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与白娘子 - 小说 - 红袖添香

许仙与白娘子　　　文 / 柳枫       认识白府的千金小姐之前，许仙只是江南一个穷困潦倒的落魄书生，独自一个人露宿在郊外的一处荒庙里。虽然落魄，但他发奋读书的志气却是日益高涨，因为四年一次的乡试眨眼就到了。为了改变窘迫的现状，许仙恨不得把一日当作14个时辰来用，然而，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老天爷便不会格外对他眷顾几分。
    那天明朗的天空下突然炸响了一个春雷，惊得许仙把四书五经散落了一地。抬起头，一张宛若桃花的脸定格在他那已经有些近视的眼中。平素鲜与女性尤其是漂亮女人往来的许仙，一瞬间犹如醍醐灌顶般的情窦初开了。而那漂亮美媚偏偏落落大方，皓齿明眸无一不显示出对许仙的好感。惶惶如梦中，未来得及问清佳人居处，那花香就径自旖旎远去了。怅惘凝神，分明那花香尤在，伊人音容笑貌宛然，自此便夜夜有梦，勤奋之心却恍然淡了几分。
    却说那面似桃花的女子，正是本城第一大富户白府的唯一千金，闺名唤做素贞。那白家小姐之美貌，举城皆知，唯独许仙平素不善抛头露面少见多怪。这小姐除却相貌过人，品行亦是端庄贤淑，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更是无人能出其右，堪为大家闺秀之典范。
    俗话说“女大思春”，适值妙龄的白小姐自必也脱不了面临一场相思之劫。平时倒是少不了媒婆之流穿梭白府，然而无一能中白小姐之意，加上平素被宠爱惯了，终生大事便延缓了下来。是日，白父有事外出，白小姐便与丫鬟小青偷偷自偏门处溜了出来，一是出来看风景透口气，再者唯盼能遭遇一场奇缘。
    刚到了大街之上，主仆二人便遭到了强烈的“电流”，凡是二人经过之地，无不惹得男人如痴如狂，女人亦是暗生羞愧，却把一腔妒意悉数撩泼在自家男人身上。慌得那小青忙不迭得拉了小姐就走，三转两转，却恰转到了这荒郊野外的破庙中来。
    缘分自有天注定。自从邂逅了许公子，那白小姐亦是三餐无味夜夜难寐，种种迹象为丫鬟小青尽收眼中。不几日光景，白家小姐竟然形消骨立，黯淡了几许风韵。知主莫若仆，又因二人自幼玩耍惯了，少了几多顾忌，那小青便壮了胆子调笑起自家主人来：昨晚夜半，闻听白府内一片婴啼，莫非是猫儿思春了？小姐便两颊绯红佯装恼怒，好你个*婢，竟敢取笑你家主人……佯努之际，分明心内却是受用非常。嘻笑过后，那善解人意的小青便自告奋勇前去打探那日邂逅的公子因缘，小姐便自怀了一颗忐忑的心儿怅然等待。
    日暮时分，那小青借了夜色掩溜进白府径直往小姐闺楼而来，捎来信息喜忧参半。喜的是公子至今独身一人，忧的是公子自幼父母双亡家贫如洗。却是极力称赞公子之勤奋，相貌端正品行正派，少有的好后生。自然又添了小姐几许怅惘，默默低头无语。
    却说那许仙自遇到白家小姐后，突觉四书五经的魅力骤然减了几分，平素倍感亲切的之乎者也，竟然鬼使神差的渐被那张桃花般的面孔替代，夜夜难寐不说，心内恍惚，总觉似有极不寻常之事即将发生。暗里也曾凝神几次，却是收效甚微，越是想把那天的奇遇从心头抹去，偏偏那女子面容便像是一颗钉儿般钉进了自己心里。茫然之中寻不到因果，委实得迷惘了几日。
    是日许仙正自破庙中强打精神温习课业，朦胧中听得庙门外一声娇喝，公子可在吗？总以为是这几日自己恍惚乃至产生了错觉，忙又凝神倾听，却又是相同的一声。于是慌慌地丢了书籍循声回答，小生安在。心头却是难以抑制地犹如鹿跳不休。问答之间，庙门外闪出一张甚是秀丽的青春脸庞，偷眼望其服侍，分明是那日相伴桃花女子之人。看她步履翩跹宛若蝶舞，竟然也很有几分大家风范。
    那人自是小青无疑。待娉娉行得近前，先向公子行了礼，急切中慌得那许仙却不知道如何应对。想寻个休憩之地让与来客，却是遍寻无果，由不得羞愧再添焦急，豆大的汗珠便隐隐挂在了脸上。那小青却是毫不在意，只是噗哧一笑，说许大公子不必费心了，婢女这就离去，只把一件物什转与公子。许仙正自心内纳闷为何今日那桃花面容之人没有相伴左右，想必此语当与其有些干系，忙呈上十二分的笑意诺诺地说，如此多谢姑娘了！
    一方手帕端正地摆在简陋的书桌之上，又闻听那小青抿嘴笑语，我家小姐几多心事俱在其中，公子若是有心人，可按文中稳妥行事。说毕翩然不见。待那人迹夭然，士林兀自望那手帕出神：淡黄的底色隐约透着一股梅花般的清香，清冽的水波依稀可辨，两只鸳鸯正交颈呢喃游戏其中，心头便又是一阵狂列的鹿舞，一时却是如醉如痴。等到心情稍事平稳，方净了双手抖抖地端起那方手帕……
    自此飞鸿往来，互道钦慕与相思之苦，只是可怜了一个小青，蝴蝶般地穿梭于二人之间，虽然有些辛苦，但为了自家小姐，却是再苦再累也觉得心甘。
    今日的白府，彩灯高悬，门楼围墙粉饰一新，来往丫鬟小厮如蝶穿梭，很是一派繁忙景象。要问缘和如此，只因今日有贵客登门。要问贵客何人，当朝宰相之弟，本地豪绅陈大官人也。想那陈大官人之兄，位居当朝一品，其权势除却圣上外可以说倾尽朝野。俗语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陈氏家族便借了其势威风乡里，自然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却说陈大官人膝下有一独子，貌若武大，却素喜附庸风雅，整日纠集了一帮无聊文人做一些风花雪月之事。偏偏那陈公子又是****之人，平素见那稍有姿色之女流，先自垂涎三尺，往往总会暗地里使些手段得之方以为快。其父不但不加以训诫，反而与其任其胡为，城中很是流传其家族昭著恶名。有一日那陈公子忽然心血来潮，向父亲提起从此要洗心革面，欲觅一大家闺秀从一而终。其父正自纳闷，原来却是自己儿子看上了白府千金，无怪能出此语。小酌了一番，自觉与白府门当户对而有过之，便自修书一封，即刻托管家送于白府。没有料到那白家老爷向来也是喜欢攀附权贵之徒，正所谓芝麻掉进针眼里，应了一份相当的巧缘。管家回禀主人，说白大官人不日恭候我家主人光临，当面详谈诸多礼仪。真个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约定之期既到，那陈大官人便收拾停当带了下人共礼品兴冲冲前往白府。
    却说那白素贞这日正自绣房内为心爱之人编制荷包，却听得丫鬟小青慌慌地跑来禀告，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稍一分神，那尖尖的针头便刺进了手指里，眼见得殷红的雪滴便冒了出来。不由得便作势嗔怪，慌什么呢，难道天要塌下来了吗？那小青分明一脸的焦灼，小姐，比天塌下来还可怕呢，陈家来府上提亲了！
    闻听此言白小姐不啻于五雷轰顶，那未完工的荷包不知何时也丢在了脚下。不用说那陈家恶少的劣迹早早得便印入了她的脑中，正所谓夜猫子进宅好事不来，看来属于自己的一分劫难在所难逃了。
    慌乱之后强打起精神，怯怯地又问那小青，可知爹爹是什么心意吗？小青又急又气说话便失了几许分寸，说我的傻姑奶奶，全府现在就你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了，我看整个白府像过年似的热闹，怕是老爷心内早已默许了这桩姻缘了。说罢眼泪便如断线的珍珠般倾泻而下。
    白素贞于是站成了一尊雕塑，良久良久，泪水亦是无声地汩汩流出。主仆二人相拥而泣之时，那白大官人爽朗的笑声却远远地送了进来，我的乖女儿，今日白府喜鹊喳喳，你的一世良缘到了……
    再说那许仙自得到白家小姐垂青之后，不由得心头如沐春风，读起书来便愈加多了几分努力。畅想着有朝一日能金榜题名然后再与佳人缔结连理，连梦里似乎也都枕着几分盎然春意。幸福之中却忘记了天有不测风云的古语，巨大的噩耗眨眼间便降落到了自己身边。那小青一边啼哭一边细说因由，原是那陈家大官人今日竟然去白府提亲去了，并且白大官人已经应允了这桩婚事，现已经交换了两人生辰八字，卦士也已测毕吉日，如今仅余五日光景。闻听那小青诉说陈少之劣迹，小姐若从之无异于身陷魔窟长伴虎狼。想起小姐万般温情，心头先自碎了十分，又想自己无权无势，纵然即刻跑到白府去表明心迹，徒徒增添一些笑资而已。思来想去，亦是寻不出半点头绪，只把自己愁成一只葫芦一般。那小青见许仙无言，便急切得寻了话题问，难道公子竟然没有丝毫打算吗？难道公子对我家小姐莫非竟然是虚情假意吗？若是公子乃薄情之人，我家小姐从了那恶人倒也算了，若是公子当真还有几丝真情，我家小姐倒是有一计堪行。那许仙自是心急如焚迫不及待追问下文，小青便幽幽得叹了口气，说如此只怕要危及公子身家性命。那许仙却是异常的坚决，说若是没有了你家小姐，留得一具空壳又有何趣，苍天可鉴，我爱你家小姐，委实胜过自家性命。那小青闻言转悲为喜，于是娓娓地道出了一番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