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在庾村的黄郛后裔【轉載】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5/01 06:47:05

寻访在庾村的黄郛后裔【轉載】

                                      

【作者: 日曰】

8月25日,我在作家赵长根及夫人张雪景老师的陪同下,前往莫干庾村寻访黄郛之后裔。此前,我早已谋划,想去拜见黄郛姪子黄嵩林先生,只因事有不巧,一直拖至此时。邀赵长根夫妇一同前去,目的在于走访中图个方便,因张老师生于庾村,长于庾村,熟悉黄先生,且对黄郛的有关传说听之甚多。事实上,在后来的走访中,他们确实为我顺利完成这次寻访起了很大的作用。

 

黄郛(1880.1~1936.12),原名绍麟,字膺白,号昭甫,后易单名郛,祖籍上海松江,生于上虞百官镇,有“三兄一姊一妹”;清光绪二十二年(1896)补为钱塘县学生员;三十年春入浙江武备学堂;第二年受清廷选派,留学日本,先入东京振武学校学习,后转入日本陆军测量局地形科。在日留学期间,黄郛加入(1905)中国同盟会,成立“丈夫成城团”(简称“丈夫团”),并被奉为领袖。宣统二年(1910),为了反清,黄郛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之目的从日本回国,参加清政府组织的留学生甄别考试,结果他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清政府军谘府(相当于现在的总参谋部)任职。辛亥革命时,任沪军都督陈其美的参谋长,兼任第二师(后改陆军第二十三师)师长,时蒋介石任该师第五团团长。1912年1月,黄郛与陈其美(浙江湖州)、蒋介石(浙江奉化)三个浙江大同乡在上海打铁路45号蒋之寓所拜天地,结为异姓金兰兄弟,以便进一步互相依托。蒋还打了两把宝剑,上刻陈其美所拟的联语:“安危他日终须仗,甘苦来时要共尝”①,送给两位盟兄各一。南京临时政府成立时,黄郛兼任兵站总督,后改任江苏都督府参谋长。民国二年(1913)参与策划上海讨袁战争;失败后,袁以二万大洋捉拿黄郛,“不论生死,一体给赏”②,无奈,他揩夫人逃往国外。次年10月回国后,隐居天津,潜心思考国家前途之命运,先后完成《欧战之教训与将来》、《欧战后之新世界》两部著作,在当时引起轰动。民国十二年(1923),入北洋政府张绍曾内阁任外总长,后又任高凌霨、颜惠庆内阁教育总长。后参与策划北京政变;成功后(1924年10月),黄郛随冯玉祥到北苑,出任国务院总理并负责组阁(实质是总统和总理的职权集于一身);不久,冯辞职,黄郛也随之辞职去天台山过上了隐居生活。民国十六年(1927)“四一二”事变后,南京国民政府成立,黄郛被任命为上海特别市市长;同年武汉发生“七一五”事变,蒋下野,黄随同辞职。次年1月蒋介石重新上台,黄郛被任命为外交部长。5月,日军炮轰济南,制造“五三”惨案,黄郛引咎辞职,来到莫干山避暑隐居。民国22年(1933),已过了5年清闲生活的黄郛,在蒋介石及民国政府要员的多次盛邀之下,重新出山,出任行政院驻北平政务整理委员会委员长。民国二十四年(1935),黄郛同蒋介石、汪精卫等作出对日外交之决策,决定与日签订“塘沽协定”,继而达成华北与伪满通车、通邮协议,遭舆论强烈反对。黄郛自知此举必遭后人唾骂,故于同年2月托病返莫干山重新过上了隐居生活。但不曾想到,托病之借口固真成为事实,第二年12月,黄郛因肝癌于上海去世,墓葬莫干山瘐村。

 

黄郛于民国十七年(1928)8月,在莫干山购509号别墅,起名“白云山馆”;为纪念其母三十周年忌日,筑“陟屺亭”(今称清凉亭),后发起集资兴建“莫干山经堂”(今黄庙)。民国二十年(1931)夏发起成立“莫干山公益会”,当选常务董事。次年6月1日,“愿以受诸社会者报诸社会”③之动机,在庾村创办莫干小学,设有农事实习场、蚕种场、造林场、苗圃、花园、畜牧场等;学生除听课外,参加实地劳动。后又兴修水利,创办文治藏书楼、农村改进会、农民教育馆、医疗室、公众仓库等。黄郛死后,夫人沈景英【1894-1971,字亦云,原籍湖州,生于嘉兴,清末就读于天津北洋女子师范学堂。辛亥革命时,在上海组织女子军事团。民国一年(1912)10月与黄郛结婚。民国十七年(1928)5月济南惨案后,与丈夫一同寓居莫干山】继续了黄郛在莫干山的实业。第二年,抗日战争爆发,在莫干山的夫人将杭州清坡门外花园别墅一座及宅中用具、古董、文物全部捐献给国家,约值15万元,作抗日经费;并在山上创造莫干山临时中学,组织莫干山中外难民救济会,从事安置及救济。抗战结束后,她在莫干山重建莫干山蚕种场,扩大规模,开荒栽桑,修筑蚕室,生产“天竺牌”蚕种;同时,新建牛奶场,基本达到生产与教育的平衡发展(因当时莫干小学是一种免费教育,其支出由各场收益来抵付,以达到良性循环)。民国三十九年(1950)1月下旬,夫人将山上山下所有资产分成“学校”、“生产”、“纪念”三部分,除纪念如基地、藏书楼、山馆等仍为自有外,其他的全部捐赠给当地人民政府。当时浙江省人民政府收到捐赠清单后复函给夫人:“台端在莫干山下所作生产教育事业,已有相当成绩,请本为人民服务愿意,继续努力。”④正因决定已出,夫人才告别了几番不肯离去的祖国。

 

今天,我们以历史的、辩证的眼光来看待黄郛当年在莫干庾村的教育、生产事业,应该说是有功绩的。因为即便在当时“多数下野的伟人,不累社会而为社会努力的,能有几人?不标榜理论,而从切实浅近亲自做去的,更有几人?黄先生在庾村经营的乡村事业,与所创设的莫干小学,是无一不证明黄先生为社会服务的精神。”⑤

也许,黄郛在莫干山的意义也正是在这里。

 

我们驱车来到庾村,张老师熟门熟路。在她的指点下,七弯八转的,我们直接来到黄郛姪子的居住处:这是两间比一般平房要矮小得多的房子,看上去像是建于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的集体用房;屋前是一个水泥地,是他人修理机器的场所。门前杂草丛生,连路都难于分清;走近一看,门锁着,老人不在家。张老师连忙到隔壁去打听,原来老人上街去了,于是她马上利索地上街寻找。

我在车边等着,不一会功夫,张老师带着一位老人从街而来。我想:运道还算通!等到他俩走到我跟前,张老师作了简单介绍后,就进屋打算坐一坐再聊一聊。然而,等他开门进屋后,我真的惊呆了:没有一件家具,破烂的垃圾,零乱地放遍了这个只有二十几平米的小屋,同时,一股呛人的怪味朴鼻而来;室内光线昏暗,屋的左侧角里放着一个破旧的煤气灶,大概是“橱房”了,右侧的一角是一张要倒下来的已缺了几块板的小长桌,另一角是用砖头垫起来的床;床前放着一台与这屋很“协调”的电视机,这大概是屋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进屋后,老人拿出惟一一只并不牢固的凳子,用手一擦,然后一吹,并不停地说:“先坐一会,先坐一会,这两天家里很乱,没有整理!”口气像是向我们表示歉意。

我看到这个场景,心理全然说不出个啥滋味。在场四人,谁能敢坐?于是我马上与老赵商量,是否上街找个茶馆再聊?这时,张老师稍稍跟我说:“老人本不愿意与我们接触,主要是一为熟悉,二是听说有人要为他老祖宗写书,这才勉强同意。”

我为老人在其家里拍了照后,就去庾村街上寻了张老师熟识的一家饭店,在那里,我们开始了这次寻访活动:

老人从黄家祖籍说起,先给我们介绍黄家从其祖父开始到叔父(即黄郛辈)的兴衰演变,然后再讲自己的身世。这时,我才注意到,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面色清秀,耳聪目明,思维活跃,当年所经历的事情尚是清晰记忆:

“我姓黄,叫嵩林,黄郛是我的叔叔。1932年,我父亲因病去世后,家庭的重担落在了母亲一个人身上。父亲生前从事手工裱画,没有留下什么家产,母亲带着我们兄弟四人在杭州生活,开消很重,度日艰难。这时,叔叔黄郛说:到庾村来吧,一只锅子开伙,可以减轻开支,几个孩子还可以在莫干小学免费上学。那一年,我才8岁。母亲听了叔叔的劝说,就从杭州带着我们来到了庾村,并一直住到现在,已经有74年了。”

“黄先生,您能不能具体谈谈您自己?”我问。

“我自己其实很简单。到庾村后,进入莫干小学读书。毕业后,在上海当了两年的国民党军事统计局青年军。那时,叔叔已经去世,婶婶沈景英居住在上海。我嘴馋时,就打电话给她:婶婶我三天没有开荤了。那你过来吧!于是,她总要烧一大盆咸淡猪脚圈,让我吃。但我也不敢放开胆子,因为在婶婶家,人来客往都是些场面人物,像程运帆(当过浙江省财政厅厅长)、葛运成(中国蚕丝进出口公司总经理)、徐青甫(曾任浙江省民政局长、代理省主席)、黄伯樵(沪杭铁路局局长)等,虽然他们都很亲热,但我总是拘束的。当兵回来后,我去国防预备干部局特色杭州中学(高中学历)继续读书,因为当时我家生活仍是拮据,该校为免学杂费,并还有生活经贴。毕业(1949年1月)后不久,就解放了。后来,除“纪念”部分外,婶婶把我叔叔在庾村创下的莫干小学及农场、蚕种场等教育生产资料全部捐给了政府,自己也离大陆去了美国。当时,留在庾村的黄家后裔只有我和三哥,四哥已读大学在外工作。不久,政府进行了一次身份登记。我也实事求是地把自己当了两年的军统青年军报了上去。因为这,在后来文化大革命中,游街、批斗、坐牛棚,算是吃尽了苦头!”

说到这儿,老人显得一脸无奈和悲郁,“所以,我也没有结婚生子!”

 

想想也是,在当初谁敢拿着自己的脑袋与一个军统分子接触?更何况谈婚论嫁了。

庾村,在当年黄郛看来,这是一个交通闭塞、土地贫瘠、农民知识幼稚、身体羸弱、道德媮薄、生产手段拙劣的地方。然而,到文化大革命时期,这里绝对是一个“政治斗争”轰轰烈烈,“成效卓越”的地方,它决不因为山区僻静而成为一方静土。因此,黄郛尽管为庾村人民作出过贡献,为付诸社会作出过努力;尽管黄郛此刻已静静地长眠于地下整整三十年了,但他“英魂”不散,难逃造反派之“一窃”。

。。。。。。。

这是一个丧失人性和理智的年代,也是一个难于启齿的年代!类似于黄郛的结局及其后裔的遭遇在中国大地在当时也绝非是个案,真是让人痛心不已。

老人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说话。我猜得出来,回忆这种往事一定是很伤心、很痛苦的。于是,我话锋一转,开始问他近几年的情况:

“现在我居住的房子,是集体的。前几年,自己的老房子被征用拆迁了,就用补偿款在三哥住房的旁边造了两间低矮的平房,因为至今里面没有粉刷和安装水、电等基本设施,所以也搬不过来;原来叔叔遗留下来的住房、藏书楼等家产,虽有口头相赠的说法,但我也没有一个充足的理由搬进去,现在仍被蚕种场占用着;平时仅靠政府每月45元的低保费过日子,有时,远在深圳的四哥偶尔寄一点钱来,作替补。三哥早在1993年就过世了,其独生儿子也因病已离开人间,在家的孙儿尚在读高二,与其奶奶相依为命,每月收来源也就是两人的政府低保金,共100元,生活过得非常艰难……”

听到这里,我不知道自己内心是同情,还是怜悯。心想:难道人间真有风水轮流转?难道黄郛当年在外交上的过错在他的后裔身上遭报应了?我真的不得而知!

因为行程安排较紧,我们听了黄先生的简单介绍后,就起身去看黄郛之墓、藏书楼及蚕种场。老人对当年的布局及一草一木,至今尚是记忆忧心,每到一处他总能滔滔不绝地说,这里有棵树,那儿有口井。但走到黄郛的墓前,他却找不到了。这也难怪,今天的墓地已不是在原来的地方,这是在文革后的1984年由黄郛的连襟,解放后曾任民革中央副主席的钱昌照先生出资重建的,地点向偏东南方向挪动了一段距离。后来,在熟人的指点下,我们在杂草丛林之中看见了黄郛的坟墓。这里只有一个10来平米、用石头垒起来的半圆包,据说这是一座空穴;墓前,立有“黄郛、沈景英之墓”的碑,然而,墓碑是断成两截后拼接起来的,石头为原碑,“之墓”也为原文,而上侧“黄郛、沈景英”五个字是被凿去后重刻上的,但上下墓碑全然没有了统一的原味。碑前有几个花圈,看得出有人来上过坟。老人轻轻地抚摸着墓碑,自言自语地说:“我们自家人也不曾想到要来扫扫墓,多亏了这些好心人,还想着他……”

是啊,作为一位有人性、有良知的山民,怎能忘却一位曾经报诸当地社会的人士呢?

 

看过墓地,我们绕小道来到文治藏书楼。老人先把我们带到原来藏书楼的进门口,这是一个牌楼式的小建筑,有卫兵站岗的哨位,现在前侧的通道已经堵住;老人指着门框上面说:“这里原来有一块由国民党元老吴稚晖书写的篆体‘文治藏书楼’横额,才是在近几年里被人盗去的,你们看,锯子的痕迹还是新的。”

我们一看,果真如此。接着,老人又说,“这是哨位,卫兵站岗的。我叔叔当时在庾村‘见人’有个规矩:西装革覆打扮的人要见我叔,那必须要经卫兵通报同意后才能见到;但赤脚草鞋的人,毋须通报,就可直接进门相见。”虽说这是一个很普通的“规矩”,但对于一位下野高官而言,正好说明了他把老百姓装进了自己心中,这种潜意识的心态,和他在莫干庾村从事的教育生产事业是一脉相承的。

我们绕过牌楼门,从西侧拾阶而上。几十个台阶后,眼前有一块较为开阔的平地,有藏书主楼;前面有一颗巨大的雪松,可谓遮天成荫,使绕主楼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和地上长满青苔;西侧是卫兵室,主楼后面是水塔。我们沿东侧小门而进,先看一楼大厅及边屋:这里东西零乱,但总体布局仍保持着当年的原貌,两楼情况也基本相似,现在主要以蚕种场临时工居住,各门敞开,物件存放混乱不堪,显然这是无人整理与护养的地方,据资料记载⑥,莫干小学图书分两处,一处在校内的图书室兼阅览室,当时也有三间平房,此处为学生和村民免费开放,可随时进入看书学习;一处就是文治藏书楼,这里主要存放一些平时师生及村民用场不大但又较珍贵的书籍,比如象《四库 全书》等,只可惜,在1937年12月武康县沦陷至1945年7月间,日寇经常窜犯莫干小学,使藏书楼图书及校中家具、仪器标本、医疗器械等几乎毁损殆尽,所存下来的图书又难逃文革之劫,真乃人间悲剧!

 

藏书楼其实就是在蚕种场内,我们在同时对蚕种场看了个大概后,就去看望黄蒿林先生的三嫂及她的孙子。

沿黄郛路,一直向莫干山方向走,不到500米,就到了三嫂的家。进屋前,我们先看了黄郛的旧居,即前文说到的相赠姪子的住房。门开着,住着人,但没有人,老人告诉我,现在大概是蚕种场的临时工住着,不知道到今天这房子的产权应该属于谁的?我为他拍照留影后,就来到三嫂家:这里是三间二层楼房,估计改造还不到十年时间,但室内存设极为简陋,在橱房兼餐厅的地方,只有一灶两桌,其中一桌是四脚倾斜,侧板调落,几只凳子也是又脏又黑,很难坐下。

我们寒喧几句并说明来意后,老赵就直奔主题,向三嫂提问是否有黄郛的照片等资料。老太太很直爽地说有,且马上上楼亲自去取。不一会,她把一包用牛皮纸包扎得很平整的东西,轻轻在饭桌上,老赵小心地解开结,一层一层地掀开,发现里面有两块用泡沬夹着的磁砖,磁砖的外面还包着来自江西景德镇工艺厂的用纸,磁砖上分别烧制着黄郛和夫人沈景英的标准像。我一阵惊喜,因为在我所收藏的有关黄郛的一百多幅照片中,尚未收有此两幅。于是,在征得老太太的同意的情况下,我对这两幅照片进行了翻拍。当时我就想,此行不枉矣!因为我知道,经过“掘地三尺”的文革运动,谁能保存得了这种资料?后来,听黄蒿林先生说:原来这两幅照片是1984年钱昌照出资重修黄郛之墓后寄过来的,要求这里的后裔把它放入空穴之中……

这时,已是中午12:00多了,我们吃过便饭后,就匆匆赶往白云池。白云池是黄郛在莫干诸多公益农事中的一件,当时开挖此池的目的就在于为庾村救旱之用。听说,白云池至今保存完好,且仍在发挥作用,这就促动了我前往的欲望。但今非昔比,张老师即使是土生土长,阡陌变更,也使她难找去白云池的具体路径。好在她人头熟识,两次下车打听,才到达位于黄金畈西南侧高处的白云池。

白云池,呈圆形,于民国二十二年(19933)完全由工人挖掘而成。据了解,该池埧堤周长7.37米,埧顶宽2.5米,埧最高6米,均高5米。当年受益水田为300亩,现在为100亩,兴利库容1万立方米,筑库土方约2万立方米,输水管为松树空心管。今天,呈现在我面前的白云池,水盈八成,水质较清,已为农户改为鱼塘,旱时仍可引水灌田,出水处的石门及渠沟保存完好。在池的西南角上,仍立着白云池碑,静静地守着黄郛为庾村农业生产和山民所作的那份努力……

 

碑文记载:

民国二十三年春,本会肇始成立。其明年,江南大旱,庾村地故硗瘠,为灾尤烈。禾稿于田,粮罄于室。老幼盯盯,不可终日。死不免,改进奚图,救济之议,遂荣佥谋。惟是不材皆待哺之人,就地矢可筹之款,捐募则遍野衰鸿,惟独我原公帑则舆薪杯水,粥少僧多,继念本会之组织,学校之创设,莫非黄膺白先生之力者,番之役,舍先生盖无能为助者。顾先生方拖病之身,主河以北六省之政,虑不逞更为吾庾惠幸。其时,夫人沈女士亦云,尚逭暑山中,目视灾情惨酷,恻然悯之,函电交驰,代为请命。行生乃经济所需,半为捐廉,半为筹措,于赈济设施复详予指示。于是,计工而授资,则掘池、浚河、筑堰、修堤兴焉;因所□以贷款,则种籽、工具、肥料备焉。更设库以押米谷,施医以治疾病。是岁冬,江南数省之饥黎,死者殆半,而吾庾人,胥以全活。以工赈之,沟防筑构,于后此之旱潦,大备无患,是特吾人之身得免于流亡,吾子孙并食先生之德矣。灾诊之行,虽科学昌明,不能使之必无,故救济是需,然施衣散粟,使人民寝成依赖之性,与夫出其汗血为公服役,以赡其身与家者,则有问矣;仅恤于一时与夫为久远之计者,又有间矣。先生之施虽在庾,其仁足以示天下,具法足以型荒政,泽所流,宁有既无乎记之,以勒 于石,使后之览者,有所兴感焉。

 

中华民国二十四年莫干农村改进会谨立

 

先人立碑记文,旨在教导后人,饮水思源,即在此意。“白云池碑文”至今读来,仍令人“有所兴感”,所以,我们不应该忘却了黄郛及其对他后裔的那份同情与照顾……

---------------------------------------------------------------------------------------------------

【注释】

① 张学继《黄郛传》,第16页

② 《黄膺白先生故旧感忆录》

③  沈云龙《黄膺白先生年谱长编》下册,第1036页

④  沈亦云《亦云回忆》下册,第662页

⑤  沈云龙《黄膺白先生年谱长编》下册,第1018页

⑥  沈云龙《黄膺白先生年谱长编》下册,第1029——1033页

【作者: 日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