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诺贝尔文学奖漫话（47）镶嵌在法国王冠上的珍珠

腾小松画
莫里亚克获奖的评语是“深入刻划人类生活的戏剧时所展示的精神洞察力和艺术激情”。
镶嵌在法国王冠上的珍珠
译    名：弗朗索瓦·莫里亚克
生卒年月：1885、10——1970、9
国    籍：法国
代表作品：《给麻风病人的吻》
获奖评语：深入刻划人类生活的戏剧时所展示的精神洞察力和艺术激情。
弗朗索瓦·莫里亚克是关注物欲笼罩下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揭露家庭背景下人性罪恶的高手。诚如瑞典文学院常任秘书安德斯·奥斯特林在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词中所说“无声的青春焦虑，罪恶的深渊及其呈现的永恒威胁，虚妄的肉体诱惑，物欲横流，自满和伪善泛滥，这些是经常出现在莫里亚克笔下的主题”。
这些主题大都以莫里亚克的故乡——法国西南部波尔多市为背景展开。那里闭塞、落后、缺少生机，但仍不能幸免以狂热的物质追求为本性的现代文明的侵袭，物欲渗透在这里每个人的血液中。他们的物质占有欲表现为对松林、土地、金钱以及权力的追求和占有，一切活动莫不以物质占有为准绳，家庭尤其如此。比如择偶的标准完全不讲感情，而是看财产多少；婚姻不是人的结合，而是财产、土地、森林的组合。
莫里亚克认为，物欲是人性罪恶的根源，它引人走向堕落的深渊。家庭则是物欲的角斗场，就像温馨的港湾闯入一条凶恶的鲨鱼，一切罪恶从此开始。
1922年，他创作了以金钱为婚姻纽带的中篇小说《给麻风病人的吻》，该作品以悲怆的笔调描写了美貌的诺埃米因无财产支撑被迫嫁给了自己不喜欢的丑陋的佩罗埃尔，她为他恪守妇道并终生守寡，金钱婚姻让诺埃米付出了青春、爱情，幸福等沉重的代价。而佩罗埃尔更是不幸，他靠着金钱娶到诺埃米之后，不但没有得到爱，反道自惭形秽，最后他主动去照顾一位肺病患者，故意染上不治之症，导致过早离世。
这部小说深刻揭露了金钱对人性的异化，恰如索福克勒斯在《安提戈涅》中控诉的那样：“人间再没有像金钱这样坏的东西到处流通，这东西可以使城邦毁灭，使人们被赶出家乡，把善良的人教坏，使他们走上邪路，作出可耻的事，甚至叫人为非作歹犯下种种罪行。”
这种罪行在莫里亚克另两部作品《爱的荒漠》和《苔蕾丝·德斯盖鲁》中犹有精彩叙述。《爱的荒漠》讲述的是主人公巴斯克夫妇觊觎着财产继承权，雷蒙因要求得到象姐姐的嫁妆那样一份财产遭父母拒绝而与之断绝关系。《苔蕾丝·德斯盖鲁》则描写了天性有着财产占有欲的苔蕾丝自愿跳入物的罗网，嫁给拥有“两千公顷地产”的贝尔纳，她企图通过婚姻获得这一财产支配权，恰好贝尔纳也垂涎她的松林，两人的结合实质上是财产的结合。
在这两篇小说中，作者向人们展示了金钱与物欲对人性的扭曲，提出了人是物的主人还是物的奴隶的命题。这个命题的由来源于弗洛伊德的人格学说，弗氏认为人格由本我、自我、超我组成，本我是一种生物本能欲望，由各种生物本能的总能量构成；自我是人格的意识系统，负责调节本我与外界之间的冲突；超我是一种外在价值规范，是文明所赋予的“我”的境界，它的职责是控制本我的冲动，监督自我对本我的制约。
莫里亚克在描写小说主人公的本我时，毫无情面地剖析了他们的贪婪、冷酷、自私、卑鄙、仇恨和虚伪，但在描写他们的自我和超我时，却摆脱了莎士比亚、巴尔扎克、狄更斯等人把坏人写成一成不变的坏人模式，把主人公塑造成完全可以通过自我和超我进行救赎的变化着的人。这一变化在他1932年出版的《蝮蛇结》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蝮蛇结》描述了有钱人的吝啬和残忍，揭示了有产阶级家庭内在的深刻矛盾。主人公路易从贫穷变成富翁，但对妻子和子女却十分冷酷，在这个家庭中没有爱，没有温暖，只有猜忌和仇恨，家庭就像蝮蛇窟一样每时每刻都在为财产战斗。就在路易行将就木的时候，突然对过去的所作所为恍然大悟：自己犯了不可挽回且无法弥补的错误。
从这些作品中，我们看到了莫里亚克在揭露人性罪恶的同时，又赋予了主人公灵与肉的痛苦、忧郁与孤独的灵魂，从而使作品有了强烈的悲剧色彩。正如莫里亚克在诺贝尔文学奖受奖词中所说：“我的人物或许不全相信上帝还活着，但是他们全都有一颗道德心。”
莫里亚克和纪德基本相似，都擅长创作人的欲望作品并达到很高的艺术水准。他的很多作品都引起过法国总统戴高乐的注意，戴氏称赞他为：“嵌在法国王冠上最美的一颗珍珠。”1952年他因“深入刻划人类生活的戏剧时所展示的精神洞察力和艺术激情”而荣获诺贝尔文学奖。
莫里亚克部分作品年表
1909年  出版第一部诗集《合手敬礼》
1912年  出版小说《身戴镣铐的儿童》
1920年  发表小说《血肉斗》
1922年  出版代表作《给麻风病人的吻》
1923年  发表小说《吉尼特里克斯》
1925年  发表小说《爱的荒漠》
1927年  发表小说《苔蕾丝·德斯盖鲁》
1932年  出版重要作品《蝮蛇结》
1941年  出版著名作品《法利赛女人》
1969年  发表最后小说《往日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