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文学网当前国外新闻从业者伦理研究问题述评__大拇指代写代发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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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信息来源保护问题的争论
消息来源不仅是记者业务活动面临的首要问题 , 而且是全世界新闻传播界关注的第一伦理问题。对信息来源的保密 , 向来被认为是西方新闻记者的神圣职责之一。正如 1934 年美国记者公会《职业道德律》中所指出的那样 , 消息源是记者成功的基础 , 保护敏感消息的提供者更是媒体追求事业成功的动力。②正是基于上述认识 , 许多新闻从业者都把保护信息来源作为基本的职业道德并身体力行。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纽约时报》记者 Myron A · Farber 为捍卫信息来源 , 甚至被判藐视法庭罪。③因为他们始终坚信 , 如果没有内幕信息披露 , 政府腐败问题、政策制定内幕以及社会上存在的一些非人道问题 , 就不可能被揭露出来。印第安纳大学的 PaulS · Voakes 通过对 1037 名新闻从业者以及其他 22 名有关人员的深度访谈 , 获得了绝大部分新闻从业者坚持保护匿名信息来源的大量肯定性证据④。为了避免内幕消息提供人遭到失去工作和身体伤害等报复 , 必须对匿名信息来源加以保护 , 这也是宪法 ( 特别是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 ) 赋予新闻记者的神圣权利。
但是对于匿名信息来源保护问题 , 始终存在争议。大部分记者都坚持提倡和保护匿名信息 , 认为新闻本身的真实性比新闻来源更为重要 , 然而也有记者虽然并不否认保护匿名信息来源对新闻媒介的重要性 , 但认为应该检查匿名者披露信息的动机问题。对于匿名信息来源 , 特别是来自政府部门的信息源 , 更要保持谨慎的态度⑤。已有国外学者通过系统分析美国新闻记者 47 条伦理守则 , 获得了匿名信息来源 , 特别是来自政府部门的信息源 , 可能对新闻媒介的独立性带来的负面影响的证据。⑥实际上 , 过多地使用匿名信息可能会引起读者的不适 , 情况严重时甚至会破坏媒介本身的公信力。
在新闻传播界与法律界之间 , 对于匿名信息来源的保护问题 , 更是站在两种截然不同的立场上。这两种立场仅通过 2006 年 4 月份由美国马里兰大学飞利浦·梅里尔新闻学院举办的会议中的争论就可窥一斑。该会议主要出席对象为报界高级编辑和华盛顿当局高层管理人士及法律界人士。以纽约时报前副主席兼总顾问 James C · Goodale 等为代表的媒体一方坚称 , 为了保护匿名信息来源 , 新闻界要像老虎一样地进行战斗 ( fighting like tigers) 。而管理当局与法律界则对此持保留态度 , 尤其是当涉及到刑事案件或者战争等与国家公共利益相冲突的时候 , 宪法第一修正案所赋予的权利并不能成为罪犯的保护伞⑦。
对于信息来源问题 , 公众普遍要求媒体交待信息来源 , 以此来判断信息本身甚至媒体的可信度。因而如何恰当处理二者之间的关系 , 既保护消息源又满足受众的需要 , 是摆在各国新闻传媒业界的一个难题。
二、新闻从业者角色冲突与伦理困境
新闻从业者常常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因角色冲突而陷入伦理困境。从政治角度看, 常会因为作为爱国者与新闻从业者身份的角色冲突而陷入伦理困境。这种角色冲突的例子也非常多。 Gina Barton 在《爱国主义和新闻》中 , 举了很具典型性的例子 : 作为采访过二次世界大战的记者 Ernie Pyle, 他在越南战争中体验了作为记者和爱国者的角色冲突所带来的伦理两难。与二战期间媒体与政府是合作的背景不同 , 由于战争性质变了 , 受众对媒体的态度和印象也变了 , 因而 Ernie Pyle 选择了勇于对本国政府做法提出质疑。⑧新闻是民主的氧气 , 媒体质疑政府是自由和民主的应有之义。揭露政治时弊 , 只为受众负责 , 体现了大部分负责任的新闻从业者在这种角色冲突中的伦理价值取向。如鲍勃·伍德沃德的《袭击计划》一书为追求给读者提供美国为什么进行伊拉克战争最权威信息而得罪美国总统布什的事例等⑨ , 既体现了新闻从业者的职业道德 , 更显示了媒介作为独立于行政、执法与司法部门之外的第四种力量的社会监督作用。
从社会角度看 , 常会因为作为社会公民与新闻从业者身份的角色冲突而陷入伦理困境。这种角色冲突的事例也有许多类型 , 典型的有新闻从业者是否应该破坏客观观察原则对报道对象 ( 尤其是面临安全威胁的弱势群体 ) 提供援助 , 新闻从业者是否能以大屠杀见证者身份来指证残酷的屠杀事实等。职业道德与更为普遍的作为人的伦理相比 , 孰轻孰重 , 有时很难取舍。但是 , 通过新闻从业者对于下列两个典型案例的态度 , 我们却看到了国外大部分新闻从业者的伦理取向———与新闻从业者客观公正的道德要求相比 , 作为公民的社会伦理或许更具有普遍的意义。 Susan Paterno 以洛杉矶时报关于吸毒者父母虐待自己孩子的故事报道为例 , 研究论证了记者在碰到作为客观报道者不干预参访现场原则和作为公民应该向困难儿童伸出援助之手的伦理困境之时 , 应采取何种价值的问题。尽管有各种争议 , 但哪怕破坏不干预客观观察的原则 , 也要首先采取措施帮助儿童的行动原则 , 已逐渐为大部分新闻从业者所接受。⑩
从经济角度看 , 作为媒介雇用人员与新闻从业者角色冲突而陷入伦理困境。随着媒体集中化程度越来越高 , 竞争日益激烈 , 媒体本身也成为一个利益集团。新闻媒体成为利益集团之时 , 也是新闻从业者沦为追求利润最大化的公司企业雇员之时。他面临的首要伦理困境 , 就是作为追求客观公正的新闻从业者与追求商业回报的企业雇员之间的内在角色冲突问题○ 11 。在这种类型的角色冲突中 , 首当其冲的是“利益冲突”问题○ 12 。英美学者的实证研究表明 , “利益冲突”主要分为免费馈赠 ( freebies), 兼职 (Moon-lighting), 涉入社区组织 , 个人态度、信仰、价值和社会地位 , 来自雇主、上司、广告商、政府的外在压力等五种类型○ 13 。
“利益冲突”应对之策何在 ? 有学者通过回顾美国 20 世纪 80 年代以来新闻界所普遍推崇的作风 , 提出了编辑权与经营权相分离的建议。○ 14 有的希望新闻从业者深刻认识到客观性的重要性 , 注意自己的言行 , 强化个人的责任 , 从而使自己更加符合新闻伦理与职业道德的要求○ 15 。有的通过研究世界上最大的记者工会———英国记者联合会关于如何提升对新闻伦理关注的做法 , 提出了在市场经济大背景下如何整体上使新闻从业者更加关注伦理问题的建议○ 16 。有的通过介绍德国记者协会关于呼吁德国新闻从业者避免接受各种礼物、惠赠、现金以及免费旅游以及特殊招待等的做法， , 以期待减少对新闻报道客观性的损害程度○ 17 。有的以 CNN 假新闻事件为例 , 呼吁媒体建立自我批判机制以及新闻从业者的个体道德自律○ 18 。还有的甚至为我们提供了一种新闻从业者反商业控制的评价模型○ 19 。
美国哈佛神学院拉尔夫·波特博士设计的道德推理模式———波特图式的新闻传播伦理 , 通过从经验性定义、价值识别、诉诸特定伦理、选择效忠对象等步骤 , 最终确定自己的价值倾向 , 或许是解决此类伦理困境的较好办法。另外 , 西方国家关于平衡媒介行为与现实利益之间的五个伦理学准则○ 20 充满了平衡思想 , 应用于新闻伦理中 , 对于新闻从业人员、新闻媒体衡量自我行为是否合乎新闻伦理规范 , 以及解决实践中遇到的两难问题 , 也会有所裨益。
三、新闻从业者的伦理全球化问题
国外新闻从业者伦理研究中 , 关于伦理全球化问题也日益成为研究的热点问题。尤其在后“ 9 · 11 ”时代 , 由于全球经济、社会和文化的相互关联度和依赖度日渐加剧 , 人们开始呼吁一种全球普适性的新闻伦理价值。有的学者从法律角度入手 , 认为国际人权法为新闻自由提供了一个跨文化的可靠基础 , 因而使得全球普适的新闻伦理原则 , 比如新闻从业者客观、独立地报道以及自由而又负责任的态度等 , 也成为可能。○ 21
事实上 , 强调在不同的政治文化系统建构实施一个全球普适的新闻伦理守则是有问题的。世界的传播模式与世界力量的结构是密切相关的。由于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发展水平、综合国力等方面的差距 , 实力的不平衡导致了新闻传播的落差 , 使得西方国家在诸如人权、个人价值、国家与社会的观念方面一直享有稳固的话语霸权。它们围绕这些基本价值理念建立起强大的意识形态传播体系 , 给其他领域的传播实践提供了坚实可靠的价值基础和理论支持 , 从而在整个国际传播领域中占据主导地位 , 而广大发展中国家在这方面的竞争中处于相对不利的地位。○22 退一步讲 , 既使西方记者能保持中立 , 甚至抛弃西方的思考评价习惯 , 写出关于发展中国家公正的报道 , 但是另一个“把关人”———编辑———也会对此进行取舍或处理 , “在纽约、伦敦或巴黎的桌上 , 编辑将稿件裁剪成适合市场的需要、西方的期望和利益甚或他们自己对于新闻主题的假设”○ 23, 偏见和歪曲又不可避免地产生出来。因而 , 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新闻从业者 , 对以西方中心主义价值取向的全球新闻伦理价值普遍采取怀疑态度○ 24 。
基于此 , RobertoHerrscher 呼吁 , 要清楚地区分媒介所有者、公众以及新闻从业者的不同伦理守则。对于新闻从业者而言 , 需要建立一种特定的、仅仅适用于其职业特点的伦理守则 , 且这种普适的新闻伦理原则必须考虑到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不同的文化、经济背景以及新闻传统。○ 25
四、发展中国家新闻从业者伦理研究
关于发展中国家的新闻从业者伦理问题也是当前国外学者关注度较为集中的一个研究领域。HeloizaG · Herscovitz 用定性和定量的研究方法 , 通过比较巴西圣保罗新闻从业者以及美国与法国新闻从业者对于媒体角色、新闻伦理和国外新闻业影响方面的理解 , 发现巴西新闻从业者对自己的社会角色认识存在较大差异 , 对有争议性的新闻事件有较高的容忍度 , 他认为这是他们对美国同行的一种拙劣的模仿。○ 26Shakuntala Rao 等学者通过对印度多个城市新闻从业者的调研 讨论了面临变化中的印度新闻从业者的伦理问题 , 指出新闻从业者伦理教育缺失已成为很大的问题。○ 27 在非洲的尼日利亚 , Cornelius B · Pratt 通过比较 9 家全国性的报纸 , 论证了新闻从业人员碰到的职业伦理问题 , 指出这些问题是伴随着国家的发展与媒体传统思想的冲突而产生的 , 尤以政府干预对新闻从业者伦理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为最。○ 28ThomasHanitzsch 通过研究印度尼西亚新闻从业者的特征发现 , 印度尼西亚记者典型形象是年轻的男性 , 受过良好教育 , 有着超过社会平均工资水平的薪酬 , 正在逐步走向职业化 , 在日常新闻采访工作中采取中立客观立场 , 反对过度滥用职业权利 , 但矛盾的是在日常工作中又能容忍腐败行为。○ 29
而 Ven-hwei Lo 、陈韬文与潘忠党等三位学者通过对中国大陆、香港和台湾两岸三地新闻从业者关于利益冲突的态度和看法的比较研究 , 发现三地新闻从业者对于免费赠品比较能接受 , 但对于金钱等一致表示不能接受 ; 而对从事第二职业 ( 兼职 ), 除了为自己的雇主、公关企业和政府作广告宣传的第二职业外 , 大家普遍认为不是个严重问题。至于自我伦理审查方面 , 三地同行普遍同意为关键广告商作软性的新闻化广告是非道德的 , 但是在关于为政府作软性的新闻化报道方面有着不同看法。这也说明与其他发展中国家相比 , 我们新闻从业者的职业伦理水平处于较高的水平。研究结果也显示 , 特别是大陆与台湾之间 , 在新闻从业者价值取向与现实感知方面存在一定的差异性。○ 30 发展中国家新闻从业者的伦理问题 , 究其原因 , 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 一是发展中国家的新闻传媒业在全球化、私有化背景下 , 由于市场压力和利益冲突等 , 社会责任、独立性等新闻伦理问题受到极大冲击 ; 二是由于传媒业崇尚西方新闻自由主义理论与政府崇尚发展中国家新闻理论之间的内在矛盾○ 31, 冲突导致了价值观的分裂 , 从而使新闻从业者陷入伦理困境。三是发展中国家大都处于社会转型期 , 相关法律法规尚不完善 , 导致法律和道德的真空或者灰色地带 , 产生了新闻从业者认知与实践相脱节的矛盾。
如何不断加强新闻从业者的伦理建设 , 也是很多国外研究者关注的热点问题。
第一 , 注重新闻报道的完整性。应该说这也是西方主流新闻思想社会责任论对于媒介和新闻从业者的最基本的要求。
第二 , 加强记者职业伦理教育。国外学者通过研究发现 , 新闻从业者在新闻实践中往往消极对待新闻伦理问题 , 把用伦理价值取向决策作为约束自己工作的行动视为可笑之举。○ 32
第三 , 加强对新闻道德的研究。近年来 , 不少学者将新闻道德研究的重点转向潜在的新闻道德意识并取得可喜成就。
第四 , 出台新的记者伦理守则。国外有学者研究发现 , 当前的新闻记者伦理守则无视现实境况 , 更多地带有幻想成分。○ 33
第五 , 构建社会监管系统。由于新闻从业者和教育者往往自觉不自觉地轻视德行在引导新闻实践中的力量 , 制度性的监督相较而言比个人伦理及美德教化等更为重要○ 34 。注释 :
① 本文数据主要来自 EBSCO 全文数据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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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顾永波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 2006 级博士研究生 ; 殷晓蓉系复旦大学新闻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