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王近山》(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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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司机爸爸也受到牵连
妈妈不甘心,还是来到了南京,与肖永银叔叔和很多老战友们联系,要求见爸爸。妈妈的真诚感动了肖叔叔,他当时真的是很希望这两位曾经相爱多年的老战友摒弃前嫌,哪怕是为了他们共同生育的孩子们,不要再记恨过去了。于是,他们好心安排了一次让爸爸妈妈见面的机会。
那是在南京军区大礼堂观看演出,爸爸带着黄阿姨正准备走进他们的座位时,一位“了解内幕”的叔叔(也是爸爸的老战友)迎面走来,悄悄地告诉爸爸:“韩岫岩也来了!”爸爸先是震惊,随后调头而去。
爸爸回到了家,心情久久不能平息。当时我妹妹就在他的身边,他说他的心脏病犯了,妹妹赶紧递水送药的,等到好一些了,才听他说出了事情的经过。爸爸痛苦万分地说道:“幸亏我今天没去,否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当时就会昏过去了!”
事过之后,爸爸知道了是肖叔叔特意安排的,从此对肖叔叔“另眼相看”,那还是自己几十年的亲密战友吗?肖叔叔当然非常后悔,没想到自己的“好心没办成好事”。可见爸爸与妈妈之间那种爱恨交错、精神上的藕断丝连却又相互折磨的纠葛,只能作为终身的遗憾,真的是难以释怀的了!
司令爸爸受到处理的同时,因为司机爸爸对待处理首长的事情上“态度不端正”,也被诬蔑为“国民党安插在首长身边的特务”,罪名还不小呢!试想:共产党的军队内部,如此高级的将领身边,竟然长期潜伏着一个国民党的特务,这无疑让我司令爸爸更是罪加一等啊!这样一来,势必就要在我家里进行“清理阶级队伍”了,凡是司令爸爸身边的人都被罗列各种罪名、清理出门户!
于是有一天,我的司机爸爸突然被人带走了。从此以后,他居然十几年都没有见过他的首长了。
司机爸爸在北京军区被关押了3个月。据他回忆,那段日子里,天天让他写材料,交代自己是怎么做特务勾当的,为什么连党员都不是却被首长重用?为什么文化程度不高却能替首长写信、写报告、看地图?还掌管着家里的财务大权!在那个阶级斗争极其复杂的年代,有这种事情发生,简直是不可思议呀?!司机爸爸自然是有冤无处申,有屈无处喊。直到后来他莫名其妙地被放了出来,也没个说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我最了解司机爸爸的心,他是一个重感情、讲义气,而又不愿伤害别人的人,宁愿人负我,而不愿我负人。几十年来,司机爸爸经常思念着他的首长,怀念他们在一起时的那些风雨历程。不论是谁,只要一提起他的老首长,他就会感慨万千,甚至泪流满面。他为老首长的家庭裂变而痛心疾首,但他又坚守着他的做人原则,就是从不提及那个年代的是是非非。他相信自己和首长的所作所为,早晚有一天,历史终究会为他们洗刷一切不白之冤的。
司机爸爸也从来没有在我的面前说过岫岩妈妈的一个“不”字。这就是他长期修炼出来的高尚品格。
那时我还在上幼儿园,自然不知道家里所发生的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司机爸爸被关进军区看守所之际,我美卿妈妈又急又病也住进了医院。很长时间没有人管我,结果我的头上长了很多疮,司机爸爸说那叫做“瘌痢头!”等他被放出来以后,看到我变成了那个样子,可伤心呢。后来为了给我治病,只好把我的头发都剃光了,抹了很长时间的药才好。
司机爸爸还说,他被放出来之后,北京军区后勤部的一位姓封的领导干部要安排他去车队当队长,爸爸坚决不肯去。他说他不喜欢当官,也不喜欢管别人。他就喜欢开小车,自由自在的。后来他选择了转业到地方,在北京市化工二厂当了一名普通司机。
明日请看:我的小姨韩秀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