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斯科尔兹尼的故事(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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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科尔兹尼被从施维特召回柏林后,他知道自己的战斗生涯就此结束了。从奥得河桥头堡残酷的战斗中回到弗里登塔尔的办公室,他发现堆积如山的案头工作是如此的虚幻,就如同他的特种部队被反复投入到这类防御敌军的战斗一样,也许他们可以幸存,但绝不会长久。
斯科尔兹尼指挥下的战斗部队绝大多数已经被解散并分配到各个部队中,在目前德国已经穷途末路的情况下,重建及整训部队已经没有任何可能。
几天后传来了惊人的消息,美军第一集团军已经抵达雷玛根,靠着速度和运气,他们已经完整地夺取了鲁登道夫大桥。

(上图就是著名的鲁登道夫大桥,这张图片可能是该桥最后的雄姿了。)
德军总司令部下达了命令:“派斯科尔兹尼去!”
实际上,美军现在已经冲过鲁登道夫桥,跨越了莱茵河并深入德军腹地六英里。“传统的防御天堑已经被突破,这将穿透德国的心脏!”艾森豪威尔将军回忆说:“这是我在战争中的快乐日子之一,这是敌人最后的失败……,在我们看来,(胜利)即将到来!”
如同六个月前在奈梅亨所做的一样,德军指挥官想出了一切办法夺回或者炸毁鲁登道夫大桥:飞机轰炸、坦克攻击、远程火炮轰击等等,但都没有成功。于是,上级命令斯科尔兹尼派出蛙人从水下出击,炸毁大桥。这一次,斯科尔兹尼拒绝无条件地接受该任务,他的这些蛙人都是在多瑙河训练中心经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如何使用一定要仔细研究,决不能贸然行事。但是,这个毫无成功希望的任务已经摆在他的面前,要么接受,要么拒绝!
无奈之下,斯科尔兹尼召集他的蛙人手下,坦率地告诉他们这个九死一生的任务,并谈到了几个困难:河水,冰冷刺骨,只有几度;整个地区到处是敌军;美军的探照灯把桥梁照射的犹如白昼,他们已经估计到有人会来炸桥;所以这个任务几乎不太可能完成,而且,参加的人活着回来的机率非常低。现在,有谁自愿参加这项任务?
他们愿意去,也确实去了。行动失败了,几名幸存者被美军从河里拖出来做了俘虏,而鲁登道夫大桥还在那儿!

(鲁登道夫大桥因为位置处在雷玛根,所以经常被说成是“雷玛根大桥”,好莱坞还专门拍摄过这部电影。德军当时确实没能炸毁该桥,所以美军在45年3月7日夺取了该桥,但3月17日,这座已经受了伤的大桥终于支撑不住潮水般涌来的美军而最终倒塌。上图就是莱茵河西岸残存的桥墩。)
行动的失败及人员的损失让斯科尔兹尼对那些“正统派”的指挥官充满了愤怒,他认为他们就是一帮迟钝的白痴,给这帮白痴一件精妙的武器,这帮蠢货却把它慢腾腾地用在正面进攻上,真是愚蠢至极!他只能看着他的蛙人战士,在冰冷的莱茵河水中流血牺牲,走向自己命运的终点。他驱车赶去柏林,他要这帮蠢货一起分享他失败的耻辱!
斯科尔兹尼赶到了被炸得遍地狼藉的总理府,就在他等着被接见时,一个漂亮的金发女子向他打招呼,并告诉他:“我经常听到您的许多事情。”随后她邀请斯科尔兹尼一起坐下来喝点茶,并要求他“多说一点他曾经从事过的那些冒险故事”。一个月后,这个女人和希特勒完婚,随后与希特勒一起自杀身亡,她就是爱娃·勃劳恩。
现在,希特勒正在度过他一生中最痛苦的日子,整日整夜地待在总理府地下避弹室里。有一次,他走出来参加会议,看见斯科尔兹尼,希特勒伸出颤抖的手与他握手致意。这个人一意孤行地要把德国带入自我毁灭的地狱中去,完全靠他那种扭曲的意志。
他看着斯科尔兹尼,握着他的手告诉他:“斯科尔兹尼,我还没有感谢您在奥得河畔的坚守,在我最近收到的那些情况汇报中,你是一个亮点。我奖励给你骑士十字勋章的橡叶饰,而且,我想亲手颁发给您。”(注:骑士十字勋章可以由战地指挥官以元首的名义代为颁发,但橡叶饰以上,必须由元首本人亲自颁发。)
希特勒继续喃喃说着:“您该给我一份关于奥得河的详细报告······,至于将来,我还有其他的任务要交给您······。”
希特勒说完就走开了,这是斯科尔兹尼最后一次看见他。
总理府里的人们仍旧充满了幻想,在一片废墟中,卫兵们依然拿着武器守卫着这里,将军们为了某道命令喋喋不休地争论着······,每个人依旧活在希特勒的阴影下,甚至包括汉娜·莱契。当斯科尔兹尼找到她时,她正病恹恹地躺在避弹室里,她低声对斯科尔兹尼说:“我还能飞,我能替代那些飞行员······,到了战事最激烈的时候我就将起飞······”
汉娜一如既往地有她的方式。很快,当俄军的坦克和大炮彻底包围了柏林时,她带着格莱姆将军驾驶着一架飞机在柏林着陆了,希特勒提升格莱姆为空军元帅并任命他取代戈林为空军司令。在降落柏林的过程中,格莱姆身负重伤,但四天后,他又接到了逮捕希姆莱的命令——希姆莱被控与盟军谈判。于是,汉娜·莱契再次起飞,带着格莱姆元帅飞离柏林。
斯科尔兹尼待在柏林已经24天了,那些官员们总是提到胜利但却没有任何实际的行动。每个人都活在欺骗和谎言中:国家从未输掉战争,人民也不知道敌人的入侵,谁也不明白德国将士出生入死的战斗是为了什么。斯科尔兹尼很难理解到了这个份儿上,还让他召集剩余的部下继续加入战斗到底是为了什么。
斯科尔兹尼得到了最后一个任务,在希特勒位于奥地利与德国交界处的别墅——鹰巢,20-30个师的兵力被集中于该处,形成一堵铜墙铁壁,以此护卫元首。在他们背后是白雪皑皑的山脉,山洞中、通道中、沟壑中,到处都将堆满军火弹药和库存粮食,他们将坚守到最后,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坚守数年。斯科尔兹尼得到命令,他将带着部队先去那里,然后以此为核心组建“阿尔卑斯防御兵团”。
于是,斯科尔兹尼离开了残垣断壁的柏林去执行这项瓦格纳风格的任务。他先赶到了维也纳,因为斯科尔兹尼希望能在破碎的东南战线找到一些自己过去的老部下,另外,他还想能再看一眼自己的家乡。
黄昏时刻,斯科尔兹尼抵达了维也纳,他驱车驶入黑漆漆的城市内,市内没有一盏灯,燃烧过的房屋还在冒着黑烟,残垣断壁的阴影随处可见,远处还传来枪炮声。在肮脏的多瑙河港附近,斯科尔兹尼找到了他兄弟居住的房子,这里已经成了一堆废墟。他母亲的房子也被毁了,一个邻居悄悄告诉他,他的母亲几天前已经离开了维也纳。
整个维也纳在黑暗中犹如一个沉默的巨人,路障和街垒后面根本没有任何士兵把守,街头还能看见被丢弃的德国坦克,市区内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响起的几声枪声打破了沉寂,枪声就在附近。他必须穿越战线——如果真的有战线的话。在一个被放弃的路障前,斯科尔兹尼停了车四处查看,旁边的阴影处闪出两个人:警察。斯科尔兹尼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并向他们询问具体的战况,这两个警察扮了个鬼脸:“我们就是维也纳防线,上校先生,俄国人就在那边。”看来维也纳除了她的幽默外已经一无所有了。
斯科尔兹尼开着车找到了战前他开办的工厂,这是一个制造脚手架的工厂。厂里没有电,没有煤气,没有电话,但他过去的搭档和女秘书都还在。他们用小油炉烧茶喝,伴着蜡烛交谈,俄国坦克的轰鸣就在附近。厂里的一些老工人过来了,他们告诉斯科尔兹尼:“先生,请您离开吧,为我们想想。”
是离开的时候了,但他还想看看自己位于彼得乔丹大街的旧宅。朦胧的花园,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他的童年;他一间屋一间屋地看着,这勾起了他所有的记忆,他妻子喜爱的地毯,他们一起购买的银器,桌上那些家庭照片,而时钟已经停止摆动······他必须要离开了,俄国人来了。
一路上,斯科尔兹尼看到了德军撤退的迹象,非常混乱,他赶到席腊赫所在的城堡(席腊赫是纳粹德国青年领袖,驻维也纳总督),席腊赫坐在那里,靠着蜡烛的照明正在观看几张图表。
“我想您一定知道”斯科尔兹尼单刀直入:“俄国人随时可以长驱直入——如果他们想这样做的话,实际上,他们已经这样做了!根本就没有防线。”
“荒谬”,席腊赫一把推开台上的图表,“我的两个党卫军师将从北面发起进攻,在西面,我将合上我设下的铁钳攻势,然后我们就将解放维也纳,就像1683年施塔赫姆伯格王子从土耳其人手里解放她一样!”
斯科尔兹尼简直无法相信,到这个状况了,这些领导人还在做白日梦,他起身告辞,留下席腊赫玩他的梦幻游戏,让他自己去操纵那些幻影军队吧。“我会在这里战斗到死!”席腊赫最后对斯科尔兹尼说了这样一句作为告别。(注:席腊赫并没有战死,纽伦堡他被判20年有期徒刑,1970年去世。)

(帝国青年领袖席腊赫,后来的阿克斯曼则是他的继任者。纽伦堡审判,只有他和施佩尔两人谴责了希特勒的政策,两个人的结局一样,都是20年有期徒刑。席腊赫被判刑的最主要罪责是驱赶维也纳的犹太人,但对于他从事帝国青年领袖一职则没有什么说法。其实,洗脑的罪责并不比屠杀轻多少,从精神上消灭一个人与消灭他的肉体是一样残忍的,这一点需要我们非常警惕。)
斯科尔兹尼继续驱车北上,路上他给元首大本营发去电报:“依我的看法,维也纳将在今天陷落。”维也纳防务不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但他得到的命令是“直接汇报一切重要的事情”,于是他这样做了,但他没有得到任何答复。
随后斯科尔兹尼抵达了“鹰巢”,这里将是希特勒对抗盟军的最后堡垒。拉德尔也赶来帮助他,在拉脱城附近他们设立了新的指挥部。很快,从被围的柏林赶来一名信使,专程给斯科尔兹尼送来了他骑士铁十字勋章上的“橡叶饰”。
接下来又从沃尔瑟·丰克那里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他是沙赫特博士的继任人,现在担任帝国经济部长兼帝国银行总裁,他派来两名官员询问斯科尔兹尼,是否可以将国家财产以及他自己置于斯科尔兹尼的保护之下。斯科尔兹尼很简单地回答了他: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既不需要一个部长,也不需要那些金银财宝。
阿尔卑斯山堡垒实际上是希特勒的一个骗局,斯科尔兹尼和拉德尔把附近地区全部搜索遍了,没有丝毫的战备迹象。上山的道路只能供马车通行,机器等待着安装——如果能从原来的工厂运来的话,地下军火库也是空的,所谓的战略仓库都暴露在外面。最后的梦想破灭了,现在已经没什么仗可以打,他们也不再有什么可以做的事了。
4月30日,希特勒自杀身亡,关于阿尔卑斯堡垒········关于德国···········,就这样烟消云散了,望着空阔的山谷,斯科尔兹尼呆呆地出神。六天后,战争结束了,一名空军军官告诉他,可以带着他和他的朋友飞去西班牙。斯科尔兹尼拒绝了,他必须带着他的手下投降,这将是他的最后一个任务。
斯科尔兹尼带着拉德尔和其他几个人钻进了深山中的小屋,然后他们试图与最近的盟军指挥部联系。山民们带来的消息让他们震惊:这一带的盟军为了抓捕他正在搜索各个村落,在这一追捕的过程中已经抓获了一些解除武装的德军军官与士兵。由此看来,斯科尔兹尼在盟军中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他还了解到,这几个月来,他的通缉令以及照片甚至已经出现在法国。
于是,斯科尔兹尼发出去三封信给美军,表达了自己愿意投降的想法,并询问“应该怎样以及应该去哪里投降”,但他几封信犹如石沉大海,估计美军方面认为这肯定又是他玩弄的诡计。
没办法了,他们只好坐在那里等着事情发生吧,大家围坐在一起,议论着未来会怎样以及“和平”带来的后果。对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来说,在这个白雪皑皑的山中享受阳光,犹如一次意想不到的假期,时间对他们已经没有意义。
大家各抒己见,积极讨论着战后的情况,他们一致认为:狭隘的民族和国家观点已经过时了,以后应该是一个大欧洲,过去的朋友和敌人都应该团结起来,这一观点会发展壮大,最终结束混乱。
当然,在空气稀薄而又清新的山区中,他们的这种情绪是可以理解的,欧洲各国之间的信赖目前还远远提不到呢。卢森堡广播电台——新的征服者的喉舌,对大家呼吁着:德国的“好人们”应该和盟军配合,一起抓捕秘密杀人团伙的首脑——斯科尔兹尼。报纸上也跟着叫嚷:“德国最邪恶最精明的人依然在逃,盟军情报部门正在抓捕他。”
这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与那些新闻简报或报纸头条相反的是,斯科尔兹尼和他的手下正在想尽办法向盟军投降呢。最后,斯科尔兹尼、拉德尔以及其他几名军官从山上下来,这时已经是德国正式投降后的第十天了,全副武装外加漂亮的制服,他们找到了最近的美军指挥所,希望交出他们的武器,然后带着他们的手下一起走进战俘营。
但这一切并非他们所想的这么简单,斯科尔兹尼显然忘记了突然袭击的麻痹效果。因为在盟军看来,斯科尔兹尼属于那种狡猾奸诈的坏人,整日研究的不是阴谋诡计就是谋杀暗算,这种人一般都躲在幕后,或者用各种伪装来隐藏自己,只有经过顽强的抵抗后才有可能被捕。现在,这个人突然跑到面前来说“我在这儿”,这不能不让人觉得大出意料。
他们首先找到的是一个美军的战俘收容所,坐在办公桌后的美军军士耐心听完了斯科尔兹尼的自报家门,然后摇着头告诉他们:“你们告诉我的‘斯科尔兹尼’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毫无意义,另外,我这里实在太忙了,大批的战俘需要登记入册。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部吉普车,你们去萨尔茨堡吧,在那儿,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跟师指挥部的人谈谈投降的事情。”
斯科尔兹尼与德国新主人的首次非正式会谈就此结束,他们出门上了吉普车往萨尔茨堡开去。吉普车司机是个德克萨斯人,听说过“斯科尔兹尼”这个名字,他一边开车一边确定着:“你就是斯科尔兹尼,对吗?”,然后他在一家小酒馆停下车买了一瓶酒,告诉斯科尔兹尼说:“如果你真的是斯科尔兹尼,我想你最好喝上一杯吧,因为今晚你就会被绞死。”
到了萨尔茨堡,那个美国人把他们丢下自顾自开车走了,斯科尔兹尼几个人依旧全副武装着,没人来搭理他们,他们站在一家被美军占据的酒店外等候发落。
最后,一名美军少校出来,带着他们去另一个地方,几个人依然带着他们的武器。现在终于有命令了,但这个命令的签署却是在另一个小镇。
又到了那个小镇,终于有人开始明白过来,在这几个赶来投降的德军中间,就有全欧洲都在通缉的人:就是这个佩带着手枪的六英尺四英寸高的男人。斯科尔兹尼被带进别墅的餐厅,一名兴奋的美军军官请他坐下谈谈。就在这一刹那,三间房门和几扇窗户全部被打开了,数挺机枪从不同的角度对准了他。
这一次,美国人不再漫不经心了,他们立刻被解除了武装,全身被搜查后被五花大绑起来,斯科尔兹尼、拉德尔以及另几个德军军官无一幸免。然后他们被押上吉普车——每个人上一辆车,车队前后都有装甲车押运,吉普车上,一名美军宪兵的枪始终对准着斯科尔兹尼。
这个车队折腾了一番,终于在晚上回到了萨尔茨堡,车队在一座灯火通明的房屋前停下了。一群卫兵压着他们下了车,斯科尔兹尼带头走上二楼,房间里已经布置好了:两名美军军官和一名翻译——这是法官席;对面有一排座椅——这是旁听席;斯科尔兹尼的身边各站着一个武装卫兵,严密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旁观席上,几乎都是战地记者和军方摄影师,大家纷纷拍照,斯科尔兹尼的眼睛几乎被镁光灯的闪耀弄瞎了。
“斯科尔兹尼看起来的确是那么回事”,纽约的一个女记者煞有介事地在报纸上吓唬读者:“他总是以顽强的方式进攻;一个权力在手的巨人;比较起来,‘贝尔森的野兽’简直就是幼儿园的孩子。”这个女记者另外特地添加了一句:“他有着一双蓝眼睛”。(注:“贝尔森的野兽”指的是约瑟夫·克莱默——“卑尔根-贝尔森”集中营的指挥官,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杀人魔王,战后被判处绞刑。)
“这样很好”,伦敦的一家报纸发布了这样的消息:“斯科尔兹尼的双手被反铐着,然后看守给了他一根点燃的香烟,他不时地抖落那些烟灰,随后有人给了他一杯水递到他嘴唇处······”
芝加哥读者报第二天结束了他们的采访“伴随着手枪的咔嗒声,就像宪兵们时刻准备着下一秒将会发生的事情一样”(这是形容现场的气氛非常紧张)。
“每日新闻”的记者这样写道:“我必须要说,斯科尔兹尼是一个真正的、彻头彻尾的纳粹分子;他趾高气昂地走出来,在场的一群美军士兵都希望他能为了自由而挣扎反抗一下。”(这是指那些士兵很恨斯科尔兹尼,如果他敢反抗,就有了开枪的借口。)

(斯科尔兹尼被捕后的照片非常少,肯定有大量的照片存在于各类书籍以及报刊上,而不是在网络上。)
接下来该开始审问了,这时出现了令人不快的拖延,斯科尔兹尼表示在他还被手铐脚镣对待的时候绝不会回答任何问题,另外,他还抱怨他的手表不见了,这块表是墨索里尼送给他的纪念品。
斯科尔兹尼的手表立刻被找到并归还了他(接下来的几个月,斯科尔兹尼忙着把这块表藏来藏去以防备那些四处寻觅纪念品的美国大兵),手铐——在打给上级的电话“确定安全”后——被摘除了。斯科尔兹尼冒着身后子弹飞来的危险走向窗口,他对着楼下的拉德尔大声喊:“你们两个还被铐着吗?”
拉德尔赶紧回答:“是的”,于是,斯科尔兹尼表示,在他开口说话之前,必须也为他的部下解除手铐。他的要求再次得到那些焦急的记者的支持,他们急着得到所需要的新闻,于是,斯科尔兹尼的要求再次得到了满足。
现在开始“通缉令”的诉讼,法庭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为什么要试图谋杀艾森豪威尔将军?”斯科尔兹尼回答说:“我没有,”然后询问这种联想是如何出现的。
到此时,记者们才真正知道了“内幕故事”,他们对支吾搪塞不感兴趣。现在,第一次听说杀手对谋杀阴谋一无所知,而且看起来,他似乎并不想更改他的说法。一个很酷的家伙——这是第二天这些报纸的报道给读者们的印象。当然,斯科尔兹尼的说法并没有被人们相信,纽约时报因为对整个问题只有一句枯燥无味的报道而备受指责:“漂亮的伤疤从耳朵延伸到下巴,斯科尔兹尼——微笑着否认他曾带队执行谋杀盟军最高指挥官的任务。”
法庭要求斯科尔兹尼对他的说法提出证据,斯科尔兹尼解释说,他从未有过这种意图。随即斯科尔兹尼气冲冲地提出了他的说法:“如果我曾受命袭击盟军司令部,那么我就应该制定一个计划;如果我制定了一个这样的计划,我就会实现它;毫无疑问,如果我努力去做,没什么办不到的。”
对斯科尔兹尼来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逻辑。基督教科学箴言报发电报回去说这名犯人“有着积极进取的个性,再配以完善的物质装备”,随后,该报纸刻薄地指出:“他的心态非常适合从事阴谋破坏活动。”
当天晚上,斯科尔兹尼和拉德尔两人被反绑着在长板凳上过了一夜,身后有警惕的士兵荷枪实弹看押着他们。第二天,他们俩人和另外四个囚犯一起被押送到奥格斯堡,这四个人中有三名是德国将军,另一个是莱伊博士——第三帝国劳工部长。
到达奥格斯堡的第二天,斯科尔兹尼被提审,审问他的是艾森豪威尔手下很能干的反间谍部门首脑亨利·戈登·辛上校,他是得知了斯科尔兹尼被抓获的消息后,花了六个小时时间从凡尔赛赶来的。辛上校被搞得心烦意乱,对几个证人明确地说“见过他”的指控,斯科尔兹尼坚持说他从未越过阿登战线深入敌后去从事什么任务。这把辛上校搞糊涂了,但他最后还是确信——并告诉斯科尔兹尼:可能美国人自己变成了惊弓之鸟,盟军总司令部的人过于紧张了。就在辛上校准备离开前,他突然提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
“四月底的时候,你在柏林干什么?”
斯科尔兹尼有点不知所措,他告诉上校那时候他并不在那儿。
“说吧”辛上校鼓励着,他开始发挥他在审讯方面的技术手段:“你知道得很清楚嘛,4月30日你带着希特勒飞离柏林,告诉我,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这让斯科尔兹尼大吃一惊,他只得指出,自从4月10日以后他就不在柏林了,他有不在柏林的证据。
最后,辛上校相信了斯科尔兹尼的解释。但“斯科尔兹尼在柏林陷落前救走了希特勒”这一说法越传越离谱,就如同“艾森豪威尔逃脱了斯科尔兹尼的魔掌”的故事一样。辛上校突然提出的这个问题并没有做记录,但后来的无数人,从士兵到将军,从记者到法官,英国人、法国人、俄国人以及所有有机会向他提问的人,都会问他:“你在哪儿和希特勒分开的?真的吗?”
斯科尔兹尼被搞得不胜其烦,他认为他找不出比当时给辛上校的解释更好的回答了:“我确定希特勒已经死了,如果我把他带到了某个安全的地方藏起来,那么我为何要回来自首呢?”
辛上校确实相信了他的话,但一些其他的人却提出了滑稽的疑问,例如斯科尔兹尼就曾读到过这样的报道:“我觉得很怀疑!把希特勒带到某个安全的地方后,他又回来自首,会不会是故意引开盟军的注意力?”
这些流言到处传的主要原因是:斯科尔兹尼成了一个现代神话人物,他有能力办成任何事情,无论是拐卖儿童或是凭空消失在云雾中,他都能做到。在辛上校审问过斯科尔兹尼后过了一周时间,史密斯将军——盟军最高司令部总参谋长,他打破了那些沸沸扬扬的“神话”。史密斯将军赶到巴黎Scribe Hotel,这里是盟军的“新闻发布中心”,整日云集了大批的新闻记者和通讯员。史密斯将军宣布:没有,从来没有过谋杀艾森豪威尔将军的计划!是安全人员混淆了各类情报,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这个声明有些出人意料,一下子引起了轩然大波:战地记者们总是犯错误。问题是,是什么让他们犯错的呢?所以,马上有记者提出:“当初是谁发布的‘刺杀艾森豪威尔’的消息?”史密斯将军再次宣布“以前的全部撤销”。
这些记者生气是有道理的,最初他们接受了“斯科尔兹尼密谋暗杀盟军首脑”的声明,现在又说这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这种180度的转变让他们怎么去和自己的编辑解释?另外,他们得到的关于安全保卫方面极其混乱的说法,这个是不是真的呢?例如:当艾克困居在凡尔赛宫时,他的替身在坐他的车?史密斯将军眯着眼看着这些质疑者,这确实不是个令人愉快的任务。
记者们不高兴地离开了,他们拒绝更改说法,这些故事里一定有某些东西未被披露。

(竟然还有这个DVD,看来要想办法买上一张一睹为快。)
斯科尔兹尼不停地接受审问,从这里到那里,监狱也在不停地更换,从第二个监狱移到第三个监狱,从第三个到第四个,在第六个监狱里,他遇上了凯塞林元帅,然后他又被转移到第七个第八个监狱,每到一处,他就得把那些已经说了无数次的问题再从头说一遍。
5月19日,威斯巴登监狱:与卡尔登布隆那博士关押在一起,他是帝国中央保安局的负责人。由于这两个人的身份都很特殊,所以房间里肯定安装了窃听器以记录他们两人的交谈,这些谈话里很可能会涉及某些机密。他们两人无休无止地谈起了在大学里的情况(注,卡尔登布隆那与斯科尔兹尼是大学同学),另外,他们还发现,用靴子在地板上摩擦,所发出的声音是折磨监听者耳朵的一种手段。
生命,从斯科尔兹尼的性格来说还是有些有趣的地方,或者,他也可以制造这一趣味,有时候他还能改变审问方向,甚至有一次他做了一回电影导演。
“有两个很聪明的美国士兵”斯科尔兹尼回忆说:“带着我进了一个审讯室,房间里已经安装好了有声摄影机,一名美军上尉和一个翻译坐在桌子后面。有趣的事情随后发生了:就像一部真正的娱乐影片正在拍摄一样——除了参演的演员没有报酬外,足足审问(拍摄)了一个半小时还没搞好。于是我提议,大家应该象演戏那样,先把那些台词(提问的问题和回答)全部预演一遍,然后再进行表演拍摄。”
他们真的这样做了,结果——按斯科尔兹尼的话说就是“拍摄非常成功!”斯科尔兹尼兴奋地补充说:“我从未听说有哪个囚犯拍摄过他自己被审问的有声电影,而且,还是自己导演。”
新的一轮又将开始了,这次来访的是英国情报机关的首脑和一个法国人,在旁边服务的是一个菲律宾籍的士兵,他盯着斯科尔兹尼这个“巨人绑票者”军装上的星和杠试图弄明白它的含义,然后他把食物托盘放在门槛上转身消失了——就像他家乡的闪电一样快。
在斯科尔兹尼单人牢房的外面墙上有一张卡片,上面有一个红色标记,这个意思是说:这是一个危险的人。
7月21日:“斯科尔兹尼准备好”——这次又有三名美国将军等候在办公室要见见他。斯科尔兹尼居住的临时牢房是个小木屋,在夏日里热得像个蒸笼,所以他只得穿着宽松的睡衣。“就这样去吧”一个同情他的士兵劝斯科尔兹尼:“让他们看看这象什么样子!”于是他就这样去了,将军们倒是和蔼可亲的:威士忌、道歉、承诺一定改变等等。随后,斯科尔兹尼正式被换到了一个地方监狱,让他啼笑皆非的是,这里更惨,不仅房屋是被轰炸过的破房子,里面还有虫。
最大的奢侈:公认是一个和蔼的美军看守,他站在一条通道边上的小门处,通道上有个标签“只许美国人通行!”
最大的苦难:另一个看守,没那么和蔼可亲,喜欢在夜里拖移他的稻草床褥!
越来越多的军事类型的问题被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伴随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礼遇。8月11日,在奥伯乌尔泽尔,卡尔·拉德尔被允许与他关押在一起,这表明在斯科尔兹尼的牢房附近,这就表明,他也许会很快被送到一个普通战俘营去。“斯科尔兹尼准备好”——他再次被戴上了手铐,这一次是——纽伦堡!
9月10日的出行是一次真正的VIP之行,飞机上除了斯科尔兹尼还有海军元帅邓尼茨、古德里安将军——前任总参谋长、劳工部长莱伊、当然还有一个——青年领袖席腊赫,在维也纳他对斯科尔兹尼说的最后一句话还在耳边萦绕:“我将在这里战斗到死!”这真是个前所未有的全明星阵容,未经预演的一出关于战争罪犯审判的戏剧,即将在全世界观众面前开幕。
在纽伦堡监狱门前,有人发现邓尼茨和斯科尔兹尼还戴着他们的肩章,所以,马上有人过来撕去了他们最后的军衔标记。
在监狱的通道里,戈林看见了他们,他兴奋地隔着牢门朝他们点头致意;他们也看见了鲁道夫·赫斯(第三帝国副元首),他正在院子里锻炼。
在纽伦堡关押期间,有两名犯人自杀身亡,其中一个是莱伊博士(注:劳工部长莱伊用湿毛巾吊死了自己,实际上纽伦堡的监狱看管非常严密,隔几分钟就有看守透过门上的小孔监视一番,自杀不是那么容易的。另一名自杀者是戈林,他的氰化物胶囊刚刚咬碎就被看守发现了,但已经无法抢救,由此可见看守之严密。),莱伊的死导致监狱里的规矩更加严密,犯人在睡觉时必须脸面对着门,而且一盏雪亮的灯始终照亮着房内的一切。
对斯科尔兹尼的审问工作还在继续,有一个来访者值得一提,他是美国战略情报局的多诺万将军,他可能是美军中与斯科尔兹尼在德军里的工作任务性质最相近的一个。

(上图就是纽伦堡监狱内的通道,大家可以看出,戒备非常森严,几乎就是人盯人的看守方式,自杀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在纽伦堡审判进行了10周后,法庭开始允许那些证人们出席,总共出现了50多个名人出席作证。一个令人惊讶的发现是,很多人为了保全自己,开始在法庭上做出对过去亲密同僚不利的证词,只有凯瑟林元帅依旧保持了他的尊严。斯科尔兹尼以他自己的方式与海军上将霍尔蒂达成了和解——霍尔蒂是被美军解救于巴伐利亚城堡,现在,这位前匈牙利摄政王在纽伦堡作为证人住进了VIP房间,并享受特别待遇——其中一条就是能得到免费提供的香烟。
斯科尔兹尼对法庭说:“霍尔蒂始终是德国的朋友,他并没有想要背叛盟友。”霍尔蒂一边抽烟一边仔细听着。
在纽伦堡的日子总是千篇一律的单调。有一天,一个好运到来了,很久以来被遗忘的奢侈落在斯科尔兹尼的手里:亚麻布床单,足足有一堆!他一把抢过三条跑回自己的囚室,他用自己的方式来分享这一成果。一条,在接下来的囚禁岁月里,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要带着,这可以让他在夜里睡觉舒服些;第二条,他交给可怜的老元帅勃洛姆堡,这位老元帅没多久就死在监狱的医院里;第三条,他交给了格拉斯·霍尔斯特瑙将军——前奥地利国防部长,他在几个月后自杀身亡。
现在,尽管斯科尔兹尼在纽伦堡身陷囹圄,但他的传奇依旧在外面传播、蔓延。一天,监狱的枯燥无聊突然被外面的军事行动打破了:部队大量增加、监狱走廊里安排了装甲防弹设备、到处都布置了机枪、监狱外匆匆忙忙修建了反坦克壕,这么严密的军事防卫让犯人们开心不已。一个监狱牧师跑到斯科尔兹尼的囚室,很兴奋地告诉他:“一个来访的美国将军告诉我,监狱外那些残存的德军部队,正策划要袭击纽伦堡监狱并救出犯人,他们的首领就是臭名昭著的斯科尔兹尼。”这个牧师不太相信,他告诉将军斯科尔兹尼正被安全地锁在监狱里呢,将军表示不见得如此:他认为如果现在有一个人在监狱里自称是斯科尔兹尼,那他一定是个骗子。
这种恐慌是有一定基础的,很久以后斯科尔兹尼得知,他的一些部下确实策划了一个狂野的计划,打算把他从监狱里救出去。
1946年5月,转到达豪集中营——随后又回到纽伦堡监狱······,他随着凯瑟林元帅辗转了好几个监狱,然后转到达姆斯达特然后又是达豪;痢疾,在医院8天的绝食抗议;手术,切除了胆囊;收音机整夜不停地广播着,几个兴奋不已的美军看守在他的床上打了一夜的扑克牌,不可避免的意外发生了,一名士兵的枪走火了,子弹打穿了屋顶,在上面留下一个洞。
星条旗报报道说:“······看守得就像眼镜蛇一样,斯科尔兹尼在毫无帮助的前提下多次越狱。”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当然,也有一些让人高兴的事情,一些斯科尔兹尼的老部下,包括拉德尔,获得了一份在达豪集中营菜园里的工作,斯科尔兹尼手术后的康复期间,他们经常偷偷给他一些美味佳肴。

(为数不多的斯科尔兹尼在狱中的照片之一,我不认为他的牢狱生涯象本图这样悠闲自得。)
“斯科尔兹尼准备好”,斯科尔兹尼关于这些无休止的“旅行”最愉快的一次记忆是有一次他未能按时赶到下一个监狱,于是他和他的看守在一个村庄里过夜。这是斯科尔兹尼几个月来第一次使用瓷盘吃饭,还配有刀叉,另外还有例汤。斯科尔兹尼安然入睡了——在床上,楼下的看守们正在庆祝。
这一夜对斯科尔兹尼来说是很容易逃脱的,但他还是留了下来没有逃跑,这就证明他坦坦荡荡,没什么可以隐瞒的。另外,法律给予的自由正在向他招手呢,他干嘛要逃跑?后来,他经常想起这次机会,也许他应该逃跑,也许他应该做得更漂亮些而把这些念头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