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O进化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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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周刊》网络版
Steve Phillips,InformationWeek
2008-2-21
据说在前不久召开的美国信息管理协会(Society for Information Management)年会上,该协会的年度IT管理调查挖出了一个颇具爆炸性的结果:与前一年的调查相比,在CIO(首席信息官)和其他顶层IT高管中,直接向CEO(首席执行官)述职的人员比例有了大幅度的下降。
去年,在接受调查的企业技术高管中,有45%的人表示他们向CEO述职;而今年这一比例仅为31%。与此同时,向公司CFO(首席财务官)述职的CIO比例则有所上升,从25%增加至29%。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CIO的影响力在减弱。“如果接受CIO述职的CEO少了,那(CIO的)地位显然在下降,”该项调查的负责人、史蒂文斯理工学院(Stevens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研究生信息系统课程(Graduate Information Systems Programs)的副主任杰瑞·鲁夫曼(Jerry Luftman)说,“但愿这只是个暂时现象。”
信息管理协会的调查还发现了一个颇引人注意的现象,那就是IT高管们已经有了些许的危机感。在这项拥有27年历史的年度调查中,他们还是头一回被问及“CIO领导角色的演变”这种话题,在他们最关注的问题中,这一话题赫然在列——排名高居第10位,这显示出IT高管们对自己在组织中的定位和作用感到有些迷茫了。
不管协会的调查数据是一个早期信号还是一个暂时现象,种种迹象都表明,CIO的角色正处在一个岔路口。“不以业务为导向的CIO在公司的述职体系中将下降一级,”Forrester Research公司的首席分析师博比·卡梅伦(Bobby Cameron)预测说。密歇根大学罗斯商学院(University of Michigan‘s Ross School of Business)商业信息技术系主任M.S. 克里希南(M.S. Krishnan)将这一现象称为一个挑战。CIO们将“不进则退,”他说,“原地踏步是不可能的。”
正面因素
克里希南指出,客户的选择日益广泛,再加上全球化的不断深入,将迫使企业改变旧有的商业模式。目前,他正与C.K.普拉哈拉德(C.K. Prahalad)合著一本关于这一题材的书。克里希南表示,作为这一变革潮流中的一分子,CIO们将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会去把握自身的事业和前途,并为公司的未来出谋划策。为了快速创新,公司的业务流程就必须获得各种文件资料的支持,并且能够为员工所理解,还要有正确的管理机制。在现代化的商业组织中,大多数流程的改革任务落在了谁的肩上呢?当然是CIO。
“现如今每一道业务流程都要靠IT部门来提供支持,”克里希南说,“尽管如此,尽管企业网络系统的正常运转和各种交易的顺利进行都离不开IT部门,但他们终究不是具有统筹权力的领导者。”
不过,这样的领导角色肯定是会出现的,而且就在不远的将来,他预测说。“随着企业的全球化步伐加快,这将是一个非常关键的位置。”克里希南说。这个负责人的头衔可能会是COO(首席运营官)、CPO(首席流程官)或CIO。如果CIO不积极争取,克里希南预测说,“那他们就很可能沦为别人的附庸。”
技术的民主化
Vivaldi Odyssey & Advisory(威万迪·奥德赛咨询公司,下称威奥公司) 的负责人布鲁斯·罗高(Bruce Rogow)为了完成一个他称为IT界奥德赛的项目,近年来一直在美国四处奔波,他采访过的CIO塞得满整整一张花名册。罗高的最新发现是:他一直在跟踪研究的CIO职位出现了令人警惕的人员更替现象。“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表明, CIO这一职位正处在过渡期。”他说。
罗高指出,很多CEO已经在开始考虑公司的CIO是不是该换人了,有的甚至觉得CIO一职根本就是多余的。究其原因,是因为企业的各个业务部门已经担起了越来越多的技术项目。有迹象表明,业务部门经理正逐渐成为IT供应商的销售对象,罗高委婉地表示,商家们认为“推销技术产品,要找准那些懂行的,能真正用到它们的人,”而事实上,商家们的原话要刺耳得多——“别去找那些自己不用还不准别人用的蠢货。”
终端用户驱动型技术——如软件即服务、社交化网络、混搭和维基等——正在推动密歇根大学克里希南教授所说的“技术民主化”进程,它们将IT部门的职责转向业务部门,并促使CIO的职能得到改变。罗高提到了很重要的一点:在许多人看来,IT部门,尤其是CIO,干得再好也顶多是个接单办事的角色,但是一旦干得很差,就很可能变成一个控制欲膨胀的狂人。
《InformationWeek》研究部上月对724名CIO、CXO及业务总监等企业高管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43%的受访者表示,业务经理在IT项目中正逐渐承担更多的责任;只有11%的人认为业务经理承担的责任减少了。
Forrester Research公司的卡梅伦(Cameron.)认为,很多企业的CIO肯定对此趋势都有着切身的体会。不过,他们也只是被动地体会而已,少有人严肃地去看待这个问题。他以最近拜访过的一个加拿大公司为例。这是一个年营业额20亿美元的消费服务公司,其市场营销部门签订了一个基于Web的订购软件服务协议,而公司CIO对此的反应则是:“他们肯定会栽跟头的。到时候他们就会回来找我了。”
从供应商的角度来看,提供软件即服务的初创企业Workday公司也给了我们一些启示,该公司的总裁安尼尔·布哈斯利(Aneel Bhusri)表示,他在销售公关时通常是以部门经理为目标,但对CIO也一直留意着,因为后者虽然并没有多少战略上的影响,可手中却捏着举足轻重的“否决权”。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多年以来,IT经理们一直想让企业决策者走近技术,再走近技术。现在这些人终于越走越近了,但IT经理们却又要把他们的技术统统锁起来。“来不及啦,木已成舟了,”卡梅伦表示。
特罗蒙德工业公司(Toromont Industries)是多伦多的一家建筑设备分销商,该公司CIO迈克·卡迪(Mike Cuddy)表示,他从企业高管圈内看到的最大变化,就是“这些管理者更加关注于技术的商业应用潜力了。”
这种趋势会带来怎样的后果?想想看,那些有见识的企业高管对新的技术潮流越来越了然于胸,他们希望自己的公司能够用上这些最新的技术。如果技术的变革没有一个起统筹作用的核心人物(比如CIO),那么这种变革就会成为一场毫无章法的闹剧:营销部只盯着营销解决方案,财务部只盯着财务解决方案。这些部门各自为战,他们拿出的重要企业数据将传递到企业的各个业务部门。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卡迪说:“整个企业将乱作一团”。换言之,那将是数据整合的噩梦。
卡迪表示,这样的整合工作会带来很高的基础成本,对那些如今已充分认识到“不切实际、仅凭想当然就凭空做出的技术决策将抬高成本”的高管而言,这样的结果再熟悉不过了。因此,CIO有责任通过贯穿整个企业的IT措施来引导业务流程的变革,而不是被部门高管牵着鼻子走。否则,CIO将降格为一个基础部门的管理者,主要负责收拾整合后留下的混乱局面。卡迪说,他曾看到有的CIO被裁掉,原因竟是“CIO不过是个技术经理而已”。
变在何处?
约翰·扎布(John Zarb)担任技术经理多年,如今是一名独立顾问,他对有关CIO即将没落的预言一点也不担忧。“什么时候人们才能认识到CIO是一个至关重要、不可或缺的角色呢?”他说。
CIO职位的动荡不是什么新鲜事,并不一定说明这个职位面临着消失的危险,至少,它绝不会在近期消失。高管猎头CT Partners公司的副董事长昂尤麦什·拉马克里希南(Umesh Ramakrishnan)表示,公司今年接到的搜寻CIO的业务多于去年,在任何时候都有8到12个空缺需要填补。同时,拉马克利希南表示,要求CIO向CEO述职的公司数量也有所增加,而目前他们代招的职位中,向CEO述职和向CFO述职的CIO职位数量不相上下。美国信息管理协会的调查结果可能只是个暂时现象。
CIO们似乎正在逐步建立威信,至少在某些企业中情况如此。在《InformationWeek》研究部对C级高管进行的调查中,41%的人表示,他们公司中CIO的影响力正在增加,40%的人表示没有显著的变化,另有19%的人表示CIO在公司的影响力正在减弱。
那么,公司对于CIO的期待出现了哪些变化呢?“我们看到,许多商业领袖正在走上CIO的岗位,”拉马克里希南说。市场需求最大的,是那些曾解决过实际商业问题,并且帮助过企业提高收益的领导者;那些只能带来些华而不实新玩意的人,则没有多少市场。“那些应用过最新技术但却没有解决任何商业问题的人,是不会受到市场青睐的。”拉马克里希南说。
哈拉斯娱乐公司(Harrah‘s Entertainment)是美国的一家酒店赌博企业,该公司的CIO蒂姆·斯坦利(Tim Stanley)身负重任,堪称新型CIO的典范。除了CIO的头衔之外,他还是负责创新、业务和技术的高级副总裁。从他那长长的岗位责任描述中我们可以看到,他在这个职位上,要负责“哈拉斯娱乐公司在美国及海外业务和IT运营能力的战略、规划、项目管理、开发、支持和运营,同时还要在公司内部进行业务和IT创新并将创新成果应用于实践。”这与克里希南论文中提出的观点不谋而合:在斯坦利承担诸多技术责任的同时,还要负责领导监督公司的业务流程。
顾能公司(Gartner)调研副总裁戴夫·阿龙(Dave Aron)认为,CIO们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重新调整IT文化的重心,并且向技术风险投资商的角色靠拢。这样的一个CIO必须拷问项目的价值,提出各种可选择的方案,并确保在IT部门内外建立恰当的工作流程,以保证项目的顺利完成。CIO必须“依靠权威而不是权力来开展工作,”阿龙表示。
沙克利公司(Shaklee Corp)的高级副总裁兼CIO肯·哈里斯(Ken Harris)认为,像他这样在一家中型企业里做CIO,工作起来往往会得心应手,这不仅仅由于庙小佛大的原因。哈里斯曾先后在耐克公司(Nike)和Gap公司担任CIO,他于两年前加盟刚被一家私募股本公司收购的沙克利公司。他的职责是通过恰当地发挥IT部门的作用,让公司“重新赶上年轻一代的潮流”,并谋划如何才能达到“利润最大化”。
哈里斯说,现在的这个位置与以往的不同之处在于,现在他更多的是思考企业的长期战略而非一时的得失。“我可以帮他们做出技术上可行的决策。”他说。
哈里斯是软件即服务的忠实信徒,这不仅是考虑到软件即服务的前期成本较低,也是因为其快速的配置能力。过去的两年中,他已经在沙克利公司实施了好几个软件即服务项目,如RightNow公司的客户关系管理服务,Visual Sciences公司的Web分析,以及在数据服务商StrikeIron公司的帮助下进行的地址认证——客服代表们一直在要求实现这一功能。“在业务层面上,用户们的要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快。”他说。
在国际商业机器公司(IBM)新兴互联网技术部门副总裁罗德·史密斯(Rod Smith)看来,Web 2.0技术的一大优点在于能够对新出现的商业机遇做出迅速反应。在最近的一次会议上,他对一群金融服务业技术经理人表示,合作伙伴关系是重要的商业机遇之一,但这种关系需要一系列的整合行动,而现在企业留给整合行动的时间越来越短。客户们告诉史密斯,在当前的商业环境中,20%的合作关系持续不到6个月,这“让IT部门感到抓狂,因为6个月的时间刚够他们做好项目的前期筹备工作。”史密斯说。
这些动态因素——速度、变化、合作伙伴关系、业务流程改造等等,它们的发展在未来的几年内只会越来越迅急。“下一个十年的主题将不会是控制,而是随意创新,” 软件配置与混搭技术供应商Serena Software公司的CEO杰里米·伯顿(Jeremy Burton)说,“那些业界有名的控制狂们恐怕有苦日子过了。”
不过,这些人或许不会通过技术创新来领导业务流程的变革,他们只想在原地踏步,把时间耗在数据中心和应用系统的修补维护以及服务器的管理工作上。但是,总会有人来引导这一场变革,如果这个引导者不是CIO,那会是谁呢?
新型CIO的强势崛起
如果你认为CIO的角色转变只是一个周期性事件,那你肯定还趴在方向盘上做梦,或者更糟。
有一次,我们公司的创始人让当初跟着他干事业的第一名员工、后来升任主编的一位老部下退居二线了。这位主编怎么也想不通,或者是根本不愿去想——我猜他是想不通——自己为什么好端端地就被调离工作岗位了。他恳请老板再给一次机会,并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能完成任务自己什么都可以做。尽管我们的创始人很赏识这位主编,但他最终还是没有松口。
“这不是尽不尽力的问题,”他说,“这么说吧,你擅长的是古典音乐,但我们需要的是爵士乐。”
过去一年中,这件事多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而发生在CIO身上的类似故事我也见得越来越多。当东鳞西爪的故事累积得多了,你就能从这些貌似有趣和偶然的故事中真真切切地看出些门道来。如果哪个CIO或企业高管还认为这不过是个周期性事件,过几个月还会像钟摆一样回归“常态”的话,那他要么是还趴在方向盘上做梦,要么就是故意患上了足以断送自己前程的妄想症,要么他就完全生活在仍处于1994年的另一个平行时空,或者,他根本就是疯掉了。
在这期特别报道的头版文章中,我的同事约翰·瑟特(John Soat)已经清楚明了地阐述了现实的情况,在这里我们快速回顾一下文中的重点:
CIO们正在反省他们所扮演的角色,这是个很好的现象。任何一个行业任何一家公司的任何一名员工都应该具有反省精神,CIO也不应例外。
• 业务流程改造和优化为CIO们走上领导前台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契机。
• 业务部门已充分认识到技术的商业价值,优秀的CIO能够利用这一普遍意识和各部门的支持,为公司和客户创造更大的价值。
•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CIO一职意味着商业成功、领导力以及企业变革,而不仅仅是技术——这难道不是一个思想上的飞跃吗?
• CIO应当依靠权威而不是权力来进行管理,将商业价值、方案改良以及快速变革作为IT文化的新焦点。
• CIO不应当抵制新的创意,应当主动迎接自发性创新,并设法使之与现有的组织体系和谐共生。
听起来很不错,对吧?我的意思是,谁能否认所有这些挑战加在一起,催生出了一份令人兴奋不已、极具价值的工作呢?但正如一位体育记者在描写一个因脚步迟缓而偷垒出局的接球手时所说:“他心里有偷念,但脚上却灌了铅。”
如今很多公司和CIO都存在诸如此类的问题:在公司需要爵士乐的时候,他们奏出了古典乐。他们想通过偷垒来获得优势,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的人曾一度是CIO位置当仁不让的人选,他们的技术能力也一度让人称道不已,但是,过不了多久,他们就黯然离职,没了踪影。这种例子我见得太多太多了。我绝对相信,这些职不能尽其才,或是才不能胜其职的IT高管们几乎拿出了超人的劲头来完成他们的工作,而且实现了他们能力范围内的最高水准。不过,如果仅凭努力和愿望就能成功的话,那我20年前就已经在打职业篮球了。
我估摸着在2008年伊始,有1/3的CIO都不能胜任他们的位置,在这样一个以消费者为导向的全球化经济中,他们无法达到业务要求,也不具备相应的技能、见识和交际能力。才职误配只是CIO目前问题的一方面,同时受到人们广泛质疑的,还有IT项目、财务支出、工作重心以及领导力。有的人在很多方面都很优秀,但无法做好新型CIO的工作,他们无疑要经受这一变革时期的阵痛,但这不安的动荡也为企业孕育了难得的机遇,它们可以趁此引入新型的领导者,为迎接2008年以及更远的挑战做好准备。
随着这一切的发生,我们的确将经历一个“CIO消失”的时代,当然,消失的将是已经落伍的人。同时,我们也将看到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现象:那就是新型CIO的崛起,他们渴望迎接文中提到的所有挑战。不论爵士乐还是古典音乐,他们都能演奏得悦耳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