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点秋香2- 小说 - 红袖添香

唐伯虎点秋香　　　文 / 柳枫   万事一理应在勤。
敢问公子善何事，
按劳取酬定金银。
伯虎自是又宛闻仙乐，恐复失态，忙行礼回禀：
书生轻力但重礼，
知书常练一支笔。
不敢妄称追米柳，
堪能入目做书记。
那秋香听罢嫣然一笑：“公子却是豪爽之人，但写一条幅为证吧。”
伯虎自是精神抖擞，忙求传来笔墨纸砚，又笑曰：“容小生为秋香姐赋诗一首吧！”
秋香颔首默许，有闲杂人等便水一样游过来细观奇变。但见那伯虎一改彼时邋遢之态，双目炯炯好似日月之光。挽袖屏气须臾，笔走龙蛇之际，墨香留痕俨然：
钟声响罢月西出，
琴韵幽幽何其苦。
秋去百花无颜色，
香来众把菊花妒。
字必，顾自又画一美女采花图，其形态秀美，顾盼生辉，自是酷似秋香无疑。
于是众皆轰然叫好，那秋香脸边亦陡然升起红晕几抹。忙命小厮把笔墨敛起，遣散众人，方引伯虎于一幽静之处，言称少安毋躁，稍顷还来细说。
秋香远罢，伯虎自是欣慰异常。想今日如此遭遇，虽显下作，然能顺利得近佳人，纵是再辛苦几分也是值了。正自恍惚心神摇曳之际，见那秋香又旖旎复归，离得尚远便莺声宛然：“给公子道喜了！”
伯虎听罢自是二目放光，忙起身细问，却道：“老爷与夫人看公子尚有几分书生墨气，想聘公子为二少之师呢！”言毕却是难掩嘴边几丝调皮笑意。伯虎闻言却是不由大喜过望，想来自己江南四才子之首，做个私塾应该是易之又易之事，如此不但可以免受几多皮肉之苦，更为开心是由此自必多了几许睹佳人芳姿之机，由是忙应诺不迭，称谢连连不提。
文中早言，此二子皆属弱智之流，先前也曾聘得良师几许，然奈何二子“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总是良师兴冲冲而来又尽皆悻悻而归，寒来暑往，良师犹如韭菜隔了一茬又一茬，只有二子憨态如故。为了避免华族后继无人，那华太师早已预谋将秋香许与其中一子婚配，眼看二子年年憨傻如昨，怎不愁煞华老太师也。也曾想择佳日吉时偷偷完其婚事，又怕此等大事若不禀告圣上恐招自大之嫌疑；若是为此广撒请柬，自己位高权重朝野自是倾巢举贺，然又怕其子憨怪之态遍惹群臣耻笑，徒增笑耳。正自彷徨无计策，听夫人言今日遇得一外地书生，竟然好似精通笔墨且言出不凡，顿生“外地和尚会念经”之思，于是指令秋香细细操办此事，并赐其名华安，特令秋香伴读左右，早日促其二子通窍为宜。此中原委总瞒不过冰雪聪颖之秋香，然多年受人之恩，虽万分不愿，却是苦于无从言说。
闲话少叙，书接正题。待那华安装戴一新，竟赫然一堂堂风流小生，平添秋香怅惘无数。那二子于书房懒坐，歪头垂涎笑睨秋香，却浑然不把新师入目分毫，奈何佳人在侧，伯虎宛然笑问二人：
四书五经曾读否？
六艺可能拿出手？
丈夫立世当立志，
功成不怕万古朽。
言毕二子故态依旧，却闻秋香抿嘴轻笑：
画山画水难画柳，
自家不避自家丑。
不是二少缺智慧，
太师缘何愁白首。
说罢俏笑嫣然而又难遮几丝无奈。想那伯虎何许人也，心思缜密查物过人，忙小心翼翼询问曰：“观秋香姐姐清爽怡人，自幼长在候门当万事无虞，缘何竟似颇有心事？”话甫落地，却不由勾起秋香无限心伤泪落珠帘：
但入候门深似海，
女儿心事却难猜。
自幼养做他人妇，
凭谁肯诉该不该？
一边是秋香泪做帘雨，一边是二少涎水长流，风流才子唐伯虎体内那股侠义之气不由得气冲云霄：
生子如此当愧惭，
岂能良女配姻缘。
我劝太师解笼锁，
金雀还须归自然。
正自慷慨激愤，却不料窗外闻得有人大声呵斥：
何方小子太猖狂，
关公庙前耍花枪。
若非华府能容你，
今夜街头喂虎狼。
却是那华太师窗外偷听已久，闻秋香吐露家中丑事，又闻华安为其抱打不平，一时心中烦躁，即命众家丁将华安捆绑扔至一偏僻柴房，那秋香自是也被送至老夫人处严加训斥。
想那伯虎怎受过如此大辱，然为了心中佳人，却不得不强忍义愤。幸家丁离去之时便松了绳索，于是顾自一人对月长叹：
风流才子唐伯虎，
但为佳人遭人辱。
笼鸟还有出头日，
不夺秋香非丈夫。
又想到秋香此时也必是情景窘迫，自己一番深情还未及细细言说，不由得又是一番感慨：
虽是花好绝处栽，
谁解我心正徘徊。
但得秋香长为伴，
世间女子皆尘埃。
长吁短叹之际，忽闻柴门轻扣有声。此时月光低垂，隐约闻得一女子嘤嘤而泣，却不是秋香是谁？伯虎兀自伫立无语，那柴门轻启指缝，有信一封翩然坠地，稍顷声响杳然。伯虎俯首捡阅，蝇头秀楷月下生辉，佳人体香犹在：
妾本命薄，得遇知己。君当伯虎，早露端倪。受人涌泉，难报点滴。承蒙怜爱，身不由己。今逢机遇，莫失良机：唐君名画，华府藏之。不日圣诞，言必献之。圣诞在即，无从觅之。寻之未果，堪如蚂蚁。此事轻易，君应慎之。以画易妾，不胜感激……
阅必伯虎不由展颜欢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看来上天自有好生之德，怜我仰慕秋香情深意切，却自编排如此因由暗助于我，于是心情顿觉怡然，草塌无异于锦床玉枕……恍惚便微露晨曦，柴房一阵巨响，却是昨日家丁去而复还：“切莫贪睡了，我家老爷有要事相商。”此时伯虎吃了定心丸，想必定是那秋香设好了机谋，本想佯做义愤之态不予理睬，却恐耽误了好事，于是快步跟随于太师宾室，见那太师正自惶惶如蚁。待见伯虎来，太师趋步向前执其双手叹曰：
江南才子唐伯虎，
老夫无意多唐突。
素闻平日多高义，
但求赐画解愁苦。
言毕紧握伯虎双手，兀自让到上座，疾呼下人良茶伺候。伯虎却是不急答复。少顷香茗奉毕，只管浅笑慢饮，此时悠闲儒雅之态翩然，浑然不似昨日落魄之人。那太师却怎耐得沉寂，然总归唐突在先，先自屈了半身精气，想到事关性命仕途，却又不得不再次恳求。如此反复几回，那伯虎见时机渐佳，亦是不敢过分托大：
落井下石不敢为，
却恋秋香万千回。
今番斗胆问太师，
肯赐佳人共双飞？
太师听罢脸色骤变，戳至痛处亦是口不择言：
秋香自幼养做媳，
何来赖汉恋高枝？
素闻唐君妻妾多，
此番心意莫再提。
伯虎闻罢却不生恼，只道：“悲哉！
话能透风穿高墙，
华府家事天下扬。
若把秋香配汝子，
岂非金雀嫁蟑螂？”
又道：“哀哉！
太师权高过青天，
糊涂却是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