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给明天的远程教育精确定位？——透视2005中国国际远程教育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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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给明天的远程教育精确定位？——透视2005中国国际远程教育大会
作者:王铁军  (本文浏览次数: 1080)
虽然我国在很多方面与世界先进集团相比还有明显差距，但是通过日前举办的2005中国国际远程教育大会上的演讲与交流，人们发现，在现代远程教育这个领域，我们却在很大程度上拥有自信。
我国的现代远程教育在实践层面上并不落后于国际潮流。由于美国是目前互联网标准的制定者，因此在带宽、域名和网络普及程度上是一个巨头；而我国远程教育的一般技术条件，尤其是网络条件在各国之中水准并不低。
在远程教育机构的发展上，电大系统作为世界最大的专业开放教育机构，其规模与特色已获公认；而由国家大力支持，在全国开展大规模的高校网络教育试点，在各行各业推动规模浩大的信息化及远程教育浪潮，在全世界也是罕见的。
华南师大教育信息技术学院副院长丁新是在电大系统与高校网院两个系统中都拥有丰富经验的学者。他指出：“中国的远程教育，仅全国的从业人员就有好几十万。同时，实践中遇到的问题，包括网络学院与电大、发达地区与落后地区，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问题等，全世界没有哪个国家的情况像我们这么复杂。实践经验最丰富的就数中国。”
在观念层面，虽然我们与发达地区相比还不能齐头并进，不过由于实践规模与复杂性的积累优势，以及逐步开放形成的中西交汇的处境，国内在这方面也累积了许多自己独特的发现。而就实际研究的情况来看，国内提倡研究的呼声日增，也确实出现了一批思想开放并且具备相当实力的研究者，这个队伍正在日渐壮大起来。
在现实中，在理论层面上国内仍然比较崇尚西方思想；而进入实际操作时，本土力量就显现出来了，两者相互影响相互融合。因此，中国的远程教育探索，其实一直是在两种力量的微妙平衡中前进。这一点，国内自己人不觉特别，但从国际视野上来看，便绽放出别样光彩。近年主动与国内远教界接触交流的国外研究者和研究机构逐渐增多，一来是受中国社会发展的巨大影响的吸引，二来是因为中国远程教育实践的特殊性具备相当的研究价值，对世界远程教育事业作出重要贡献使然。
国内远程教育已经以巨大的热情和创造性，吸引了社会和国际的注意，如何进一步秉持开放的心态，以积极的姿态融入国际交流的大潮中，吸取他国经验教训，保持并发扬自身的传统与优势，应该是本次大会重要的认识价值和意义。
变革中的中国远程教育
 
远程教育的“中国经验”试图解答的根本问题是——如何给明天的远程教育精确定位？
本次中国国际远程教育大会的主题是“网络推动教育变革”，事实上，这个命题在很大意义上是讨论明天的中国远程教育如何定位。
网络推动教育变革的应有之意，一方面是强调信息化在教育领域的影响，另一方面其实是在为人们日后有能力在远程教育的方式下获得信息和继续学习作准备。在这个解释下，信息化与远程教育的概念可以统一起来。
在这场教育变革中，国家与教育管理部门从更高的角度，对远程教育所扮演的角色给予了特别关注，将其作为沟通网络与教育的十分重要的枢纽之一。
教育部副部长吴启迪在讲话中指出，现代远程教育如何延伸和拓展，为构建学习型社会服务；现代远程教育如何推动教育教学改革、加快教育现代化的建设，是“网络推动教育变革”的两个重要话题。
现代远程教育的发展为我国教育教学改革带来了新的活力。我国远程教育试点，在办学理念、办学模式、技术模式、教学管理模式、校外支持体系、质量保证体系、质量监管体系、促进资源建设共享及促进高等教育信息化等方面都进行了开拓与创新。
十六届五中全会指出，发展科技教育、壮大人才队伍是提升国家竞争力的决定性因素，要促进各级各类教育的协调发展，要建设学习型社会，要抓紧培养专业化、高技能的专业人才和农村实用人才。现代远程教育在高等教育体系中的重要作用日益彰显。在现代远程教育发展过程中，如何适应社会教育需求以及各类社会成员的终身学习需求；如何从学历教育向在职培训、职业培训、社区培训延伸与拓展；如何从城市东部地区向西部农村教育欠发达地区延伸，为构建学习型社会作出贡献，这些问题一直以来都是我国远程教育实践中积极探索的课题。
在这些课题的背后，仍然是远程教育的“中国经验”中反复提及并试图解答的根本问题——如何给明天的远程教育精确定位？几年来，我国远程教育经历了大发展时期的扩张过程、调整阶段的收缩和反思，现在是需要经过理性的沉淀为将来的发展确定一个明确轮廓的时候了。
如果我们将大会发言仔细品读一番后，将对“网络推动教育变革”及远程教育即将迎来怎样的明天，获得一个更加厚实与深刻的印象。
引人注目的焦点在哪？
只有先把远程教育的规律研究清楚后再进行网上教学，才可能获得成功
本届大会发言者的内容总体上存在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即对带有浓厚传统教育色彩的远程教与学的误区反思多而强烈，另一方面则对更广义的开放教育规律表现出浓厚兴趣。
在会上，乌里瑞迟·伯纳特首先指出：“在开发电子学习的初始阶段人们曾被导入三个误区：假如建立了电子学习系统，教师、学生及其他社会成员自然会充分应用这个系统；假如有了电子学习设施，学生会像鸭子吸水一般尽情地吸收水中的养分；假如电子学习硬件到位，教师会自觉地改变其传统的教学方式。”他说，在考察电子学习失败的院校的过程中，他们发现，即使许多院校曾经获取了教育的认证，但认证并不能保证其电子学习的质量，因为认证已经落后于电子学习的发展。
张伟远博士的讲演呼应了乌里瑞迟的论述。他在总结国外网上教学失败的例子时指出，这些失败者的共同特点就是：“试图通过网络传递普通高校里的面授课程，认为这就是远程教育；借此可以在全国、甚至世界范围内大量招收学生；利用大学的声誉可以获得高利润。这种想法违背了远程教育的基本原理和网上教学的规律。因为远程教育是一门专门学科，是一个教育领域。只有先把远程教育的规律研究清楚后再进行网上教学，才可能获得成功。”随后他同样总结了大量成功范例，指出这些成功者的共同特点是：“这些机构能够根据远程教育的原理和规律开展网上教学，都有专门的远程教育专家和专业人士参加。”
乌里瑞迟则详细阐述了欧洲管理发展基金会为保证电子学习质量提出的6个主要标准：课程设置、教学方法、基金筹划、技术设施、组织结构、文化因素。他指出，这6个标准都是专门的研究领域，都与远程教育自身的特殊规律直接相关；在正式开始远程教学之前，必须至少在这6个领域做大量研究，做好充分准备。
反观国内的远程教育，当前仍然有不少应用还停留在前述三个误区中；即使是专门从事现代远程教育的单位，其中不少在6个领域内的研究也并不充分，更多是在琢磨市场运作的问题。而在市场和企业里做专业培训的一些机构，反倒在远程教育自身规律的研究与应用上走得比较远了。
大会聚焦“遵从远程教育规律”，证明人们在数年的实践后得出了一个共识，即远程教育不同于传统教育，也不是教材+技术，更不是只要技术不要教育，而是一个专门领域、是一项有待开发的科学事业。
“大教育”下的远程教育
现代远程教育只有不再主要依附传统学历教育，才能真正如鱼得水
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主任张力指出，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1997年颁发的国际教育标准分类，高等学校本科院校与高专、高职两条线，应该是平行的。
用他的话说：“在国际视野中，高专高职和本科之间其实是苹果跟梨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好苹果跟次苹果的关系，两者的区分不是纵向筛选的结果。”短期的社区性的职业教育，在面向市场时有其独到之处，它跟本科等一般以学科为本位的教育是并行的，在高等教育体系中承担着不同的功能；按照同样的道理，高等职业教育与专业性和研究性、学科性很强的研究生教育，两者也并无优劣高下之分。
对这种平行关系，应当可以进一步理解为：在更大的层面上，如果未来十五年我国要搭建一个比较完善的现代国民教育体系，形成全民学习、终身学习的学习型社会，那么能否打破将专业型与学科型视为有高下之分的观念，是这个理想能否实现的基本条件之一。同理，只有现代远程教育的价值，在普通国民心目中不再主要依附传统学历教育、应试教育，现代远程教育才能真正如鱼得水，获得正常的发展环境。
虽然当前众多高校网院的生存仍然必须借助传统学历的势力，但如张力所说，现代国民教育体系重要的参照系是上文提到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国际教育标准分类；进入劳动力市场之前会有一整套的学科性教育和专业性、职业性教育，此外还有一个非常广阔的领域，岗前、在岗、转岗的继续教育、培训，以及各种非传统学校教育的教育形式，它们都将在这样一个终身学习的舞台上扮演着各自的角色，而且彼此之间依靠一套认可机制和评估机制相互补充、相互兼容、相互衔接——这是一个为信息技术、网络教育开放的巨大的终身学习平台。从事远程教育的人们将可以看到，基于全民终身教育的思想，即使是今天被我们视为传统力量代表的传统大学，也将逐步变化，向同样的方向靠拢并开放。这可以进一步增强我们的信心与勇气。张力介绍说，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经济合作发展组织（OECD）的经验，人们最大的学习动力是为了谋生，而不是为了闲暇兴趣。因此OECD对大学的变革也作了设想：从传统的严格限制数量、颁发学位的大学，向更加多元化、更加网络化的、开放的、终身教育的方向发展，这是比较显著的趋势。
因此现代远程教育的最大潜力并不在于颁发文凭；可以想象，现代国民教育体系的建立过程，就是现代远程教育破茧化身的历程。
什么是“核心竞争力”？
远程教育只能努力向外寻找自己的灵魂，这一步非迈出去不可
在我国社会发展中经常会出现新的主题，而最近的“和谐”主题，对于现代远程教育来说却真是点中了痒处。观念矛盾是“痒”，质量问题是“痒”，一切问题的根源都在于现代远程教育缺乏自己的核心竞争力，并因而无法围绕这个核心，在自身内部建立起和谐的秩序。
远程教育的核心竞争力应当是什么？相信所有人都不会反对，这个核心一定不能是局限在传统教育的地盘上去分食生源。远程教育只能往外寻找自己的灵魂，这一步非迈出去不可。严冰说得好：“我们不能坐等环境成熟后才开展开放教育。只能通过努力来促使这样的教育环境早日形成。”不论对于网院还是网校，皆是如此。
虽然如严冰所说，什么是真正的开放教育，这个概念目前也还未清晰，但大致方向是清楚的，对此不少人也有自己一些更深的理解。江苏电大校长彭坤明在演讲中阐述了自己的部分理解：现在远程概念用得越来越多，开放却似乎越来越弱。必须进一步突出开放的特点，主要是功能的拓展和延伸，从狭义的教育功能向社会功能延伸。在一定意义上来讲，与其说电大在远程开放教育中遵循的是比较规范的教育学的原理，不如说电大的发展、电大的运作更多的是遵循社会学的原理。所以需要在学科背景上、专业理论指导下拓展思维；教育功能要向社会功能拓展、延伸，主要立足于为经济社会发展服务的功能、与人的发展服务的功能。
主动促使开放教育环境早日育成，需要有足够的准备面对这个进程中肯定会出现的各种问题。严冰与彭坤明讲的是电大的话题，但电大与网院网校在远程教育的基本观念上应当是相通的。事实上，关于现代远程教育不少问题的思考，考虑得更多更深的常常可能并不是网院，而恰恰是电大和市场中一些从事远程教育的企业。
无论如何，追求基于自身特点并形成核心竞争力的过程，会是一次长征。但是，如果不能迈出这一步，远程教育的未来可能不是昙花一现就是缓慢衰退。在大会的高校网院院长高峰论坛上，讨论的主题是“自律”，气氛之热烈，使会场的气温都高得蒸人，但听众都守着不愿离开。北医网院院长高澍苹直截了当地说：“中国的远程教育会发展下去的，但我们的网络学院是否能够发展下去是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讲？今天我们讨论的主题是自律问题，如果在我们发展的过程中自律问题解决不好，网络学院会在网络教育逐渐发展的过程中走向消亡。”
自律是将资源尽量组织和利用好的先决条件之一，始终是个重要话题。但是随着高等教育的一年年普及，学历需求终将逐步弱化；仍然在传统教育的地盘上绕圈子，不但辛苦，而且麻烦会越来越多。我们相信，今后自律话题将从中心位置逐步退出，虽然仍旧不能忽视，但肯定不再是主要的中心话题。中心话题必然会让位给创新、特色等探求远程教育核心竞争力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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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自律何谈发展
李桂云
与多数论坛采取的专家主题报告演讲形式相比，2005中国国际远程教育大会高校网院院长高峰论坛采取了“主题讨论、多方互动、现场投票”的形式。围绕某一个中心议题，由主持人每次从听众中随机请出嘉宾，每位嘉宾结合议题进行4分钟的见解陈述。此时台下观众已不再仅仅是倾听者，他们可以针对嘉宾的陈述或议题本身发表见解。而最终围绕议题可能出现的答案采取的“现场投票”方式，让每一位听众在按下投票器的一瞬间，感受到肩上的一份责任。
与网院命运息息相关的“自律”等问题成为本次论坛的中心议题。
“在现代远程教育发展过程中，如果我们的自律问题解决不好，网络学院会逐渐走向衰亡”，北京大学医学网络教育学院副院长高澍苹以一个“不太中听”的开头，为网络教育的实践者们敲响了警钟。
到底应该如何自律？高澍苹结合自己的远程教育实践工作从理念认识、实际操作、加大投入三个方面给予了阐述。
现代远程教育发展到今天，有的网院在不断蓬勃发展，有的却走向萎缩。这与学院的定位密切相关，一些学院仅仅把办学看成短期的营利行为，而并没把它作为一项事业来做，因此在发展中导致夭折。“在发展过程中肯定会遇到社会利益和经济利益的冲突，所以第一个问题要解决我们的定位问题。”她说。
具体怎样做到自律？高澍苹认为要把握住两条规律：一是远程教育的规律，二是市场的规律。远程教育在世界上已有150多年的历史，有其自身的规律，而多数网院在建院初期忽视了对此规律的继承与探索，而是把传统教育中的规律直接搬到网络教育过程中，结果造成了现代远程教育的路越走越窄。
复旦大学太平洋金融网络学院副董事长乔培伟也提出，人们固有的思维总是把现代远程教育与传统面授教育作比较，而实际上现代远程教育利用那么多先进技术、引入了一套全新的教育理念，其效果应该远远超过传统教育才对。
另外，在教育领域很少提及市场的概念，似乎一同市场沾边，就会影响到大学殿堂这方圣洁的土地，然而我们回溯现代远程教育的发展历程，多数网院成立之初，尽管有许多国家政策的支持，但办学资金都是自筹，一些网院是学校给提供了一小部分经费，另一些网院则采取与公司合作的方式，不论采取哪种方式，当学院发展到一定时期都必须依靠自己来运作，因此学院需要把握好市场本身的规律。
在把握两条规律的基础上，并非万事大吉，现代远程教育在发展中的确会遇到各种诱惑与干扰，这也是网院几年发展中遇到这样那样问题的原因所在。就此，高澍苹提出了她的“控制论”。对于学习中心的控制只是她讲的一个方面。针对人们印象中的学习中心的惟利是图，高澍苹表达了自己的观点：“很多学习中心的办学目标是和我们相通的，但是利益与我们是不通的，这就造成了我们在合作中的困难。”这既需要把他们控制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同时也要与学习中心处理好关系，保证对方的利益，以实现共赢。
“要建立自己的质量管理体系，充分利用现代教育技术和平台，将所有学生控制在自己的管理范围之内。”除学习中心外，她强调要加强招生规模的控制、教学过程的控制。“要结合自己的运作及对学生服务的能力来考虑，加强远程教学中的设计，对选择的专业课程及内容要进行控制，对学习过程的实施进行控制”。
对论坛听众所作的“你认为现代远程教育自律情况怎样”的调查也印证了自律的重要性，64.9%的参会者认为现代远程教育自律情况一般，22.8%选择不理想，只有12.3%的人选择很好。
即使如此，与会者对现代远程教育的信心依然没有减弱。事实也将证明，除学历教育之外，在非学历教育、行业培训等市场，有自律意识的远程教育机构依然会大有可为。
摘自《中国教育报》2005年11月14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