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日子2

                        许锡良

    写到日本二字，我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就像我们一踏上日本的国土立即感觉沉重一样。日本让我有太多的话要说，以至于有时感觉无从说起。在日本时我就给我的博友们留言说：我只想给我的同胞们说一句话：中华民族仍然危险，而且很危险。现在我再补充一句话：这个危险不是因为日本，而是因为我们自己的思想与境界及觉悟。仅看关于日本的书不会有这种感觉，仅听人讲日本也不会有这样的感觉，而且也不是每个中国人去了日本就会有这样的感觉，会有这样的感觉的中国人是有一点觉悟的，而没有这样的感觉的诸多中国人正是中华民族仍然危险的根本原因。作为考察团的领队，一个大学教师，在日本的日子我没有一天是轻松快乐的，晚上睡的宾馆虽然比韩国的要高档许多倍，但是，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好。白天的事情总让我难入以入睡。在这个考察团里，我算是对日本比较了解的，因为之前我做过许多功课，并且读过几本日本人写的书，对日本的历史有一定的了解，加上我在中学教过六年的地理课，外表的日本对我来说是比较熟悉的。但是，之前我并没有真正接触过一个日本人。也没有踏上过日本的土地。但是，这次日本之行仍然让我感觉许多吃惊的地方。我越是思考越是痛苦。我想我们应该是对日本换一个思路时候了，换一种认识的角度可能才会对我们有利。否则中国真的很危险，而且危险我们仍然不自知。我不知道怎样来讲述日本才不会被自己的同胞骂，因为我才写下一个题目，气氛显然已经是定了的。我感觉我们可能会被一种盲目的民族情绪所害。不管怎样，我仍然想说几句关于日本的感受。

                    遭遇日本“汉奸”导游

  刚从韩国的温柔之乡里出来，还沉浸在韩国美丽的导游小姐营造的幸福感中。飞机一下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全新的国家——日本。我们的飞机从韩国的济洲岛，飞越约一个半小时就来到了日本的大阪。日本的检查非常严格，等了很久，我们才拿到了自己的行李包。导游说每个人的行李包都会经过严格的检查。特别是对毒品之类的物品的检查特别细致而严格。在日本吸毒的人特别少，原因就是因为关口检查非常严格，毒品极其不易得到。

   一下飞机差不多是晚上快九点了，等到每个人都拿到自己的行李时差不多是九点半。来接我们的导游一下子与韩国的两个美丽温柔的女导游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这个导游是中国香港人，个子不高，但是很精悍的样子。五十出头了，但是仍然显得年轻。他持中国香港护照与英国联邦护照。太太是日本人，生有一男一女。儿子在东京大学攻读研究生学位，女儿在香港大学读本科。这些都是我后来知道的情况。但是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他行为简洁利索得如同机器操作用语。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说的三句话：“我是你们的导游。想换日元现在到就机场的银行，在日本别的地方不会再有换钱的地方了。请排好队，日本是一个文明国家，不要让人家笑话我们。换那么少的钱？日本的物价很高，东西很贵的，一般要换一到二万人民币才能够用的。”这几句话说过来，让我们感觉冷冰冰的。而且明显让人感觉带有歧视。明明知道我们是从大陆过来的，何必这样挖苦我们？更何况我们已经在韩国花了许多钱。东西已经买得太多了。韩国导游早就关照过我们，日本的东西很贵，要在韩国多带点走。我们在韩国玩得开心，但是购物也是不少的。当然导游也有回扣。我们开始误以为导游要我们多换点钱，也是为了去购物。后来才知道，日本旅游法规定，在日本旅游不准导游带旅客去购物拿回扣。日本的旅游是最规范，也是最干净的。导游只拿工资与奖金。但是，我们对这个导游的第一印象真的不是很好。有个别校长甚至私下里骂他是汉奸。几个校长强烈要求换导游。但是电话打到国内公司，公司说这个导游是日本旅游公司里声望排名是前二位的资深导游。如果他不能胜任，那么公司里其他导游大多是他的徒弟，更不可能胜任，而且可能不敢接他的手。原来前几年来日本的广东省长代表团他也是主要导游之一。

  但是慢慢地我发现这个导游很不简单。精通三、四个国家的语言，尤其是英语、汉语与日语，还能够粗通德语。他说他学习一门语言达到流利交流的程度只需要半年时间左右。如果需要，他可以随时学会一门语言。是一个很有语言天赋的人。但是唯一遗憾的是，普通话说得比较一般。比起他流利的英语与日语来是差了点。香港人以前不学讲普通话。这些普通话还是来日本后学的。他到日本有14年的时间了。他认识他的太太是在香港。在1997年香港回归大陆后，抢在亚洲金融危机时卖掉了香港的全部财产，与日本太太回到了日本定居。做起了导游。太太是日本一个亿万富翁的女儿，开有几间大型公司。但是，他从不想到要沾一点太太的光。完全靠自己奋斗。我感觉这个导游的知识面很广，虽然只是高中学历，但是通过自修他确实阅读过不少的书。他说他通读过鲁迅全集，对鲁迅很了解。他说中国如果多有几个像鲁迅这样了解中国，又同时有世界眼光及反省精神的人，中国的事就好办了。中国缺乏鲁迅式的爱国者。又说鲁迅的精神其实也就是今天的日本精神。或者鲁迅是受日本文化影响才有鲁迅的，反过来鲁迅又进一步影响了日本。这种精神就是不断地反省与学习创造的精神。当我听完他说的这几句话后我就认定他是一位学者与思想者型的导游。我又与他私下里交流了几句，他对日本历史的了解也是如数家珍，凡是我了解的那些历史人物，比如德川家康、丰田秀吉、福泽谕吉、新渡户稻造、中江兆民等等，他都可以把他们的来龙去脉说得一清二楚，觉得他是我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导游。他如果到中国国内当一个大学教授，恐怕也是完全能够胜任的。我感觉机会难得，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多问他一些问题，多了解一些东西，特别是给我们的校长们多讲一点日本的历史，多讲一些有文化与思想品味的东西。因为我们的校长们对日本的历史与文化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一些。因为每个校长后面都是成千上万的学生与教师。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日本旅游公司才派出最有知识与见解的导游来带我们这个考察团。他说如果要他讲假话，他宁愿辞职，另请高明。

   但是接下来发现，我们考察团的许多人都很反感他，对他所讲的东西毫无兴趣，许多时候他一说话，大家就睡起来了，实在有点为难，因为知识背景及思想程度的限制，要我们的校长们去接受他的一些思想观点可能真的是还有困难。因为讲日本历史与文化非常敏感，一不小心就会犯忌。日本这个国家对于中国来说实在是太敏感了。在日本无论谈什么，都容易往中国身上扯，无论作出什么判断，都可能引发争论。后来导游对我说，我已经习惯了被中国大陆的旅游团骂为汉奸。这是一个误区。我太太虽然是日本人，但是，我真的是很爱中国。我的血脉里流动的是中国人的血，无论怎样，这都是不可能改变的。我在家里对我两个小孩子要求如果与我说话，一定要用汉语，与他妈妈说话才允许用日语。我们中国人有句话，宁愿卖掉祖宗田，也不可以忘记祖宗言。我之所以有时会批评我们的同胞，是因为我心里急啊。我希望我们的同胞素质高一些，眼界宽一些，国家民族强大一些。大家从大陆来到日本，说好听的话，你们会高兴，但是这对我们这个民族没有什么帮助，对我们国家的发展没有什么帮助。骂日本人很容易，但是却是没有力量的。如果两个家庭有过仇恨，或者一家伤害过另一家，最好的报仇方法就是把自己的后代培养好，让他们很有出息，活出人的尊严。远远超出你的仇家。这样实际上就是等于报了仇。可是，如果自己的祖宗被人欺负了，而后代仍然是不争气，仍然是贫弱、落后、愚昧，然后只会骂人家，这是没有出息的表现。也是对现实的改变没有任何帮助的。我们与其有时间精力去骂日本人，不如卧薪尝胆，奋发有为，多想想如何来为这个民族的发展出点力。把自己的建设搞上去。反思一下日本人为什么战败后仍然能够发展，而我们作为战胜国仍然不能够发达起来？我们有多少中国人反思过这个问题呢？我从来不怕日本人强大，但是怕中国人不会反思自己。我们自己的国民素质在国际上声誉不高，我们应该反思一下。一个人一生只有几十年，如果每一代都来做点事情，我相信中国一定能够发达起来。中国人完全有能力过得好一点，甚至过得不比日本差。导游越说越激动。那天晚上，我们一直喝着啤酒，都是导游埋单。他根本不像一个导游，而是一个思想者。我真的很佩服他的见识。他说我为什么要关心自己国家的发展呢？我在日本有永久定居的绿卡，在日本与香港有自己不错的房产，有英国护照。但是，这些都改变不了我作为一个中国人的血脉。我所做的这一切其实都已经远超出了一个导游的现职范围。但是我仍然这样做。为什么？一个人的根是不可能改变的。日本再发达，也是日本人的，我希望的是中国也发达。但是，我每次这样说的时候，我得到的都是汉奸的骂名。特别是中国大陆北方来的考察团。但是，我不在乎。我想如果每次能够影响一个中国人，能够提供一点点新的视角来看待日本，看待这个世界，对中国的发展有利，我宁愿被人骂为汉奸。他喝着酒，眼泪都似乎要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家财万贯，人不能够只满足于自己过得好。人是有精神的。一个晚上，他都在滔滔不绝，最后他对我说，教授你回到国内告诉我们的同胞，在日本还有我这样的中国人，他在用另一种方式为我们的国家出力。我很感动。后来我被一些校长评价为书生气太浓，只是一个搞学问的人，根本不懂中国的国情。我确实感觉很难过。我难过的是，我们不敢面对现实，不敢面对我们面临的问题。我们只是强调要去适应这个很糟糕的环境。而且永远跳不出这个怪圈。什么是书生气呢？过去的日本暂时不去说它了，现在我在日本看见的情况恰恰是到处可以看见的书生气。他们购物充分相信别人，他们严格遵守时间及各种法律规则，他们经常作一些想像，甚至创造一些新东西出来。他们无论对什么人，不分高低贵贱都一律平等对待。这些东西，在我们许多人看来都是书生气，但是，正是这些东西使得日本变得强大了。

   我们长期以来思想僵化得不能够再接受一点不同的声音，甚至不同的视角。我们缺乏学习精神与创造的生命力。在日本的这个华人导游因为客观说了句公道话，都不能够被我们所接受。我们连正视现实的勇气都没有了，我们还能够指望有什么进步？这是我感觉很痛苦的地方。日本强大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的，日本也有二千多年的落后历史，但是发达不过百年时间而已。但是，我们有多少人去认真研究过日本呢？日本人对世界的了解却是一清二楚的，他们的学校教育的目标都很明确：培养能够有世界视野与国际思维的日本人。当我们在一厢情愿地要日本对历史上的罪恶认错的时候，其实我们是多么不了解日本啊。他们所想的与我们根本就不同。他们的文化告诉他们说：向前看，莫回头。永远向比自己强的人学习。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个多台风、多地震，多火山，同时又资源十分贫乏的小岛上生存下去。如果中国人了解日本人的这个思想，你是不能够指望他对历史上的事情负责的。日本不是德国，既然如此，我们在这个问题上反复纠缠不会有什么结果。我们要日本承认中国，唯一的办法就是像美国那样强大。美国二战时把日本打得家破人亡，几乎是亡国了。而且还用二颗原子弹炸掉了他们的广岛与长崎，死伤几十万人。东京先后被轰炸八次，死亡三十万人。但是，日本要美国道歉了吗？他们每年都会谴责原子弹，但是从来不谴责美国。从这里可以看出日本人的思维方式。他们的武士精神从来只认那把比他们更为锋利的刀。要日本承认历史罪行的唯一办法就是把自己的国家建设成一个比他们更文明，更先进，更发达的国家。这是唯一办法。

   我们现在正被一种盲目的民族主义的情绪所笼罩，这是可怕的。因为这种情绪还带着爱国主义的光环。可是，这是对我们的发展极其有害的。因为，这会使得我们失去理性的认识能力。使我们不能客观地认识一个现实世界。不过值得高兴的是，有几个校长后来对我说，在日本，我感觉震撼。日本这个小小的多灾多难的资源贫乏的小岛国，青山绿水，所到之处一尘不染，车行上千公理，连一点垃圾都难找到。社会文明的程度远非我们所能比的，真是不简单。可是，除了这些呢？我们难道只有赞叹吗？只有自卑吗？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反省思考，学会去寻找原因。当然也有一些人很快就找到了原因：日本地方小，人口少，中国国情复杂，事情难办。仅此而已？如果这样很快就可以拿出反驳的证据。像日本这样小的国家多的是，像比日本人口少的国家多的是。日本国土面积全部不过37万多平方公里，有四分之三的地区因为是山丘而不能够住人。仅相当于广东省的两倍多一点这么大。比云南省还略小一点。日本人口近一亿三千万，按照人口密度并不比中国人口少。但是日本的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前几年是中国的四十倍，去年是中国的三十八倍。还有社会幸福指数的其他指标都是世界数一数二的。日本的城市里的一些河里经常有大量的野鸭子及许多其他的野鸟,它们不怕人,大摇大摆在河里或者河岸上自由悠闲地飞着,走着。多少年了，它们已经养成了与人和谐相处的习惯。我们考察团的惊讶不已：这些为数众多的野鸭子都是野生的？就不怕被人抓了煮着吃？我们会这样想，其实境界已经产生了高下。日本的社会犯罪率是美国的二百九十八分之一。美国的犯罪率是日本的近三百倍。中国如何，我不知道，为了免得刺激那些爱国的同胞，不去比较也罢。日本可能是世界上监狱最不发达，警察局最简单的一个国家。一次我们的车经过一个警察局，天啊，如果不是因为前面有一个木板上有几张通辑犯的相片，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就是他们的警察局。只有两间低矮的小平房，就在路边。而且没有看见一个警察。我在日本期间，一个星期的时间，行程上千公里，从大阪到千叶县，只遇见过一个警察，而且这个警察正在低头看一张地图，给几个迷路的妇女指路。这个情境给我及时地拍摄下来了。我看到的日本就是如此。

                   遭遇日本黑社会

 这次在日本遭遇两个日本黑社会人物，说来也令感觉吃惊。从韩国的济洲岛飞到大阪时已经是晚上了。我们在机场里的银行兑换日元。机场银行里只有两个工作人员，一个老者，头发都白了，可能至少七十岁，显然是一个退休人员。另一个比较年轻。在日本，退休人员经常也会干一些简单的技术活。比如高速公路收费人员，或者银行的出纳。而这些工作岗位很少看见年轻人。这些老年人退休后还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完全是为了使生活充实一些，不是为了钱。如果为了钱，他们的退休金富足得足够他们过得很幸福。但是，日本是一个以工作为乐趣的民族。不论多么有钱，每个人都必须工作。一个人吃老本是不行的。据说日本年轻人都在担当大任，不是在大型公司里，就是在外国接受培训。这个在银行里当出纳的老者，工作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我们的队排了那么长，但是没有办法，速度总是上不去，毕竟可能是年纪大的原因吧。这个时候突然走来一个穿黑衣服的中年男子，中等个子，很健壮的样子。一上来就站在窗外骂银行的出纳。两出纳站起来十分恭敬地在听他骂，不断发出我们所熟悉的“嗐，嗐”声。开始我们以为这是他们的上司，后来我问导游，导游说，这个人是黑社会的，他在严厉批评这两个出纳动作太慢，耽误了人家的时间，后来的速度果然快了许多。难道日本的黑社会还管这些？导游说日本黑社会并不可怕，他们是政府承认的一种合法的组织力量。这是有历史来源的。当年日本天皇重新夺取政权，是靠了一些武艺高强的日本浪人，也就是日本武士。为了感激他们的功劳，于是天皇下命令把他们分配到日本的各个码头及运输部门工作。因此，这些地方后来也就陆续成了日本黑社会的藏身之地。但是，他们基本上是有正当职业的人，只是有时也会私下干一些犯法的事。比如把日本的汽车偷渡到北朝鲜去卖之类的事。他们在社会上基本上是穿黑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打红色的领带。衣着也很讲究。然后必须纹身，而且是大面积的纹身。日本的黑社会与我们国内的黑社会的性质已经有点不同了。

  另一个黑社会成员就是我们的汽车司机。这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日本姑娘，还没有结婚。这是一个非常文静的日本姑娘，微微有点胖。十八岁就开始开车，到现在已经开了快十年的车。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每次我们上车或者下车，她都会微笑着向我们轻声地用日语说：“请慢点走，小心一点”。而且是对每一个上下车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车一停下来，她就忙着把行李箱里我们的行李一件件地搬出来，或者一件一件地搬上车，从来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样子。看见她永远是轻轻地友好地微笑的样子。从她的眼睛里我读出的一种单纯、热情与善良。对客人非常友好。听导游说我是教授，其他人是高级中学校长时，她更是举起双手的大拇指夸奖我们。她的车开得非常熟练，技术非常好。从来没有差错。但是一到吃饭的时候她就自己去商店里买一包即食面吃。一天下来，早出晚归，十多个小时下来十分辛苦，但是没有一点表现。永远是那么微笑和善。日本人的敬业精神与服务态度可见一斑。但是，当导游介绍说他与她相识已经五年了，而且认识她父亲，他父亲是日本一个黑社会的老大，而且作为她的女儿的司机也加入了这个黑社会，并且有纹身时，我还是大吃一惊。有这样的黑社会吗？这与我平时想像的实在是太不相同了。但是，这就是日本。你真的无法真正看清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日本的人性化社会

  人性化的话题可能是一个值得好好说一说的话题。那天，我们达到大阪，住进大阪的一个酒店里，打开电视，我看见一个新闻，是当天发生的事情。大阪一个游乐场的过山车出了事故，死了一个姑娘。整个电视台一个晚上都在报道这个事情，先是建设省（部）部长出来道歉并作检讨，然后是首相安倍出来发表意见，向公众解释。最后是游乐场的总经理与老板被控有失职罪，被检察机关押起来了。然后是开追掉会的场面。因为意外事故而死了一个普通游客，就在全国这样兴师动众起来。在这里确实体验到每一个人生命都是极其宝贵的。

   在日本，安全问题是非常重要的。无论是交通安全，还是食品安全，或者污染辐射问题，在日本都解决得非常好。日本菜基本上是生吃的多，即使是鱼与肉类也是如此。但是从来不用担心吃下去会有什么食物中毒，或者拉肚子什么的。日本的食品非常昂贵，大米差不多是每500克要二十多元人民币。但是，日本从中国进口的食品只有山东的大蒜。其他的都认为是不合格的。日本的食品，每一个小小的包装袋都要说明食品的来源，要保证食品的绝对安全。一旦有事立即就可以查出问题的来源。

   在日本，酒店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是非常干净的。在房间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你用手去摸，都不可能摸出一点尘灰来。最让人感觉奇特的是他们使用的坐便器，也已经是完全自动化与人性化的。冬天寒冷的时候，自动控制器就把坐便器烘得暖暖的，而在夏天又是凉凉的，温度非常恰到好处。从坐下去到站起来，有冷水或者温水，把你的屁股冲得舒服而且干净，水的大小及温度都可以随时调节，然后就是用暖气烘干你的屁股。让你感觉连一个厕所都是一种特殊的享受。这就是日本人所做的事，这就是他们所发明的东西。

  我感觉另一个人性化的东西就是社会里处处体现了对人的尊重。请注意：是对人的尊重，而不是对人的身份的尊重。只要你是一个人，不分性别，不分种族与民族，不分男女老少，他们都会提供一种热情而平等的服务。在日本期间，我没有体会到日本人对中国人有什么歧视的地方。无论在哪里，是什么人，都提供同样热情而周到的服务。当他们知道我们是中国人时，他们会用十分生硬的汉语对我们说：“尝尝，吃，吃”。于是，我们有的校长就用我们八十年代在中国流行一曲《北国之春》与他们交流，才起了一个头，于是我们一起唱起来了。然后校长用英语告诉他们，这个日本歌曲在中国几乎人人会唱。可惜日本人的英语实在太差劲了。他们没有听懂这句英语。但是，我们一起唱着这些歌曲，心情立即轻松开朗起来了。这是我们在富士山上的食品店里的一幕。

                  日本人的幸福指数

  出国前我听过许多关于日本的报道。如日本人是一个经济机器，只会工作挣钱，日本人的幸福指数很低下，自杀率很高等。到了日本，我体会到的却不完全是这样的。日本人的平均寿命男子是83岁，女子是86岁，而且还有增加的趋势。我感觉在日本的安全度很高。上街，你根本不用担心你几千元的首饰或者手机被人偷走或者抢走。在酒店吃饭，你可以放心地将装有大量贵重物品的包可以随意地放在椅子上，然后离开坐位去拿食品。在日本购物，你也不用担心假货，而且更不用担心被人宰了。所有标明价格的商品，在全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是相同或者相近的价格。在我印象中，许多国家与地区，在车站、机场或者码头及旅游景点的物价会贵上许多，甚至会贵好几倍。但是，在日本根本不用担心这个。全国购物都是放心的。绝对不会买贵了。你要不要买东西，只需要考虑你的需要，而不是价格。日本只有一个办法会降低价格，这就是多买或者让宅急便递送，减少成本后才会有降价值商品。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情况下降价也不多。顶多打个九折而已。

  日本人工作压力确实大，竞争也很激烈。所以，每一个日本人的工作都是非常认真的。但是，即使是竞争失败的日本人，也不是就完全没有活路。日本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人，给他们提供一个简单的小木屋，并且规定在一个地方排列。我在东京大河边看见许多低矮的兰色的小木屋，导游说这就是那些流注汉们住的地方。但是政府对他们也不是不管的。他们每个月可以向政府要救济金，每个月大约七万日元（相当地五六千人民币。）作为吃饭的钱。所以，日本有流浪汉，而没有乞丐。他们流浪街头，但是绝对不会伸手向你要钱。许多人选择这样的生存方式，并不一定就是竞争失败的结局。日本人自杀率确实比较高。但是，这并不是中国人所理解的活不下去了。按照中国人的生活标准，他们没有人需要自杀。这种自杀常常与他们的武士道精神分不开的。

   我问导游，日本人自杀的动机究竟是什么？他说他与日本的太太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而且自己也在日本待了十四年。有些事情，我们中国人可能永远无法理解。而且很难融入他们的文化中去。比如日本人非常喜欢自省。他们的公司如果出现了破产，他们从总裁到最低层的清洁工，都会自省。责问自己工作不力，给公司造了损失。一个清洁工可能会认为是因为自己某次的卫生搞得不够干净，所以，影响了客源。就这样一级一级的反思下去，如果这个过程中查到自己确实犯有严重过错，这个时候为了谢罪，他们往往会选择自杀。这与当年战争时期打了败仗就来一个剖腹自杀是同样的精神脉络与根源。这与中国人一向主张好死不如赖活着是大不相同的。如果中国人有日本人的物质生活条件，而又有中国人的人生观，那么显然不大可能自杀的。

  日本永无止境的忧患意识也是他们选择自杀的一个重要原因。日本是一个资源贫乏的岛国，而且多火山地震，这样的地理环境使他们一直缺乏安全感。他们总想找一块相对安全的大陆作为后代的栖居之地。这也是日本自古就有侵略性的原因之一。但是，今天的日本已经找到了使他们安全的办法：培养具有世界胸怀的日本人。走向世界可能才是最安全的。

  日本人的家庭也是相当稳定的。男人在外挣钱，女人在家养孩子。男人上班后工资全部打入太太的帐户。日本男人下班了也不立即回家，而是留在公司继续加班或者与同事外出喝酒。有时喝醉了就倒在大街上睡觉，或者在街上撒尿。我问导游是不是这么回事。他说确实是。为什么要这样呢？因为，日本传统认为下班后立即回家的男人是没有出息的，也是懒惰的。因为他没有朋友，得不到上司的赏识，所以才会在公司没有更多的工作机会。日本人把有更多的工作机会看成是成功男人的标准。他们工作完了就一起外出喝酒，常常深夜才回来。有时喝醉了就睡在大街上。在日本如果你没有在一个酒店里用餐而想去这家酒店里用厕所，这是违法的，店主有权拒绝。可是，你如果实在太急了，当众在大街上撒尿却是可以的，法律规定这不违法。但是大便就不行。

  在韩国与日本我都遇到过一次飞机已经降落在机场，但是内急得厉害，要走出机舱可能还要半个小时的样子。按照国内的航班规定，飞机一旦降落就不允许使用厕所了。但是，在日本韩国却是允许的，而且厕所门也不会关掉。一切制度都是为了方便人。一切管理工作也是为了方便人。日本人有泡澡的习惯，享受起生活来也是无比的。

  我问导游，中国大陆常常说日本人是工作狂，幸福指数很低，你怎么看？他说，这又是在瞎说。我们为什么总是喜欢把自己的框框强加到人家头上去呢？日本人的工作确实很认真，但是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习惯，工作也是一种享受。只有当一个人很懒惰的时候，他才会推测那么认真地工作该是多么痛苦啊。我想“日本幸福指数低下”的结论可能就是这样出台的。

                     日本的电视台

  在日本看电视我感觉很有意思，即使是在东京的大酒店里也只能看到十来个频道。不会更多了。有意思的是，导游说不仅不同地区能够看到的电视台不同，而且同一个地区的不同酒店里的电视频道也不同。因为日本的电视台全部是私人的。没有什么全国统一的电视台。每户人家想看什么电视台都是自己作主的。只需要根据电视频道的频率去购买相应的电视接收天线就可以收到世界上任何一个地区的电视台节目。我们每到一个酒店，酒店里还会根据客人的来源调整电视台。我们在东京酒店里可以看到的中文电视台就有凤凰卫视中文台与资讯台，星空卫视，中央电视台第4国际频道。还有一些日本的电视台。日本电视台的节目大多是生活频道，很少看见政治评论之类的节目。但是有意思的是，我们有时竟然还会看到大陆拍摄的抗日战争片或者美国拍摄的抗日战争片。我们一些校长大为不解，问导游是怎么一回事。导游说日本电视台是私人的，政府无权控制。只要有收视率，电视台愿意放什么节目，政府不会干涉。日本没有统一的有线电视。如果是有线电视，那是一定要收费的。因为在日本，法律意义上每个人都可以经营电视台。只要你能够挣钱，当然又不违反法律，特别是宪法，放什么片都是自己的事。

  我们回来的时候坐的是日本航空公司的飞机。第一次坐日本的飞机，看见飞机上的太阳旗很是不舒服。但是，说实在的，飞机上的设施与服务却是一流的。飞机上有16个闭路电视可供选择。可以随时看到飞机的飞行路线，还可以通过卫星看到飞机下面的地面的风景。我看了一个频道，里面不断地在放着一个抗日战争片，很显然这是美国拍摄的。大约是太平洋美日战争。里面的战争非常残酷，最后日本兵全部被美国人消灭干净。我感觉日本人允许这样的片子让全世界的客人欣赏，这实在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当飞机起飞后，我从卫星屏幕上看到整个日本都是绿色的。而到中国上空时候，我看到的黄土高原及长江流域完全是一大片黄色的裸露的地表。绿色的地面只江西、广东、福建、湖南一带有一片绿色。中国的绿化面积实在是太少了。与日本相比，我们差距实在太大。

            接受日本《读卖新闻》记者的采访

   我们在大阪第一天的旅游是在大阪城公园。一到公园我们就被日本《读卖新闻》的记者盯上了。这个日本记者是一个中年妇女，和两个男摄影师。女记者矮矮胖胖的，其貌不扬，面带微笑，会说汉语，但是汉语说得不地道。她递了一张名片给我，上面的名字是“大泉慧子”，我就开玩笑说你肯定是“小泉”的大妹子。我们互相笑了笑，她提出要求要采访我们一下。我作为考察团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她先是漫不经心地与你聊天拉家常，当你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突然向你发问。但是，这一招对我不灵。我知道一个日本的大报记者来找中国人采集新闻，不可能就只是问这些家常话的。以下是我与日本女记者的对话。

 女记者：现在中国大陆的经济发展得也很快，这几年来日本旅游的中国大陆人也多了起来吧？

 许：是吧。中国的改革开放让更多的中国人走向世界，这是必然趋势。

 女记者：来日本旅游的团费大约是七千元人民币左右吧？对来日本旅游的中国人来说不会有什么困难吧？

 许：你都知道了，还问什么呢？

 女记者：我想问的问题是，你们为什么来日本？来日本主要是想得到些什么？

 许：日本教育说日本要成为世界的日本人，中国也一样要成为世界的中国人。所以我们出来看看，主要是学习学习。当然日本作为中国一衣带水的邻国，也是值得来的。日本近几十年来发展得很快，自然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中国与日本的历史从来都是互相学习的。日本学习中国二千年，中国现在也应该向日本学习几十年。

 女记者：近年来中国与日本之间总有一些极端的态度，你如何来看待这些现象？

 许：这首先是有历史的缘故，历史问题一直得到不较好地澄清，在历史问题上达不成共识。伤害了中国人的感情。当然，现在无论中国还是日本，持这样极端态度的人都是极少数。解决这样的极端态度要靠我们双方多交流合作，增进互相了解来解决。希望更多的中国人来日本看看，也希望更多的日本人到中国看看。中国与日本完全可以世代友好下去。

                      日元上的人物

  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钱币上的人物是享有最高荣誉的人，也是对这个国家与民族作出过最大贡献的人，一般是开国元勋比较多。比如美元上有华盛顿的头像，泰铢上的头像是泰国国王。但是在日本却有点不同。如果我们从来没有用过日元，我们会猜想日元钱币上的人物是谁？肯定是天皇无疑了。这个答案是合乎逻辑的，但是却是错的。日元上的人物对于中国人来说没有几个会熟悉。日元上的人物主要是这么几个。最大的钱币：10000元日元上的人物是福泽谕吉，5000元上的人物是新渡户稻造，2000元上的人物是明治初期的小说家樋口一葉（1872-1896），1000元上的人物是两个，一个是夏目漱石，另一个新出版的日元上的人物是野口英世。这些全部是在教育、科学、文化界为日本做出了巨大贡献的人，没有一个将军，也没有一个是天皇。福泽谕吉我比较熟悉，读过他的《劝学篇》，知道他的一些历史。他是明治时期主张日本要“脱亚入欧”，抛弃中国文化，全方位向西方学习的人物，是著名教育家、翻译家及社会活动家。他创办日本的庆应义塾大学，即现在日本的庆应大学，专门从事翻译西方著作的工作，把西方文化介绍到日本来。但是，我们中国的人书主要强调他是鼓吹并策划中日甲午战争的人物。日本人认为他是日本得以发达的最重要的人物。所以，放在最大的钱币10000元大钞上。5000元大钞上的人物是新渡户稻造，他是日本早期留学美国，并且获得博士学位的日本人，当他在美国受教育的时候，深感美国人不了解日本，对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有偏见，因此特意写了一本薄薄的专门为外国人了解日本的书——《武士道》，这本书我有收藏并且多次阅读。他在日本明治维新时期其所起的作用及声望仅次于福泽谕吉。一千元钞上的人物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夏目漱石，他的文学成就举世瞩目，最有名的长篇小说是《我是猫》。另一个是野口英世。他在非洲研究黄热病时,由于传染上病毒,于1928年5 月21日去世。同年6月15日,其遗体运回美国纽约市北郊的一处墓地埋葬。野口英世先生的碑文上写着:“他毕生致力于科学,他为人类而生,为人类而死”。这些都是科学文化界为日本，甚至为世界做出了重要贡献的文化人。他们的地位与作用远在政治人物之上。如果我们看看日本钱币上的人物，我们就不难发现日本为什么会强大，日本为什么能够成为世界上的科学大国，文化大国。

  当我们的考察团在大阪机场银行兑换完日元后，我就要求导游介绍一下日元上的人物及他们的作用，用这些人物的事迹来让我们的校长了解一下日本的历史与文化。但是当导游介绍完福泽谕吉的时候，我们的考察团已经睡着了一大半，导游只得变换话题。我这个考察团长多少有点尴尬。确实我们中国人似乎对这些在我们的文化看来毫无地位的人物不会感兴趣，因为他们既没有当大官，也没有发大财，更没有显赫的家势。凭什么我们要听这些日本书呆子的事迹啊。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落后总是有根源的。如果要找根源就要去找我们的国民是怎样失去学习的热情与创造的能力的。当一个民族失去了学习与创造能力的时候，愚昧落后，死板、僵化、固执与成见就充满了这个社会。我现在更深刻地体会到了鲁迅先生当年的痛苦根源。前不久北京大学著名教授季羡林先生在病床上写自己一生的传记，他说生活在中国的人不能够太清醒，否则会很痛苦。太清醒的人什么都看得清楚了，你就成了这个社会中的异类。所以，在中国要活下去，就要学会难得糊涂，学会睁只眼闭只眼。这些感悟是一个96岁高龄学者的最深刻的体会。但是却是悲剧性的体会。

                   考察日本的教育

  日本的教育是世界上最发达的教育之一。我以前在国内看到介绍日本的教育的文字都是从一些故纸堆里刨出来的。什么“军国主义教育”，什么“教育敕令”等等，变成了一个个教条式的东西，然后就把这些东西作为考试的东西，读完之后还是不得要领。日本的教育是鲜活的。我们参观了日本千叶县国际中学校，这间学校有600个学生，有34个中国留学生。学校建立在一个山坡上。没有校园围墙，也没有校门。操场也是一律的沙土。为的是让学生更好地接受大自然，体验大自然。体育运动场所成为学校最主要的场所。仅600人的学校，有一个国际标准的足球场，十几个排球场，十几个蓝球场，还有日本的热门球——棒球。还有一个巨大的牧场，一方面是学校的实习基地，一方面是学校的校产。学校依山而建，青山绿水。我们参观完了以后就在他们的牧场吃饭，所吃的东西全部是他们农场生产出来的东西。站在餐厅里透过玻璃窗放眼望去四周碧绿耀眼，一望无际。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孩子，也是天然的，富有生命活力的。千叶国际中学是一所完全的私立学校，学校的经费有一半是通过校产自筹的或者收取学生的学费而来的，但是政府也仍然有一半的拨款。在政府所拨的教育经费中，有一项是专门给学生用于每年一次的国际旅游。这笔钱是由政府、学校及个人的学费构成。每个学生每个月收取大约500到600元人民币数量的钱，不够的由学校与政府补贴。然后选择一个时间去外国旅游。而且去外国旅游作为学校的一个重要课程，是日本每间学校都必须要有的。所以，我们不仅在日本的每个角落，每个旅游景点随时随地看到大量的日本学生，而且出国有时也可以在飞机上看见成批的日本中小学生。他们的教育目标就是要培养有世界视野及国际胸怀的日本公民。不走出去，要想有世界视野是困难的。

  千叶国际中学更是接受外国留学生，以外语教学为主要特色的学校。不过，我们听了他们学生的一场英语课，感觉他们学生的英语水平很一般。那些高三的学生，手里拿着打好的英文字，念着给我们校长们表演了一个英语话剧。完全是照着念的，而且念得也格格巴巴，发音也不准。动作也是临时发挥的。导游的英语非常好，他听完后对我们说，这些学生的英语差得难以令人忍受。照着念还念不好。这就是日本的国际中学。有英语特色的学校尚且如此，其他学校更是可想而知。日本人学习外语比中国人不知差了多少倍。以前只听说日本的外语托福成绩在亚洲34个国家与地区排名，二十多年来一直是倒数第一，而中国是一直保持前4名，对这还有些将信将疑，现在亲眼所见，真是要信服了。导游说，日本人说英语有天生的不足。因为英语里好几个元音都是日语里所没有的。他们有许多音总是发不出来或者发不准。而且日语与英语很难沟通。所以，在日本，虽然这些学生在中小学也学英语，但是95%以上的日本人是不会讲英语的，即使会讲也讲得结结巴巴。

  这个时候我问了导游一个问题：为什么英语这么差劲的日本人，却能够走向世界，这么善于学习？导游说，日本人绝大多数是不会英语的，但是还有那么极少数的5%的英语特别棒，他们从小就在英美国家与地区生活，他们学成回国后就致力于学术论著的翻译工作。所以，日本人的英语虽然差，但是日本拥有世界上最优秀的翻译人员。是他们用最优秀的翻译在第一时间里把外国最好的东西翻译介绍到日本。这个我相信，其实福泽谕吉与新渡户稻造就是这样优秀翻译的先驱。我们国家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翻译。如果严复、胡适、鲁迅等等这些人当年所做的工作与日本翻译有点类似。如果日本人愚蠢到让所有的学生都要过英语“四六级”，才让他们有资格读大学或者大学才能毕业，那么整个日本的学生把全部的时间都用来学英语，也难达到日常会话的程度。那么就不可能会有今天日本的发达。在这个问题上，日本人的聪明远在中国之上。

  导游说，前一批校长到另一间学校进行教育考察，在交流时，一上来就问对方校长：如何看待上个世纪日本侵华的罪行及日本不断修改历史教科书问题。当时是一个女导游，她当时回答说：“对不起，我不能够翻译你这个问题。”可是，我们的校长们是多么想当面了解一下他们校长的态度啊。导游后来说，有些敏感问题是不能当面谈的，我们是教育考察团，是自己要来人家这里的学习取经的，不是人家来我们的国家，所以有些伤疤就是不能揭开，日本的校长在致欢迎辞的时候，我听了全部是好听的外交辞令，在欢迎我们时说：欢迎你们来到日本，来到我们学校指导。不知道大家看了日本有什么感受，你们刚刚参观的富士山是日本最美丽的地方，我也去过中国，中国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像富士山这样的美丽的地方有许多许多，因为中国很大很大。中国发展得很快，今天在日本经常可以看到中国人来旅游参观，我们真的很欢迎。希望能够多多交流、学习与探讨。人家这样热情的话语，我们一上来就问日本侵华罪行的事，这是不礼貌的，也是不明智的。即使这是一个事实，也不是一个校长所能够回答的。因为这根本就是要政府来协商才能谈的问题。可见，我们长期以来，内心里对日本的了解，除日本人的侵华罪行外，再也想不出别的什么了。这只能说明我们太缺乏思考与学习的能力了。

                成田国际机场的钉子户

                  先变成一安静的国家

  日本是一个安静的国家，所到之处都是非常安静的。为什么先要变成一个安静的国家？安静就能够清醒，清醒就能够想出办法。一个社会最可怕的就是躁动不安的心，最可怕的就是到处是喧哗的声音与浮躁的心态。因为这样最不容易看清自己的真实面目，从而忘记我们面临的处境。我们过去许多的失误都是在好大喜功式的狂热之中造成的。我们能不能先变成一个安静的人，变成一个安静的社会？我想我们先不要去追求太高的东西，我们先能不能为自己的环境营造成为一个有利于思考的环境？只有在冷静中，我们的双眼才能够看清周边的事物。可是，我们似乎总是从外表到内心，一直处于一种追求成功的庸俗的心态之中。才吃了两天饱饭，就急忙宣称自己已经进入了小康社会，才造了几吨好钢，就宣称要赶美超英。才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就迫不及待地宣布我们已经进入了千年难遇的太平盛世。却没有发现自己的周围在静悄悄地发展着，而且远远地走在了我们的前面。我们作为一个大国，却在作一种夜郎自大的蠢事。一些话说出来不中听，但是，我们要正视这个现实。

  要发展先要有一个安静的心态。日本的发达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也不是单一发展的结果。我们在日本发现，日本商业虽然发达，但是并不像我们这样狂热地追求财富，特别是不择手段地追求财富。他们的商店在晚上八点钟之前必须打烊。商品都是标价出售，而且没有假货，也不会因为购买地点的不同而出现什么价格差异。日本人的香烟有147个品牌，但是全部卖300日元一包。外国进口烟全部卖320元。其中20元是进口关税。他们的商品在任何地方，任何商店都是同一个价格。购物的人既不用担心买了假货，也不用担心买贵了。他们的聪明才智并不愿意消耗在这些恶性竞争中，也不浪费在费这些脑筋上。他们把时间精力及美好的心情都留出来做最重要的事情。也就是去学习新的东西。创造没有的东西。日本人分布在世界各地，只要有日本可学的东西，他们立即就会拿来研究，然后做得比自己的学习对象还好。

  人都说日本人好战。确实是如此，战争年代如此，其实和平年代也如此。我在日本最深的感受就是日本的“好战”其实也是善于学习，富有创造精神的意思。他们勇于接受挑战，或者主动挑战比自己强大的对手的能力与勇气。这是一个充满生机活力的民族。在日本的感觉，我对“好战”一词有了新的理解。在这个意义上“好战”其实就是生命活力的表现。只是今天的日本已经完全实现了民主与法治，并且一切“好战”的目的都是以人为本的，是人性化的好战。他们生产出来的产品，发明的东西，都是满足人的生活需要，让人活得更舒服一些而已。这样的“好战”并不可怕。当然，日本毕竟是一个有“武士道精神”传统的民族，如果条件允许，他们也可能会发生改变。但是，这个时候可能不是取决于日本，而是取决于周边的民族与国家，他们是否能够改变自己弱小羔羊的角色。

                 向前看，莫回头

     日本人对于时间的感觉是非常敏感的，这个世界留给中国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已经错过了一百六十年的光阴。本来要在一百多年前解决的问题，到现在仍然没有解决。日本与韩国他们之间的差距只是程度上的差距，而我们的差距基本上还是性质上的差距。我们现在仍然站在十字路口徘徊犹豫。时间已经不多了，历史不会再给中国人留太多的机会。我们什么时候才不会一再延误机会？

  我在参观千叶县国际学校校长办公室时，看到墙上有一幅中国字画。是这样说的：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分散遂风转，此已非常身。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发达的日本人尚且这样不断地勉励自己，更何况我们还这样问题多多呢？向前看，莫回头，我们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因为岁月不待人啊！

2007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