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散记4

番茅黎寨

清晨,我们在度假村的林荫道上散步。沐浴着徐徐海风，聆听林中的鸟鸣，让人心旷神怡。刚刚喷过水的花坛和草坪，闪动着露珠，散发着清新的气息。在荷花池的回廊里，遇到了长沙的王老板。他穿了一件肥大的对襟白绸上衣，藏青色的裤子，黑便鞋，白丝袜，比电影里的老板只差挂在胸前的怀表链。这位老“新郎”很讲究打扮，为了掩饰自己的老态，可能抹了不少“增白粉蜜”。给别人的感觉是不协调，不舒服，也很好玩。大家见面寒暄之后，自然扯到了昨天晚上的“人妖”表演。他说：“老兄，你没去实在是高明，没有上当。我们花了一百五，哪里看到什么人妖?那些演员一律是三点式，打情骂俏，庸俗不堪。最后来了个脱衣舞，一丝不挂，仅仅两分钟”。呜呼！要是表演四分钟，票价该是二百五了!吃中餐的时候，广东的三位老小姐惊呼上当受骗，扯着程导游着实“理论”了一番。对没有看到真“人妖”耿耿于怀。

    今天的旅行，目的地是五指山区的番茅，参观黎族村寨，品味少数民族的风俗人情。汽车在简易公路上缓缓前行。山路崎岖陡峭，九曲十八盘。从拐弯处向下看，脚下丛林的缝隙里，隐约可以看到刚刚走过的路。不时有受惊的鸟从路边的草丛中飞走。司机的一双眼睛紧盯着前面，不敢有丝毫松懈。没有了“口嚼槟榔哼小曲”的潇洒和从容。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颠簸，汽车离开公路，在一个山坳里停下来。导游告诉我们，眼前这片竹墙茅顶的船形屋就是我们要参观的黎寨。

海南的黎族人口已经超过一百万，主要分布在三亚、通什、陵水、琼中等市县。是海南仅次于汉人的第二大民族。番茅地处比较闭塞的山区，黎族人基本保留了古老的民族风俗。

相传黎族的先人早在三千年前的殷商时期，就从两广横渡琼州海峡,来到海南岛。黎人以部落形式聚居。每个村寨少则二、三十家，多则百十家。村寨的外围种植刺竹做篱墙，只在险要之处设一两个寨门，很像过去北方农村的“土围子”。过去，黎族的头家就是村寨的首领，家门前备有大鼓，遇有议事、庆典、布告、御敌等，均以约定方式击鼓为号，村民都要集合，听从头家的号令。

黎族家庭,一般是父母子女同吃同住。但女孩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父母就要为其在村边建一处“私屋”，供女孩独居，以便自由选择意中人。任何男子都可以到那个小屋唱山歌求婚，如果双方满意，即可定情、结婚、成家。婚后女子要回娘家，仍然住在婚前的“私屋”里，直至生了孩子，才能一起住到夫家。

今天参观的黎寨，实际是旅游公司与当地村民合办的一个景点。所有保留下来的陈年古物和穿着民族服装的村民，都变成了商品或是商人。走进寨门，路两旁是一字排开的小摊小贩。叫卖之声不绝于耳。穿着筒裙两耳挂着大耳环的老太太、纹面的女人和光脊梁的少年，都在经商做买卖。珍珠翡翠、织锦绣缎、荷包筒裙、五金电料、手工艺品、瓜果梨桃，应有尽有。只是价格偏高，三亚卖一元钱的椰子，这里要价三元。黎人宰客有过之无不及。

寨后有个竹竿搭成的演艺厅，舞台上男女青年正在表演歌舞。看样子是村寨自己的“专业歌舞团”，定时为游客演唱。为了活跃气氛，演员们把游客拉去跳竹竿舞。我们团的一帮人（包括王老板夫妇和三个广东老小姐）都去蹦了一回。由于踩点儿与躲竿不协调，不是夹了脚，就是踩了竿，闹出一串串笑声。

离开演艺厅，导游程先生告诉大家，要了解黎族的风俗民情，必须到他们的家里去看一看，我们跟着他沿着弯曲的村路，来到一户黎家。显而易见，这一家的船形屋是村寨里比较宽大的。屋后大片的凤尾竹摇曳着向人们招手。门前，站着一排十八、九岁的女孩，为首的（好像是主持人）穿了一件绣花红袄，手擎着扩音话筒，以标准的普通话，欢迎大家到黎家来做客。其他女孩穿的短袖方领花边绿袄，杏红色的筒裙，上面绣的图案五彩缤纷，绚丽多姿。她们拍着手唱着歌，笑容可掬。显得纯朴、美丽、热情、大方，像海南的石榴花，热烈而芬芳。

山区黎族的住房比较简陋。走进屋门，首先看到的是裸露的房梁，还有上面放的竹竿和闲置的箩筐，四面的墙和间壁，都是用竹子编成，还刷了油漆，也算是一种装饰。我们跟着穿红衣服的主持人，来到后面的客厅。这时，才知道参观民居还要穿插一项“招亲”的活动。进客厅的时候，每位男客就得到一顶卷沿红帽和一件红色的绣花马甲。大家落座之后，主持人又给“发了一个姑娘”，配成对子，各就各位。广东的三个“老小姐”，提出要女扮男装，也玩玩“招亲”游戏。主持人非常风趣地说：“黎族人不搞同性恋”，逗得大家笑出了眼泪。

“招亲”活动，吓坏了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那个小一点儿的像男孩似的撒了野，哭闹着把她爸爸的“结婚”礼服扒下来，摔在地上。那个稍大一些的漂亮女孩，看见爸爸要与一个年轻姑娘举行“婚礼”，心里不托底，眼里滚动着泪花，不住地问：“奶奶，这是不是玩的?”。最可笑的是尚在“蜜月”中的王老板，今天又遇“喜事”，表现得格外张狂，气得娇妻要跟他挥老拳。

“招亲”游戏的程序并不复杂。先由姑娘扯着男人的耳朵，往嘴里放块冰糖。意思是甜蜜的爱情，也要有温柔的“管制”。接下来是喝“交杯酒”，一米长的细竹，两头各有一个竹杯，斟上酒，“夫妻”一齐喝，边喝边唱。第三项是用幕布把姑娘们围起来，只露出一只手，由“丈夫”去认领，弄错了的要罚酒一杯。最后是入“洞房”，由主持人领着一对对“夫妻”，到另一间屋子去认购49元的“希望工程基金”。真可谓赚钱有道，宰人不商量。

如今外出旅游，真需要十分小心。因为宰人骗钱的把戏太多，让你防不胜防。单说导游这一行就很有学问，他们与景点承包人、饭店经理, 还有各种特产店都有特殊的关系，都能吃到回扣，走一趟就得赚个百八十元的。程导带我们到这里来，肯定也发了一笔小财。

靠海的旅游景点好像有一个共同特点，处处都有一排排的珍珠店、玉器店。老板以各种办法招揽游客进去选购。导游会向你介绍当地人的骗人把戏，让你把他当成自己人。之后，他会带你去那些与他有关系的地方，帮你讲价，帮老板赚钱。在离开那里之前，他可以偷偷地得个红包。

离开番茅，天开始阴了。滚滚的乌云随着狂风奔腾着，渐渐地布满了天空。阳光有时透过云隙,像披着彩虹的神箭,洒向群山、峡谷和大海。一种悲壮的美。

旅行车刚刚驶出九曲十八盘，身后的山峦就躲进了云层里。电闪雷鸣，暴雨如注。车窗外好像瀑布飞溅，车顶上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司机缓缓地把车停下来，大家一起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二十分钟后，雨过天晴。阳光灿烂，白云朵朵，山峦显得格外青翠，路边的椰树如同浴后少女，亭亭玉立。远处的大海蓝蓝的，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