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藏族兄弟们(盛世民族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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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峰
《 人民日报 》( 2010年12月13日   20 版)
由于工作的关系,去年我几次去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迪庆是我国五大藏区之一,是云南唯一的藏区,也是“世外桃源”香格里拉的所在。静谧的普达措湖、激荡的虎跳峡、壮丽的梅里雪山,都令人魂牵梦绕。不过,我最念念不忘的,还是那里的“康巴汉子”——我的藏族兄弟们。
提起“康巴人”,精神就不免为之一振。印象中的他们体格高大健硕,面容英俊疏朗,性情豪爽潇洒,心地古道热肠,有谦谦君子之风。几番接触下来,让我这个来自山东的“汉人”觉得甚是相投。
说到迪庆康巴人,绕不开齐扎拉。他现任迪庆州委书记,是一个地道的康巴汉子。之所以绕不开,也是不愿绕:在许多人眼里,齐书记没有逼人的官气,倒有些学者的质朴。当然,他对这片土地的虔诚与深情,不仅停留在智识上,也渗进血液里。看到有些藏民不种青稞搞起了塑料大棚,他深深地忧虑:生产方式连着传统文化,没了青稞架,高原草甸就丢了魂。他说,你看那土掌房,白墙蓝顶在高天流云之下,星罗棋布的匍匐着,多么谦卑!而在澜沧江干热河谷地带,他不遗余力推广种葡萄,把生态建设产业化。
别以为“产业化”离香格里拉很远。康巴人自古就有经商的传统,茶马古道马蹄声远,四方街上货品琳琅。如今,我的朋友扎巴格丹就把生意做大了。
扎巴格丹与大多数人想象的藏民都不同,他属于“外向型人才”。老爸当年跟达赖跑到印度,后终于又回到了祖国的怀抱。扎巴从小在印度长大,回国后已成年的他不得不先和小学生一起补汉语。扎巴就是不一样,他利用在宾馆旅游部工作的机会,出国进修了旅游管理,回来后又辞去公职,干起了高端旅游,很让老爸担心了一阵子。他和合作的朋友们不怕吃苦,在户外既当导游又是背夫,露营时还不忘了把热好的毛巾送给游客。如今扎巴格丹事业有成,又到处找贫寒的藏族孩子,免费供吃住,教他们画唐卡。
一天晚上,我到扎巴在香格里拉县城郊野的别墅里参观。在对他的果园赞叹不已时,他冷不丁对我说:“抬头看。”我一下子镇住了!满天星斗,竟如此清晰亲近,一如童年记忆。对这个朋友随之也多了一层认识:一个凝望星辰的人。
遥远的香格里拉,是神灵的居所。从香格里拉到德钦县,要翻越白马雪山。穿行山中,皑皑白雪无尽,巍巍群山列阵,美得让人泪流满面。我甚至给妻子发短信:死在这里也值了!梅里雪山太子十三峰,以卡瓦格博为首领,面前的澜沧江蜿蜒流碧,背后的怒江奔涌不息。乃钦卡瓦格博摄人魂魄的美,让人终生难忘。转经路上,藏民肚里的神话传说,比山上的石头还多。
要不是开罪了诸神,斯那多吉也不会疯一回。这个梅里雪山的猎手,一生猎获无数,都是山神的子民。于是山神就让他疯了:眼睁睁看着黑熊、麂子流着血、张着嘴围着自己,不是梦又醒不来。斯那多吉发了狠,一拳打穿自家墙壁,仍无济于事。后来,他也许开悟了,把猎狗和猎枪一股脑扔进了澜沧江。今天的斯那多吉,整天着了迷似地去保护山里的动物,还和村民们张罗了“藏族传统文化保护传承协会”。
千百年来,康巴人在神灵的居所繁衍生息,用汗水和泪水浇灌着脚下的土地。今天,他们用勤劳的双手推开了幸福之门。斯那多吉的女儿追着告诉我,藏族女人现在地位可高了:以前男人们过射箭节,女人们只有好酒好菜送去的份,无权参加;现在女人们搞旅游挣了钱,也出去旅游,把老爷们扔在家里啃方便面。她说:“我们能苦钱,不用再怕男人啦。”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在独克宗古城四方街,一个藏族小伙子腼腆地过来和我搭讪,他是专门开车送旅客的,我就和他聊了起来。谈到拉萨“3·14”那件事,他有些气愤:我们日子过得好好的,他们真给藏族人抹黑!小伙子说,那件事后,自己也受了些影响——偶尔送远道客人回不来要住店,一些店主瞅着身份证态度就变了。“我们是有信仰的人”,他说。听着听着,我心里隐隐作痛,那些心怀鬼胎的“藏独”分子,请不要连累我的藏族兄弟!
有段时间没去迪庆了。藏族朋友时常来电话邀请:狼毒花开了!滇金丝猴国家公园成立了!每一句问候,都让我的心里热乎乎的——好兄弟,我一定会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