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散记6

东郊椰林

一夜的暴风雨，驱走了几天来的燥热，使早晨的空气显得格外清爽。海风吹来，马路两旁的椰树，像浴后的少妇不停地梳理着秀发。旅行车驶出了宾馆，向文昌县清澜港进发。

今天，我们团换了两位新导游。他自称姓李，是广州美术学院的学生，暑假期间到海南打工，体验生活，准备创作几幅版画带回去。小伙子长得不算漂亮，二十三、四岁，中等个子，衣着朴素，长了一张娃娃脸，在拘谨之中，透着无法掩饰的稚气。

汽车在市区穿行。导游手擎话筒背诵解说词，像在朗诵诗文。突然，朗朗之声嘎然而止，他的脸也红了，场面很是尴尬。为了帮助他解围，我说：“李导?海口是著名的椰城，这街道两旁怎么不见椰子树呢?”小伙子有了下台阶，赶紧接起话头说：“现在，我们已经离开海口到了琼山市。这几年由于发展太快，两个城市连到了一起。为了突出海口的“椰城”特征，把琼山街道两旁的椰子树，都移栽到了海口。据说琼山原本是海口市的一个区，如今区变成市，重新进行了规划，大兴土木，修桥铺路，一片繁荣景象。

离开琼山不到一小时，我们就来到一个坐落在山坡上的养鹿场。这里的面积大概有四万平方米。围墙外面是办公楼、商店等建筑物，占去了三分之一。围墙里面有鹿舍、凉棚、荷塘、鱼池，还有花坛和幽幽曲径。其间，一只只可爱的鹿，或是静卧，或在追逐，或是跟在游人的后面觅食。真让人觉得来到了仙境。

这里养的坡鹿，是国家一类保护动物。据说，当今世界只在海南尚有少量生存。这种鹿长得很漂亮，黑鼻子，大耳朵，长脖颈，脊背两侧有两行平行的白色斑点。雄性的壮一些，头顶上长了一对俊俏鲜活的鹿茸。雌鹿为浅黄色，形体稍小，头上无角。由于整日与游人在一起嬉戏，所以见了人特别柔顺，尤其对手里拿着食物的人，更是极尽讨好之能事。我花四元钱买了二两苞米粒（这里的人真会做生意，一斤苞米卖二十元），立时有三只小鹿靠到我的眼前，眨着眼睛，含情脉脉，争着吞吃我手掌上的苞米。

浏览园中的景色，真有说不清的诗情和画意。我抚摸着小鹿的脊背，看见它依依不舍的神态，实在让人不想离去。记得有个寓言，讲的是义犬救主的故事。人与动物之间也有真挚的感情，这似乎自古就有定论。由此推想，我那几位同事，在退休之后养猫养狗，玩宠物，不只是为了消遣，也在寄托一份不变的真情。

离开鹿园，前面的公路开始崎岖不平，旅行车像只驳船在海上颠簸。半个小时之后，汽车进入文昌县境。导游小李告诉我们，海南是个宝岛，是华侨之乡、排球之乡、椰子之乡、文化之乡。自宋朝向海南大批移民开始，强调普及汉文化，重视教育，造就了好多人才。明清两朝全岛考取的举人594人，进士62人，其中琼山和文昌就占了41人。海南人都说文昌是块圣地，中国近代史上有三位第一夫人出生在这里。

宋庆龄是最受国人崇敬的政治家。她1893年生，1913年毕业于美国威斯里安女子学院，1915年在日本与孙中山结婚。其后，她一直支持革命，将毕生精力献给了国家的和平事业。她曾任国家副主席、名誉主席。一生光明磊落，德高望重，被誉称国母。l987年，根据国家安排，在文昌县牛路园村，将宋庆龄的祖居修葺一新，供人游览参观。九十年代初，香港的周成泰先生捐款，在那里修建了热带植物园，更增添了宋氏祖居的无限秀色。

十点半，我们来到清澜港。这里是海南岛东北端的一个较大港口，具有500吨泊位。同时，也是海南著名的渔港，年产鱼4万吨。接近中午，炎热的太阳开始肆虐。在寂静的海弯里，好像一切都被晒昏了头，看不见海浪，只有片片帆影和懒洋洋的白鸥。近处有几条渔船靠在岸边，正在推销他们的鱼虾。

大家顶着炎炎烈日，挥汗如雨，通过客运码头，登上了一条游船。船老大很风趣，很健谈，普通话也说得好，很自然地顶替了导游小李的位置。他给大家讲海南的台风、本地的大龙虾、文昌鸡的饲养和烹制方法。滔滔不绝，好像是一位说评书的演员。

不一会儿，游船来到红树林保护区。远远望去，浮浮摇摇，雾气茫茫。所谓“红树林”，是一种浅海生长的热带灌木，一般高2一3米，随着潮起潮落而出没。它的根系相当发达，分为支柱根和气根，纵横交错，盘根错节，淤积泥土，故称“造陆先锋”。红树林枝多叶茂，密密丛丛，防风作用大，有“海岸卫士”之称。这种树是“胎生”繁殖，种子成熟后，在母树上发芽，落后随海潮飘到远处，扎根于泥，繁衍不息。

“船老大”把我们送上码头。一行人来到了东郊椰林，也就是建华山风景区。迎面是一个椰树掩映下的小镇。远处是椰林的世界，郁郁葱葱，遮天蔽日。据说海南椰子产量居全国首位，而这里产的椰子竟占海南的一半。呜呼!我们真的到了椰乡了。

走进椰林，一排排椰树，挺直如笔，如诗如画，冲向蓝天。鹅卵石铺成的林间小路，蜿蜒曲折，四通八达。可以把大家引到情侣木屋、海滨浴场和生活服务区。这里的一切设施和服务都很高档，只是没有多少顾客。与我们一同来的两位摄影记者为了体验生活，住进了情侣木屋，据说一个晚上宿费是600元。这样的消费，自然不是平民百姓能够享受的。服务区的椰树之间，系着好多摇车式的软床，游客可以躺在上面，悠者悠哉。仰视高高枝叉上吊挂的椰子，透过层层宽大的椰叶，在幽幽中感受绚丽的天空。

听说当地人上树摘椰子，像表演杂技，引起了大家的兴趣。我们提出要买新鲜椰子。售货亭的老板向后一招手，从亭子后面走出一位又黑又瘦的老太太（实际年龄是41岁）。她轻轻地走到一棵椰树下，两只手交替搂着树干，一双脚象在树干上走路，转眼之间就爬到树顶，三下五除二，砍下椰子并用绳子吊了下来，真是神速。后来通过交谈，知道她是这片椰林的采椰女，以此为业，确有“专业水平”。

椰林中有一座七层宝塔，建于光绪九年（公元1883年），塔高20米，砖木结构，呈八角形，塔顶圆而尖秀，像支神笔，故得名文笔塔。塔的第二层，外围筑有一米宽的绕塔台廊，供人凭栏欣赏椰林，体会身置林海的乐趣。从塔内旋梯登上塔顶,可以极目远望，平静的大海、苍翠的椰林和金黄色的海滩。

大家都记得，电视里那个展示海南椰林风光的画面，是多么迷人。如今，我们正在身临其境。早晨，可以东望椰林日出，若是黄昏，则看晚霞夕照中的椰林。真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