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欧见闻1

初到苏黎世   

一九九六年六月二日，我们在北京机场登上中国国际航空公司的757型飞机，连续飞行了十个小时，于当地时间下午两点三刻，抵达瑞土最大城市苏黎世的上空。

757型飞机号称是“空中列车”，但它的机仓比火车车厢宽敞多了。纵长七十多米，宽十五米，中间两条通道，每排十个座位。不论乘坐还是行动，都很舒适随意。飞行中的服务也很周到，餐饮糖果，随时供应，前部和中间还有两个大屏幕，为旅客放映电影。飞机一直飞得非常平稳。没有火车的噪音，旅行得很愉快。

这个航班的乘客中，三分之二是“老外”，他们好象是一群从南极归来的白种企鹅，白白胖胖的，穿着宽大的外套和厚厚的绒衣，还有大包小裹的行李。而我们这些中国人却都是一身标准的夏装。

飞机在城市上空盘旋，缓慢地下降。大家屏住呼吸，感受着失重带来的小小眩晕。突然，扩音器里传来空姐甜蜜的声音：“据机场报告，现在苏黎世地面气温摄氏16度”。哎呀！怪不得同机的“老外”都穿得那么多！

登机时，北京的气温是摄氏33度。瑞土的纬度与哈尔滨差不多，中午的气温最低也该20度以上，没想到东方与西欧两地竟然有夏春之别。

下了飞机，我们并不感到很凉，苏黎世给大家的第一感觉是温暖如春。ABB公司的吴博士和大眼睛麦瑞小姐来接我们。大客车已经停在机场出口，车很漂亮，奔驰名牌，设施豪华。车上装有电视、冷柜．吧台和卫生间。机场离苏黎世城不算远，沿途没有看到多少高楼，最高的是一座教堂。

吴博士是个台湾人，有一头花白的卷发，红黑色的脸膛，很有风趣。他受聘于ABB公司，主要负责对中国的技术市场开发。上车以后，他就滔滔不绝地说着ABB公司的广告词，还不时穿插一段笑料。他说今天是星期天，按照瑞士的法律，任何人都要休息，包括商店不开门、在家不能洗衣服。咱们中国的男人就没有这种待遇。

透过车窗，看看街旁的商店，橱窗虽然明亮，但都没有顾客。街上的行人也很少，唯有路边的几个咖啡店里，坐着些懒散的年轻人在饮酒作乐。

     ABB瑞士总部设在距苏黎世30多公里的巴登。这是一个古老的小镇。根据考证，她比苏黎世建城还要早。那是奥匈帝国时代，人们发现了这里的温泉，便纷纷抢占开发，不久就成了规模。“巴登”在德语里是温泉的意思。

    为我们安排的住处，在拖里小区，距巴登镇5公里。在一片错落有致的二层别墅式洋楼中间，矗立着两栋8层公寓，ABB在靠利马特河边的一栋买了十套住宅，都是三室一厅一厨两个卫生间的结构。我们东北组分到2A一7R一14b。三个人每人分住一室。客厅里的电视、电话、沙发及用具都很齐全。厨房里已备下了食品、蔬菜、油盐和各种佐料，可以自己动手烹制辅餐和夜宵。条件应该说不错。

ABB公司为什么要如此大方？下了这么大的功夫，把我们请到这里来考察，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在北京接受出国前培训的时候， ABB专家也到场讲课，介绍他们对世界火电厂技术改造趋势的看法，认为中国是个大市场，而且，今后二十年电力发展的重心也在中国。现在ABB向我们宣传老机组改造的必要性、可行性和诱人的效益，可见其用心良苦。

晚餐在发电部中心的餐厅进行。ABB动力大学的负责人艾娃告诉大家，今天的接风宴是非正式的。明天，总部的副总裁将从美国回来，那时再以时)，我就困得不行，竟然合衣而卧，很快进入了梦境。

一觉醒来，已是下半夜两点。时差造成的错觉还在起作用，好像黎明在即，冥冥中似乎有雄鸡的鸣声传来，我的睡意全无。于是，俯窗眺望小镇的夜景，那真是别有一番风情。

总部的名义宴请大家。

负责接待的三位女士与我们共进晚餐。餐后，大家到拖里的火车站、食品店、花店、银行、电话亭去转了一转，看了住宅小区。那一户一姿的欧式小洋楼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因为时差的关系，同一时刻，瑞士后于北京时间6小时。昨天晚上回到住处之后，才刚刚8点(北京已经是三日晨2

公寓楼的右侧是一条公路，看不到几个行人，只有汽车在川流不息。路灯将附近的景物照得如同白昼，有几处平顶二层楼房的屋顶上，种着各色的花朵，娇艳无比。附近的利马特河，隐蔽在蜿蜒莽莽的林带中，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早晨起来，同室的三只“东北虎”，相约而行，抱着探求欧洲人家居生活的好奇心，游览别墅区。只见一处处房舍都是独门独院，结构样式各异，但基本都是古典的建筑。在足球场附近，有一个院落，好像是电影里看过的那种庄园。镂金的两扇大铁门关得严严的，绿树丛中隐约现出一幢古朴的三层镂。院子里有一位老者推着剪草机在修剪草坪。一只牧羊犬趴在楼前，直盯盯的瞅着我们。

上午九时，到ABB中心餐厅用早餐。食品台上摆着热狗、黑面包、米饭、面条汤、各种蔬莱、佐料和饮品，自选自用。我们同屋的三位东北老乡互相关照，都还选得可口，只是刀叉用得不够得体。

看到考察团的几位同行刻意模仿刀叉用法，我说“老外”在中国不会用筷子，如今我们这些“外老”用不好他们的刀叉，不是很正常的嘛！可以说是“天经地义，不足为怪”。同桌的几位听了我的“高论”，好象丢掉了一分尴尬，找回了国人的自信和坦然，大家不再去刻意模仿西人用餐的姿势。饭后吃水果，我选的是猕猴桃和苹果。   

    餐后，在一楼的教室里听专家讲课。中心题目是介绍ABB对发电厂老设备改造的新思路，不但花钱少，效益也十分可佳。专家说中国做为这个市场的主要部分，应该在众多竞争对手中优先考虑ABB的改造方案。考察团的孙先生和戴先生提出一些实质性的技术问题与罗哈专家探讨，让他始料不及，闹得很是尴尬。后来知道罗哈只是一个公关部的经理，并非技术专家。   

中午，与ABB雇员一起就餐。他们是先购磁卡，自己到餐台选择食品，之后划卡由微机算帐。一般每餐15法郎左右，大约合人民币百元。我们考察团统一由接待人员结算。

我和东北电业管理局的李处长一起，到长长的食品台选食物。我选了炸土豆条、几片牛肉、一碗羹汤、两片面包，还有一盘生菜、一杯茶水和三枚猕猴桃，放在一个方盘里，找个座位，自吃自用。刀叉用起来还算顺手，生莱蘸着汤吃也可以，中国人吃真正由西人烹制的西餐，并不难咽。这叫“入乡随俗”。

下午，参观ABB汽轮机生产厂家，那可真是大开眼界。工厂的车间很大，设备先进，技术精良，制造工艺也令人叹为观止。独创的大轴焊接技术，一律是电脑操作，产品工作面都象电镀工艺品。值得我们学习的是ABB的车间管理，井井有条，人员不多，都能各尽其力。大概是为了技术保密，进厂之后又换发了通行证。进入关键工段，要逐人核对。这与踏进瑞士国门成为鲜明对照，记得机场的海关小姐查验护照和盖章，只在有礼貌的说声“Thank you(谢谢)”之间。

    出了工厂，有很大一片停车场。工人是开着轿车上下班的。居民区的住宅旁都划有停车线，标有车号。我们住的公寓后面有一片孩子们的游戏园地，地下就是公用车库，约有六个篮球场大小，库门是自动的．车灯一闪，门就开了。

    中午，到电话亭给家里通了电话，互相通报了情况。晚上，ABB的副总裁设正式宴会招待考察团。大概是为了让我们领略瑞士小镇的绮丽风光，大客车在蜿蜒的山间公路中穿行了40多分钟，来到一个称做“好风景”的酒店．从这里可以看到巴登的全貌，还可以远眺苏黎世的绚丽灯光，景色是真美．

这酒店的老板是个很有特色的老头，也是巴登小镇的一位名人。他的酒店的门厅里悬挂着一面1447年的旗帜，还有好多枪支模型和有关弓箭的画。据说他领导的狩猎俱乐部有五十多名会员，每季都要在这个酒店举行一次集会。

老板听说要宴请中国人，特意取出了珍藏的银蜡台，为欢迎宴会点上了蜡烛。大家围在一起，烛光杯影，欢声笑语，主宾之间没有了距离。电力部的领队李朝华先生起头，人们竟然以不同的语言合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那旋律真的让人感动。大家频频举杯，开怀畅饮。负责接待的大眼睛麦瑞闪动长长的睫毛，十分妩媚。她和法国女郎丹妮小姐一起唱了歌，还摇摇晃晃地要给大家敬酒。“干杯”让外国小妞的笨嘴一学，真是另有一番情趣。一直喧闹到晚上九点才返回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