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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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兰的忧郁 2006-12-16 19:17   http://hi.baidu.com/qqcy/blog/item/9f64c4fc7114fe82b901a022.html        三千多年前的楼兰,曾有环境学专家向国王建议对"砍树者"实行"罚马、"罚牝牛"。当国王将此建议晓谕臣民时,一切都已晚了,沙漠、狂风、干渴已开始疯狂地吞噬楼兰。楼兰人来不及种树了。我们完全可以想象,曾经"马蹄哒哒,驼铃声声,商贾使节络绎不绝"、处在古丝绸之路上的楼兰城的富裕和繁华;我们同样也可以想象,当沙暴卷来并湮埋这座城市时,无处逃生的楼兰人的惊恐与绝望。  

 

  楼兰被湮埋了。和楼兰同时兴起在古代"丝绸之路"上的尼雅、卡拉当格、安迪尔、古皮山等繁华城镇也都先后湮没在近代的沙漠之中。 

  当我穿行在辽阔的西鄂尔多斯荒原,当我行走在沟壑纵横、山塬破碎的甘肃定西和宁夏西海固,当我站定在漫漫无际的腾格里沙漠之中时,我总在想,仅仅是楼兰人来不及种树了吗? 

  事实上,中国西部因贫困而蒙昧、因蒙昧而无节制地生育、又因生育而降临给生存环境的巨大的、灾难性破坏已经发生。  

  我在宁夏采访时得知,贫苦的农民和他们的孩子生钱的惟一办法是挖甘草,老师赞扬某某女童能艰苦读书是因为该女童能吃苦挖甘草,赞扬该父母能供女孩念书也是要领我参观满屋子的甘草。人们居然不知道这一代又一代的挖甘草已经把宁夏整个的生存环境给毁得面目全非……  

  历史上的宁夏不是今天这样被沙漠和秃岭紧紧包围。自古就有"天下黄河富宁夏"之说,"黄河两岸,沃野千里"。唐人韦蟾在《送卢潘尚书入灵武》(灵武为今宁夏灵武县)诗中写道:"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水木万家朱户暗,弓刀千队铁衣明",说的就是宁夏"粮果飘香耕耘忙"的景象;《山海经》说六盘山上"其木多棕",棕是亚热带植物,大量生长在六盘山上,足见六盘山和它脚下的西海固气候多么温暖湿润。然而今天的宁夏已是"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春天的风可以将禾苗吹死、掩埋;夏天的风可以将庄稼"青干"在地里;秋天的风常使成熟的农作物纷纷落粒。曾经青山葱茏的六盘山下的西海固如今万山秃尽,每年水土流失。  

  《汉书·地理志》云:天水、陇西"山多林木,民以板为室屋"。今甘肃天水、陇西、定西等地域囊括了甘肃中部18个贫困县。"民以板为室屋"的甘肃中东部地带什么时候变成"万丈厚土、寸草不生"的呢?  

  1998年8月我在青海采访时得知,那个周长为360公里、世界上最大的咸水湖泊青海湖,从七十年代以来每年水位下降10至13厘米,致使一些地方如今已露出了沙丘、形成了半岛。10年前,我到达过青海湖。那时,望着湛蓝湛蓝的湖水,我把它比做大退却时遗落的一滴伤心的泪水,抑或是地球在山崩地裂地自我嬗变时留下的一份蓝色忆念。那时,我很诗意很浪漫。10年后我又一次站在青海湖边,望着一天天一年年减少的湖水,我就想,当这滴泪水彻底干涸时,当这份忆念彻底泯灭时,地球将怎样抖动它的愤怒呢?那一刻,我很忧郁也很恐惧。  

  沙坡头是滕格里大沙漠南端紧逼黄河的连绵沙山,东西长十几公里,在黄河北岸堆积成高达百米的沙坝,这里曾经流沙纵横,平均每10个小时出现一次沙暴,沙暴一来,地毁人亡。沙坡头一带年降雨量只有200毫米,蒸发量却为3000毫米,是降雨量的15倍!沙漠每年以8至9米的速度向黄河方向推移。我想,如果沙坡头不出现一个治沙林场,不走来一批献身于治沙事业的专家和工人,黄河在这里早已成为地下河!那条抻长的京兰铁路不知已被湮埋过多少次! 

  1957年沙坡头建立了固沙林场。走来了专家,走来了工人农民。他们在茫茫沙海里安营扎寨,开始与人类的暴戾搏斗。他们创造了1×1米半隐蔽式草方格沙障固定流沙,那些草方格的草用的是麦秸或稻草秸。然后,他们又抢墒在草方格里播进草或灌木。30年不懈的努力,30年生与死、成功与失败的搏斗,终于在沿铁路两侧连绵不断的沙山上布下了一张绿色巨网,这张网宽近千米、长近70公里,形成纵横几万亩的固沙林带。昔日吞村毁舍、席卷大地的黄沙被绿色巨网牢牢捕获,再也未能逞凶。绿色巨网曾经历了百年不遇的大沙暴的袭击,但安然无恙。 

  我们的老师应领孩子们常来沙坡头看看。告诉他们我们生存环境的危机与艰难,不能再砍树、铲草皮、挖树根了!告诉他们沙暴曾经湮没了一个楼兰、尼雅……可沙暴只仅仅湮没楼兰、尼雅……么?让他们回去告诉他们的父母;让他们长大了,告诉自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