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定会议和翻越夹金山 - 期刊杂志|免费杂志|电子杂志|杂志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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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泸定会议和翻越夹金山

                                            □ 石仲泉   <<百年潮>>2004年 第11期 
       我在2003年9月下决心走长征路,一个重要目标就是要上雪山。不上雪山,对长征的体验就不是完整的,甚至可以说,缺了长征标志性的内容。本来是想按照中央红军当年上雪山的路线来走。但是,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副主任张继禄告诉我,从泸定到天全、宝兴,再到硗碛,在修路,车子不好走,因而按照当年红军的路线上夹金雪山比较困难。于是,按照他的安排,与当年中央红军反向而行,走红军下山的路上雪山。这样,我们先到了小金,由小金上夹金山。
        这样就出现一个问题,既然是写党史,就不能不讲究事情发生的先后时序。党史路怎么走,可以根据具体情况相机调整,但是写时,还是尽量按照历史原貌反映为宜。好在2004年7月又要去成都开会,想利用这个机会走走川陕苏区和红四方面军长征路,红四方面军也过了夹金山,这样,我们一行于7月28日按照当年中央红军的路线重上雪山,弥补了去年的缺陷。从宝兴上夹金山,比由小金上夹金山困难得多,这番感受是不经历不能获得的。这里,就按照当年中央红军的历史路线来讲所知道的红军过雪山的情况。

泸定会议的重要决策
         当年中央红军的中央纵队随红四团走西路,经磨西至泸定。磨西距县城一百多里,处于四川省内最高的山、被藏民称为神山的贡嘎山的东麓。这里的海螺沟有世界上海拔最低的,也是离城镇最近的大冰川。早在1892年,天主教传入磨西,建立教堂。中央纵队于5月29日下午到达这里,毛泽东就住在教堂北楼前排的两间房里。泸定县委领导说,中央领导在这里开过会,他们叫“磨西会议”。我问了一些同志都不清楚这次会议。我们到磨西去了解情况,天主教堂已恢复完好,毛泽东的住地按原样布置。在据说是开磨西会议的那个屋子,我也看了,什么陈列也没有。回京后,查了一些文献,也没有找到有关磨西会议的记载。
      中央纵队到达泸定县城后,5月31日,在县城附近召开了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即泸定会议。这次会议讨论过大渡河以后的形势与任务,决定红军前进的行动路线。会议作出了两个重要决定。一是中央红军去川西北与四方面军会合,向北走雪山一线,避开人烟稠密地区。大家没有异议。这是决定红军过雪山的由来。二是讨论要不要恢复白区地下党组织,派谁出去执行任务。这个问题提出的背景是:还在3月上旬红军第二次占领遵义时,中共中央从二、六军团任弼时来电中获悉,一直与共产国际保持联系的中共上海中央局遭到破坏后,就决定派人去上海恢复白区工作。当时,张闻天代表中央找时任红军总政治部宣传部长兼地方工作部长的潘汉年谈话,对他说:中央研究决定,让你和陈云离开部队到白区去,在上海长期埋伏,并设法打通上海和共产国际的关系。计划让你先行一步,同时打听上海和国际有无联系。你们两人如在上海联系不上,就设法到莫斯科。此后,潘汉年秘密进入国民党统治区。现在红军过了大渡河,粉碎了蒋介石使红军成为石达开第二的企图,形势已有很大好转。这样,派不派陈云出去,是否改派别人的问题就需要讨论了。大家认为,这是个时机。一致同意还是陈云去。他是政治局委员,又是原白区工作部长,比较合适。另外,增加了李维汉同志。张闻天向陈、李两位交代了去白区工作之事。李维汉后来有别的事,未去成。陈云在6月中旬红军占领天全之后就离开红军,没有翻越雪山,安排两名地下党员护送他,经雅安,抵成都,在重庆乘“民生”轮顺流到上海,不久与潘汉年接上关系。他们两人先后离沪赴莫斯科。陈云向共产国际汇报了红军长征和遵义会议情况。
       在泸定会议上,张闻天没有再提离开红军前往白区工作之事。但是,正是此前他自告奋勇地提出去白区工作之事,成为影响他与毛泽东关系的一个疙瘩。在泸定,他们住的旧址和开会旧址都不存在了,没能考察成。但我琢磨了张闻天为什么想离开红军的问题。在后来的延安整风期间,就此批评张闻天在长征中政治动摇、逃避艰苦环境等,那是无限上纲。张闻天以他经受各种打击所走过的艰难曲折而光明坦荡的一生,充分证明他对党和人民的无限忠诚。他不是那种害怕困难的人。但是,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个问题呢?我以为:
        第一,张闻天是想让毛泽东实至名归。遵义会议以后,他虽然“负总责”,但是几乎所有重大决策都是毛泽东在拿主意,若有不同意见,在大多数情况下最后都是按毛泽东的意见办。苟坝会议最明显,第一天,毛泽东处于绝对劣势,被“罢官”;第二天,毛一人说服了大家。刘英说:“闻天当时是书记。按照他的作风,听到各种意见都告诉负责军事指挥的毛主席,在会上提出来让大家讨论。经过讨论,甚至争论,他再作结论。闻天的信条,是真理在谁手里,就跟谁走。那时确实是毛主席手中有真理,他的意见高明、正确,所以闻天总是支持毛主席。”张闻天完全明白,按现在的说法,他尽管是“一把手”,但“核心”是毛泽东。与其这样让毛泽东“实”与“名”相背,不如让毛泽东“实至名归”。张闻天不是个揽权的人,没将权位看得那么重要。他只要在红军中,这个局面难以改变。他离开了红军,这个“负总责”自然就属毛泽东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来争这个位置,尽管毛那时还没有形成后来那样的权威。他若去共产国际还能直接汇报这个情况。这个想法,他不可能明讲,但从他的思想作风是可以作出这个分析的。 
        第二,张闻天是想避短扬长,去一个能开创新局面的地方,使个人的作用得到更充分的发挥。张闻天作为革命家,有他的特点,文人气质较突出,打仗、军事斗争、战略战术分析,这不是他的强项。他自己说过,“关于军事系统方面,青年团系统方面,保卫局系统方面,我知道很少,所以也说不出什么来。”毛泽东在会理会议上批评他的这个弱点就很不客气了,说他是个书生,根本不懂得革命战争。这个批评虽然是在张闻天提出想离开红军这一事之后,但毛泽东的这个看法恐怕早在中央苏区时就形成了。苟坝会议的戏剧性结果,只能使毛泽东更加深这种认识。张闻天也不可能不为此感到苦恼。特别是整个长征就是打仗、军事斗“法”、分析战略战术,纵横捭阖,虚虚实实,声东击西等等,这使他很难发挥突出作用。如果去上海做地下工作,他的这个弱点就不凸显了。相反,在那相对固定的环境里,他还可以做文字工作,搞理论研究,写党内宣传需要的文章。这是他的优势,在这方面更能充分地展示他的杰出才干。因此,他自告奋勇出去做白区工作,完全可以理解。
        泸定会议后,中央红军为避免与敌纠缠,尽快与四方面军靠拢,向天全、芦山方向前进。这就要翻越二郎山。我们经过这里,但是没有走这条路,因为在施工打隧道拓宽公路。建国初期,风靡一时的歌曲《歌唱二郎山》,就是唱的这里,描述解放军怎样不怕困难修筑康藏公路的情景。歌词虽记的不完全,但我们一行中的小周(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的周锐京同志)带了口琴,能将那个优美曲调吹奏下来,非常悦耳。据说,当年红军过二郎山时,这里是一片原始森林,到处都有纠缠不清的粗壮的葛藤和横七竖八倒在地面的枯树。森林茂密,即使晴天也难见太阳。但是现在,原始森林早已无影无踪了。当年红军过二郎山时没有打仗。这一带是川军驻防,他们为了保存实力,没有进行顽抗。红军比较顺利突破敌军在芦山、宝兴的防线,于6月上旬到达夹金山脚下的大硗碛地区。红军大部队在这里短期休整,做翻越第一座雪山的准备。

中央红军艰难地翻越夹金山
        硗碛在宝兴县境。宝兴在历史上隶属天全州,1929年才建县。宝兴是个很吉祥的县名,取《礼记·中庸》篇“宝藏兴焉”之意。这里的“宝藏”,首推大熊猫。1869年,法国传教士阿尔芒·戴维在这个地区发现了大熊猫这个新的物种,并将第一具大熊猫的标本向全世界作了介绍。故该县有“熊猫故乡”之称。目前的宝兴县城在宝兴河畔立有戴维的汉白玉雕像(这里盛产汉白玉,并有许多生产汉白玉雕的工厂)。硗碛位于宝兴县北部,夹金山南麓,气候寒冷,十分贫困,是个藏族聚居的地方。人口五六千,藏族占近90%,目前是硗碛藏族乡,在解放初曾遭受一次大火灾,当年的寨子不复存在,改革开放以来已建设起了一条生意颇为兴隆的小街。“硗碛”是藏语,意为“高寒山脊”。这里海拔两千多米,是乡政府所在地。
        硗碛的北面是夹金山。夹金山又名甲金山,藏语叫“甲几”,夹金就是“甲几”的译音,意为弯曲的道路,也有说是山很高很陡的意思。2003年9月,我们已经了解到,夹金山属于邛崃山脉,横亘于宝兴县与小金县之间,是两县的界山。那次,我们就是从小金上山的。2004年7月,为了体验红军走过的路线,来此重上夹金山。县党史研究室的同志说:这边的夹金山更陡险,到处是危岩耸突,峭壁如削,主峰五千一百多米,过去终年积雪。目前正在建设高等级的盘山公路,山上通行地段多在4000米左右。王母寨垭口是宝兴到小金途中翻越夹金山的最低点,海拔4114米。
       我们这次上山,山顶已见不到积雪,山体大多为草甸覆盖,并有裸露的嵯峨岩石。但在70年前,这夹金山上的积雪深厚,特别是气候变化无常,时而大雾迷漫,时而风雪交加,时而闪电雷鸣,时而烈日当空,很难预测。这样异常恶劣的气候条件,再加上那样高的海拔,一般人是很难上山的。过去没听说,这次看了宝兴县志才知道,在18世纪70年代,清乾隆打金川时曾从较缓的南坡经此山进军和运粮。而在1935年6月中央红军到达这里时,盛传的民谣却是:夹金山,夹金山,鸟儿飞不过,男人不敢攀。要想翻越夹金山,除非神仙下了凡。因此,人们又将它称作神仙山。对此,有的喇嘛则另有说法,认为能够翻越夹金山的人,都是功德无量的,将来必能成就大事业。因此,他们对于红军投以崇敬的目光。
        当年中央红军过雪山,留下了许多回忆录。改革开放以来,也出版了不少写红军过雪山的书。2003年9月我们上雪山时,四川省委党史研究室张继禄等同志沿途讲了红军过雪山的不少故事。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党史研究室主任李仲康还给了我一本他们州党史办在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编写《长征在雪山草地》的书。他本人也给我讲了不少红军过雪山的情况。雅安市党史研究室主任廖成志对长征也有研究,过去曾上过雪山,2004年7月我们上雪山,他自然成了义务“导游解说员”。我在准备两次上雪山时也看了一些材料。这里,将所了解的红军过雪山的一些情况综述如下:  ——关于红军过雪山前的准备和动员情况。过雪山的先头部队,仍是飞夺泸定桥的红四团。他们作为前卫团是6月9日进入宝兴县城,11日到硗碛的。红军进寨,喇嘛吹起莽筒唢呐以示欢迎,藏胞热情地将红军迎进寨子。前卫团十分注意执行党的民族政策和爱民纪律,当场宣布了四条,包括:不得进老百姓家里;不得吃或拿群众的东西;不得进喇嘛寺经堂;保护寺院等。他们安顿下来后,就忙于调查访问,了解山上情况和上山路线。但是,这里没有人上去过,说山太高、太冷,不是累死、锇死,也要冻死,劝红军最好别上去。前卫团的战士对翻越雪山充满信心。他们豪迈地说:我们最先强渡了乌江,夺下了泸定桥,突破了敌人的重重截击,难道这座山还能挡住我们!? 他们表示:强帮弱,大帮小,走不动的扶着走,扶不动的抬着走,一定要让每一个战友安全地越过夹金山。6月12日出发前,前卫团开了动员大会,讲了注意事项,如用布条遮挡眼睛,防止雪盲;上山要走稳,不要停留太久,千万不要坐下;山上寒冷,衣服穿多点,等等。但是,红军从南方过来,打仗行军八个月,哪有什么厚衣服。然后,带上干粮和御寒的干辣椒、烧酒等,将竹竿或树枝当拐杖,在陈光师长的率领下就向山上进发了。硗碛的藏族青年莫日坚和汉族青年杨茂才为红军要过雪山的精神所感动,他们甘冒生命危险做向导,为红四团带路进山。
——关于红军战士过雪山的情况。一般战士年轻,体力好,对雪山充满好奇,开始走时精神抖擞。宣传队鼓动也有劲,喊声、歌声、说话声、马叫声,组成上雪山的交响乐。但是越往上走,路越窄越陡,空气越来越稀薄,雪越来越深,身上的感觉越来越冷,因而前进的步伐放慢了,欢乐的气氛渐渐地没有了。宣传队和政治工作人员出来鼓动,提高大家的精神。杨成武回忆前卫团上雪山的情况:上山的小道几乎笔立起来,弯弯曲曲,连骡马行走都十分困难。偏偏这时又刮起了大风,积雪翻滚,冰团、雪屑打在脸上像刀割似的。战士们捂住脸,冒着风雪踉踉跄跄地往前行,虽然将所有的东西都披在身上了,仍觉得很冷。再往上爬,空气更稀薄,呼吸更困难,有的头晕目眩,一步一停,一步一喘。大家互相搀扶着,拼着全身力气上了山顶。这时突然下起冰雹,不一会又出来太阳,非常耀眼。举目了望,千里冰雪,银峰环立;俯视山下,红军队伍像条灰色长龙,蜿蜒而上。杨成武吟诗道:天空鸟飞绝,群山兽迹灭;红军英雄汉,飞步碎冰雪。紧随红四团之后爬雪山的红六团团政委邓飞回忆说:我们根据向导的意见,对战士们讲了爬山方法。开始爬要慢一些,距山顶约100米时稍作休息,快到山顶时跑步通过。就这样,大家互相搀扶,鼓励,全部过了雪山,没有一个掉队的。
——关于红军负重战士过雪山的情况。普通战士轻装上山都很困难,背着重负的战士上山之艰难可想而知。一位炮兵战士讲过雪山的情景说:我这个炮兵,肩上扛着四十五斤的迫击炮筒,上山走路就更困难了。我踏着前面像雪梯似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移,脚被雪冰冻得失去了知觉,曾几次跌倒,但每当我倒下,看着脚下穿的在离开江西时老表送的那双“红军鞋”,心里就感到一股热劲,好像苏区人民在背后推着我前进。三军团的一位司务长回忆道:进入雪山之前,上级通知我们轻装,把不必要的炊事用具都扔掉,只带着可供全连吃一两天的粮食。但是,大家还是坚持负重五十多斤到七十多斤,包括行军锅,还有生姜、辣子和十几斤干柴。炊事员们体力好些,但爬山负重,也很困难。爬到山顶,见有的战士走不动了,炊事员赶紧上去喂生姜、灌辣子水,但就在抢救战士的时候,我们有两个炊事员倒下了。不论我们怎么喊,怎么喂生姜、灌辣子水,都无济于事。据当时在中央卫生委员会工作的姬鹏飞回忆,炊事员,还有担架员,过雪山时伤亡较多。
——关于红军年老体弱伤病人员过雪山的情况。这些同志行军都很困难,上雪山更困难。红军四老,以徐特立最年长,年近花甲,头发斑白,牙齿脱落,但他仍和林伯渠、董必武、谢觉哉这三位五十上下的老人一起坚持着爬上了雪山。董老回忆道:天刚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没有路,我们就对准峰顶附近那个缺口向上爬。浓雾环绕,大风凛冽,到半山还下起了雨,再往上爬,又遇上了冰雹。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越发困难。讲话不可能,冷得人连呼气都冻了冰。有些人和牲口一步没走稳,就从此永别。那些坐下来休息喘气的,就在原地冻僵。到了傍晚,我们翻过了第一个山头,夜里在山谷中露营。为了避开敌人的轰炸,我们半夜就起来,继续爬第二个山头,雨雪交加,又有很多人在严寒和力竭中死去。提起这座山的最末一个山头,令人胆寒,估计从山脚到山顶共长60里地。我们的人在这里一死就是好几百。聂荣臻回忆说:像我们这些病号,为了不落伍,未等天亮就动身上路。他们用担架抬着我,一上坡,我想起左权同志也病了,就让担架去抬他。我拄一根棍慢慢地走过雪山了。林彪过去从来不掉队,但过雪山,头一天上到半山腰,喘得不行,就下去了。第二天用担架把他抬过山的。伍修权(时任三军团副参谋长)回忆写道:那时我没有马,身体又很虚弱,往前走很困难。快到山顶时,警卫员和我相依为命,用数步子的办法来坚持。开始是走100步稍停一下喘口气,过一会改成50步,最后改为30步稍歇息,走不动也得走,否则就永远躺在这里。经过这样一步步地挪,终于在下午4点左右上了山顶。姬鹏飞说:对于体弱和有病的人,空气稀薄是受不了的。唯一办法是送下山去,可是还没送到,他们就牺牲了。过雪山,牺牲的人很多,天气太冷,有些是冻死的,有些是喘不上气来死去的。后过雪山的同志,在路的两旁可以看到一个个隆起的雪堆。这就是冷酷无情的大雪山所吞噬的同志的标记。 ——关于红军女战士过雪山的情况。妇女过雪山比男同志更困难些。参加长征的女干部有30人,过雪山的有27名女干部,还有几名女战士。他们有的体弱多病,有的刚生过小孩,有的正在怀孕。但她们都坚忍不拔地过了雪山。刘英说:人到困难临头都会想办法。我发明了拽着骡子尾巴上山的办法,省力许多。不少女同志也这么办。蔡大姐、博古夫人都是这么上山的。过雪山出问题主要在山顶上,空气稀薄,呼吸困难,挺不住就憋死了。下山容易得多,胆子大的干脆坐下来,像滑滑梯一样滑下去。下了山,大家又似乎忘记了疲劳和危险,还交流起经验来。人在困难之中,觉得非常之难;过来之后,又好像没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再回想起来,又会感到真不容易,甚至搞不清是怎么有那股劲克服困难的。患肺病的邓颖超骑着骡子上山,让警卫员拽着骡子尾巴往上走。风雪太大,警卫员一屁股坐在雪地上了。邓颖超从骡子上下来,取出医生给她的药片给警卫员吃,警卫员缓过劲来,过了雪山。不少女同志过雪山后,就不来月经了。
——关于中央领导和部队负责干部过雪山的情况。毛泽东等中央领导人是6月17日(宝兴县志载为6月14日)过雪山的。这天早晨,毛泽东喝完辣椒汤,身穿夹衣夹裤,拄着木棍,向山顶攀登。他将马让给了伤病员骑,说:多一个同志爬过雪山,就为革命多保存一份力量。走到半山,遇到冰雹,他拉着战士的手,嘱咐大家:低着头走,不要往上看,也不要往山下看,千万不要撒开手。快到山顶,毛泽东看到一位体弱的同志坐在雪地里,就要前去背那位同志。警卫员抢先背起那位同志,由毛泽东帮扶着上了山顶。下山比较容易,当天下午到了达维。周恩来跟毛泽东一样,是徒步上山的。他有一副担架,让给了受重伤的机要参谋。那位参谋不肯坐担架,周恩来对他说:你腿负重伤,不能行动,你坐担架我去骑马,不是一样吗?那位参谋上了担架过了夹金山,周恩来将马又让出去了。上山风很大,周恩来着了凉,下山后,频频咳嗽,过草地时病倒了。朱德也是徒步过雪山的。上山之前,他习惯地要检查部队,他的马同样让给了伤病员。董老夸奖朱老总说:我们在山谷露营的那天晚上,大家精疲力竭地躺下休息,朱老总仍照往常一样四处巡查。邓小平在过雪山之前,他的马死了,所以在过雪山时,别人还有马尾巴可以拉着,借马的劲而行,他跟许多负责干部一样,一步步地爬过雪山。彭德怀率三军团过雪山前,在检查部队时发现军团教导队长孙毅没有干粮,马上将自己的干粮倒一半出来,孙毅不要,彭总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见面分一半嘛!”他和战士们一样,喘着气艰难地往上爬,让骡子驮着文件,让疲劳得奄奄一息的通讯班长紧紧抓住骡子尾巴过了雪山。
        以上是讲的一般情况。也有认为过雪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这都是比较年轻、体力好的战士和干部。各人的情况不一样,对过雪山的感受会有不同。杨尚昆的回忆表达了这部分人的感受。他说:那个雪山海拔高,空气稀薄,能过去全靠那时年轻体壮,吸一口气,慢慢走,就过来了。当然,绝大部分同志还是感到过雪山很不容易。除了准备的干粮外,主要依靠自身的体力、意志和精神力量来支撑,再就是同志间的友爱和互助。如聂老总所说:“就整个来说,我们全靠万众一心,群策群力,互相帮助,发扬了阶级友爱,胜利地越过了夹金山。”

我们两次上雪山之所见所感
         2003年9月,我们一行很想对红军过雪山作一番真实的体验。但这不可能原汁原味了。
         首先,我们没有从大硗碛沿着当年红军的路线走。我们从小金县城出发,沿着小金川,经过达维,进入现已开辟为“夹金山国家森林公园”景区上山。从达维比从硗碛上山近些。夹金山北面位于达维乡境内。
        第二,我们是以车代步,而不是徒步,那种艰苦的感受没有。改革开放以来,从达维到夹金山顶修有能行车的土路,也算高山公路,绕山盘旋而上。大约30公里。我们一行乘的是面包车上山,这与当年红军艰难地爬山没法相比。从县城出发至夹金山顶,车行近两个小时。
        第三,近70年过去,雪山面貌变化不小。雪少多了,植被少多了,气候没有那么恶劣了。我们的车行至半山,突下大雾,能见度很差,但过一阵后就是灿烂的阳光。到山顶,风不小,但不冷。放眼蓝天,白云朵朵;极目远眺,雪山座座。夹金山主峰为五千多米,但我们上顶的是垭口,低一点,为四千一百多米。四周还有比这高的雪山。
        我们大家都是第一次登上雪山顶,绝大多数同志没有高山反应。其兴奋之情可以想象。对我来说,梦寐以求的愿望实现了,其他同志可能也是如此,大家尽情欢呼:我们上雪山了!新一代人上雪山了!红军万岁!
        我们在山上呆了半个钟头。想拨手机报告喜讯,没有信号。幸好带了小录音机,将在山上讲的话作了录音,这也算是“历史资料”吧。山上的雪,尽管不多、不厚,但说我们在云天之上、身处银色世界之中,大概不算夸张。历史毕竟过去近70年,经过改革开放,国家发展了,生活富裕了,我们才有机会考察雪山,才有愉快心情赏景。再想当年红军,那时的第一要务是克服困难、活着过山去,使革命多一份力量。况且,山上雪雹交加,寒风刺骨,没有闲情观赏景色。这个差别大了!         我们走原路下山。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党史研究室主任李仲康,对自然地理熟悉,跟我介绍了高山山貌和植被分布情况。车子边走,他边指着山说:夹金山位于小金县东南,是邛崃山脉的支脉,山岭连绵,层峦叠障,南北宽30公里,东西长为55公里,高山自然植被呈垂直分布状。植被有阳坡和阴坡之分。宝兴那面为阳坡,小金这面为阴坡。从山上往山下说,情况差别很大。
——5000米以上为雪线,植被很少,山上多为裸露的碎石块。5000米至4500米之间的阴坡,多为“高山流石滩植被”,如雪莲、雪茶、红景天等,这些植物可作药用,有的为上佳补品。我们想去找找,没见到这些珍贵药物,所见都是碎石块。
——大约4500米至4000米之间的阴坡,是高山草甸带,植被覆盖面达80~90%,是主要的牧草场。这些草甸,我们经过了。可能是为开发旅游,这里有“红军滑雪场”的标志。
——往下大约4000米至3000米之间,灌木、乔木都有,往上灌木居多,往下乔木居多。往上多为杜鹃灌木林带,可长各种各样丛冠整齐的杜鹃。我们注意观察,但所见不多。往下乔木主要是针叶林带,多为云杉、冷杉,林下多是由杜鹃、沙棘、金银花、报春花组成的灌木层。
——再往下大约3000米至2500米之间,为针叶阔叶混交林带,针叶林除云杉、冷杉外,还有高山柏;阔叶林以桦树为主。这些林木,我们都见到了。尽管多年来对这些树木砍伐严重,但仍能见到一片又一片茂密的绿色森林。这是“夹金山国家森林公园”的主要景区。为了旅游,这里有“红军坪”的木标牌。
          至2500米以下,则是半干旱河谷灌丛带,包括枸杞、香茅、蒿类等。这里有一个不小的海子,一汪碧绿的湖水,虽比彝海小些,但也有那样的风景。
         出夹金山地区快到中午。我们这一上一下,尽交通方便之利,比当年红军快多了。我们虽然没法“克隆”地体验当年红军过雪山的前述情景,但仍然初步地认识了雪山,皮毛地感受了一下红军所上的雪山垭口的情况,由过去的概念雪山开始有了点形象雪山的感觉。
        2004年7月28日,我和张继禄、龚自德、陈洪全等同志是二上夹金山。这次走的是硗碛路线,比小金路线上山花的时间长多了。据说,好些时候以来,只有我们这一天的天气特别好。前几日下雨,这天放晴。但由于修路,再加上泥泞,车行上山很慢。从宝兴县城到夹金山王母寨垭口为103公里,我们于早8点离开县城,在硗碛乡吃了中饭。从硗碛到山顶垭口是50公里。这50公里整整走了5个小时,车到山顶垭口已是傍晚6点多,回到宝兴县城竟半夜两点。这一天车行近18个小时,是走长征路以来从未有过的。 
         这次从宝兴上夹金山,尽管很劳累,但仍有不少收获。
        一是了解到当年红军上山的具体路线。目前无数的回忆录都只讲了过夹金山的艰苦情况,没有谈及上山所走的具体路线。县委的同志陪我们上山时,沿途告诉了当年红军走山路的情况。县委的同志说:从硗碛进山,前20公里的路比较平坦,基本沿河沟走。途中有一个地方叫凉水井,山上流下来的泉水清凉可口,胜过一般矿泉水。当年红军包括毛泽东等领导人都在这里饮水饮马。在到达山麓后,就从筲箕窝,经五倒拐、鸡翅膀、大雪塘、九拗十三坡、隘口险道等处,沿着山沟往山上盘旋而行,然后至王母寨垭口。这段路最艰难,全程近30公里,有同志数了有30道大“之”字拐。当年红军不少人走不上去,就沿途倒下了,越往上,倒下的人更多一些。
         二是了解到红九军团为了确保红军主力翻过夹金山,在宝兴灵官(灵关镇,城南18公里)一带进行了艰苦的狙击战。在红军先头部队到达宝兴灵官的当日,蒋介石就下令对红军狙击,于是近4万川军向宝兴扑来。中共中央军委命令红九军团在灵官地区抢占阵地,坚决堵住川军追击。红九军团严防死守了整整一个星期。红军主力于12日至18日翻越夹金山,他们胜利完成堵击任务。地方党史研究室的同志说,没有红九军团的狙击战,中央红军主力能比较顺利翻越夹金山,是很难想象的。然而,这一个星期异常艰巨的狙击战,在目前我所看到的数十本写长征的书,包括一些有影响的军史,都没有找到应有的记载。不能不说,这是个缺憾。
       三是瞻仰了在硗碛的红军三次翻越夹金山的纪念碑。这是1989年修建的。碑名是:“红军长征翻越夹金山纪念碑”。碑的底部正面横刻着“红军烈士永垂不朽”八个大字。碑文叙述了中央红军一过夹金山和红四方面军两次过夹金山的情况。碑文写道:1935年中央红军在强渡大渡河,飞夺沪定桥,突破了国民党军队的围追堵截之后,迅速向夹金山方向前进。6月7日抵灵关、9日达宝兴,11日进硗碛,经过七天七夜急行军,18日全部离开宝兴县境,胜利翻越过夹金山,抵懋功县达维。其间中共中央领导人张闻天、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率领中央部队于14日越夹金山。碑文还说:1935年10月27日红四方面军从懋功县出发,越过夹金山,11月1日夺取了宝兴县城,之后,红军向天全等地进军,在名山同国民党军队进行了七个昼夜的殊死战斗。1936年2月中旬,红四方面军陆续向宝兴北撤,28日重越夹金山,经懋功转向甘孜地区与红二、六军团会师,接着两军并肩北上,于当年10月到达甘肃会宁地区与中央红军会师,长征胜利结束。红军三越夹金山,在人民心中播下了革命种子。红军精神万古流芳!这段碑文记载了红军三越夹金山的历史,是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党史教育的生动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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