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溪法師講大乘八宗修法-禪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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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宗][律宗][淨土宗][唯識宗][天台宗][華嚴宗][密宗][禪宗][三論宗][月溪法師辨正語錄]
七、禪宗
釋迦牟尼佛在靈山會上,拈梵天所獻的金波羅華,以示八萬大眾,大眾惘然不能瞭解他的意思,只有迦葉尊者欣然破顏微笑,那時佛宣說:「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底法門,付屬於摩訶迦葉。」這稱為「拈華瞬目,破顏微笑」,也叫做「以心傳心」法門,就是禪宗底起源。迦葉尊者傳之於阿難,從阿難而商那和修等,輾轉相續,到菩提達摩,稱為西天二十八祖。在中國始傳正法的是西天第二十八祖菩提達摩大師,大師在梁武帝普通元年來到中國,得慧可傳以衣法,所以菩提達摩大師稱為中國第一祖。四傳到五祖弘忍,其門下有慧能、神秀兩大徒,神秀行化於北地,叫做「北宗」、「北禪」或「北漸」,慧能為南地津梁,叫做「南宗」、「南禪」或者「南頓」。到慧能,中國禪風大為隆盛,為中國禪宗底中興時代。慧能被尊稱為「曹溪六祖大師」,在大師門下有數千百底得悟者,尤以南嶽底懷讓、青原底行思,智德並高,便以二人為正嫡,單傳正法,為南宗底二神足。南嶽門下出臨濟、溈仰二宗,青原門下出曹洞、雲門、法眼三宗,稱為禪宗底五家。又在臨濟門下,出楊岐、黃龍二派。列表如下面:

但是禪宗底分派和其他各宗不大相同,只是由祖師性格、接化手段底差異,並非在教義本身上唱異議的。本宗因為注重坐禪,所以世人稱之為「禪宗」,以和他宗區別,但是本宗內部以佛法總府為任,所以「禪宗」這個名稱是很為不適當的。現在舉一種關於這名稱底辯論:宋範覺禪師在其所著《林間錄》道:「菩提達摩初由梁之魏,經行嵩山之下,倚杖少林,面壁晏坐七年,非習禪也,久而人莫測其故,因以達摩為習禪。夫禪那僅諸行之一,何足以盡聖人?」
次就宗旨底大要一言,本宗既經以佛法底總府自任,所以不別定所依底經典,透脫八萬四千底教綱,超出於大、小、顯、密之外,單傳如來心地底法門,以頓使人徹見本性,直捷成佛為主義,所以說:「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
大乘修「六波羅蜜」,「波羅蜜」名為到彼岸,六度者,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那、智慧。修大乘的人叫「菩提薩埵」,「菩提」者,覺也;「薩埵」者,有情也。簡稱菩薩,是普濟之謂。又上求佛道為菩,下化眾生為薩。又菩薩者發菩提大心之眾生也,菩薩以菩提心為體而自度,以大悲心為用(運同體大悲)而度人,自他兼利,所以稱為大乘。
小乘、中乘、大乘用功的分別:小乘斷六根,中乘滅一念無明,大乘斷無始無明。小乘、中乘在果上做功夫,須知果從因來,枝折根在,小乘、中乘用功所以不是究竟;拔草除根,清流塞源,要大乘用功所以才是徹底。無始無明譬如盜魁,一念無明譬如股匪,六根譬如賊匪所用的武器,欲為民除患必須剿賊,但擒賊要擒王,所謂殲厥渠魁,脅從罔治,盜首已除,股匪無主,則其授撫也必矣。若捨其魁首而擒其附從,不特擒不勝擒,即使一時擒盡,他日賊王再招新匪,賊患仍未平也。六根煩惱、一念無明皆因無始無明而來,無始無明者,根本就不明亮,而迷昧本來妙明自性也。小乘之斷六根,六根何罪?特工具耳!而斷之是何異奪盜賊之刀兵而毀之,遂以為盜害既除也。豈知害因在盜而不在兵器,夫兵器靡特不宜毀,且當資之以攻盜賊,六根豈獨無庸斷,反應利之以破無明;中乘之務斷一念無明而不知斷無始無明,是猶擒賊不擒王也;大乘用一念無明破無始無明,猶如以毒攻毒,然一念無明是起一個思想,為法執」,根本無明空空洞洞、一無所有,是空執。法執是不可破的,空執是可破的。在大乘用功的時候,小乘、中乘通通不對,小乘中乘是化城,大乘是寶所,設化城引入寶所。
大乘用功最緊要明白歧途,誤入的歧途有四種病。大乘用功易犯的病,大抵有四種:一是止病,就是將一切思想止住不起,如海水不起波,無一點浮漚。二是作病,就是起一個惡思想改作一個好思想;不怕妄起,祇怕覺遲;以妄除妄,捨妄取真;前念已滅,後念未起,中間是;背塵合覺,背覺合塵。三是滅病,就是將一切思想滅盡了不起,如明鏡現前無一點灰塵。四是任病,就是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可,不執著一切相,不住一切相,對境無心,一切無礙。豈知止、作、任、滅都是靈性見聞覺知的事情,不是佛性。思想起固非佛性,思想不起亦非佛性,思想起伏是生滅法,佛法是不生不滅,兩不相干;惡思固非真心,好思想亦非真心,好惡是相對,真心是絕對,兩不相干;惡思想固是妄,好思想亦非真,相對不實故;捨取是妄識的作用,不是自性的本體,能捨是妄,所取何真?見聞覺知所支配故;前念已滅,後念未起,是空無所有,自性能生萬法,與一無所有是了不相干;背覺合塵固非佛性,背塵合覺亦非菩提,相對待故。譬如一面明鏡,灰塵一來明鏡變為黑板,背覺合塵;灰塵拭去黑板變為明鏡,背塵合覺。將一切思想滅盡,當知真性非從滅思想而有,非從起思想而無,思想一起真性變作假心,灰塵一來明鏡成為黑板,時時要將他拂拭,不是很麻煩嗎?至於思想任他起亦好、滅亦好,他就以為是不執著一切相,殊不知他已經執著一個「任」字,住「不執著一切相」的相了,就是有心有礙,特不知而已。以上錯處就是由於跑入外道和二乘的見解的緣故,外道雖自成一家之說,但其極點均約相同,究其內容都是雖牽遷有就強的,須知佛法的明心見性,不是從裝作得來的。
止、滅二病是導源於二乘斷思想、婆羅門的斷愛念、老子的清淨無為。二乘的過上邊已經講了。婆羅門將本心來比明鏡,愛欲來比灰塵,但是灰塵除了又來,思想滅了又起,法爾如是;譬如飽不思食,饑則思飯,有飽必有饑,餓時思食,亦是愛欲,如要斷絕,除非死了方可以。老子以少私寡欲、不搖精為養生之道,但是他的清淨無為又有清淨的痕跡,就是根本不清淨了:譬如黑白兩色,說白是淨,黑是染,但是兩者同為色,本無淨染之別,同為太陽或其光線及物體的因緣所生故。王陽明主張「一念不起,無善無惡是心之體;一念起,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為良知,為善去惡為格物。」此說近於曖昧,思想起知善知惡,那善惡到底是從內有而起,抑由外入而來?若說內有,善惡兩者,何者是汝心?若說外來,何干汝意?孟子道「性善」,荀子言「性惡」,韓愈說「人性有善、惡及可以善可以惡三者」,《書經》云:「人心唯危,道心唯微,唯精唯一,允執厥中。」《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中。」宋儒朱子等主張「去人欲之私,存天理之正」,此儒家各宗論心術之十要,但修行皆未得其法,而本性均未得其真也。
至若任病,全以外道的中道並莊子的放達為註腳。中道的見解就是「不著二邊、不落有無」。從前佛住世的時候,有一個很有名的外道叫做大慧,他和佛辯論,他的宗旨是立四句為宗,心中不執著「有、無、亦有亦無、非有非無」,便是四句也。佛告訴他這是靈性見聞覺知之作用,佛性是如如不動的,與四句了不相干。大慧得聞佛說知四句是不對的,即從佛修大乘法門,後來得明心見性。世尊因長爪梵志索論義預曰:「我義若墮,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汝義以何為宗?」志曰:「我以一切不受為宗。」世尊曰:「是見受否?」志拂袖而去。行至中路有省,乃歎曰:「我義兩處負墮。是見若受,負門處麤;是見不受,負門處細。一切二乘不知我義墮處,唯有世尊諸大菩薩知我義墮。」回至世尊前曰:「我義兩處負墮,故當斬首以謝。」世尊曰:「我法中無如是事,汝當回心向道。」於是同五百徒眾一時投佛出家。
龍樹菩薩破二乘外道,《大智度論》說:「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名屬假名,亦是中道義。」中因邊有,因緣所生是相對的。前念已滅,後念不起,是空無所有。這個世界本是成、住、壞、空,輪迴著的,在世界未成以前世界乃空,而業識已有。所謂業識乃一切眾生共業之通稱,父母未生以前叫做中陰身,在此業識內,佛性、無始無明、靈性見聞覺知、一念無明、六根等均已共在。佛性本來不可以用名目來拘泥的,但要教化眾生不得已要用各種名稱來形容他。茲將名目略舉如下:圓覺真性、一真法界、本來面目、真如實相、法界體性智、自心現量、究竟堅固、如來藏心、實相般若、常樂我淨、本有自我、寂滅最樂、自性彌陀、常住真心、大光明藏、法身本心、無生法忍、無餘涅槃、毗廬遮那。

佛性是有知覺,無生滅,無善惡是非、煩惱生死,是無來無去,遍滿虛空、充塞宇宙,究竟快樂,是不受薰染、無漏的,人人都是一樣。法身是有知有覺,無始無終。
無始無明就是根本無明,臨濟祖師說的「無明湛湛,黑闇深坑,實可佈畏」,又稱菴摩羅識 (九識) ,即淨識之意。禪宗口頭所說「百尺竿頭,向上一著」、腦後一槌、無明窠臼、黑漆桶底,就是指他。中乘所證的心、主觀的我、法 (客觀的宇宙) 雙忘;無我 (身) 、我所 (器界) ,就是到這個地步。浩然之氣(孟子)、一念不動、天命之性 (《中庸》) 。吾心宇宙 (宋儒) 、喜怒哀樂 (《中庸》) 、先天無極 (先天大道) 、清淨無為 (老子) 、清淨快樂 (西洋哲學) ,統統不出這個境界之外。無始無明是無知覺、無生滅、無善無惡,無是非煩惱、愛欲、思想等,人人都是一樣,是無始有終,可以打得破的。我們的佛性被他包藏在裏面,用功打破就可以見佛性。
靈性見聞覺知分為兩方面,就是染緣與淨緣。淨緣就是思想不起,清清淨淨的;染緣就是靈性見聞覺知起無明妄念,印象得來的,有善、惡、是、非、愛、喜、怒、哀、樂、欲、煩惱、思想,種種俱全,是受薰染、有漏的,人人的不是一樣,新學家稱為腦筋。使我念佛是他。本有神我 (婆羅門) 、良知良能、後天之性 (王陽明) 、率性之命 (《中庸》) 、氣質之性、腦筋靈性、智慧思想、節制欲望 (西哲) 都屬這個範圍。中國古學所謂陰陽二動,也是指這個妄心,不出那兩種相對的位置之外。腦筋有知覺,有生滅,有善、惡、是、非、愛、喜、怒、哀、樂、愛憎、煩惱、種種俱全,是受薰染阿賴耶識有漏的(變化輪迴)。人人的不是一樣(各有各的因緣所生故)。假如我們見佛性後,這些統統都變為佛性,是我們的報身,是有知有覺、無始無終。
一念無明,又叫做一念不覺,起一個思想是從靈性見聞覺知生出來的,未見性是無明妄念,見性後變為佛性,是有知有覺、無始無終。眼、耳、鼻、舌、身、意是從無明妄念來的,有六根就成六塵識,見性後統統變為佛性,是我們的應身,是有知有覺、無始無終。
佛性、無始無明、靈性見聞覺知、一念無明,眼、耳、鼻、舌、身、意六根,這五種不能說那種先有那種後有,五種是一齊有的。我今說一個譬喻:譬喻金礦內的金子,金子不顯露出來,便是為泥砂等雜質所遮藏故,此等雜質就好比無始無明一樣。要得金子就須把金礦來燬鍊,要見佛性就須把無始無明打破,金礦銷成金子之後,永久不會復變為礦,眾生成了佛之後,永久不會變凡夫。我們的佛性是無始無終的,譬喻金子在礦還未鎔銷的時候就已然有了,鎔鍊了已後永久不會變為礦了。金子生來是礦不是金,銷成金後永久不會為礦。
小乘修四諦,中乘修十二因緣,大乘修六度。出金山水陸科。佛臨涅槃的時候,問諸大弟子,將大乘法門用聖諦義解釋。苦是生死的果,集是無始無明為因,滅是無始無明集因滅,道是證聖果 (非小乘四諦,出(《大般涅槃經》) 。修大乘法,布施、持戒、忍辱、精進,此四種是我們身體行持的,大概個個都知道不用講。大乘用功修是修禪那,就是參禪,中國話翻為「靜慮」。禪分為兩種:靜慮禪、般若禪。靜慮禪就是指用功參禪的法門,般若禪是悟後的話,是最上乘。先由靜慮修,證悟後才到般若禪,般若禪後一步講。禪又分為如來禪、祖師禪,如來禪是我們證道後見著我們的佛性,是為如來禪;祖師禪是從世尊拈花,以至祖師吼棒責罵、揚眉瞬目、舉首低頭、嬉笑言談、接引後人,皆祖師禪。古人有一事證明:香嚴和尚證道後,說一偈送溈山云:「一擊忘所知,更不假修持。動容揚古路,不墮悄然機。處處無蹤跡,聲色外威儀。諸方達道者,咸言上上機。」溈山聞得,謂仰山曰:「此子徹也。」後仰山勘過,更今說偈,偈曰:「去年貧未是貧,今年貧始是貧;去年貧猶有卓錐之地,今年貧卓錐也無。」仰曰:「如來禪許師弟會,祖師禪未夢見在。」師後有頌曰:「我有一機,瞬目視伊,若人不會,別喚沙彌。」仰乃報溈山曰:「且善閑師弟會祖師禪也。」故如來禪是體,祖師禪是用,無祖師禪就不能接引眾生。
參禪是要用功的,請人家告訴他是不對的。譬如一個北平人,我們問他北平的風景,他說北平的風景說得很好,我們聽了一無所知。古人香嚴和尚屢乞溈山和尚說破,山曰:「我說底是我底,終不干汝事。」修小乘四諦斷六根,我執已斷,還有清清淨淨的一念無明,法執還在的;中乘修十二因緣,滅一念無明,法執已斷,空執還在,就是無始無明。修大乘的禪那,就認為小乘、中乘統統不對,是化城,要修大乘才是寶所。修禪那破無始無明空執為大乘用功。說一譬喻:未見性前,上明下暗,本來佛性譬喻太陽,無始無明譬喻烏雲,太陽本有光明不能發現,因被烏雲遮障。我們用功打破無明窠臼,譬喻大風吹散烏雲,烏雲一散,太陽光明遍滿宇宙,充塞十方。太陽譬喻佛性,宇宙萬物在佛性中。
大乘破無始無明方法為修禪那,也叫做參禪。參禪不屬坐,坐即有著 (《馬祖語錄》) 。不要執著一定坐著,行、住、坐、臥都要用功,不要間斷,閒著、有事、忙著皆可用功。婆伽名破,婆名無明,即打破無始無明的意思。 (出《大般?槃經》) 。大乘用功破無始無明,用六根隨便那一根,但我們南瞻部洲的人 (即是這個地球) ,以眼、耳、意根為利,考察古人用功,用眼、意為多數。如用眼根,眼就不向外看,向內看到清清淨淨的,向見聞覺知裏面來看,看來看去看到山窮水盡,達到黑黑暗暗、一無所有的無明窠臼境界,就是圖表上寫的「無始無明」;臨濟祖師說的「湛湛黑暗深坑,實可怖畏」。這時不可停止,再向前看,看得多,因緣時至靂的一聲,無始無明窠臼就會打破,無明一破豁然貫通,徹天徹地的看見本來面目佛性了。古人云:「佛性從內求」。千萬無從外求。
或者我們沒有時間來內照,眼由他看,耳由他聽,意由他想,但是於其中要執持一個念頭下疑情:我們的佛性究竟在甚麼地方?被無始無明遮障,向無始無明還本來佛性。不論何時何地、閒著、忙著,片刻不忘,好似失去寶珠必定要將他獲著一樣。如是觀照,機緣一到,靂的一聲,也可以見佛性。如能照此修行,豁然貫通見本來佛性,到此時本來佛性是法身,見聞覺知智是報身,六根行是應身,名為一體三身。古人云:「見性後就算是到家了。」以後就不用功修,自己有不好的習氣就要斷除,遇明眼人就將所證悟的拿來證;假如不遇明眼人,將《指月錄》、《五燈會元》、《傳燈錄》隨一部皆可看看印證。
悟後,靈性見聞覺知變為佛性,裏面無量的生死種子和盤托出,此時根塵識亦變為佛性。見性後在本體上看是一律平等的,無所謂佛、無所謂眾生、無所謂眾生成佛,生死涅槃猶如昨夢,菩提煩惱同是空花。未見性前,一假皆假,妄想〔心〕作支配故;既見性後,一真皆真,真心所流露故。所謂以金作器,器器皆金。那時,鬱鬱黃花無非般若,青青翠竹總是真如,大地山河皆為佛性,石頭瓦塊概屬菩提,嬉笑言談、音聲語言盡是佛性,真心妙用、揚眉瞬目,佛法宣流。蓋即體起用,即用歸體,即體即用,即用即體,體用不二故。所以左右逢源,無不自得,前時怎樣也不得,現在怎樣也得。佛性是定,起念是慧。
大乘用功與參話頭沒有差別。如參「念佛是誰?」就先明白:念佛的念是從見聞覺知起來的,假如不起念,是見聞覺知,非是佛性。識取自己本來面目本來不起念,如如不動,念佛與本來佛性了不相干。二六時中向身內識取本來佛性,不要向外求,識來識去,因緣時至靂的一聲,無始無明一破,豁然貫通,就可以見本來佛性。
如參「本來面目在那裏?」宜先明白:起念是見聞覺知,不起念亦是見聞覺知,空無所有是無始無明,本來面目知如不動。向無始無明識取,識來識去,因緣時至靂的一聲,無始無明一破,豁然貫通,就會見著本來面目。
如參「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宜先明白:所謂萬念從見聞覺知起,三界唯心,萬法唯識,心指見聞覺知,識指認識,萬法從本來面目生,如如不動,亦不起念。見聞覺知將萬念歸一念,向無始無明識取本來面目,識來識去,時機一到,靂的一聲,豁然貫通,就可以看見萬法從自性生。
如參「父母未生以前,如何是本來面目?」宜先明白:父母未生以前是中陰身,一念不覺入母胎,父母未生以前非佛性。明白中陰身受生死因,未見佛性故,如何方能見佛性?父母未生以前是中陰身,父母既生以後是見聞覺知的靈性,明白本來面目。識取後永久不輪迴胎胞。此人因被無始無明窠臼遮障,我們就從無始無明識取,因緣時至靂的一聲,無始無明一破豁然真通,本來面目自性即出現。
最上乘者就是第六度般若禪,佛法在本來自性上說,本是無言無說,無佛可成,無眾生可度,無生死可了,無涅槃可證,但有言說都無實義,語言道斷,心行處滅。德山和尚云:「窮諸玄辨,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語言文字、聰明智慧,一概都用不著,故釋迦佛說法四十九年,未曾說著一字。最上乘法是唯證與證乃能知之,是過來人的話。既證到後,宇宙山河、世間萬物,都在佛性光明之下。語一譬喻:未見性前,上明下暗。本來佛性,譬喻太陽;無始無明,譬喻烏雲。太陽本有光明不能發現,因被烏雲遮障。我們用功打破無始無明窠臼,譬喻大風吹散烏雲。烏雲一散,太陽光明遍滿宇宙,充塞十方。太陽譬喻佛性,宇宙萬物在自性中。故古人云:「什麼是佛?」石頭 、 瓦塊 、 露柱 、 燈籠 、 翠竹黃花 、 青山 、綠水,無一不是佛性。故釋迦牟尼,于靈山會上,拈花示眾,迦葉微笑。佛云:「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 見性成佛。」
最上乘法如兩個同鄉人,見面時所說鄉土風光,唯他二人如甜如蜜,傍人聽之如聾如啞。最上乘法,唯過來人與過來人所講乃知,未證悟的人聽見證悟的人東說西說,千萬不可毀謗。古人云:「毀謗般若,罪過無邊。」假如你未悟,怎樣說都不是;假如你悟後,怎樣說都是。證悟後心中七通八達,從自己胸襟中流露出來,說般若禪、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和盤托出;或瞬目揚眉、問東拉西、瞋喜打罵、說是說非、擎拳舉指;或行棒行喝、豎拂拈槌;或持叉張弓、輥毬舞笏;或拽石搬土、打鼓吹毛;或一默一言、一噓一笑,乃至種種方便,皆是親切為人,然祗為太親故,人多罔措。瞥然見者,不隔絲毫;其或沈吟,迢迢萬里。欲明道者,宜無忽焉!祖祖相傳,至今不絕,祇怕不悟,不怕悟後無語。
禪宗悟後說法,是奪人不奪境,人生宇宙萬物空有是境。悟後的人說法,將人生宇宙萬物空有隨拈一樣都是佛法,假如你悟後,怎樣說都是佛法,假如你未悟,怎樣說通不是佛法。

略舉數則作為參考:
襄州居士龐蘊謁石頭,乃問:「不與萬法為侶者是甚麼人?」頭以手掩其口,豁然有省。偈曰:「但願空諸所有,慎勿實諸所無。」
澧州藥山惟儼禪師,首造石頭之室,便問:「三乘十二分教,某甲粗知,嘗聞南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實未明了,伏望和尚慈悲指示。」頭曰:「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子作麼生?」師罔措。頭曰:「子因緣不在此,且往馬大師處去。」師稟命恭禮馬祖,仍申前問,祖曰:「我有時教伊揚眉瞬目,有時揚眉瞬目者是,有時揚眉瞬目者不是。子作麼生?」師於言下契悟,便禮拜。祖曰:「你見甚麼道理便禮拜?」師曰:「某甲在石頭處如蚊子上鐵牛。」祖曰:「汝既如是,善自護持。」
李翱問藥山和尚曰:「如何是道?」師以手指上下曰:「會麼?」曰:「不會。」師曰:「雲在青天水在瓶。」李欣然作禮。述偈曰:「鍊得身形似鶴形,千株松下兩函經;我來問道無餘話,雲在青天水在瓶。」李又問:「如何是戒、定、慧?」師曰:「貧道這裏無此閒家俱。」李罔測玄旨。
潭州招提寺慧明禪師,初參馬祖,祖問:「汝來何求?」曰:「求佛知見。」祖曰:「佛無知見,知見乃魔耳。汝自何來?」曰:「南嶽來。」祖曰:「汝從南嶽來,未識曹溪心要。汝速歸彼,不宜他往。」師歸石頭,問:「如何是佛?」頭曰:「汝無佛性。」師曰:「蠢動含靈又作麼生?」頭曰:「蠢動含靈即有佛性。」曰:「慧朗為甚麼卻無?」頭曰:「為汝不肯承當。」師於言下信入。往後凡學者至,皆曰:「去!去!汝無佛性。」其接機大約如此。
天皇道悟禪師,謁馬祖,祖曰:「識取自心,本來是佛,不屬漸次,不假修持,體自如如,萬德圓滿。」師於言下大悟。
益州大隨法真禪師,妙齡夙悟,遍參知識。次至大溈會下數載,食不至充,臥不求煖,清苦練行,溈深器之。一日問曰:「闍黎在老僧此間,不曾聞一轉話。」師曰:「教某甲向甚麼處下口?」溈曰:「何不道如何是佛?」師便作手勢掩溈口,溈歎曰:「子真得其髓。」
福州靈雲志勤師,本州長豁人也。初在溈山,因見桃花悟道。雲有偈曰:「三十年來尋劍客,幾回落葉又抽枝。自從一見桃花後,直至如今更不疑。」溈覽偈,詰其所悟,與之符契。囑曰:「從緣悟入,永無退失,善自護持。」
洪州新興嚴陽尊者初參趙州,問:「一物不將來時如何?」州曰:「放不下,擔取去。」師於言下大悟。僧問:「如何是佛?」師曰:「土塊。」曰:「如何是法?」師曰:「地動也。」曰:「如何是僧?」師曰:「喫粥喫飯。」問:「如何是新興水?」師曰:「面前江裏。」
本來面目即佛性,無明窠臼即無始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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