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义:中国文人的诅咒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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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10-11-10 17:44 作者:王俊义 字号:大中小 点击:64次
中国近代的文人,都是从诅咒里走出来的文人。他们的内心都有沉重的诅咒情结。特别是上世纪初期到三十年代末期,中国内战纷飞,军阀割据,中国的政府虽然对于文化采取了严厉的审查措施,但是由于很多事情比文化更重要,那些审查措施落实的不是十分严密。中国的文人们就在一个相对宽松的空间里,诅咒着他们认为该诅咒的一切。
那个时代诅咒的大师是鲁迅,假若系统的看《鲁迅全集》,会发现被鲁迅诅咒的人不下100个。只要鲁迅感到某某不对自己的口味,就会写一篇杂文来诅咒这个人。我们说鲁迅是思想家,但是没有诅咒的环境,鲁迅的思想也是没有地方表达的。假若被诅咒的人如同今天的文人们一样,动不动就状告写文章的人,鲁迅也不敢那么轻而易举的诅咒自己的同类。尽管鲁迅说诅咒和谩骂决不是战斗,但是鲁迅还是拿着诅咒这个武器,四面八方出击。因此它的同类们很多成了落水狗,还要痛打痛打;有的成了资本家的乏走狗,也要痛打痛打;还有的成了虫豸们,更要痛打痛打。
和鲁迅同时代的人,当然也会拿起诅咒这个武器,四下出击,从蒋介石开始诅咒,一直诅咒到自己的同类。不过,诅咒最多的对象,还是文人们自己。因为文人们互相诅咒,顶多就是一个花边新闻,为报纸增加一些读者而已。跟着鲁迅一起诅咒的文人们,从《鲁迅全集》里,就能开出一个很长的名单。1979年,《人民日报》副刊发表过一首诗《假若鲁迅还活着》,认为假若鲁迅还活着,肯定是创伤累累,因为喜欢诅咒的鲁迅不能适应当时的时代。就像罗稷南问毛泽东假若鲁迅还活着会怎样,毛泽东回答要么哑口无言,要么住在监狱里还要写。其实都是假设,假若鲁迅还活着,或许就是另一个郭沫若,其实鲁迅写水调歌头的水平一点也不必郭沫若差。
胡风被揪出来示众的时候,他就成为中国文人诅咒和谩骂的对象。从郭沫若开始,到曹禺、老舍、冰心、丁玲;从巴金、靳以,到叶圣陶、梅兰芳,都是诅咒大队的一个成员。像比赛似地,看谁诅咒的凶狠,看谁诅咒的离谱。这个诅咒的队伍,所有出名的文人们都加入了,只是很少有人站出来忏悔一下。就连在文学史里留下英名的老舍,也是诅咒的高手,最近有人写出《老舍的另一面》,就可以看见老舍是个匆匆忙忙的诅咒着,丁玲和陈企霞被揪出来了,他诅咒丁玲陈企霞;刘绍棠倒霉了,他诅咒比自己小很多的刘绍棠;从维熙倒霉了,他义不容辞的诅咒从维熙。最后,诅咒的怪圈套到了自己的头上,老舍也成为其他文人诅咒的对象。
1958年之后,鲁迅的诅咒时代已经远离了文人们,然而诅咒作为一种创作手法,还在继续发挥着很大的作用。特别是中国文人的另一个重量级人物郭沫若,依然在歌颂中之余,保留着诅咒这个创作方法。1959年,郭沫若出版了《骆驼集---十年来的诗歌集》,里面除了歌颂之外,就有一些诅咒的诗歌。最典型的是《四害余生四海逃》。郭沫若的诗歌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是《苍蝇逃向英国》:
远从中国逃来,
真是十分愉快。
在此建立王国,
传之子孙万代。
中文虽叫苍蝇,
英文是叫福来。
可见英国绅士,
表示忠诚爱戴。
英国害过中国,
欠下鸦片旧债。
苍蝇帮助霍乱,
也曾为过大害。
中国人民憎恨,
那是理所应该。
英国绅士欢迎,
这是同类相爱。
第二部分是《麻雀逃向美国》,也是同样的写法,里面有这样几句:
麦克、艾克、杰克,
个个都是朋友。
要吃就有粮吃,
要游就有园游。
吃成大腹便便,
散步华尔街头。
人说超额利润,
带着血的腥臭。
比起某位总统,
麻雀不算下流。
第三部分是《蚊子逃向日本》,第四部分是《老鼠逃向西德》,用的都是同一个创作方法。现在看起来,觉得郭沫若写这样的诗歌,实在大失水准,但是郭老对于诅咒这个手法的应用,达到了登峰造极。四害都逃走了,苍蝇叮咬英国,麻雀专门吃美国的庄稼,蚊子把脑炎疟疾传染给日本,老鼠把各种细菌传染给西德。这个时期,诅咒的对象仅限国内的阶级敌人和国际上站在美国一边的国家。无论怎样诅咒,都不会出现问题。
无独有偶,1958年,文化部副部长、著名诗人袁水拍也出了一部诗集,名字就是《歌颂与诅咒》。其中有一首叫《一副崩溃的图画》,简直达到了当时诅咒是个的经典。里面有很多出色的诅咒句子,让人很是过瘾:
“在那殡仪馆似地麦克阿瑟总部,
侵略者呆若木鸡,等候着灾难。”
“在那坟墓一样阴暗的白宫,
一道道前线崩溃的急电,
闪电似地袭击者”小东西“总统。”
“从头烂到脚,
从背烂到胸,
从前线到白宫,
一只只帝国主义野兽都发了疯。”
诅咒诗歌被袁水拍写到了极致,也影响了当时许多在基层写诗的业余作家。他们不甘落后,同样为诅咒诗歌做出了贡献,为文人们的诅咒情结增砖添瓦。在一个县里办的报纸上,有一首诗歌叫《夸食堂》,写的很是朗朗上口,一点不比袁水拍的差:
”公社食堂饭菜香,
男女老少齐夸奖。
小孩吃了食堂饭,
光要食堂不要娘。
青年吃了食堂饭,
抓住龙王上山岗。
妇女吃了食堂饭,
擂鼓鸣金上战场。
老婆吃了食堂饭,
走路有力去拐杖。
老头吃了食堂饭,
返老还童捉迷藏。
人人吃了食堂饭,
都夸公社赛天堂。”
最有意思的是最后四句,利用对比和诅咒手法,让全诗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苏联听说公社好,
夸奖咱们办法强。
美国听说公社好,
吓得拉了一裤裆。”
诅咒作为中国文人的一种情结,影响了几代写作者。包括当红的作家和未知名的作家,包括在北京写作的作家和在小地方写作的作家。生活里发生的很多事件,我们可以看出,就连很是大牌的作家,在骨子里,也掩埋着诅咒情结。一旦遇到环境,文人同样会利用诅咒和谩骂当做武器,对待自己的同类。今年曾有作家说:假若给我一项权利,我将消灭网络作家。就是中国文人诅咒情结的流露,就是文人们内心掩藏的不宽容心态的表现。
忘却诅咒,把诅咒从中国文人的骨子里剔除出来,是一件很艰巨的事情。
不要轻而易举的诅咒倒霉的同类,实在是文人应该具备的美德和良心底线。
来源:共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