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的农业与农民(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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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汉的农业与农民(42)

西汉的农业与农民

西汉农业,大体上前期恢复,中期发达,后期因豪强无限止的兼并,农业在发达的基础上呈现衰落现象。三个时期里,数量逐渐增加的一部分农民总是在失去自己的田宅,有些转业为小工商,有些陷身为奴隶,这种情形中期已经严重,到后期更趋严重。

中期农业发达的原因,主要由于汉武帝大兴水利和推广较进步的农具与技术。

汉武帝发动巨大的民力,进行着兴修水利与对匈奴作战两大事业。水利促进农业,农业支持战争,汉武帝取得战争的胜利,是与水利上的成就相配合的。

水利工程是发展农业的一个重要基础,自传说中的大禹以下,治水常是大的政治措施,但巨大规模的治水,却自汉武帝开始。

汉武帝采用郑当时的建议,令水工徐伯测量地形,发卒数万人开漕渠,自昆明湖(陕西长安县西南)到黄河,长三百余里,节省漕运时间一半,并灌溉渠下民田万余顷。汉武帝又发卒万人开掘渠道,自徵县(陕西澄城县)引洛水至商颜山下。洛水岸常崩坏,开渠不成,水工却发明了开井渠法,在地下开水渠,凿井深数十丈,井井相连,自商颜山西引水到山东,长十余里。称为龙首渠。前一一一年,采用倪宽的建议,在郑国渠旁开六条小渠,灌溉高地,称为六渠或辅渠。前一○九年,汉武帝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口(河南濮阳县),亲自到河上,令随从官员自将军以下与卒同负薪。二十余年黄河大决口,终于堵塞了。这是和水斗争最大的一次胜利。自此以后,更大兴水利,奖励朔方、西河、张掖、酒泉、敦煌、北地等郡开渠溉田,如敦煌郡鱼泽障(堡)尉官崔不意,教民力田得谷,汉武帝特改鱼泽障为效谷县(甘肃安西县西)。这都是边郡,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又是新郡,兴修农田水利,大有利于边防的巩固。其他如关中有灵轵(音纸zhǐ)渠、成国渠、 (音违wéi)渠、白渠,溉田数千顷至万余顷;汝南、九江郡引淮水;东海滨引钜定泽水;泰山下引汶水;开掘渠道,各溉田万余顷。至于各地小渠及蓄积山谷水成陂池,不可胜数。普通旱田,每亩约收一石(合今二市斗),水田约收四石(合今八市斗),汉武帝大规模治水,对中国北部广大地区的农业生产,具有重大的进步作用。

汉武帝晚年推行赵过的新田器和耕作技术,农业开始发生大变革。

赵过创代田法,又创制新田器,耕耘下种都有巧便处。所谓新田器就是耦犁和耧车。有了这些新田器,实行代田法,便用力少而得谷多。代田比缦田显然是一个大进步。

代田——用耒 (音叉chā)发土后,即在土上散播谷种,不分行列,称为缦田。缦田是原始的耕作法,地力用尽,必需休息(上田一年,中田二年,下田三年,称为莱田),或杂种五谷(黍稷麻麦豆),调剂地力。这种耕作法,障碍着农业生产的发展。赵过代田法,突破了这种障碍。代田法是一亩(直测,横一步,纵二百四十步;方测,横十五步,纵十六步)中每步分三畎,每畎宽一尺深一尺。一步宽六尺,三畎每年换位一次,能常保地力。畎中发出的土置畎旁,称为垅。谷种播畎中,苗逐渐长大,耨草时拨垅土培苗根,到盛暑垅畎都平,根深不畏风旱。

耦犁——自春秋时期起,可信已有牛耕,但极少使用。赵过改善旧法,创制耦犁,推广牛耕。法用二牛挽二犁,二人各扶一犁,一人牵引二牛,共二牛三人。

耧车——耧车是下种器,一人一牛,挽耧下种。

人力犁——用赵过的田器和代田法,比缦田每亩一年多收一石或二石。一般农民无力养牛,有人教赵过作人力犁。人力多一天能耕三十亩,人力少也能耕十三亩(一亩约合今半亩)。

汉武帝提倡新田器和新耕作法,令大农官选取有技巧的手工业奴隶制造新田器,又令全国郡守派遣所属县令、三老、力田(地方小农官)、乡里老农,到京师学习新田器使用法及耕种养苗法。提倡的结果,边城戍卒及河东、弘农、关中诸地豪富家实行代田法,其他地区仍用耒、 等田器。赵过以前,《淮南子》说,农夫一人用耒耕种,不能过十亩,一岁收谷,不能过四十石。赵过以后,汉昭帝时桓宽《盐铁论》说,内地郡县人口稠密,缺少牛马,用耒耕田,百姓贫苦而衣食不足。这说明推行代田法,主要在关中等地区,能行代田法的又不是贫苦农民而是地方豪富。但赵过创新法的功绩无疑是重大的,因为农业开始走上新的阶段,旧耕作法势必逐渐被舍弃。

西汉三十税一制,便利了豪强兼并。汉武帝兴修水利,提倡新田器和代田法,更增强了豪强兼并的力量,加速了农民阶级的分化。到西汉后期,土地高度集中与奴隶大量被使用,造成豪强在政治上不可抑制的势力。

农民要逃免破产的灾难,只能在耕作技术上求生存。汉成帝时,胜之总结农业经验,作《农书》十八篇,对节候、辨土、施肥、选种、下种、御旱等农事,各有叙述(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引胜之书)。特别是区种法,为胜之书的新创。区种法分上农区、中农区、下农区三种。上农区是发土方、深各六寸为一区,每区相隔九寸,一亩得三千七百区。壮男长女一天可作一千区。每区下好粪一升,粟种二十粒,一亩用粟种二升。中农区发土方七寸,深六寸,每区相隔二尺。下农区发土方九寸,深六寸,每区相隔三尺。用区种法的田称为区田。区田法可用在山陵、坡阪、城上、宅旁零星小块土地和浇薄、未垦的土地上,农具、粟种、肥料也比较省便,遇旱灾可挑水灌溉,费力虽多,收获却颇可靠。一家有田十亩,便不愁饿死了。区种法适合于最穷苦的小农经营,对豪强兼并多少起些延缓破产的作用。

汉成帝时已有温室,种冬生葱韭菜蔬,这当然也是农民的一种创造。

农民在开辟耕地,在改进耕作法,在增加农业生产,西汉末年,垦田多至八百万顷,这是农民勤苦劳动的成就。西汉社会繁荣的基础,主要是农民造成的。

晁错叙述汉文帝时农民的生活状况说:农夫一家平均五口人,其中应服徭役的壮男至少有二人,一年里有几个月不能在自己田地上劳动。一家人合力种田不能超过一百亩,收获不能超过一百石。春耕、夏耘、秋获、冬藏、采伐薪柴、给官府服徭役,一年到头,不得一天休息;另外还要有些耗费,如送往迎来、吊死丧、问疾病、养育孤儿幼童,实在是勤苦已极。一遇到水旱灾荒,急征暴赋,那就只好贱卖农产品和借贷钱物,忍受商贾的盘剥,最后只好出卖田宅子孙来还债。晁错所说,正是当时农民一般的普遍的生活状况。他们过着这样勤苦的生活,在继续增长的剥削下,一部分农民失去田宅,破产逃亡。《盐铁论》叙述农民破产逃亡的过程说:贫苦农民不堪赋税徭役的压迫,大抵逃到豪强家里供役使。官吏不敢得罪豪强,赋税徭役加到还没有逃亡的中小人家,小家被迫逃亡,中家变成小家,最后也只好逃亡。逃亡者多数变成下列各种身分的人。

佃农——董仲舒说,贫民耕豪富家田,按收获量缴纳一半作田租(“见税什五”)。

雇农——贫民受雇耕主人的田地,称为佣耕或田客。客与奴地位极相近,《史记》、《汉书》多是奴客并称。东汉崔《政论》说,如果没有奴,可以用客,客庸(雇价)每月一千钱,西汉客庸可能也是一千钱。

田僮——是耕田的奴隶。汉武帝曾没收商人的大量田地与田僮,足见一般地主(包括商人)都愿意使用奴隶。佃农要分谷物一半,田客要月钱一千,两汉奴价普通是一万五千钱,耕作技术最高的奴隶,买价不过二万饯,用奴比用客便宜得太多。因此凡是地主都希望农民破产变奴隶。不过这种愿望与地主首领的皇帝(尽管皇帝本身兼做大奴隶主)在赋税徭役的收入上有利害的冲突。皇帝从农民可以取得各种收入,从私家奴隶却仅取得加倍的口算。私家奴隶愈多,皇帝损失愈大,因此政论家和政治家有限田限奴隶的议论和措施。西汉地主确实使用巨大数量的奴隶,但这并不能改变下列一个事实,即奴隶只是破产农民中的一部分,构成西汉社会的主要阶级,不是奴隶而是与地主对立的,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小私有生产者——勤苦农民。

破产农民的另一部分,即是所谓“背本趋末”“离乡轻(弃)家”的小工商和佣工。汉景帝时丞相周亚夫的儿子买葬具,雇了佣工搬运回家,却不给工钱,被佣工告发。佣工出卖劳力,比小工商更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