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利的总统小步舞

Carlos Gervason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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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宜诺斯艾利斯——智利从20世纪80年代起就一直是拉美的成功典范，实现了快速的经济发展、与世界经济的成功融合、建立了可靠的民主制度、高效的国家官僚体系并且拥有低水平的腐败。按照多数衡量标准，智利的情况都远胜于其他拉美国家。

所以，智利人在奥古斯托·皮诺切特将军17年的残暴军事统治后，从20世纪90年代起允许执政的基督教民主社会联盟 （ Concertación） 连任四届并不值得大惊小怪。但在12月13日这天，参加智利总统大选投票的选民可能会让基督教民主社会联盟紧张得汗流浃背。

基督教民主社会联盟的参选人爱德华多·弗雷是基督教民主党成员，也是前总统之子，其父曾在1994到2000年间担任总统一职。他的竞争对手是前参议员兼企业巨头塞瓦斯蒂安·皮涅拉，皮涅拉代表偏于保守的 民主革新党 （RN）和更为右翼的 独立民主联盟 （UDI）等主要反对力量，他曾在2006年总统选举中获得第二高票。

到目前为止一切照旧：此次大选的主要挑战者和以往一样，仍然是民主革新党和独立民主联盟，这两党的主要区别在于对待同为其母党的军政府的态度不同（民主革新党更注重自我批评）。

但是变化正在发生，这次大选出现了一名没有传统政党支持的36岁标新立异的候选人。Marco Enríquez-Ominami在最新民调中获得了20%的选民支持，这与弗雷非常接近（弗雷的支持率约为26%），离皮涅拉约38%的支持率差距也不算太大。这位年轻候选人出人意料的公众支持仍然植根于执政联盟：他的养父是知名的社会党参议员（而他的生父则是20世纪70年代被皮诺切特政治警察杀害的一名革命左翼领袖）。

Marco本人曾被推选为社会党候选代表，但在一次社会党不批准他与弗雷竞争之后他脱离了社会党。Enríquez-Ominami同时具备了圈内人的知识和圈外人的身份，还有两大主要候选人所缺少的新鲜与活力，因此他比多数观察家预测的走得更远。

皮涅拉的领先和Enríquez-Ominami的崛起或许是同一现象的不同表现：那就是来自基督教民主社会联盟内部，以及民众对于基督教民主社会联盟的厌倦。尽管20世纪90年代以来胜果累累，而且现任总统（社会党员米歇尔·巴切莱特，智利的首位女性行政长官）的支持率很高，但时间正在给社会联盟带来麻烦。

近年来，已经从执政党分裂出了几大集团。许多选民也如法炮制，主要支持Enríquez-Ominami。弗雷暗淡的支持数字反映了他自身的弱点（众所周知他毫无个人魅力，是连续四任基督教民主社会联盟总统中受欢迎程度最差的一个），以及连续二十年的不间断执政给执政联盟所造成的压力。

从目前的情况看，右翼可能赢得首轮选举，但得票率不到一半。甚至连皮涅拉的轻松获胜都可能在1月17日的决选中遭到逆转，因为弗雷和Enríquez-Ominami实际上致使中左翼力量的得票趋于分散。

Enríquez-Ominami有能力也有意愿在决选中取代弗雷，但他击败皮涅拉可能比较困难。因此，最有可能出现的局面是政府得以延续或者出现可以预期的改变（人们预期右翼势力将在未来若干年内把持总统一职）。但第三种局面——即Enríquez-Ominami获胜后可预测程度较低的改变——也不能完全排除，因为11月13日起才开始刊登媒体竞选广告。

但从智利主要政策的角度，即便Enríquez-Ominami最终获胜，持续性几乎仍将肯定成为主旋律。（在1988年公民投票中）击败皮诺切特（并在1989年大选中击败其总统候选人）的中左翼联盟十分明智，他们坚持并在某些情况下深化了从军政府那里承袭下来的有效的自由市场政策。

智利实行规范的财政和货币管理、拥有非常开放的经济和充满活力的私有部门。它也是世界第一个实现养老体系完全私有化的国家，这项政策探索的实行者是皮诺切特下属的一位技术专家（此人碰巧是皮涅拉的兄弟乔昔），并且从那以后一直延续至今。

上述政策受到选民的欢迎，并且拥有实力派人物（例如出口导向的强大商务部门）和与世界几乎所有主要经济体和区域集团贸易协议的保障。和20世纪90年代自由化改革后发生民粹主义回潮的许多拉美国家不同，智利的主要挑战者甚至是更加坚定的市场联盟。

除经济领域外，当然还有其他许多存在分歧的领域。基督教民主社会联盟一直审慎地对待独裁政权的政治遗产，逐步的废除皮诺切特赖以保护自身、军队和右翼的自利条款，并且在起诉侵犯人权方面取得了某些进展。

可许多人仍然不满：极端左翼势力——虽然今天不甚强大但却有着重要的政治传统——要求在诉讼领域取得更多更快的进步，同时倔强的右翼反对派坚持要求皮诺切特应当受到民族英雄般的对待。道德、种族和环境事务同样遵循类似的意识形态准则。但与智利更为两级分明的邻国如阿根廷、玻利维亚和委内瑞拉相比，政策辩论的范围相对狭窄，态度也更加温和。

无论发生哪一种可能的情况：政策延续或者审慎变化，甚至于“外部”候选人在大选中获胜，智利十有八九都会在这个经常发生政治和经济动荡的地区内，继续充当民主稳定、经济活力和国际友谊的灯塔。

版权所有：Project Syndicate，2009。www.project-syndicate.org翻译：许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