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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英九的道德与政治
FT中文网撰稿人 劳立人
2007年2月14日 星期三


英九大概是政治家中的异数。在台湾政界,他素以洁癖出名,体恤羽毛,绰号“不粘锅”,昨天因其台北市长任内涉嫌贪污“特别费”遭起诉,随后他请辞中国国民党主席,但同时宣布将在2008竞选台湾总统。晚间记者会上,短短五分钟,马英九慨言,他的清白遭质疑,正义无法伸张,感到“痛心疾首”。这次毅然“挂冠”而去,可能是现年57岁、常常左顾右盼的马英九政治生涯中最有决断力的决定。
马英九一辈子与法律打交道,当然明白这样一个道理,在司法面前,一个人无法充当自己的审判官。他表示相信司法,外界自然也很难对这桩贪污案的细节与最终裁定妄加揣测。但是,如果将马英九这次绝断辞官与台湾的政治生态联系起来看,就不难得出一个痛苦的结论:马英九不能不说是一位悲剧人物,生错了一个时代,被越来越看不懂的台湾政治游戏当了祭旗。
第一, 马英九因“特别费”辞职,自然让人捡起余温尚存的陈水扁“国务机要费案”,并可作个比较。两起“票”案的主角,一是现任总统,执政党——民进党的党魁,一是现在的反对党、也是国民党历史上最年轻的领袖;两人都是职业律师出身,当然马英九在哈佛得了法学博士,是个地道“海归”,而陈水扁则由台南乡下北上,由“草根”的反对党运动磨练而起。同样学的是法律,两人所得的真经似乎截然不同。马英九学得的法律精神,在他身上内化成了对道德与清誉的追崇,变成了他在权力场上的一条“软肋”或致命弱点。而阿扁则以他早年反对党抗争以及律师对簿公堂的生存技能,无所不用其极;两人玩的完全是不同的游戏,最后的结局自然也不同。在施明德“红衫军”的泪雨鞭打和“天下围攻”下,现在陈水扁还是坐在凯达格兰大道上的总统府里,而马英九却不惜祭出自己的政治生命,以讨回公道,几近乞求人心认同。

 
 
第二,作为反对党领袖,马英九尚未“毕业”。2000年,国民党在台湾执政半个世纪后败选,大权旁落民进党。2004年大选前夜,因陈水扁遭“枪击案”,选情突变,国民党再度败选,继续其反对党的命运。不过,国民党虽在野将近7年,但其行为思维方式仍时光逆转,滞留在从前在位时的“宫廷”身价与王者之气,走不出“庙堂”政治。这在马英九以及他的前任连战身上都有体现。有识之士说,马英九“既想夺得政权,又不愿意跨马举刀,征服疆场。对手在纵狼,马英九在牧羊”,让道德的过度自恋与完人的清誉,瓦解了反对党的威力。
第三,台湾民主,起步早于大陆,应当为对岸树立良好的榜样。但过去多年里,台北发生的诸多事件,特别是陈水扁任内,实在是为台湾民主作了很糟糕的广告,让人担心台湾民主是否会变成一具怪胎?马英九如果真的有意造福台湾政治与民生,第一要务是在一年后的总统大选中, 重新取得执政权。这应当是他最大的道德理想。
近年来,观察台湾政治,很多人最痛苦的体验是,越以常理,就越看不懂台湾政治。对关注台湾局势的人们来说,马英九现在终于有了一个上佳机会,看他能否将其一贯秉持的道德勇气与社会公信力,转化成政治的胆识与智慧,在政言政,开始还台湾一个正常的政治生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