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GDP核算的变化及其影响与评论（在2006中国经济增长论坛上的演讲）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
很荣幸在这个论坛上发言。我发言的题目是《中国GDP核算的变化及其影响与评论》。
随着中国经济的迅速增长和经济实力的不断提高，国内与国外，政府与社会，官员与学者，对中国经济发展越来越关注，从而对反映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指标GDP越来越关注。特别是在经济普查之后，中国GDP数据发生了较大的变化，引起了各方面尤为广泛的关心。那么，GDP数据发生变化的原因是什么？数据变化之后对有关问题的影响是什么？各方面的评论如何？我在这里向大家简要地汇报一下。
我的发言包括三个方面：一是经济普查年度GDP核算的变化，二是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的变化对有关问题的影响，三是经济学家对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的评论。
一、关于经济普查年度GDP核算的变化
这里介绍6个方面情况。
第一个方面是资料来源的变化。经济普查之后国家统计局对普查年度的GDP数据做了较大幅度的修订的原因是什么呢？主要是资料来源的变化，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企业财务统计资料。我们知道，常规统计也提供相当一部分企业的财务统计资料，主要包括规模以上工业企业、具有建筑业资质的建筑业企业，限额以上批发零售业企业，限额以上住宿餐饮业企业，等等。但是还有一些企业，常规统计提供不了财务统计资料，主要包括资质以外建筑业企业，限额以下批发零售业企业，限额以下住宿餐饮企业，还有其他类型企业，比如商务服务企业、计算机服务企业、信息咨询服务企业，等等。由于这些企业的财务统计资料不健全，相应活动的增加值主要是利用相关指标推算的。经济普查之后，我们发现利用相关指标推算的结果，有些行业差距是比较大的。经济普查对所有的企业都设置了财务状况调查表或者经营状况调查表，提供了所有企业的财务统计资料，这就为企业的增加值核算提供了比较好的资料基础。
二是行政事业单位资料。常规年度主要是利用财政决算资料和行政管理部门的统计资料计算增加值。但是，这些资料来源存在范围不太全和不够详细的问题，对于满足GDP核算的需要来说有一定差距。经济普查对所有的行政事业单位都设置了财务状况表，为这些单位的增加值核算提供了比较完整的资料。
三是个体经营户资料。常规年度的资料来源主要是工商管理资料。但是经济普查发现，有相当一部分个体经营户没有经过工商管理登记。据分析，大概有40％的个体户没有经过工商管理登记，这就造成常规年度GDP核算资料来源的较大缺口。经济普查针对个体经营户设计了一张调查表，对各个行业的个体经营户的经营情况进行了调查，为个体经营户的增加值核算提供了比较好的资料来源。
四是与法人单位主营业务活动不同的附属产业活动单位资料。比如说一些大型工业企业可能办学校、幼儿园、医院等等。这类附属产业活动资料在常规年度是很少的，经济普查设置了调查表，提供了相应的资料来源。
这四个方面的资料来源的变化，是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变化的最主要的原因，GDP数据的变化，约90％产生于这方面因素。
第二个方面是计算方法的变化。主要包括两点：第一点是由于经济普查提供了比较健全的资料来源，从而改变了部分增加值以推算为主的计算方法。第二点是同时采用了生产法、收入法和支出法计算GDP，因此可以提供利用三种方法计算的GDP数据。
第三个方面是生产范围的变化。包括两点：第一点是由于经济普查提供了较好的资源来源，从而拓宽了GDP核算的生产范围，把常规年度没有纳入统计范围的服务业企业和行政事业单位，没有经过工商管理部门登记的个体经营户，与法人单位主营业务活动不同的附属产业活动单位从事的活动纳入生产范围。第二点是利用住户调查资料拓宽了生产范围。主要包括两个方面，第一个是居民住户出租的住房服务。比如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一些住户拥有两套住房，一套自己住，一套出租。这种出租住房服务也被纳入到GDP核算的生产范围。还有像家庭服务，包括小时工、保姆等家政服务和家教服务，这类服务在大城市是比较普遍的，经济普查年度GDP核算也把它们纳入到生产范围。
第四个方面是分类的变化。常规年度，全部经济活动被划分为26个产业部门；支出项目分类，包括居民消费支出和进出口分类也比较粗。经济普查年度GDP核算利用普查资料、国际收支统计资料和住户调查资料，把全部经济活动划分成94个产业部门；对进出口也进行了细化，先区分为货物和服务，货物又细分为一般货物、加工货物和其他货物，服务又细分为运输服务、旅游服务等8个类别。这种细分类对分析进出口的构成是非常有用的。
第五个方面是某些特殊问题处理方法的变化。主要包括三个方面。一是金融媒介服务费用处理方法的变化。金融媒介服务与其他类型服务具有明显的区别，它是通过贷款利率高于存款利率的利差获取收益的，所以在国民经济核算中，它的处理方法也比较特殊。由于历史的原因，我国常规年度所采用的处理方法与国际标准推荐的处理方法不一致，经济普查年度做了调整。二是计算机软件处理方法的变化。在常规年度，没有明确规定计算机软件支出是作为固定资本形成处理还是作为中间消耗处理。经济普查年度根据国际标准的建议，把计算机软件支出作为固定资本形成处理。三是居民自有住房虚拟费用处理方法的变化。常规年度，居民自有住房价值是按历史成本计算的，经济普查年度，采用当期建筑成本来估价；同时，根据住户调查资料对城乡居民自有住房折旧率进行了调整。
第六个方面是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的变化。包括GDP总量的变化和结构的变化。经济普查年度GDP增加了2.3万亿元，提高了16.8％，其中第三产业增加值增加了2.1万亿元，提高了48.7％。第三产业的比重从31.9％，上升到40.7％，提高了8.8个百分点。
二、关于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的变化对有关问题的影响
这里谈三点，一是对一些重要比例关系的影响，二是对一些重要问题判断的影响，三是对承担国际义务的影响。
对一些重要比例关系的影响。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修订之后，宏观税负、M2占GDP的比重、对外贸易依存度、单位GDP能耗，以及财政收入、教育支出、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等一系列重要的比例关系指标都发生了变化。比如说财政收入占GDP的比重由修订前的19.3％下降到16.5％，教育支出占GDP的比重由2.81％下降到2.41％，研发支出占GDP的比重由1.44％下降到1.23％。
对一些重要问题判断的影响。首先是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的问题。我们简单看几个数据，2004年中国石油消耗占世界石油消耗的8.19％，铁矿石占30.82％，水泥占44.58％。经济普查之后，按汇率法计算的2004年中国GDP占世界GDP比重从4.0%上升为4.7％。也就是说，我们以占世界4.7％的生产成果，消耗了远远超过4.7％的石油、铁矿石和水泥。有人说这是按照汇率法计算的结果，如果按照购买力平价法计算，结果就不同了。但是，即使按购买力平价法计算，中国GDP占世界GDP的比重也远远低于许多重要资源消耗所占的比重。所以关于我国粗放的经济增长方式的判断没有发生变化。其次是服务业发展水平问题。经济普查年度，第三产业增加值占GDP的比重上升了，会不会改变对服务业发展水平的判断？从国际比较看，尽管上升了8.8个百分点，第三产业比重还是远低于发达国家，甚至远低于世界平均水平。所以没有改变我国服务业发展滞后的基本判断。
对承担国际义务的影响。随着GDP数据的变化，我国承担的国际义务将随之发生变化。比如我国承担的联合国会费就将发生变化，因为决定一个国家承担联合国会费的数量最主要的因素是GNP总量和人均GNP。GDP数据修订之后，我国的GNP上升了，人均GNP也上升了，对我国承担的联合国会费肯定会产生影响。我国是一个负责任的国家，我国政府的立场是，按照联合国规定的支付能力的原则，承担我国应承担的义务。
三、关于经济学家对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的评论
中国对经济普查年度GDP数据进行修订之后，在国际上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经济学家对此有一系列的评论。日本大学教授，经济学家加藤义喜说，中国修订GDP数据是一件好事，说明中国经济数据的准确性得到进一步提高。这不仅有利于中国制订宏观政策，也有利于外国学者更加全面正确地认识中国经济的实际情况。德国经济学家沃夫冈•福理兹教授认为，中国修正GDP数据将起到积极的作用。他说，这是迟早要发生的事情，但没料到会这么快。这与国际组织的估计基本吻合，也让一些反映经济结构的比例关系回归到正常水平。这意味着中国经济增长更符合“健康标准”。俄罗斯远东研究所的中国经济问题专家波里科夫指出，中国政府对GDP数据进行修正，这本身就说明中国政府对待经济问题严肃认真的态度，同时也表明中国的经济数据更加透明化，充分显示了中国负责任的大国形象。他认为，修正后的中国经济数据表明中国经济发展更加健康，同时也表明中国政府更加重视GDP的质量，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他还表示，虽然中国的经济总量很大，但人均GDP很小，一部分人的生活水平很低。著名智库欧洲政策研究中心（CEPS）主任，经济学家丹尼尔•格罗斯说，中国经济普查后出台的GDP数据比原先大一些，这并不令人惊讶，这样的事情在欧洲也发生过。对于处于经济结构调整期的国家来说，这是一种正常现象。这也说明中国的GDP统计方法正变得更加科学，更加国际化。韩国权威的经济研究机构，三星经济研究所所长郑求铉认为，中国修订后的GDP数据，增加了透明度，是中国经济的真实反映。曾任白宫经济顾问委员会高级经济师的斯瓦格说，数据增加主要来自以前被统计忽略的服务业，还表明中国消费者消费能力的上升，这显示中国经济结构更加健康合理。中国消费者购买力的上升不仅可以推动中国经济，对所有向中国出口的国家也都是好消息。
目前，国家统计局正在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改进和完善常规统计，弥补常规年度资料来源的不足，完善常规年度GDP核算。我相信，在国家统计局和全国统计系统的共同努力下，中国的GDP核算会更加科学合理，GDP数据会更加客观地反映中国经济发展的实际情况，为宏观经济分析和决策提供更好的依据。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