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二论:谣言与谎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7 07:00:26
谣言二论
谣  言 与 谎 言
邓文初
我一直信奉着儒家“恶恶丧德”的教导,无论对个人还是组织,都尽量以最大的善意度量。但这一回,我却要重拾鲁迅先生 “我是从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 的教导了。个人的涵养在这里,已经失去了存在的理据:面对近十万生命的消失,还能平心静气坐下来,谈道说理,枯灯黄卷,大约除了假得道高僧外,都该有同类之惨痛的。
正因为这痛,才有《谣言的功能》一文,来阐述一个久被遗忘的常识:谣言之趋利避害的功能;揭示一种久被压制的事实:谣言也是言论,是人类的基本权利。
文章收到熟悉与不熟悉朋友们的回应,算是在这样的寂天寞地里的一点安慰。也因为朋友们的支援,得以接触到更多的资讯,发现了一段被掩埋的历史,解开了官方面对谣言时何以如此恐慌的谜底。同时也更彻骨地感受到信息垄断的危害:面对不可预测的自然灾害,“止谣就是杀人”——这句话我一直压在舌底、不敢形于笔端,但这回却印证了!以十数万生命的代价!……这些,是需要向各位朋友汇报的,不仅是为了朋友们,也是为了那些死难者与幸存者,为了我们这些苟活者,为了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
本来,《谣言的功能》只是学理上的假说,并无十足的底气与充足的材料。但这回,我却坚信自己的正确。证实这样的结论,于我们这些脆弱的个体,确实是太残忍了,但证实了却不敢揭出,那更是在残忍之外,再加一层冷酷,那又是怎样的人性沦丧与道义沉堕!我无法面对这样的悲惨,也无法承担这样的重负,故,又有了这篇《谣言与谎言》的发愤之作,不仅为自己,更为那些死难者与幸存者,为我们这些苟活者,还有,为了一个不再有噩梦的未来。
——题  记
在接触到大量史料之后,我不得不再次强调,谣言的传播(仅仅限制在自然灾害方面),不仅是基于生命之自我保护,更因为信息的独占。止谣、辟谣举措,可能导致生命的代价,不仅是理论上的,更在事实上一再得到证实,下面二则“旧闻”可以印证我的判断:
7月22日上午9时10分22秒,云南省昭通市盐津县发生5.1级的地震,15.3万人受灾,22人死亡,房屋倒塌689户,严重受损9306户,直接经济损失达3亿多元。灾难发生后,7月26日,一家媒体报道说,云南省**副局长证实,7月初,云南省**就已经对这次地震的发生作出了准确预报。另外,昭通市委、市政府在7月20日、21日进行开会研究,为了避免社会恐慌,可能发生地震的预报居然没有传达下去。
以上消息来源于2006年8月3日《南方周末》。仅仅一个理由:“为了避免社会恐慌”,云南地方政府就敢于隐瞒地震消息,22条生命就死于这样的信息独占之下。但这样的悲剧并没有随着那22条生命的终结而终结,尽管媒体对此做了近乎严厉的谴责,指出“封锁本该让公众知道的信息,既是对公民知情权的粗暴侵犯,也是涉嫌玩忽职守的严重的渎职行为”(《郑州晚报》2006年8月4日),但这样微弱的声音,又怎会引起官僚们的注意呢?!几十条生命死难,对于庞大的官僚集团来说,又何足道哉!又何足道哉!!
再看汶川地震前的一则消息:
四川省人民政府官方网站5月9日消息: 阿坝州防震减灾成功平息地震误传事件(消息来源:省地-震-局):
5月3日晚8时,阿坝州防震减灾局接到群众咨询电话,求证“马尔康县梭磨乡马塘村将要发生大地震,村民搬到户外居住”的传言是否属实,接到咨询电话后,阿坝州防震减灾局立即要求马尔康县防震减灾局采取措施,查找谣传来源,进行辟谣。做好宣传解释工作,防止谣言进一步扩大。接到情况通报后,马尔康县防震减灾局立即联系事发地梭磨乡政府,通报相关情况,乡人民政府迅速查找谣传来源,经查,此次谣传的发生是由于马尔康县在传达全省地质灾害防治工作电视电话会议时,村干部将“地质灾害”误听为“地震灾害”造成的。
在阿坝州防震减灾局及时进行情况说明和乡、村干部的主动解释下,解除了村民的恐慌情绪,当地生产生活秩序迅速恢复了正常。
这条消息,地震发生之后,在四川省官方网站上迅速消失,幸赖有心人照相保存了原始证据,算是为我们地方政府的“政绩”立此存照了。也让我们在日后回看这一段历史时,有了一个无法抹杀的证据,辟谣就是杀人,杀人于无形之中啊!
在谣言问题上,我们有太多的误解,有太多的倒果为因了。如果不是这样严厉的信息控制,不是公信力的彻底崩溃,谣言的流传不会这样激烈。在汶川地震之后,试着回顾共和国地震等自然灾害简史,也许公众能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之后,官方一直隐瞒死亡人数,直至三年之后的一个偶然机会,才得以透露,即使是这样,那消息也已经是严重扭曲了的:真的只有24万死亡人数吗?有多少生命成为无名之鬼,游荡在唐山大地上?(参见《唐山警示录》,《报告文学》2005年第5期),也难怪美国等境外媒体会有60万死亡人数的谣言(其实是推测),也难怪国内的遥言满天飞了。面对各方的责难,我们公布过确切的数据吗?我们的数字有坚硬的依据吗?我们的信息有多少透明度?三十多年之后,通过各种途径,我们终于得到了一些内幕,才知道唐山大地震不仅事前有了准确预报,且河北青龙县还成功地做了预防,尽管离震中只有110公里,但却没有一个人死亡——唐山大地震的惨剧本来可以避免的啊,那24万生命的代价本来完全可以拯救的啊!!
唐山大地震往回推一年,1975年的8月,河南驻马店板桥水库溃堤,导致近24万生命的结束,近千万人遭灾的大惨剧。但在我们水利部部长钱正英的报告里,24万生命却缩水成2万3000人,20万生命就这样轻轻的抹杀了。
河南驻马店板桥水库溃堤再往回推一年,1974年5月11日,云南昭通发生7。1级地震,死亡万人以上。而这信息直到30年之后,在昭通地区再次发生地震时,才被官方不小心泄露了出来……
信息控制到如此严密的地步,信息扭曲到这种荒唐的地步,又有谁会相信政府的公信力?又有谁会相信政府辟谣止谣的纯正动机?
谣言,在这样的信息独占之下,便已经不再是自我保存的本能、不仅仅是基本人权的维护,更是弱者的**,微弱者的微弱呼喊了。
但即使是这样微弱者的微弱声音,也最终面临着严酷的打击,甚至有人宣扬,谣言比地震更可怕,甚至有人欢呼,为政府快速严厉打击谣言叫好!
这是将国民的知情权剥夺殆尽之后,再次将国民的言论空间剥夺殆尽的欢呼!是为极权主义的信息控制与言论控制开道铺路的欢呼!然而,这样的欢呼,也许确实是出于善意,甚至是出于对生命的关爱!
这才是信息独占之下的最可怕的威胁,对人类心智的威胁。它显示,信息的独占与控制已经不再是一种外在的强制,而成为每个人内心的监狱,成为每个人思想的牢笼。长期的信息独占、思想清洗与言论控制,已经将这种外在性的强制,内化进个体的生命与心智,刻在大脑皮层之中,与肉体结为一体,已经成为人的第二自然了。
这是怎样的可怕啊!
有形的制度,外在的强制,虽然可怕,但那毕竟是有形的力量,有形的力量终将被有形的对抗摧毁。但信息垄断与思想控制,却是无形无影无处不在,笼罩一切、渗透一切且销蚀一切。一切坚硬的东西,所有的抵抗力量、与心智,都将在这样强烈的腐蚀中消融,包括生命。
一再辟谣、止谣,一再封锁消息,一再付出生命的代价,一再循环着这样的惨痛事实。难道当政者真的丧失了人性,可以无视数十万生命的悲惨遭遇?对于当政者个人,我还是坚持我的善意推断,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有父母妻子,有同胞物与意识。那么,难道仅仅是为了信息控制?为止谣而止谣?为稳定而止谣?如果仅仅是这些,这篇文章已经不需要再写了,在《谣言的功能》里,这样的结论已经揭出。之所以还要再次作这一回文字,做这样无谓也无效的犯忌之文,是因为在官方的一再辟谣、止谣的背后,我发现了一种更可怕的事实,信息控制的背后,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体系在运转,一个持续30多年的谎言体系的运转。为了维护这个谎言体系,我们全部的制度资源都被调动了起来!
这真是骇人听闻的发现!我但愿这仅是我个人的幻觉,甚至错觉。我愿意随时放弃我的判断,如果有谁能拿出事实与证据。
还是从一则新闻分析起吧。
汶川地震发生之后的5月13日,在国务院新闻发布会上,新加坡联合早报的记者曾有过一段提问,南方周末网保留了当时的现场:
·         新加坡联合早报记者:
请问张宏卫先生,我们接到四川地-震-局职工7人的投诉,他们的亲人说在几天前就察觉到地震的迹象,但局里说为了保证奥运前的安定局面,禁止透露这个信息。请问张宏卫先生,这么大级别的地震,是否事先可以得到预警?您对此投诉有什么反映?谢谢。
·         张宏卫(中国地-震-局新闻发言人)
首先,这种推测是没有道理的。
·         郭卫民(民政部副部长罗平飞)
可以请专家张晓东先生介绍这次地震预测、预报的一些情况。
·         张晓东(中国地-震-台网中心副主任)
大家都知道地震预测是世界难题,为什么它是世界难题呢?它由三方面因素所决定:第一,地球的不可入性。大家知道上天容易入地难,我们对地下发生的变化,只能通过地表的观测来推测;第二,地震孕律的复杂性。通过专家多年的研究,现在逐渐认识到地震孕育、发生、发展的过程十分复杂,在不同的地理构造环境、不同的时间阶段,不同震级的地震都显示出相当复杂的孕律过程;第三,地震发生的小概率性。大家可能都感觉到,全球每年都有地震发生,有些还是比较大的地震。但是对于一个地区来说,地震发生的重复性时间是很长的,几十年、几百年、上千年,而进行科学研究的话,都有统计样本。而这个样本的获取,在有生之年都非常困难。因此我说上面三种原因决定,地震预报到目前仍是世界难题。
回避坚硬的事实(地-震-局职工的投诉,具体的征兆与预报),却大谈一般理论,也许这是避免尴尬的技巧,但这样的技巧能迷惑一时的听众,却无法迷惑稍有科学常识的人。不错,“地震预报到目前仍是世界难题”,但理论上的一般结论并不能推出地震不能预测,也不能证明汶川地震发生时没有任何预兆,更不能否认国家地-震专家有过准确预报这样的事实。
仅从纯粹学理角度看,对于地震预报,确实没有绝对可能性,但也没有绝对不可能性。在绝对可能与绝对不可能这两个极端之间,是一个巨大的可能性空间,学理的运思与创设巨,技术的发明与试验,各种新理论的提出,各种实证性数据的采集,各种实证性试验的操作,就是在这样的可能空间中存在的。可能性空间的存在,是科学与技术得以生存与发展的基本前提。
但这种可能性空间的存在,却被我们的发言人抹杀了。他所强调的,是那种极端的不可能性,他想表达的意旨,是想造成一种错觉:在当代技术水平上,“地震根本无法预测”。
这不仅是对科学的歪曲,也是对事实的抹杀。
不仅是以科学的名义为自己开脱责任,掩盖真相,更是在编织一个弥天大谎,一个重复了三十多年的弥天大谎。
地震真的不能预报吗?汶川地震真的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准确预报吗?事实胜于雄辩,我们且看共和国以来地震预报与预防的简单事实:
1、1975年2月4日辽宁海城7.3级地震的准确预报:
1969年渤海地震后,熊岳的异常引起了当地政府的重视,1971年国家**批准建立沈阳地震地质大队,大队贯彻中央地震工作 “以预防为主,专群结合、土洋结合、多路探索、综合分析” 方针。在专群结合土洋结合的思想指导下,捕捉到大量地震信息,根据这些资料,1974年11月提出:“营口、大连等地是近期发生破坏性地震危险性较大的地区。”1974年12月至1975年2月初,辽南地区台站与群测点发现大量异常,如:冬眠的蛇出洞、水井起伏、土地电突跳,尤其石硼峪地震台自2月1日起记录到数以百计的小地震,地震部门于2月3日深夜写出可能要发生一次较大地震的紧急报告。2月4日上午8时,省政府立即召开有海城、营口等县负责人参加的防震紧急会议。上午10时30分省政府又向有关部门发出通知,采取具体的防震措施。在辽南地区各界人民有一定准备的情况下,2月4日19时36分海城发生了7.3级强烈地震。由于事先采取了措施,大大减轻了伤亡与损失。
转引自汪成民(中国**预测研究所研究员):《人类历史上首次取得地震预测预防成功》
2、1976年7月28日唐山大地震的准确预报
1976年6月26日到7月27日,孙威(原包头钢铁设计院计算站计算机硬件技术员)根据包头钢铁设计院地震观测点观测和自动记录图预报,7月底8月初,在包头市东部偏南地区可能发生很大的地震。7月14日至7月27日,孙威又多次电话预报给赵兴黄主任。结果在7月28日早晨6点多钟,得到包头市地震办的通知,唐山市7月28日零晨3点42分发生了7.8级大地震!当天早上,孙威又向包头市地震办和包钢地震办预报,今天还可能有7级左右地震发生。果然当天18点45 分,唐山真的又来了一次7.1级地震。 (《孙威的铁证》,参见红五博客,本人博客转载,网址http://i.cn.yahoo.com/zdwenzi)
作为地震预报土专家,孙威还准确预报了1976年8月16日四川松潘—平武7.2级地震,1976年的9月22日宁夏的巴音木仁地区6.2级地震,1976年11月15日,天津宁河6.9级地震。
然而,这些预报的结果如何?据长篇纪实《为唐山的悲剧不再重演》揭露,1976年前后发生的一系列地震(包括唐山大地震),都曾被多位“民间地震预测专家”及时预测、及时报告,然而却一次又一次被国家地-震-局压制了,并且连报告预测的原始纪录资料也被隐藏或销毁。《孙威的铁证》一文作者以饱含愤怒的文字写道:“更可愤的是,一如唐山大地震后,国家地-震-局没有在任何文字材料上留下有多人曾预报过这次地震的痕迹,此次,国家地-震-局再次向上级和公众隐藏了许多地震预测实践研究者曾准确预报过这次地震的资料。国家**每一次漏报地震致灾后,甚至在地震系统内部坚持“地震当代能够预测”的地震预测专家或民间地震预测专家提出了正确的预测而且被新发生的地震所证实后,仍多次向公众隐瞒真实的情况,使“地震当代无法预测”的谬论能够维持下去,以便保护他们能免受问责。”
唐山大地震的准确预报,并不只有孙威一人,地震专家耿庆国也是其中之一,但他的预报同样被压制,甚至他所提出的理论也被打压。而这位被打压的地震专家,又是今年汶川地震的准确预报者,但这一预报的,得到的却是与唐山大地震一样的命运。
下面是被主流媒体遮蔽了的一则报道:
早在2006年11月,耿庆国便上书地-震-局局长陈健民,根据汶川县附近马尔康2002年发生大旱,发出7.3级地震预报。今年1月,他上书总理温家宝,预报四川有7.7级地震。  在接受《**》访问时,耿庆国表示,今年4月底,他就预测到今年5月至明年4月,兰州以南,四川、甘肃、青海交界附近,可能发生6至7级地震。他的密件曾送给国家地-震-局,但却无人重视……
《**》(2008-05-29)林绮慧:《多次上书**预报川震未获理会震后痛哭 》
准确预报汶川地震的,还有陈一文,中国地球物理学会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顾问。陈一文在接受CCTV-9英文采访时说,从2006年三年来,天灾预测专业委员会就汶川地区可能发生强震,曾经向中国地-震-局提出过三次中期预测,特别是2008年5月3日,陈一文亲手又向中国地-震-局发了一份汶川地区可能发生强震的预报。但是,这些严肃科学的预报一再泥牛入海无回音……
在国家地-震-局的官方发言中,“汶川大地震”不仅事前有没有征兆,没有任何预报,在理论上也不可能,“当代地震无法预报”的谎言再次重复……
综合这些旧闻与新闻,我们终于明白,在唐山大地震30周年之后,在20多万生命掩埋在废墟底下之后,在又一次十数万生命化为乌有之后的今天,我们终于明白了:与这些生命一起掩埋的,还有一种事实一起被掩埋了;在那段历史被控制在档案馆铁柜中时,有一种科学体制也被压制,无法发出声音,尽管它没有窒息至死,却遭受着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被扼制的痛苦,眼睁睁看着自己同胞在一霎间殒命,却无法发出预警的痛苦,面对“地震不可预报”的谎言,无法揭穿、无法辩护的痛苦……
谎言一旦启动,就需要新的谎言来补救,但任何谎言都必然留下漏洞,为了堵塞漏洞,需要编造更精致的谎言、更严密的谎言、更荒唐的谎言……以至于一个编织得滴水不漏的谎言体系来维持前一个谎言的可信度,这便是谎言的机制。然而,无论你是信口编造,还是精雕细刻,是一时谰言,还是弥天大谎,最完美的谎言,虽能巨网吞舟,但毕竟有漏网之鱼,尤其是在信息日益开放、在互联网这样的现代信息技术已经永远无法逆转地掌握在公众手中的时代,谎言的生存,将日益艰难;而维护谎言的成本,就将更加巨大:辟谣、止谣,打杀谣言所透露的任何事实;控制信息,进行新闻发布的垄断;网络警察,新闻警察;对国内信息的全面封锁,还有,对境外媒体的全面禁锢……需要的成本已经不仅是权力的滥用,权威的失效,还有,整个公信体系的崩溃……
这便是止谣、辟谣的真正动机,是信息控制的幕后原因。
谣言的传播,在混杂着事实之外,也许确实有着无法回避的虚假成分,会引发无法避免的社会混乱。但谣言总是暂时的,在一个健康的社会,谣言不仅将止于智者,谣言也必将不攻自破。而体制性谎言的流播,却需要权力的维护,需要借助公权力的强大力量,打压不同的声音,封锁事实真相,抹杀人类良知,甚至不惜以无数生命的代价。这种公权力的运用,不仅将导致权力的腐化,也必将直通专制、直通独裁。因为谎言需要维护,需要堵塞漏洞,需要对一切不利于自己的信息进行打压,需要以强力的手段弥补一切空隙,需要以更大更精致的谎言救济前一个谎言,需要以全面封杀不同的事实、理论与声音来建立自己的严防死守体系,需要以专制的权力来保护这种人造的防御体系——谎言是将全体国民当作自己的防御对象,是以全国人民当作欺骗与愚弄的对象。维护这种巨网弥天的谎言体系,除了独裁之外,还有那一种体制能够胜任?!
建立在谎言上权威,也许能够维持短暂的存在,但这个世界毕竟不再是奥威尔笔下的《一九八四》,信息独占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如果以为通过辟谣、止谣就能抹杀事实,抹杀另一种可能,建立一个以全体国民为假想敌的谎言王国,那只能是中世纪的空想了,如果时代可以倒退,这样的梦想也许确实能激起雄主的豪情,但时间却无法逆转!那些嘴上倡导政治文明的当政者,也许没有时间去读林肯——这位伟大的民主主义者——的著作,但至少应该记住林肯的一句话,记住这句话,你会受益终身——
“你可能在某些时候欺骗了所有的人,也可能在所有的时候欺骗某些人,但你却不能在所有的时候欺骗所有的人”。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决堤溃,鱼难而已。难道真的要等到那时,才能翻番然省悟?
2008年6月4日
京北     淞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