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当前世界经济危机的十点思考

洪远朋
内容摘要 当下，正在蔓延的世界经济危机不仅波及资本主义大国和小国，而且波及社会主义大国，如中国。因此，我们应给这次经济危机定性、定量、定级；同时给这次经济危机寻根、下药；并且认清这次经济危机与中国、与经济学、与经济学家的关联，从而作深层次思考。
2008年，从美国开始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其范围之广、影响之深，历史上少见。全球——不论是美洲，还是亚洲、非洲；各界——无论是政界、商界还是学界，很多人在考察、在思考、在寻找原因、在寻求对策。其中高见不少，很受启发，我也来谈十点思考。
一、给这次经济危机定性
2008年爆发的这次空前的危机，到底是什么性质的危机，众说纷纭。通常的或官方的说法是金融危机；有的学者说是商业危机；较多的学者说是经济危机。我认为，这次危机是一个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交织在一起的危机。这次危机是从金融领域开始的，人们把它定为金融危机是很好理解的，但这是一个表面现象。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曾经提出过两种货币危机的理论，在第一卷第三章一个附注中说：“本文所谈的货币危机是任何普遍的生产危机和商业危机的一个特殊阶段，应同那种也称为货币危机的特种危机区分开来。”所以，马克思在这里实际上提出了两种货币金融危机的理论。
其一，作为经济危机一个阶段或表现的货币危机。这种货币危机是指资本主义生产过剩的危机在货币信用领域里的反映。它的主要表现是现金奇缺，利息率猛涨，有价证券价格暴跌，银行大批倒闭，信用极端紧缩等。资本主义的货币信用危机是在生产过剩的危机的基础上爆发的，但它反过来使生产过剩的危机进一步加深。这是因为，货币信用危机迫使资本家为了追逐现金而不得不勉强出卖商品，从而使物价下跌，企业得不到贷款，只能进一步缩减生产，而银行的破产又会激起工商业新的倒闭风潮。这一切都使经济危机进一步加深。
2008年的这次危机也具有作为经济危机一个阶段或表现的货币金融危机的特征。
其二，是独立于经济危机而发生的货币危机。这种独立于周期性经济危机以外爆发的货币信用危机，是由于灾荒、战争等特殊的政治经济原因而引起的货币信用危机。在帝国主义阶段，随着资本主义政治经济危机的不断加深，资本主义的货币信用危机不断尖锐化，发展成为全面的金融货币危机。金融货币危机同周期性经济危机中的货币信用危机不同，它具有经常性的特点，不仅在生产过剩的危机之际可以同时爆发金融危机，而且在生产过剩危机之前或之后，甚至在经济回升阶段也会爆发。
2008年的这次危机也具有独立于经济危机而发生的货币金融危机的特点。
现在看来，2008年开始爆发的这次危机不只是独立于经济危机而发生的单纯货币金融危机，也不只是作为经济危机一个阶段或表现的货币金融危机，而是兼而有之。它具有马克思所提示的典型的资本主义生产过剩的周期性经济危机的特征，它又具有独立于经济危机的货币金融危机的许多特点，是一次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交织在一起的危机。所以，我把这次危机定性为一场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交织在一起的危机。可以简称为经济危机，因为经济危机可以包括金融危机；但不能简称为金融危机，因为金融危机不能包括经济危机。
二、给这次经济危机定量
这次危机范围到底多大，说法不一。有的学者说是美国的金融领域的危机；有的说是资本主义世界金融领域的危机；有的说是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有的说是资本主义世界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还有的说是世界性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或者说是世界范围内的虚拟经济危机和实体经济危机。
这些说法，是随着危机的发展而逐步扩大的，现在危机还没有见底，还很难下结论。我认为，这次危机是世界经济危机史上范围最广的，也就是说涉及面最大的一次危机，是全世界范围的虚拟经济危机和实体经济危机，是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
其一，这次危机始于金融领域，是次贷危机引起的，但不只是金融信贷个别领域的危机，信贷扩展到证券、保险，是整个金融领域的危机。它又不纯粹是金融领域的危机，还有房地产领域的危机，是整个虚拟领域的经济危机。它也不仅仅是虚拟经济的危机。它由虚拟经济向实体经济蔓延，又是实体经济的经济危机。在实体经济中它不只是传统老产业（钢铁、纺织、汽车等产业）的危机，而且包括新兴产业（电子、信息等产业）的危机，这次危机量大面广涉及经济领域的各个领域、各个方面，是经济领域的全面危机。
其二，这次危机从美国开始，逐步蔓延到资本主义重要发达国家（欧洲、日本），再扩展到发展中国家、新兴经济国家，不仅包括资本主义大国，也包括资本主义小国，如冰岛整个国家面临破产。因此，它是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全面危机。而且，它不只是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危机，也包括社会主义国家，主要标志是社会主义中国也卷进去了。从1929~1933年危机看，因为当时经济尚未全球化,当时的社会主义苏联与资本主义世界的经济联系不密切，没有卷入那次大危机。所以，这次危机是范围最大的既包括资本主义又包括社会主义的世界范围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
三、给这次经济危机定级
2008年从美国开始爆发的这次危机，是1929~1933年世界资本主义大危机以后最深刻的经济危机。
其深刻程度从如下表现来看是全方位的：
一是货币金融领域动荡。国际金融市场罕见恐慌，全球股市狂泻，各类债务利差扩大，信用空前收缩，短期融资市场冻结，一片乱相，怵目惊心。据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统计，全球银行有毒资产为2万多亿美元，但欧洲各国部长最近的一次会晤则估测高达16万亿美元，超过了美国或欧盟27国国内生产总值。
二是生产萎缩。战后危机生产萎缩主要表现为生产增长幅度下降，而这次危机是生产指标负增长。据估计2009年全球GDP即收缩1.3%，美联储预测美国经济2009年下降1.3%~2%。欧洲央行新预测，欧元区16国的经济活动2009年将萎缩4.6%。这都是罕见的。
三是大规模失业。据国际劳工组织预计，到2009年年底，全球约有2.3亿失业人口，比2008年增加5000万人，美国的失业率达到了25年以来最高的8.9%。国际劳工组织总干事称：全球就业危机可能持续6~8年。这是二次大战后少见的。
四是企业倒闭严重。国际知名金融机构雷曼、美林、AIG纷纷破产。美国通用汽车公司2009年6月1日在纽约申请破产保护。“通用”曾作为美国经济力量和活力标志的“百年老店”，这次破产是美国制造业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破产案。
其深刻程度还反映在危机时间长。这次危机至今还没有见底。何时复苏？各种预计大体有三种观点：一是乐观派，2009年年底可以见底；二是谨慎的乐观派，3~5年见底；三是悲观派，要10年左右才能真正走出低谷。哪种预测正确要让实践来检测。但就最乐观的估计：2009年年底见底来看，这次危机时间也就够长了。这次危机一般认为在2008年开始的，实际上2007年底在美国已经显现。如果以2007年底到2009年底为准来计算，那么这次危机时间已达两年。这可算二次大战后危机时间最长的一次了。
四、给这次经济危机寻根
关于这次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说法颇多。有金融祸害论、创新周期论、产能过剩论、道德问题论、新自由资本主义缺陷论，等等。这些看法，从某一角度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都不能很好地解释这次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都没有找到真正的病根。要真正找到病根，还是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所揭示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生产社会化与资本主义占有之间的矛盾。
关于资本主义经济周期性危机的根本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马克思、恩格斯早就指出：“几十年的工业和商业的历史，只不过是现代生产力反抗现代生产关系，反抗作为资产阶级及其统治的存在条件所有制关系的历史。要证明这一点，只要指出在周期性的循环中愈来愈危及整个资产阶级社会生存的商业危机就够了。”斯大林明确提出：经济周期性危机的根源在于资本主义经济制度，即生产的社会性和生产成果的资本主义占有形式之间的矛盾。资本主义生产的社会性与占有的个人性之间的矛盾，一方面表现为个别企业生产的有组织性和整个社会的无政府状态的矛盾；另一方面表现为生产无限扩大的趋势和劳动人民有支付能力需求相对缩小的矛盾。这种矛盾引起的强烈对抗，必须不断地通过危机来克服。进一步分析，资本主义经济周期性危机的深层原因，在于资本主义经济利益关系的背离阻碍了社会生产力的发展。
恩格斯在《在爱北斐特的演说》中指出，资本主义社会的利益关系是对立的，因此导致了商业不景气等一系列困难处境。他说：“商业的不景气……是由什么引起的呢？就是人们的利益彼此背离。”首先，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利益关系的对立包括多个方面。最重要的利益对立是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的经济利益关系的对立。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揭示了资本主义积累的一般规律：一极是资本家财富的积累，一极是工人阶级贫困的积累。资本积累必然导致经济危机，就在于这种利益关系的对立。其次，重要的利益对立关系还包括资本家之间的对立。马克思指出，在危机时期，“每个资本家的利益和资本家阶级的利益之间的对立就显示出来了”。据新华社消息，这次危机的祸首之一，美国全国金融公司前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安杰洛•英齐洛于2009年6月4日受民事欺诈和内幕交易指控非法获利超过1.39亿美元，成为金融危机后美国政府起诉的最引人注目的被告。因为各个资本家都是其自身利益即私利的追求者，为了追求更多的利润，各产业、各部门的资本家不断进行竞争，资本转移，其结果不可避免地出现了生产过剩，爆发了危机。
五、给这次经济危机“下药”
关于经济危机的应对措施，西方经济学为“熨平”经济周期进行了长期的探讨，针对经济危机问题提出了多种多样的治理性政策措施，有许多药方。比如说，用以反周期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科学技术政策和市场竞争机制等。在治理经济周期性波动时，必须要注意不同政策措施的合理搭配，以求能达到预期的效果。如何进行搭配，西方经济学提供了某些有益的思考。对出台实施的政策措施应当客观地全面地评价其多方面的效应，尽量减少决策过程中的片面性，这方面西方经济学家做过不少的研究。当然，这些问题西方经济学理论不可能有现成的正确答案。
应对这次经济危机，我们仍然可以有分析地加以借鉴。应对经济危机，给经济危机“下药”，实质上是一个利益再分配的问题，也就是“劫贫济富”还是“劫富济贫”的问题。
在应对这次危机中也有不同的观点和措施：有的人主张拯救富人、为资本家谋利；有的主张拯救穷人、为劳动者维利。美国保险业国际集团，因经营困境累计接收1700亿美元的政府救助。但它的首席执行官竟拿出1.56亿美元，给“起祸”的高管发奖金。人们对金融垄断寡头的贪婪非常愤慨，对此无法理解。其实，不难理解，读一点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就会知道，这是资本的本性。马克思曾引用的登宁的一段话说得好：“资本的本性就是追求利润。‘资本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胆大起来。如果有10％的利润，它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20％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50％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100％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200％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经济危机不可避免。资本家、资产阶级政府以及资产阶级经济学家对此无能为力。但是，资本家为了摆脱经济危机，他们想靠牺牲商品主要消费者的利益，牺牲工人的利益，牺牲农民的利益，牺牲劳动者的利益来摆脱危机。其结果不是摆脱危机而是加深了危机，形成了引起更加剧烈的新危机的新前提。因此，我们认为，应对经济危机应该“劫富济贫”，首先拯救穷人，维护劳动者的利益。其实，这也是促进消费的一种手段。但这些都是治标的对策。治本要涉及资本主义经济制度。
六、这次经济危机的特点
这次危机与资本主义世界历次经济危机，特别是与1929—1933年的资本主义大危机比较有什么特点，由于这次危机还没有见底，现在还不能完全看清楚，初步看来，至少有以下几个特点：
一是虚拟经济危机与实体经济危机交织在一起。以往的资本主义经济危机基本上是实体经济的周期性经济危机，就连1929~1933年的大危机也基本如此。但是，这次是从美国金融危机开始迅速蔓延，金融领域的危机依然存在，实体经济危机的种种特征逐步显现。看来，不是单纯的金融危机乃至整个虚拟经济的危机，而是同时也发生实体经济的周期性经济危机，是虚拟经济危机和实际经济危机交织在一起的危机。这是这次危机的新现象、新特点。
二是科技创新的长周期和中短期的商业周期交织在一起。资产阶级经济学家熊比特研究资本主义经济发展新情况，提出了一个技术创新周期理论。这一理论认为，每一个重大技术创新的周期也就会出现一个经济波动的周期。而一个重大技术创新的周期是比较长的，通常是40~60年左右，也就是长周期。根据这一理论，资本主义世界是从20世纪50年代以来，以电子、信息、技术创新为支柱的长周期到现在（21世纪末），将可能进入新的科技创新。例如以新能源创新技术为标志的新周期。这次危机正是这次长周期转型的标志。同时，从中短周期的商业危机来说，1990~1995年间主要西方国家经历了一次经济危机（即中短期商业周期危机），到了2007年差不多是10年左右。这次危机正好是长周期的科技创新和中短期的商业周期危机交织在一起，此乃这次危机的第二个特点。
三是资本主义世界的周期性经济危机和社会主义国家的周期性经济危机交织在一起。1929~1933年的资本主义世界危机，当时的社会主义苏联没有卷入，这次大危机社会主义的中国却卷入了。有人认为，中国的危机只是输入的。恐怕不能这样讲，中国的这次危机还有内在的因素，也是社会主义中国自身发展中的一个周期的低谷。中国经济的长期发展正面临着一个产业结构调整的周期。资本主义世界的周期性经济危机和社会主义中国的周期性危机交织在一起，是这次危机的第三个特点。
七、这次经济危机与中国
这也要从三个方面去认识。
一是这次世界经济危机的一个重要特点，是社会主义中国也卷进去了。2008年世界经济危机爆发后，中国的GDP从2007年的13%，2008年下降为9%，跌了4个百分点，2008年第四季度更严重，同比只增长6.8%；进出口总额大幅下降；中小企业关闭较多；就业严峻，农民工返乡2000~3000万，大学毕业生就业难，等等。
中国卷进去的主要原因是资本主义因素的作用。这是因为经济全球化的发展和我国的对外开放，使我国经济逐步地卷入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主导的市场经济轨道，对外依赖度越来越大，对外贸易依存度达到60%以上，出口依存度近40%。这样，我国就不可避免地卷入了资本主义世界的周期性经济危机，这是外部原因。
同时，我国经济的市场化改革，市场经济的周期波动也不可避免，我国经济30年的改革开放导致经济快速增长，经济结构失衡，纺织、钢铁等传统产品大量过剩，房市股市扩张的周期波动，这是我们卷入这次世界性经济危机的内因。我国面临的可能是外部输入型危机和内部自生性危机交织作用的复杂局面。
二是我国受影响相对较轻。这次世界经济危机，中国虽然也卷进去了，但是与其他国家比较起来相对较轻，GDP增长幅度下降了，但是没有负增长；金融领域基本稳定，银行、大企业没有出现倒闭现象，等等。中国相对较轻，是社会主义因素的作用，是强大的能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国有经济和强有力的国家宏观调控体系在起作用。还有我们在对外开放中，资本项目没有开放，人民币没有自由兑换，等等。
三是中国起什么作用。在这次世界经济危机中，中国应起什么作用，脑子不能太热。（1）中国不应该也不可能拯救资本主义；（2）中国不应该也不可能拯救全世界；（3）中国主要应该自己救自己；（4）中国也应该做一个负责任的国家。多做有利于中国、有利于中国人的实事和好事；如果可能，也应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有利于别国人民的好事。
我国这次卷入的经济危机既有外因，更有内因。主要是生产过剩和需求不足。需求不足有内需不足和外需不足。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使外需更加不足，更加要依靠内需。而内需又有投资需求和消费需求。扩大内需，投资需求依然重要，但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贫富差别不断扩大，消费需求更加不足，因此，增加贫困居民的收入，增长消费需求更加重要。扩大投资，投向哪里，又是问题。投向已经产能增剩的钢铁、纺织业，越投越过剩，危机将越来越深；只有投向新兴产业，如新能源、新材料等，才有出路。
美国出台的救市计划是为了美国的利益。美国出台787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计划，有一个“买美国货”的条款，将美国政府采购的范围限定在本国产品，例如在进行基础设施建设时只能使用美国钢铁企业的产品。外国人包括中国人得不到好处。
我国的救市计划也应该是为了中国的利益。我们没有必要为了外国人包括美国人的利益去买单。当然，如果能够双赢，那是最好的。
八、经济危机与经济学
2008年从美国开始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后，欧洲重新出现了马克思热、《资本论》热。在德国，书架上沉睡多年的《资本论》重新畅销，柏林卡尔•迪茨出版社出版的《资本论》到2008年10月已卖出1500套，是2007年全年销量的3倍。在影界，德国新电影之父阿历山大•克鲁格正准备将《资本论》拍成电影。在政界，法国总统萨科奇和德国财政部长施泰因•布吕克也开始在阅读马克思的著作《资本论》。现在《资本论》的新读者还有一批比较年轻的读者群，德国左翼党下属的社会主义民主大学生联合会，在德国30多所高校组织了《资本论》研读会，还有中学生看到海报后要求加入研读会。德国“马克思纪念图书馆”还专门编辑了供年轻人学习的《资本论》简读本。近来，欧洲的这股《资本论》热，绝不是偶然的。这是因为《资本论》是分析资本主义制度最深入、最详尽的著作，人们企望从中找到资本主义弊端的原因，并找到对策和出路。
在中国，人们在研究和分析这场席卷全球的金融危机和经济危机中，有识之士也想到了马克思，想到了《资本论》。2008年12月中旬的一个休假日，我在上海郊区，突然接到一个出版社编辑打来的电话，希望我再版20多年前出版的《通俗<资本论>》，这个突然的信息，使我十分惊喜。
其实，这些现象决不是偶然的，2008年的世界经济危机爆发以后，国内外许多人包括政界、商界、学界都在思考一些重大问题：危机是偶然的政策失误，还是制度的缺陷；怎么“救”，是救富人还是穷人；新自由主义不灵了，人们便想到马克思主义；私有化出问题了，人们便想到国有化；资本主义不怎么美妙了，人们便想到社会主义，等等，这些涉及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的基本问题。
现在，不是在倡导人们在战胜这次经济危机时要读书吗，问题是读什么书。当然，读什么书不要规定得太死，但是，在战胜危机中主要应该读什么书，还是要明确的。
第一，应该多读经济学的书。经济危机是属于经济领域的问题，要懂得什么是危机，根源何在，如何应对，没有经济学的基本常识是不行的，特别要提倡党政领导干部多读经济学著作。
第二，应该主要读马克思主义经济学。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特别是马克思的《资本论》，对经济周期或经济危机理论有一个完整的理论体系，是我们认识经济危机，治理经济危机的指导思想。
第三，还要学西方经济学。西方经济学对经济危机也有很多的研究，也有不少可供借鉴的见解。如经济周期类型中关于长波经济周期、中波经济周期、短波经济周期的分析；如熊彼特的技术创新周期理论，如凯恩斯反经济周期的政策措施，等等。
九、经济危机与经济学家
在这次经济危机中，出现了一个新现象。经济学家的话语权增加了，出场费提高了，百年一遇的“经济危机”使经济学家身价倍增。听说，现在宣讲“经济危机”的出场费，最高可达12万元。同时对经济学家的议论也多了。
2009年全国人大和政协会议是在世界经济危机和我国经济下滑的情况下召开的，一些全国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公开指名道姓批评某些主张新自由主义的经济学家，并提出要部分经济学家辞职。这是一个好现象。现在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可以从经济学的角度问政、参政，说明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素质的提高。同时指名道姓公开批评，说明全国人大、政协会议的民主氛围在提高。然而，问题在于，一是中国的经济学家无论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还是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家，真正能进入决策圈的有多少，能不能把现在的经济问题算在经济学家身上。二是能不能把新自由主义一棍子打死。现在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渊源于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它的“老祖宗”是亚当•斯密；现代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渊源于马克思创立的无产阶级经济学，老祖宗是马克思。马克思建立的科学的无产阶级经济学是在吸收英国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合理成分的基础上形成的，现代的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难道不也可以从新自由主义经济学中吸取合理成分吗？对新自由主义经济学“神化”、照搬照抄是不对的，但全部否定也是不可取的。
经济学家当然在“经济危机”中应该有更多的话语权，起更好的作用。首先，政府、社会应多听听经济学家的见解。现在，外国的经济学家在中国的话语权很大，有人到处演讲，但是不了解中国情况，不得要领。在国内不少从事西方经济学研究的经济学家，也有作为“座上宾”被官员请去咨询的。但是，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的话语权还不够，有待提高。其次，经济学家要自爱。现在专门研究经济周期和经济危机的经济学家很少见了。应该有有志者从事专门研究，也应该有更多的经济学家关注这个问题。在这次危机中，有些经济学家没有研究，出了不好的主意，当然会引起人们的不满。
十、这次经济危机的深层次思考
这次世界经济危机和金融危机是一件坏事，也是一件好事，它教我们深层次思考问题，教我们重新认识资本主义，重新认识社会主义。
一段时间以来，特别原苏联、东欧社会主义国家解体后，有一种议论：资本主义万古常青，社会主义已被战胜。这次危机告诉我们，资本主义并不是理想的制度，资本主义也不会万古常青。这次危机也告诉我们新自由主义宣扬的私有化、市场化、自由化，也不是拯救资本主义的灵丹妙药。
随着2008年开始的经济危机的深化，欧美许多国家掀起国有化的浪潮，“百年老店”通用汽车公司实际也国有化了，还引起了关于国有化的争论。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有人称之为“暂时国有化”。但是，无论如何，国有化成了拯救危机的一个举措,至少是一个临时举措。它说明了私有制不能拯救危机。资本主义“国有化”，国家干预的加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没有改变资本主义本质，但是，正如列宁所指出的，“国家资本主义是社会主义的最完备的物质准备，是社会主义的入口”。资本主义国有化是资本主义社会内部社会主义经济因素的成长。它告诉我们社会主义是不可抗拒的，条条道路通向社会主义。
如果说通过这次危机，资本主义即将灭亡了，那也太天真了。美国《金融时报》2009年3月13日报道，耶鲁大学历史学教授保罗•肯尼迪认为：目前（2008年开始爆发）的经济危机，使“资本主义的形式会有所改变，但不会消失”。
这次危机还告诉我们，社会主义优越于资本主义，特别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具有很大的生命力，社会主义必将战胜资本主义也是不可抗拒的历史潮流。但是，社会主义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它还有经济周期波动，甚至还会出现经济危机，需要我们不断的改革和调整。
（《环球视野》摘自2009年第7期《探索与争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