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森.乔治《嘻哈美国》与涂鸦文化 文:xbreaker 来源:xbreak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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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黑人文化研究者尼尔森.乔治(Nelson George)1957年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Brooklyn)的黑人贫民窟,毕业于圣约翰大学(St.John's University),并成为一名黑人作家、制片人和文化评论家。他的《嬉哈美国》(Hip-hop America)一书记录了美国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末出现的嘻哈文化极其发展至今所产生的影响,探索了诸如在篮球、服装、毒品、帮派、女性主义批评、黑人政治经济等各个领域的范畴,并提到嬉哈的开始并不是一份商业事业,而是向世人宣称这群人存在的一种方式。

《嘻哈美国》节选译文
70年代涂涂鸦签名(Tags)与嘻哈文化(Hip-Hop)


    涂鸦(Graffiti)的存在可能从原始时代的石墙就开始有了,人类早期的历史很多都是记录在那些绘画在石墙上的象征图案。然而随着文明的发展,人类发明了纸张做为书写交流的工具,墙却成了不可侵犯似的禁地,如果有人在上面涂写就有如亵渎了它一般,或者至少被认为是不文明的。这种想法一直以来笼罩着对涂鸦艺术的认知。但作为传递开创性想法的媒介,仅管只是一些标记性的笔划、几笔鲜艳的色彩,涂鸦---从未消失过,它总是很有用也很有乐趣。
  二次世界大战之后,美国政府急欲建立一个清新的形象,它们从历史和建筑着手,此刻涂鸦行为成了市政推动中很棘手的事情,像是都市里挥之不去的脓瘤一样。一直到70年代中期,布隆克斯区(NY, Bronx)冒出来的一群小子扭转了这个形象,让人们开始认为涂鸦小子也是艺术家。早期这些小伙子聚集在布鲁克斯区的De Witt Clinton高中附近,那里离交通局(Transit Authority)用来贮放废弃地铁列车的仓房只有几个街区,在那里一些闲荡的无聊少年在列车里外写着下流猥亵的字眼已多有所见,然而Clinton学校里的学生和其它伙伴却开始使用Krylon、Rustoleum、Red Devil等厂牌新研发出的的喷漆、或是挥发性墨水笔等作为涂鸦工具,如同艺术家的工具一样,他们并不亵渎粗俗,而开发出了一种涂鸦签名艺术形式(Tag)。
  涂鸦有趣还在于它是非法的,这些十几岁的青少年给了自己起了“Tags”封号,保护自己不被发现,并使其涂鸦作品具有某种神秘特性。当时首位以车箱涂鸦名震全城的Clinton高中学生的签名是“Phase 2”,他本名为Lonny Wood,是非裔美国人,然而当时有名的一些涂鸦者多半为波多黎各人和白人。这鲜明的特色使得他们的种族背景如涂鸦风格一样引人注目,然而当时还不是种族认同的问题引起大部份纽约人的担忧,反倒是一般人还认为涂鸦者是一群混混,具有危险性的青少年。对纽约居民来说,涂鸦风潮的扩大已经威胁到他们的生活,他们甚至害怕纽约就要沉沦,事情就要失控,并且很多人因此决定搬离纽约。
  这个风潮持续了十年,一时之间大苹果地铁列车和列车站无一幸免,全成了涂鸦者的画布,他们的作风充满创意,对于一般市民那种追求和平的伪道德充满蔑视,他们自己则标明是来自不同区域,但又让人捉摸不到。车站里,大片的壁画飞溅着涂鸦小子的别名(化名),缤纷耀眼、卡通字体跨过墙面,延伸到整列车箱上。在涂鸦的全盛时期,纽约几乎没有一节地铁车箱不被拿来涂涂画画。
  有些目光敏锐的人看出了端倪,他们看到了那些总让观光客害怕的危险性之外的东西,涂鸦是那些孩子们内心的吶喊,他们藉由奇异之笔创造艺术以唤起人们的注意。涂鸦对于当时的纽约市长John Lindsay和Abe Beame来说是市政政策下的梦魇,然而对那些寻求最后反叛行动的人(此时60年代之前最后一口反叛气息已经被认为已死亡)则在涂鸦精神中找到了弥补。1973年,一家艺廊展出了二十幅巨型的作品,吸引了大批媒体注意,其中有一些给予了算是亲切的评价,而一些则是很直接地给出“这也算是艺术”的蔑视。涂鸦艺术被当作“高级艺术”(High Art)之一的热潮很快地漫延开来,却也很快就燃烧殆尽。1975年在Soho举办的一次展览中,涂鸦作品标价从1000到3000美金,被视为一个让人失望的转折点,潮流引导者一度让这种曾被大众视而畏之的东西转为可售商品,后来又对它们丧失了兴趣。
  Hip Hop要不是充满了活力,也不值一提。涂鸦艺术受到高级知识分子评论者的冷落,却在前卫的圈子里找到新的追随者。这些人包括几个懂艺术的支持者,其中一个是年轻的艺术家出身的经纪人Fred Braithwaite以Freddie Love之名为世人熟知,也就是最早的饶舌歌者Fab Five Freddie,他将那些涂鸦艺术家组织起来,并向城里的艺术圈推荐他们,并将之和当时正发展起来的朋克摇滚场景联系在一起,他高呼充满冲劲的涂鸦艺术就像在朋克地标酒吧CBGB里所主宰的反叛精神。如果朋克是叛逆的音乐,那涂鸦就是反判的艺术。
  在这股复苏的潮流里,有几个响当当的人物,最重要的是来自布鲁克林的Samo,后来以他的本名让-米歇尔.巴斯奎特(Jean-Michel Basquiat)成为涂鸦艺术界的宠儿。他的传奇就像拿着颜料罐的Jimi Hendrix,这位只活了27岁的艺术家拿着喷漆罐在画布上创作甚至从事立体形式的作品。不管使用何种媒介,巴斯奎特始终保持着来自布鲁克林背景的那股热情,他使用颜色的品味传达着来自海地家庭的传统,而作品又流露着令人不安的波希米亚情绪。他短暂的一生明星般起伏又传奇殒落,不只映照了Hendrix在60年代被伦敦摇滚场景所拥有的故事,更预示了后来那些饶舌歌者所经历的令人窒息的空前成功。仅管他们的艺术形式让人们感到不舒服,然而却大受推崇。巴斯奎特1988年死于海洛因过量,八年之后,他的盛大回顾展在纽约惠特尼美术馆(Whitney Museum)举办,确立了他在艺坛中的地位。
  80年代初,格林威治村(Greenwich Village)、苏活区(Soho)和下曼哈顿(lower Manhattan)地区的一些作家和爵士乐迷将涂鸦艺术家,如Phase 2,Dondi White和Lee Quinones的视觉艺术创作与当时纽约街头的音乐、舞蹈场景串连在一起。1982年,一位白人地下电影工作者Charlie Ahearn自筹资金拍摄了《Wild Style》,影片中启用了Quinones、Braithwaite等一些街头艺术家,呈现出布鲁克斯区的街头文化,以及表现市中心居民将之视为反叛的艺术。这部影片是至今为止记录嘻哈文化的最好片子之一。
  如今涂鸦艺术的喷画及街头形式传统已对世界艺术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作为一种销售工具,早期的Hip-Hop舞会的宣传海报及传单总喜欢请涂鸦艺术家来设计。但后来至80年代,Hip-Hop已被广泛介绍并为大众接受,有一段时间Hip-Hop并无关乎贩卖文化,也并未将早期的涂鸦形式一并带进来。涂鸦的奇异笔法和喷漆手法对大众抗议的行为方式也产生了影响,例如墨西哥革命的愤怒涂鸦艺术形式。而今天,在黑帮泛滥的美国城市,黑道间彼此地盘的警告和暴力威胁也都透过涂鸦来沟通。
  很不幸的是,如今的广告媒体大量使用涂鸦风格已使得其失去了原本的直接性。地铁里那一列列长长的美好作品,在今日看来有些过时和直率不羁。然而其中那份年少轻狂和幽默仍提醒我们,在泛滥厌腻的90年代,Hip-Hop的开始并不是一份商业事业,而是向世人宣称一群人存在的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