱已给了宝钗,没有堵眼的人。那薛蟠一心里只有妈妈与妹妹,她只有多动脑子,要薛蟠心思转到她这儿来。而且薛宝钗一副雍容富态,高高在上的模样,而且最恼人的是,薛家的事事,要她点头才是,听说连贾府内的事,她也参与拿主意,她心中不服,这番功夫做到了宝钗身上。
那宝钗此时因有了好姻缘,便不想与她计较,显得失了身份,微微大度一笑,颇有王家风度。
薛蟠对夏金桂道:“我先去回信,等日子定下来,就给妹妹准备嫁妆。哥哥还是有些遗憾,不能让妹妹的亲事大办,虽然风风光光的出嫁,却不能穿大红嫁衣。”
宝钗大度道:“哥哥何必在乎那些形式。不必放在心上。”看到哥哥真心疼她,她也有些动容,对她的不满烟消云散了。有朝一日,她自己若能遂了青支之志,一定让哥哥借力,让薛家兴旺。
薛蟠笑道:“妹子真是通情达理,凭妹子才貌与贤德,我想过不了多久,必受王爷专宠。”
宝钗面上一红,低头不语。


薛蟠夫妇二人一前一后走出去,薛姨妈低声道:“好在我还没有和你姨妈暗示你和宝玉的事,不然可是不好收场。”
宝钗不在意道:“既说了也没什么。到时嫁了,她还能到南安王府去要人?贾府怎么比得了南安王府?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这个道理姨妈该懂,否则她岂不是个糊涂人。”那副表情,薛姨妈根本就不该问这样的问题。
“那边的宴席用不用上心?”薛姨妈明白地点头,女儿完全秉承了她父亲的品德,她现在完全放心,女儿的人生女儿知道该怎么走。
宝钗思想片刻道:“妈妈该用心还是要用心,贾家这门子亲戚,还是不能少的,说不定日后还有用处。”
薛姨妈甚觉有理,她觉得宝钗的心思越来越周密,比她考虑得还要长远,不由心中满意。她这个女儿真是可心,比儿子还强上十倍。
这里薛家母女心事已无,一心等着嫁入南安王府,而那宝玉那里,因着宝钗的欲说还休,羞怯难言,心里乱哄哄迷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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