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王近山》(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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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与爸爸重逢
第二天的上午,我们终于到达了南京火车站。当我们陆陆续续地走下火车时,大家都瞪大了眼睛向四处张望着,都在寻找一个可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是啊,几年不见啦,司令爸爸当年去农场的时候,我们还都是不懂事的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呢,现在已经是风度翩翩的大小伙子和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应该说孩子们的变化是最大的,“爸爸还会认得我们吗?”“他会不会亲自来接我们呢?”大家都这样胡乱猜想着、期待着。
突然,我的眼前一亮,一位身材威武、腰板笔直的军人站在远处正在向我们招手呢!“爸爸来接我们啦!”孩子们几乎同时都看到了爸爸。我们欢呼着、雀跃着,奔向我们的父亲,呼啦啦一下子围到了他的身旁。
8个孩子,齐刷刷地站在了他的面前!爸爸高兴得不知所措了。他看了这个看那个,看得是眼花缭乱、晕头转向了。终于见到了久别了的孩子们!这对他是多大的震撼呀!
6年的时间,整个世界都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爸爸在这6年里,遭遇了多少痛苦的经历,又有谁能知道,谁能体会呢?尤其是他与自己的亲生骨肉,居然6年都没有见过面(除了二哥和三姐已提前入伍),连最小的儿子都已经13岁了,感慨之情真是可想而知啊!
我仔细地打量着这位神气而又神奇的父亲: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国防绿军装,鲜红的帽徽和领章显得格外耀眼,把爸爸的脸映得通红;他胸前佩戴着一枚金光闪闪的毛主席纪念章,脚上穿着一双乌黑锃亮的三接头大皮鞋,整个人给人一种挺拔、潇洒的感觉。哇……简直是太帅了!我不禁心中惊叹道:“这位儒雅可亲的大将军真的就是我的亲爸爸吗?”
毕竟多年不见,我们望着他老人家略显苍老的面庞,人人心潮澎湃,个个感慨万千!
还是大哥反应快,他叫大家先别乱,按年龄大小顺序站成一排,一个一个地向爸爸介绍着:“这个是巧巧……这个是岫岫……”爸爸认真地听着,挨着个地拉着每一个人的手,仔细地端详着、问候着。
爸爸终于走到我的面前了,大哥指着我说:“这是小元儿。”
爸爸的眼睛瞪得格外大,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我,他的两只大手用力地紧紧抓住我的手,握了又握,半天也不肯放松……一股暖流一下子涌上我的心头。他操着一口浓重的红安口音惊讶地对我说:“这是小元哪(元字发‘软’音)!都长这么大啦!”我说不出话来,只是出神地望着爸爸,只见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闪动着晶莹的泪水,笑容慈祥温和却又百感交集。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司令爸爸充满父爱的眼神。
说真的,我从小很少见到司令爸爸,对他的印象也很模糊,当时的感觉有点怪异,又有点复杂……他毕竟是我的亲生父亲,他的这种表情,我真的是从未见过,让我难以忘怀。那时我还在想:“他已经把我给了我司机爸爸,我们将来会是怎样的关系呢?”
不过,此时此刻,爸爸的表情在我眼中凝聚了,定格了,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那种父爱和挚情,令我永记在心!
南京市人和街11号,有一个好大的院子,一座宽阔的楼房,院子里绿树茂盛,曲径通幽,透着南方园林所特有的那种优美秀雅。这里解放前曾经是国民党国防部长陈诚的官邸,后来成了刘邓大军的“战利品”。20年后,这里成了我们的家,在这座大院里我们这些孩子们又陪同爸爸居住了将近10年。
爸爸告诉我们,这栋房子在他之前是许世友叔叔住的,爸爸“解放”后许叔叔特意搬到了中山陵,把这儿的房子让给了他这位伤残战友。
明日请看:爸爸是山,哥哥们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