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触摸千百年前的灵魂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12:08:13
千百年前这里曾繁华喧嚣,而岁月流转,一切的繁花似锦都被浩渺大漠神秘掩埋。罗布泊荒漠之下隐藏了许多不知名的古城和墓葬,无数考古探险者一次次地闯入这片神秘之境,妄图一沾历史的尘埃,触摸千百年前的灵魂。我也不能免俗,实在经受不住这种神秘飘渺的召唤,在2003年即将结束之时,和几个影友又一次走进了罗布泊,这一次的目的地是楼兰古城。
“豪华奢靡”之旅
我曾经多次进入罗布泊无人区,每次出来的时候都忍不住要对自己说,再也不去这个鬼地方了,苦死人!不过这句话的有效期绝不超过三天。不知道为什么,罗布泊对我来说,有一种复杂的感情在心头,虽然艰险,却能带来更大的无法表述的愉悦和快意。
楼兰国作为西域三十六国之一,出现于公元前二世纪的汉代,当时有人口14,000人,士兵3,000人,是丝绸之路的要塞。在繁荣了六七个世纪后,楼兰谜一般地消失,直到1900年探险家斯文·赫定无意中发现了它,这也掀开了西域探险史的序幕。我们的驾车路线,是从库尔勒出发,经尉犁、36团,到达楼兰,然后穿越罗布泊,最终到达敦煌。
和前几次进入罗布泊相比,我们这一次的楼兰探险可以说是“豪华奢靡”之旅:八个人,三辆帕杰罗越野车,一辆东风卡车,还有GPS、卫星电话、发电机、大帐篷、整只羊、大筐的新鲜蔬菜,当然卡车上还载有大桶的水和汽油。虽说装备一级,但为了大家安全,出发前我们还是和库尔勒的朋友约定,每天用卫星电话联络一次,通报所在的方位和车辆状况,如果出现情况,他们会立刻开车前往救援。
痴迷于粗犷的天地
平静的早晨,携着不平静的心情,我们的车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车窗外的风景就如电影胶片一般匆匆而过,只是我无意去看连贯的画面。打开音响,挑了一张民歌的CD,歌声幽幽地响起:“美丽的夜色多么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耶,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悠长的旋律很适合此时路上恬淡的心情。
到若羌县是为了办理进入罗布泊楼兰的手续。出了若羌县,走了九十公里的土路才到达36团,此时天已经黑了。第一天的兴奋与激动一直延续到夜晚,我们已经深深地痴迷于这片粗犷的天地。明天就会进入罗布泊了,等待我们的将是怎样一幅景象呢?
早上七点,摸黑从36团出发,途中经过了米兰古城。米兰遗址在团场东北五公里左右,西汉时,米兰是楼兰王子屯田的地方,黎明前的黑暗中,四周一片沉寂,黑色中蕴含着神秘的色彩。我们没有停留,继续前行,经过几小时艰苦的颠簸后,终于进入了罗布泊。
曲曲折折的行程
通常这一路,循着以前留下车印走就是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偏偏这次运气不佳,通往湖心的路上,白雪覆盖了整个大地。我们在雪地上“迷茫”地走了将近二十公里,越走越觉得不对劲,用GPS查了方位才发现车队走偏了。于是我们又折回头,走一段就验证一次方向。太阳忽然从云层中跃出,光芒四射,无比辉煌,灿烂的阳光也驱走了我们心中的阴影。
小心翼翼地按图索骥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罗布泊湖心,在这里能看到一些探险队立的纪念碑。我却不希望在罗布泊留下任何痕迹,经历即财富,无需向谁证明,也没有多少人会在意你“到此一游”的声明。我们一路辩论着这个问题,时间很快地溜走,太阳要落下时,车队停下来,就地搭起大帐篷。零下16度的低温,点起煤气炉,帐篷里似乎温暖起来。我们奢侈地煮起了羊肉,在热烈的气氛中庆贺在罗布泊里的第一个夜晚。
次日,我们早早地出发了。通向楼兰的路似乎漫长得没有尽头,给养车走得很慢,我不得不减低了行驶速度。接近楼兰的最后18公里是最让人头痛的一段路,这条路是从前石油测线时留下的,由于极其干燥,路面上有厚厚的一层虚土。车轮走在上面,立刻压进虚土中,整个轮胎几乎被淹没灭。如果在其中步行,估计会看不到自己的脚。我们计划用四个小时穿过去,不想没走多远,给养车就陷进土里。众人七手八脚地折腾了两个小时,才算把车拉出来,继续走了两个小时后,给养车又一次陷住了。这次仔细地检查了车况,发现后轮没有动力,糟糕!车坏了!就地搭营后,我们用卫星电话求救。这是一个心情沉重的夜晚,我们等待救援车送零件来。
追忆楼兰的千年孤独
清晨的阳光预示着今天是一个好天气,我们决定三辆越野车进入楼兰,给养车在营地等待救援,往越野车上扔了些馕和咸菜我们就出发了。行程似乎也和晴朗的天气遥相呼应,三小时后,我们顺利到达了楼兰。
残损的佛塔,歪斜的民居,依稀可辨的城墙和随处可见的残垣断壁,统统沉默着。所有关于时间和空间的记忆不复存在,天地之间宇宙洪荒的感觉油然而生。不必多说,每个人都迅速地架起设备,把镜头对准了这一片神地。感谢上帝,赐予我们最佳的光照和色温,我举起相机,一切都自己各就各位:天空、残墙、云彩,还有曝光时间——真是美妙的一天!
我们举目四望,城中的房屋残迹历历在目,屋梁、檩条、椽子满地狼藉。所见的净是横摆直竖的胡杨木,光秃秃的,像是给无数风沙磨过似的。而古城的中央,有三栋已经倾倒只剩下土坯垒砌的墙壁的楼房,坐北朝南,与南城门遥遥相对。在房子的周围,还发现过大量的木简文书,据推测,这里就是当时官署的所在地,从遗迹的规模来看,这里的昔日曾有过辉煌灿烂的日子。
我走到了一处民居的门口,干枯劈叉的木桩在这里已经伫立了数千年,享受着千年的孤独和风尘。我坐在了门槛前,思忆千古,寻觅着这家主人的身影:当年他或许从这个门槛进进出出,坐在门前遥望远处胡杨林中的羊群,也许他坐在自家的门口纳凉……一阵呼啸而过的狂风刮远了我的思绪。
离去,为了再次的归来
回到营地已是晚上十一点,很远就听到发电机的高歌了。看到大东风站在高坡上,真是让人庆幸,给养车终于修好了!
回程的路我们又一次穿越湖心,沿着这次的方向,有四十公里的盐壳路。盐碱在地面上板结鼓起,形成一片坚硬的灰白色海洋,一波一浪地起伏不停。汽车像小船一般小心翼翼地在盐壳的波浪中摇摆,车上的朋友不堪忍受这种折磨,干脆下车步行,不料他们的速度居然比汽车还快。
回到家,洗完热水澡一头扑进床里——幸福浑身荡漾!然后狠狠地对自己说:“那破地方,再也不去了,太苦!”抵触的情绪则在随后几天平淡的生活中慢慢被磨平,毕竟日常的快乐岂能和在荒野中游荡的乐趣相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