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诺贝尔文学奖漫话（2）】站在古罗马的废墟上

作 者：狄奥多·蒙森（Theodor Mommsen)
生卒年月：1817、11–1903、11
国 籍：德国
获奖时间：1902
评 语：“当今最伟大的纂史巨匠，这一点在其巨著《罗马史》中表露无遗。”

德意志民族是一个非常理性的民族，第三帝国以前的一百多年间，涌现出一大批十分优秀的靠理性思维而影响世界的大思想家。康德、黑格尔、费尔巴哈、马克思、恩格期、叔本华、尼采等等，他们的思想火炬曾经照亮或正在照亮人类前行的漫漫夜路。

遗憾的是，到了本世纪30年代，德国人的理性被一个横空出世的政治狂人——希特勒击得粉碎，从此，德意志民族便一蹶不振。蒙森的幸运在于他潜心研著《罗马史》的时候，希特勒还没有出世，德国的理性也没有被完全扭曲。

那是1848年，德国资产阶级异想天开的与专制主义开起了玩笑，结果被反动政客俾斯麦打了一记重重的耳光，此后这个软弱的阶级就再也没了脾气。参加过这次 “玩笑”的蒙森，就是这个时候被迫远走瑞士的，并在那里侨居6年，研著了《罗马史》一至三卷，作者运用新的史学方法和准确生动的笔触，详尽叙述了古罗马内政、外交、法律、财政、宗教、文学以及风俗民情，通过一系列史实考证和论述，展现了古罗马的历史发展进程，为这个两千年前的古代共和国带来了新的生命。而且，作者叙事精确生动，写人栩栩如生，“把驾驭浩瀚材料的能力与富有时代感的判断、精确的方法、充满活力的文风结合的天衣无缝”。有人说：《罗马史》已经达到了百科全书的程度，这话并不过分。

其实，蒙森的用意何止于斯，做箭的目的还在射雕。显然，蒙森要用古罗马凯撒大帝这块砖头去砸俾斯麦的头颅，意想不到的是，这块砖头却在中途拐了弯，砸到了德国议会的大门上。从此蒙森担任了德意志国会议员，并以自由派领袖的身份经常发表反对“铁血政治”的演说，后来受到俾斯麦的迫害，在此期间，他完成了《罗马史》的四至五卷。并以极大的热情和毅力完成了《罗马共和法》、《罗马帝国行政法》、《罗马刑法》等研究专著的写作，他以无可置疑的实力在欧洲受到了广泛的尊敬和爱戴，就连手段毒辣的俾斯麦也不得不向他表示卑躬：“尊著《罗马史》我拜读再三，你看，连封皮都快磨破了。”

这是一种魅力，一种难以抗拒的魅力。这种魅力首先来自于内心世界的强大以及理性思维的超常发展。

蒙森继承了德意志思维理性、语言优美的民族特质，并把它挥洒到自己的著作中，使你像吸毒一样，一吸便上瘾。德国人就是如此之怪，用诗的语言写哲学著作，用哲学的思考梳理诗的语言。无论是黑格尔的《精神现象学》，还是费尔巴哈的《未来哲学原理》、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叔本华的《生存空虚说》，无不浸透着德意志民族的这些特质。

蒙森经过几十年的理性跋涉，终于以一个历史学家的身份摘取了1902年的“诺贝尔文学奖”，他获奖的评语是：“当今最伟大的纂史巨匠，这一点在其巨著《罗马史》中表露无遗。”

这是诺贝尔文学奖出现的第一个不可思议，瑞典文学院18位评委竟一致抛却众多有世界影响的作家而选择一位历史学家，这不能不令世界文学界愕然。

但是，瑞典文学院认为：“在蒙森身上我们看到了各种才华的聚合，他知识渊博，是一位头脑清醒的史料分析家，他也会作出充满激情的判断。他既以细致的笔法和广博的学识叙述了政府的内部工作和复杂的经济事务，又极其精彩地描写了战斗场面和人物性格。也许他首先是一位艺术家，他的《罗马史》是一部伟大的艺术作品。作为文明的灿烂花朵，文学在诺贝尔的遗愿中占有最重要的位置，而蒙森在这方面无疑是具有代表性的。当他把《罗马史》的第一卷交付给出版商时，他写道：这项工作是艰辛的。在他进行此项工作的五周年之际，他感叹学术海洋之浩瀚。但是，在他毕生的工作中，不论他付出了多么艰辛的劳动，他创造了一种可以与任何一部艺术作品相媲美的自然的形式。……从这个观点来看，蒙森被授予一项特别的文学大奖是当之无愧的。”

看了这段文字，蒙森的获奖似乎就顺理成章了，或许是这个荣誉太重了，使他难以承受，抑或是他的人生已完成了上帝赋予的职责，反正在他获奖之后的第二年，即 1903年11月1日，蒙森86岁生日前夕，这位老人在爬上他在柏林夏洛滕堡寓所图书室的梯子找一本参考书时，突然中风倒下，与世长辞。

蒙森部分作品年表
1845年 出版《欧斯基语研究》
1850年 出版《罗马货币制》
1867年 出版《关于罗马附属国》
1870年 出版《献给意大利人》、《民法集》
1885年 出版《罗马史》、《瓦路斯战场》
1887年 出版《古代罗马研究纲要》
1890年 出版《瓦第卡纳片段集》
1897年 出版《蒙森学生时代论文集》
1899年 出版《罗马刑法》
1905年 出版《狄奥多西法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