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王近山》(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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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我的小姨韩秀荣
还有一位受到最严重摧残的亲人,那就是我的秀荣小姨。说起秀荣小姨,她的一生经历了无数坎坷,也有许多传奇故事呢。
小姨生于1936年。1937年的10月,她才1岁就跟着全家人一起来到部队。因为我的二姥爷(我姥爷的弟弟)当时没有生育孩子,她被姥姥、姥爷过继到二姥爷家。过继之后,二姥爷居然连续生育了两个子女。反正是一家人,也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小姨也就一直称呼自己的亲生父母叫大伯大娘。5岁的时候她曾经做过小宣传员,在太行山区为部队巡回演出,真的很了不起呢!后来二姥爷和二姥姥(当时是药房主任)因工作需要调到了东北野战军,她就一直寄宿在延安的“抗小”,也就是后来的育才学校。
小姨生性活泼、顽皮,很惹人喜爱,想当年我司令爸爸受伤摔断了腿,不能上前线指挥打仗,他就在家里发脾气,还是妈妈把当时只有10来岁的小姨接到家里做爸爸的开心果,帮助他度过了那些难熬的时光。她的成长就没有离开过爸爸和妈妈多年来的关照,直到解放以后,她也随着她的姐姐、姐夫来到北京,上了师大女附中,后来在河北医学院(保定)上了大学。只要一放假,她也没别的地方可去,爸爸妈妈就把她接到家里,请当时国内名牌服装师给她做新衣服、名牌鞋店给她做新鞋,还经常带她到外地旅游:到济南去看大明湖,去青岛游泳、滑冰,她还学会了跳舞……
司令爸爸去朝鲜作战期间,享受着双工资的待遇。那时岫岩妈妈也经常去朝鲜,所以爸爸在国内的那份工资都交由我的姥姥、姥爷管理。一次,小姨滑冰要买一双冰鞋,就在我姥姥那里借了20元钱,还写了一张借条。爸爸回来后得知此事,发脾气说:“不就是买一双鞋嘛,干什么让她写借条?她哪有钱还呀?”后来,爸爸的工资就改由我司机爸爸管理了。
小姨说她最喜欢听司令爸爸讲打仗的故事,讲得最多的、也正是他最得意的故事,就是如何活捉康泽和黄维这两个国民党的大官啦。她说爸爸的记忆力超好,所打的每一个战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尤其是敌人的行踪都被他算计得绝对准确,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所以他总是打胜仗,而且逢打必胜,毫无悬念!
后来妈妈怀疑爸爸对她不忠,一会儿嫌他去跳舞、一会儿又嫌他去看戏,为了不让爸爸在外面“拈花惹草”,就让秀荣小姨住到家里陪伴爸爸。
然而,爸爸与妈妈的“内战”不断升级,各种舆论和说法也在左右着妈妈,她认定了是自己最爱的两个人背叛了她,她悔不当初!
姥姥、姥爷从来都是对岫岩妈妈言听计从,何况听说出了那么大的事,全家人对小姨群起而攻之。有一天,妈妈通知小姨:“一会儿有妇联的同志来找你谈话。”
小姨被人带走了,而且是越走越远……她被发落到了内蒙古的呼和浩特市,分配到了一家医院工作。当时只听说“上级”有指示:韩秀荣不能再回北京的家了,也不能在北京、天津等地工作(因为离家太近),只能去最艰苦的地方,而且是越远越好!
她曾经疑惑过,还给司令爸爸写过信,她说她只是想回家拿一些自己的衣服,却再也没有回音。
倔强的小姨没有怨恨、没有反悔,更没有哀求。她脱离了所有的家人和亲朋好友,独身一人,带着大约有一尺多高厚重的有关“生活作风问题”的个人档案,去了当时穷困落后的边疆。可想而知,那是怎样的磨难啊!
从此,年轻美丽的小姨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销声匿迹了。几十年来,家里人居然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甚至都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人世。
明日请看:小姨柔弱温顺,跟岫岩妈妈形成了极大的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