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都湖和独克宗古镇(盛世民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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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都湖和独克宗古镇(盛世民族情)
原 因
《 人民日报 》( 2010年12月20日   24 版)

9月,滇藏高原湿润却又特别明丽妩媚。云絮在香格里拉上空随心所欲地阐释缱绻。空阔之蓝,成为一束卷裹着白绸的紫罗兰,横陈在雪山的额头。白底蓝花的天幕稍一摆动,就有细雨洒落。阳光却也会瞅准时机,抛撒几把金针,为远处的山、近处的丛林和草甸绣一件金边的衣裳。
而在雪山映照、松栎遮掩的地方,藏着一泓形似舟船的清亮。
它,就是属都湖。
戴一顶藏民常戴的毡帽,颈项间挎一部相机。把一行值得品味的足迹拓印在身后,我们去朝拜季节赠赐的那一派水色山光。沿湖,一条栈道迤逦,呵护着野草山花的恣意,保障了行走的从容。
前后左右的人,有的金发碧眼,有的肤色黧黑,更多的则来自长城内外、大江南北。花朵般绽放其中的,是穿披星戴月衣装的纳西姑娘、戴风花雪月头饰的白族姑娘、长袖飘飘的藏族姑娘……
每个人都微笑着,脚步轻快。哪怕来自不同国度,隶属不同民族,目光里的欣悦却是一致的。心中产生的悸动却是相同的。
在水晶般的澄澈里,裂腹鱼摆尾的活泼倏忽闪现;在梦境般的幽静里,对岸牦牛啮啃牧草的声音似有若无。
且把一丛灌木枝叶间挂着的五倍子果视为红豆,乡愁熟了,可装入一只信封投邮。且把湖面漂浮的五彩草甸当成一团篝火,心情亮了,可哼唱一支情歌遣怀。最是那一只背上有着黑条纹的松鼠,从挂着胡须的老树上俯溜而下,东张西望,黑豆般的眼珠,骨碌碌滚动……
一个穿红衣的城市女孩情不自禁停下脚步了。她蹲下来,用惊喜的目光,抚摸松鼠的无邪和大胆。
意想不到地飞来了一只山雀。它陪伴在松鼠一侧,磨磨尖嘴,梳梳蓝羽,搔首弄姿于那个蹲在自己的讶异里的女孩眼前。
它展示自在,展示坦然,在眼睛亮亮的松鼠身边。每个人的心都变得柔软了。耳边,似乎响起祈祷的隐隐钟声。
悄悄地,相机的快门咔嚓。一阕收藏谐和之美的乐曲奏响。加入奏鸣的,当然还有沿松栎枝条踏歌而来的轻风,在湖面旖旎舒展的涟漪,以及人们轻轻的慨叹。
如果也曾有过浮华与纷扰,它已被戛然排除于这一时刻之外;如果也曾有过喧哗与骚动,它已被决绝地清扫于这一地点之外。
感慨滴落,凝成琥珀。
松鼠、山雀、蹲着的女孩,成为永恒的图像。仿佛一个梦,围绕这画面,来自各地的眼睛进一步结集,无声地形成一组同心圆,在属都湖边,在九月的一天。

一栋栋民居毗连,雕花绘彩的梁柱有裂纹,青光莹莹的石阶留苔痕,翘角飞檐的瓦屋顶上,招摇着草花三两株。
有着藏汉合璧建筑风格的独克宗古镇,脸上写满历史的沧桑。纵横交错的街巷,是它令人着迷的皱纹吗?但当地人说,古镇的街巷更像八瓣莲花的绽放,缤缤纷纷。花蕊,就是镇中心月光广场旁那座金瓶似的小山以及山顶的庙宇和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转经筒。
街巷路面,镶砌着酒碗大小的青石砣,凸凸凹凹地平展,古朴粗粝地莹洁。一弯明月洒下它淋漓的清辉了。一汪又一汪积霜陈列。不能也不忍快步踩踏。脚步慢了下来,四处流淌着清澈见底的宁静,心中升起高贵的孤独。
一盏橘红色的灯光悠然亮起。走近,是一家客栈。穿过有水池的小院,客栈主人把我们带进“会客室”。
精致的小木屋,一面开着大窗。窗外,安稳地蹲着远山的轮廓,线条硬朗,是迷离的折线。窗台上摆放着一把藏刀。雕花银柄,绘图银鞘。飒爽之气弥漫。主人招呼我们围坐于一个火塘。酥油茶的芳香接踵而至。冒着热气的茶碗是用杜鹃树的根结镟制而成的。男用碗口径大而短矮敦实,女用碗口径小而高挑纤丽。
生活中原初的别致、古朴的精美,顿时拨开匆烦生活里的粗疏,使我们的心灵重归细腻。而静谧,就像屋外的月光一样透明,成为我们品饮风情欢声笑语的绸缎衬底。
“噗”,什么声音,打了个漩,随即消失?“噗”,又是一声,仿佛清晰逝去的时间和我们打的一声招呼。主人笑了。说院心有一棵百年核桃树。核桃熟透一个就坠落一个。喏!他拿起烘烤在火塘边的一堆核桃中的一枚,递了过来。
这是一种薄壳核桃,味道极美。
我忽然想起经过月光广场时,藏族男女跳锅庄舞的一首伴奏曲。其中两句歌词是:聆听月光落地的声音,梦在这里开花……生活在这里慢下来,而其中,自有梦的沉静及绚烂。
俯瞰古镇,鳞次栉比的雕楼木屋,如松茸丛生,田野里高大的青稞架,显得古远而神秘,似在诠释一个别样的桃花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