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下武志:情系中大 掌舵亚太研究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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滨下武志:情系中大 掌舵亚太研究院
   文章来源:校报2009-05-26   作者:谢洋、曹善玉    编辑:谢俊洁   发布时间:2009-06-03 10:17

        滨下武志,享誉国际的的亚太问题研究学者。1943年出生于日本静冈市,1972年毕业于东京大学文学部东洋史专业,继而在该校获得硕士、博士学位。曾先后执教于一桥大学、东京大学、京都大学等日本知名高校。此外,还在法国社会科学高等研究院、美国康奈尔大学、香港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著名学府兼任客座教授。1999年开始受聘于中山大学历史系,2008年3月成为新成立的亚太研究院的首任院长。
        第一次见滨下教授是在亚太研究院的成立大会上,当时可谓群贤毕至,济济一堂。陈春声副校长热情澎湃的寄语,政务学院任剑涛院长妙语连珠的献词,亚太研究院常务副院长暨历史系主任刘志伟教授坦诚恳切的主持……都让人印象深刻。作为新成立的亚太研究院的首任院长,滨下武志教授则是谦逊而儒雅,他上台致词时真诚地鞠躬,用颇为流利的汉语进行简短的讲话,以及结束时再次的鞠躬,都流露出谦谦君子之风范,同时也引发学生心中的一份亲切感:这就是我们的院长!
  再次有机会见到滨下教授竟然是单独的采访,兴奋之余难免有些紧张。提早来到历史人类学中心——不知道为什么,这座隐没在林深草长中的小楼宇总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配合这里宁静的氛围,总觉得是一个忘俗的所在——此时滨下教授还在忙着开另一个会议,我就趁此时间向同行的曹师姐,也是滨下教授在中大带的唯一的博士生请教:他是怎样的人呢?

     书页上的标签——一位用心而负责的老师
  
  他是怎样的人?除了我印象中那位谦逊而亲切的长者,他又是怎样的老师呢?师姐给了我几个关键词:思维开阔,治学严谨,对学生要求严格,同时又耐心负责。
  终于在会议室见到滨下教授,他非常有礼的从座位上起身相迎,并请我随意就坐,不必客气。话语虽不多,但那温和的笑容还是令我放松一些,亦觉亲切几分。
  在开始采访前,滨下教授特意要求了几分钟的时间,先与他的学生谈几句。只见他从随行的旅行袋中拿出厚厚的一摞书,每本书上都粘了很多彩色的标签,匆匆簇簇地从那些砖头般厚重的书页中伸出来,倒也增添了些许的趣味。滨下教授依次将每本书按着标签翻开,然后指点给身旁的曹师姐。或许关于为人师表,并无需很多的言辞修饰,眼前这淳淳教导的一幕,就足以说明一切吧。
  事后听师姐讲到,滨下老师因为身兼多职,事务繁忙,无法长期待在学校,但他坚持至少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除了要处理学院的事务外,一定会有固定的时间给学生授课,而且正如我见到的,每次都会从日本带来相关的学术书籍,并且非常用心地事前翻阅过,做好了标记,使学生可以直接找到有用的资料。
  一位老师的用心和负责,呈现在那小小的书页标签上……
  
  情系中大——学术地理的亲近感
  
  一开始与滨下教授交谈,他声调有些低沉,举止略显矜持。而当问及在他生平所到过的近40个国家的高校中对哪所印象深刻时,他竟不假思索地说到中山大学,脸上洋溢起很温暖的笑容。
  滨下教授1980年第一次来到广州就拜访了中山大学,结识了当时东南亚研究所张映秋所长,也结下了与康乐园的缘分。此后在陆续的往来中,逐渐与历史系陈春声、刘志伟等教授相识,彼此进行了广泛的学术交流。1999年被聘为中山大学历史系客座教授,开始给中山大学的学生讲座授课。说起来到中大任教,滨下教授提出了一个概念“学术地理”,正是与中大在历史学研究上相近的学术地理和治学理念,使得滨下教授受聘于中大,乃至主持新的亚太研究院在他自己看来都可谓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在学术研究上,滨下教授长期致力于中国近现代史、特别是近现代经济史的研究,从1970年代末开始陆续发表文章提出独创性的“亚洲经济圈”理论,认为19世纪中叶以来形成的亚洲近代市场,并非是近代西欧资本主义迫使亚洲对外开放的过程中形成的,而只不过是西欧加入了亚洲早已形成的贸易网络。亚洲原有的市场就是以中国为中心构成的朝贡关系和朝贡贸易体系为基础,形成的“亚洲经济圈”即“前近代亚洲市场”。由此构成了滨下教授的核心史学思想,即:近代中国和亚洲的衰落不是由于西方的冲击所造成的,而是由于东亚的内部原因。
  滨下教授认识到历史上的亚洲并不是以一个平面体的方式存在,而是由多个中心—周边关系的复合体方式交错构成,这种状况必然形成“连接各地域的、具有网络中介作用的中枢地”,如上海、新加坡、马六甲、琉球、香港、广州等,这些“中枢地”就是滨下教授着重考察的研究案例,也就注定了其与中山大学历史人类学研究相近的学术地理联系。
  回顾起二十多年来在中大的过往,滨下教授至今还记得初来时给这里的博士、硕士学生讲课,课后大家讨论到深夜的情景,“如今这些学生应该都已经是某个领域的专家和学者了吧……”对于这里的老师们,滨下教授则是真诚的欣赏着,认为与他们的交流和探讨受益良多,尤其是相识已久的陈春声和刘志伟两位教授,他坦言很钦佩两位的活力,认为需要向他们学习兼顾学术与行政事务的协调能力。
  
  掌舵亚太研究院——全球化背景下的学术理想
  
  滨下教授谈吐文雅而极有见地,他于看似平常间谈及的学术理想,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虽然到过许多国家,参与不同文化传统下的学术讨论与交流,但我一直致力于跨越不同文化体系、不同高校传统之间的差异,在坚持自己学术观点连贯性和延续性的同时,尝试找寻一种共同的学术语言……”
  共同的学术语言!这份宏大的气魄感染了我,正如他的学生之前的评价,滨下教授有着极其开阔的视野和思维,尤其在谈到亚太研究院的时候,他频繁地提及“全球化”和“国际性”的概念,仿佛掌舵亚太研究院正是他学术理想的实现途径。
  
  初衷:顺应学术全球化的趋势
  
  关于组建新的亚太研究院的初衷,滨下教授首先指出当今世界的全球化趋势,认为学术研究也不免于这个潮流——所谓学术的全球化,即不同学科之间逐渐由分立走向融合,而科研方法则表现为跨学科,多视角和宽领域。亚太问题研究涉及到国际政治学、历史学、人类学以及广泛的社会科学,是一个重要性日益提升的综合性研究领域,所以有必要整合起我校现有的亚太研究相关的学术资源,共同组建一个学院,即我们的亚太研究院。
  总结亚太研究院现有的学科设置,滨下教授思路清晰地将之分为三个层次,首先是国际关系学,即学院目前组成架构里的两个实体专业:国际关系和国际政治,这可谓是最广泛的研究层面。其次是区域研究,主要是东南亚研究所,这是最为切近学院研究领域的层面。再次,则是亚太区域相关的国别和地区研究,包括美国研究所、韩国研究所、台湾研究所和港澳研究所等,这些构成亚太研究深入挖掘的基础。
  与学科设置相配合的,滨下教授提出了亚太研究方法上需将国际、区域和地方三个层次的研究相结合的理念,而这也正是国际关系学理论中最受推崇的层次分析法。同时,学院还设置了史学方向的国际关系史和世界史专业,也实践着在学科上的横向联系,即综合国际关系、历史等相关社会科学,以广阔的视角研究亚太问题。
  
  使命:学术理想的支撑

  或许任何高等教育都至少有两项目标,人才培养和学术科研,而滨下教授在谈及这两个关系到学院发展前途的问题时,则突出了“使命”,这是一个颇为隆重的用词,相信通晓汉语的滨下教授并非是无意中用到的:
  “亚太研究院要致力于培养专门化的人才,兑现对于社会的使命……这既指学生能够适应现实社会的需要,以实际的能力回报社会,也包括广义上对于世界以及国际社会的网络能有所建设,有所贡献。”
  在这份使命感的指引下,滨下教授描述着学生培养的具体规划:对于本科生,应该着重于基础和综合性教育,同时利用学院和学校的国际资源和学术网络,为学生提供尽可能多的交换学习及学术交流的机会,帮助学生增长见识,开阔视野。另外,滨下教授特别提出了外语学习的重要性,不仅要学好世界语言的英语,具备基本的国际交流能力,根据学院的特色,还应鼓励学生学习第二外语,主要是亚洲语言,如日语、韩语、越南语等。
  对于硕士、博士生的培养,则应该与学术研究挂钩,邀请国内外的专家来指导,也要创造机会让学生参与科研项目,进行国际交流与访问,使之不断增强学术研究的能力,成为亚太研究的新生力量。
  在科研方面,要提高亚太研究院科研队伍的学术水平,同样出于学术全球化的考虑,一方面鼓励对外的研讨与切磋,组织开展与美国、日本、英国、韩国、澳大利亚以及东盟等亚太地区的国家和组织之间的学术交流与合作;另一方面也要定期举办学院内部的学术交流会议,目的在于促进不同专长,不同领域的学者之间的相互借鉴与启发。此外,滨下教授还提到了更为长远的学术研究“五年计划”,拟以五年为一个周期,及时总结和展示学院的学术成果,可以采取学术报告会、出版书籍、发表专刊等多种形式。
  聆听着滨下教授精心规划的学院发展蓝图,联系起他之前所阐述的宏大的学术理想,让我深切而真实地感受到了作为理想支撑的这份“使命”的分量。

  平和而志存高远,正是滨下教授的大师风范!他回忆起曾经在美国结识的一位八十多岁高龄的教授,说那位教授积极进取的态度打动过他,使他立志要有生之年不辍于学苑,“现在主要的工作是办好亚太研究院,为学院争取学术资源,提供科研条件和环境,推进学院的对内对外交流,激励科研团队不断提高学术水平……到了七十多岁时候,我打算要开始总结和整理自己过去发表的文章和研究的成果,希望能对后辈学者们有所助益……”
  正如古语所谓的“书山学海”,遨游于漫漫学海的滨下教授也沉迷于丛丛书山,读书几乎成为他最大的休闲——步履遍及40多个国家,却从未真正去游览过异国风景,而是醉心于书店、图书馆、档案室;甚至在采访结束,路过门口大厅时,看到厅内摆放着一些刊印已久的旧书,滨下教授还特意停下来翻看一番,并且向工作人员索要了一本。
  步出这座小巧的历史人类学办公楼,外面已是夜色阑珊,忽而有幽然的馨香拂来,令人不觉恍然沉醉,莫非芬芳也识得择地而居?或者类似《陋室铭》中所道:斯是简朴居室,唯贤者之学识品德馨之?回想着滨下教授的音容笑貌,我想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