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雪梅 Google中国的“女权主义者”

谷雪梅，Google中国第一位本土女工程师。2005年1月加盟Google，2006年2月调任Google中国。她与李开复是校友，拥有卡内基美隆大学计算机硕士学位，以及接近7年的搜索研发经验。
腾讯科技专稿（文/ 马全智 咚咏）谷雪梅是一个口直心快的人，跟她聊几句你就会发现。在我们走进Google中国的系列采访中，谷雪梅原本被安排的很前。同事介绍说她很特别，因为上面提到的这个头衔。
直率、干练、睿智……我努力在脑中“Google”一些合适的词语来概括她，不幸的是在我这样思想开小差的时候，又被她落下了一截。思维与表达实在太快，我想她早年的工科成绩一定很棒。
研究生毕业至今，谷雪梅拥有接近7年的工作经验。其实你可以把她当成一个工科女生，至少看上去这样并无不妥。
看了上一期对郭去疾的专访，她怕“太隆重”了，工程师的低调风格一览无遗。“不要把我们写的太伟大了”，这是在采访开始前，谷雪梅一再跟我强调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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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不小心”进了Google
谷雪梅告诉记者，同事给她“安插”的头衔有点不合适，其实Google中国首位本土女工程师应该是周红。
中科大少年班毕业、拥有斯坦福大学博士学位的周红2005年9月曾跟随李开复回到中国担当“文化大使”，并在5个月后返回Google美国总部。
“她在这边做了很多启动的工作，我就是过来就是做项目”，谷认为周对于Google中国的“第一”比起自己更名副其实。而她自己目前在做的，则是对Google中国未来很有影响的项目。
1999年，谷雪梅从卡内基美隆大学研究生毕业，在网络系统方面有专攻的她进了一家搜索引擎公司，并在那里一干就是五年。这家公司的名字她不太愿意提起，只说是一家做搜索业务比Google要早的公司，记者也大概能猜到。
2004年底，闲赋在家的谷雪梅偶然从一本家中订阅的技术杂志上看到了Google在上面刊登的插页，喜欢智力挑战的她立刻被吸引住。
“那是一份类似GRE的智力测验考题，共有25道题目，每道都很有挑战性，并不是哪块学的好就能答的很好，有些题目甚至没有固定答案。比如给你一个白框框，让你随便画点东西表现自己。”
谷雪梅当时凭直觉画了一个太极图，一半黑一半白，其实“当时没想画的太复杂”。这份考题让谷雪梅觉得很好玩，她做完后按照他们提供的地址投了过去。
当时谷雪梅家住的离Google公司很近，加上此前一直从事与搜索有过工作，所以Google公司对她而言感觉亲切，“并非神秘莫及”。
不过她当时并没想过这么一份东西居然是Google吸引人才加盟的魔法钥匙，因为“Google在那上面只有很小的名字”。
实际上，Google为了吸引到卓越的人才加盟，经常挖空心思地去想一些光怪陆离的难题，并不惜重金让它在美国的各种公众场所出现。
比如在波士顿地铁站，Google会用大广告牌子打出一个很长很长的数字，让你从这个毫无逻辑的数字中猜出答案，答案可能正是通往Google笔试的内部网站地址。
没多久，谷雪梅非常吃惊的收到了Google公司来的eMail，问她要不要接受Google公司的电话面试。后来她才知道，Google经常出这种很好玩的东西，鼓励大家去思考。
“Google的招聘无处不在，她不会像其他公司那样打一些很通俗的广告，提出这样那样的资历要求”。
一个电话面试，四个现场面试，就这样谷雪梅“糊里糊涂”地加盟了Google。谷雪梅表示，其实她在接到eMail邀请，问是否愿意接受电话面试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不是特别刻意地要去加盟Google。
“直到他们后来提供了offer，我觉得在原来公司也5年了，可以换一个地方”。电话面试聊的纯粹是技术，问了算法和编程，这些难不住有着5年搜索资历的谷雪梅。
现场面试安排在美国感恩节的第二天，感恩节那天谷雪梅滑雪去了，结果被晒得皮肤通红。见到Google面试官的时候，谷雪梅觉得很困。也是这困意让她意外发现，Google的人“特别和蔼”。
“要不要来一杯咖啡？”面试官给谷雪梅拿了瓶装的卡布奇诺，她觉得味道真不错，于是连喝了两瓶。
“他们真的很善待人，人特别特别好，面试完全不是此前一些媒体所称的很恐怖经历，而是很和蔼友善。”谷雪梅向记者透露，这也是她后来决定要加盟Google的原因。
谈到Google人的友善，已经在中国拥有招聘经验的谷雪梅向记者表示，Google公司常对面试官强调一点：让人家感觉你非常和蔼，绝对不可以显得很傲慢。
她谈了一些和蔼的“标准”：考官一定要和对方保持眼睛对视，一定要看着对方；如果考官迟到一定要向对方道歉；与被面试人的沟通一定要保持畅通，如果他讲的好要鼓励，一直要保持很鼓励的态度等等。
据悉，态度必须要好这条已经写入了Google的面试条文，原因大概是Google觉得每一个参加面试的人才都可能是未来Google的一员吧。
值得注意的是，Google人和蔼友善也有一定“人以群分”的效应，是招聘时候对性格严格把关的结果。“招人除了技术上的强弱，还要问到对方的个性、文化是否与Google公司相一致，如果对方态度傲慢会被面试官减分。”
谷雪梅解释说，Google不会雇佣态度不好、与团队很难相处的人，所以Google人的性格都很好。记者让她试图用一些词语来概括Google的人，她一连举出温和、宽容、柔和、团队合作等，不过又觉得哪一个都不够精准和全面。
在她看来，Google公司上下之间没有森严等级，Google的高层都很好相处，因为“人的修养和积累到了一定层次，肯定不会在态度上压别人，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这是一种淡泊泰然的态度，记者对此深表认同。
2006年2月，在加盟Google一年多之后，在阔别家乡11年之后，谷雪梅回到了中国。她也是Google中国的最首批员工之一，“过来的时候我是第三个人”。
说起回国的原因，她认为是自己离开太久了。当然其中主要是个性上的原因，“我不愿意好处坏处都想的太稳妥了才去做一件事情，属于比较随性的类型，喜欢做让自己快乐的事情”。
如果按照李开复说的，就是“跟随自己的心”。
Google的“男女”问题
腾讯科技：说到你的身份，就不得不谈谈Google的“男女问题”，女性做软件工程师本来就少，具体在Google是什么情况？
谷雪梅：这个要从大学谈起了，刚上大学的时候我也很难受，但很快就不难受。不难受是因为习惯了，而难受则是因为大学工科的女生太少。上中学时并不是这样的，一般一个班会有几十个女生，女生可以有自己的小群体。大学则几乎都是男生，这让人心里不是很舒服。不过慢慢就习惯了，念工科的时间长了就没有女性特质了。
腾讯科技：你刚说的是在国内念大学的情况，美国的大学也这样么？
谷雪梅：美国那边的女孩也是喜欢学人文，所以在美国念工科的女生也少，多是印度、中国过去的女生在念工科。
腾讯科技：就如军营缺女孩一样，做研发和搞软件都是男士的天下，有些工科的博导甚至公开称不要带女学生，从自身经历来看你认为女孩做软件研发有哪些劣势和优势？
谷雪梅：其实女生有自己优势，比如安静，沉得住气，能认真细致把工作做完，这也正是软件工程师所需要的，女生在这些方面不会比男生差；而论分析能力、人际交往，也不觉得女生跟男生有区别。要论吃苦方面，其实女孩更好。
女生在这些领域面临的劣势是此前偏见造成的吧，很多公司雇用女生觉得会吃亏，她们日后生小孩会占用时间。不过在成熟的企业文化里头，这个是没有关系的。
腾讯科技：Google这方面做的如何？
谷雪梅：是很不错的，Google除了给女员工提供政府的福利，还增加了一些产假以及补贴，在Google里头女工程师没有遭到被歧视或者别的特别强烈的感觉。
腾讯科技：方便谈谈Google的男女比例么？
谷雪梅：Google目前一百多个工程师中，大概有不到十个工程师吧，总部也差不多这样的比例。不过Google有不成文的规定，如果有女生面试就必然有一名女面试官。这样也是为了让对方拉近与Google的距离，感觉我们是有女生的，在这里有认同感。
腾讯科技：还记得第一次接触Google在什么时候？
谷雪梅：大概是1998年，当时我还在学校。有一个到斯坦福去当教授的学长让我试试Google，我一试发现果然很棒。从那以后我八九成的搜索就用Google了，属于Google比较早期的用户。后来毕业到了硅谷工作，住的地方离Google公司很近。Google旁边是一家电影院，旁边是一处公园，我常在那带活动，加上硅谷附近都是一些大公司，所以我对Google也一直没有很神秘或者高山仰止的感觉。
腾讯科技：对开复的最初印象是怎样的？
谷雪梅：还在CMU卡内基美隆大学的时候，所有学生都知道学校曾有一个很奇迹的学长，做出了很奇迹的工作，他就是开复。记得当时计算机系有规定，半年要给导师提交一个项目并由导师做一个评价，不好的话会收到一封“N-1”主题的警告信，暗示再不努力要被“裁员”。导师给开复的信永远夸他很天才，认为“这个学生没问题”。还听说上博士的时候都是必须要先做小项目，过关了才能做大项目，开复是上来就直接做大项目。
腾讯科技：企业文化可能是一个见仁见智的东西，你对Google文化的个人理解是怎样的？
谷雪梅：从一个女性工程师的角度看，我觉得应该体现为平等、创造力等。一个公司都是由人构成的，企业文化看人就好了。就像做饮料要考虑用户口味，做事情的时候多为别人想想，做产品多为用户想想。为别人多考虑，人特别好，这是在Google的最大感受。Google总部有一架钢琴，尽管Google喜欢音乐的人很多，但没有人在晚上10点前过去弹奏，怕影响同事工作，但在10点后那里就成了演奏会。我在总部的时候经常工作到很晚，总会听几段再回家，感觉就像一个大家庭。
腾讯科技：“本土化”一直是Google被谈论的焦点，你对Google在中国的优势与劣势有着怎样的理解？
谷雪梅：Google的优势应该也是Google最大的好处，搜索引擎是跟互联网同时长大的。有人说Google的算法老了，我要建立一个什么什么东西超过Google，这个不对。
Google起步时候互联网还很小，它伴随着互联网一起成长，对互联网信息收集特别全，这是世界上没有任何的公司可以比的。由于各种原因，Google对中国互联网数据搜集不够全，这是Google本土化的不足之处，但在Google的架构下这不是问题。
腾讯科技：感觉自己能成功加盟Google的最大因素是？
谷雪梅：觉得自己很和蔼友善吧，有技术又很能干，是典型的Google人，呵呵。
腾讯科技：方便分享一下你目前从事的工作么，我们在使用Google搜索中否能看到？
谷雪梅：我做的东西半年以后能看到，是一个具体的项目，不过目前不能谈太多。
腾讯科技：在一年和三年内有什么计划？
谷雪梅：我曾给自己订的目标是一年内做出两个产品，等于半年要推出一个产品。说到三年的话就是要推六个吧，其实我不会给自己设计太名利方面的目标。
腾讯科技：请说一句你最想对Google说的话？
谷雪梅：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