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反黑的生死两端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神马文学网 时间:2024/04/29 09:22:40

中国足球反黑的生死两端

类别:体育竞技 作者:体育新闻 原创 浏览量:223  发布时间:2009-11-14 手机看新闻
版次:GB01 版名:体育周刊 封面 稿源:南方都市报 7

    8年前,陈培德揭竿而起,掀起了一场足坛反黑风暴,这位前浙江省体育局长也成为“中国足球反黑第一人”。如今,那场风暴惟一能让人记住的结果是:退赃的裁判龚建平入狱,之后,龚建平身死狱中。再之后,陈培德退位,他和一众呐喊者,保持沉默。

    我们只是知道,龚建平的案和死,并没能搅动中国足球这一潭浓黑的死水。

    8年后,风暴再起,这次的矛头指向了赌球,结果未知。惟希望,风暴能够掀开裹挟在中国足球身上的黑色尸布,让死者有所值,让生者不忘却,给中国足球一个生存下去的希望,就够了。http://gcontent.nddaily.com/8/76/876af3a1db90d050/Blog/048/11bb07.html 

首位自首受贿入狱的足球裁判龚建平去世这些年

炮灰散尽,只剩沉寂

类别:体育竞技 作者:徐显强 原创 浏览量:115  发布时间:2009-11-14 手机看新闻
版次:GB03 版名:体育周刊 纵深 稿源:南方都市报  

    白描 制图:黄敬

    龚建平生前就住在石油学院附中门牌旁边的这栋楼里,一家三口住的是一套 四十多平米的小套间。    本报记者徐显强摄

    谁来打黑?打什么黑?这都不关我的事,中国足球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也不指望通过调查来澄清什么东西,还什么清白。

    ——— 龚建平妻子

    在为什么只判龚建平一个,是司法范围的事,总局和足协是管不了;但“为何自曝家丑的浙江绿城却受到最重的处罚?”也是司法问题?当时,国家体育总局和中国足协,提出的口号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可在实际处理上却是“坦白从严,抗拒从宽”。

    ———在《不讲真话的悲哀》的书评里陈培德再议当年打假扫黑。

    雨滴裹挟着冰雹,从房前的天空上倾泻而下,不多时,雪花飘舞了起来。北京的这个冬天,第二波寒潮来袭。

    石油学院附中的门口,下午3点过后,放学的学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他们嬉闹着,背着书包准备回家。校门的北侧是一栋6层高的家属楼,这所中学的老师都住在这里。7年前的那个春天,一个中年男人被警察从家中带走;2年之后,还是这个男人,救护车将他从这栋楼里接了出去,之后就死在了医院里。

    这个男人名叫龚建平。因为曾经是这所中学的体育老师,在去世之前,他就住在这个地方,但人们更为熟知的,是他那“中国第一黑哨”的头衔。迄今为止,他是被中国足协认定的、被法律制裁的惟一的“黑哨”。专题采写:记者 徐显强(本报北京电)

    邻居:龚老师还能翻案吗?

    与不远处喧闹的校门口相比,家属楼下显得很安静。而在几年之前,这里曾是中国足球扫黑风暴的一个地标,记者、警察沿着门口南北向的一条小路,进进出出。现在,这里人烟稀少。一位上了年纪的女老师,推着车走出了校园,钻进了路边的车棚。

    “龚老师以前是我的同事,学校的老师都知道那件事。”这位老师很热情,看到记者上前搭讪,她停住了准备进楼的脚步。谈及往事,她一边说着,一边摇头:“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去了,真是可惜,才44岁啊。”在她的印象中,龚建平是这样的一个人:“话不多,但是人缘特别好,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好。学校给他分了房,四十多平米,他们一家三口,一直都住在这里。”她指着眼前的小路,“节假日的时候,在这里经常能看到龚老师教他女儿学车。”

    如今,这里已经看不到那对学车的父女,经过雨雪的冲刷,路面早已是破旧不堪,铺路的地砖有些松动,装修剩下的废弃材料,胡乱堆放在路边。

    “在没评上国际裁判之前,他们家就买了一辆夏利车,那个年代有能力买小车的人还不多,同事之间就有些议论。”但这种议论,很快就变成了同情。“所有的责任都由龚老师一个人扛了,太冤了。再说了,不就是37万吗?那个××(国内某著名裁判)何止受贿这么一点钱?”多年过去了,这位老教师,还能准确说出当年判定龚建平受贿的数字。“当时我们想着,顶多也就判5年,甚至有可能无罪释放,谁知道,最后定了一个公务员受贿的罪名,判了10年。他爸爸身体本来就不好,想着可能看不到儿子出来了,判刑的第二年就去世了。”老教师叹着气,“保外就医了之后,我还在楼下看到过龚老师几回,他慢悠悠地走,笑着跟人说,没事的,我还能扛得住。没想到一次感冒把他击倒了。”

    老教师关于“那件事”的最后一幕回忆,是2004年的7月11日晚上,“那天下着大雨,这条路的下水道堵住了,路面上成了水塘子,听说龚老师病危,我们学校的老师就拼了车,往304医院赶,校长都去了。等我们到那的时候,喉咙已经划开了,之后人就不行了。第二天就是他的生日……”

    一转眼,天寿陵园里龚建平的墓碑已经立了5年,他七十多岁的母亲,在碑前摆上了祭品。最近的电视上,反复播放着中国足球打假扫黑的新闻,老教师问记者:“龚老师太冤枉了,你说这事,还能为他翻案吗?”一个戴眼镜的男老师正准备出门,抬头看了看天,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翻什么案啊,能查清楚吗!谁还记得呢?都这么多年了,即使有什么证据,恐怕也找不到了。”

    谁还记得呢?这栋楼上下,邻里们已经很长时间不提这件事了,他们的话题变成了“到哪里可以买到7毛钱的大葱”、“谁家的孩子晚上8点要出去学钢琴”……而新搬来的住户,压根都不知道他们的楼上曾发生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邻居们与龚建平的家人,也渐渐少了来往。那位与龚家住在同一单元的男老师感叹:“龚老师去世之后,我们接触少了一些,他女儿在学校的时间比较多,即使回来了,我们也很难碰到。”

    妻子:中国足球跟我已没有关系

    “中国第一黑哨”龚建平离开这个世界,已有5年多的时间。石油学院附中的门口,曾吸引着全国各地记者的到来。而过去的几年,这里的老师已经很少看到问路的陌生面孔。只有在今年5周年忌日的时候,这所学校、这个人名,才重新被搬上了报章。

    龚建平的女儿,在父亲出事时,正面临高考,现在,她已经大学毕业并留校任教。她就学和工作的单位,也正是她父亲生前供职的首都体育大学,在北京市北郊的凤凰岭校区,她是系辅导员。

    追随了父亲的步伐,但龚建平女儿避开了足球。“可能是经历了很多事情,她显得比其他同学成熟、稳重。”龚建平女儿的一位朋友告诉记者,“她很少谈论足球方面的话题,我们跟她在一起,也从来不提中国足球,怕她伤心。很多跟她一起读了4年书的同学,都不知道她是龚建平的女儿。只有跟自己很熟很熟的朋友,她才会说一些心事。”

    石油学院附中门口的钟上,时针停留在了晚上6点,学生们早已散尽,家属楼下昏黄的路灯也已亮起。有菜香从屋内飘出,二楼的住户在装修,袋装的水泥塞满了楼道,电钻声时起时落。而四楼的那扇窗户,依旧是一片漆黑,紧锁的防盗门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一只小狗在屋里狂吠,声音忽远忽近。龚建平的妻子索玉华,也是石油学院附中的一名体育老师,当劳作的人们回到家中,她还停留在学校的体育教研室里。

    “我最近教学挺忙的,不想接受采访。”记者将电话打进她的办公室,索玉华先是有些惊讶,不过语调很快平缓了下来。在丈夫去世之后,她对记者一直都有抵触情绪。“你想我说什么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已经不想再提那件事了。谁来打黑?打什么黑?这都不关我的事,中国足球跟我们没有关系了,我也不指望通过调查来澄清什么东西,还什么清白。”

    5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当年龚建平灵堂前“人垂泪天降雨天人共悲旷世奇案皆知晓”的挽联、追悼会上索玉华“我会为你报仇”的哭喊,已经变成了人们褪色的回忆。时至今日,龚建平一家已经不再提起关于报仇的事情。有人认为揭发龚建平的是当年“反黑三斗士”之一的宋卫平,尽管索玉华的手机里还存着两个宋的手机号,但一直没有拨打过。此前她还向媒体再三强调“忏悔信不是龚建平写的”,现在也没有了向外人解释的愿望。

    “我们只想过着平静的、普普通通的生活。”索玉华说。几个月前,有媒体把龚建平的大幅照片搬上了版面,她一度想质问那位记者,但最终还是放下了电话,“后来一想,没有必要了,打了电话,又能怎样呢?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钩沉

    历史绕不开的第一次扫黑风暴和龚案

    龚建平,1960年生于北京,作为恢复高考的第一批大学生,1981年从首都体育师范大学毕业。他最早是石油学院附中体育教师,1982年开始从事足球裁判工作。2001年,他被中国足协推选为国际级裁判,随后调入母校首都体育师范大学任教。同年12月,因一封署名“还有良知的裁判”的《一个执法过杭州比赛裁判的自白》,和同时退交给俱乐部的4万元钱掀起了中国足坛有史以来最为剧烈的“反黑风暴”,有人影射是龚建平所为。

    这波“反黑风暴”影响巨大,揭开盖子的宋卫平、李书福、陈培德三人成为“反黑斗士”。

    2001年12月15日,浙江黄龙体育场,浙江省体育局局长陈培德在接受中央台《新闻调查》栏目的采访时戟指着镜头怒斥。“他们现在正在阴暗的角落里发抖。他们明年还敢吗?他们正在惶惶不可终日。”

    而龚建平则被扣上“中国第一黑哨”的大帽。此后,司法首次高调介入体育界,这在当时被认为是中国司法发展的一次重大突破。

    2002年3月15日,龚建平被北京警方从家中带走,28日,龚与辩护律师王冰见面,同日,“反黑”关键人物浙江绿城老板宋卫平表示“自白书”和4万元钱,“确是龚所为”。4月17日,北京市宣武区检察院以涉嫌“企业人员受贿罪”正式批捕龚建平。时任足协副主席的阎世铎说:“出现龚建平这样的事情,我们足球工作人员都感到非常的痛心,但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

    2003年1月29日,北京市宣武区人民法院以“企业人员受贿罪”,判处龚建平有期徒刑10年。一个足球裁判锒铛入狱,此例开中国体育之先河。“反黑风暴”由此告一段落。《中国新闻周刊》曾经发表一篇以“龚建平没有带走的疑问”为标题的文章,称“龚建平提起上诉,二审没有开庭,就直接维持了原判。龚建平这个案子,成了铁案……值得质疑的另一点是———那些给龚建平行贿的人(包括宋卫平在内),那些在法庭上被认定为行贿的行为,最终没有被提起公诉。龚建平的受贿案成了没有行贿人的‘天贿’。”

    2004年7月11日,保外就医的龚建平因肺病在北京市304医院病逝,终年44岁。宋卫平后来透露,龚建平住院期间,自己曾前后两次送过治疗费。在龚建平去世前10天,宋卫平还与龚建平商量出书的事情。稿费由宋卫平出,龚建平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写出来。龚建平已经同意了,他妻子开始没有答应,后来才许可,但龚建平随后病逝。

    龚建平去世后,陈培德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龚建平受到的待遇是不公平的,他不应该是第一个受法律制裁的受贿裁判,更不应该是惟一的一个!足球的反腐败是社会公开性最大,舆论监督和介入最多,但结果却是透明度最低的一个!我对体育反腐败局面非常缺乏信心,而且一度绝望。”

http://gcontent.nddaily.com/0/ee/0eec27c419d0fe24/Blog/0a3/b033d5.html 

“反黑斗士”陈培德这8年

炮火愈加猛烈

类别:体育竞技 作者:刘皓 原创 浏览量:97  发布时间:2009-11-14 手机看新闻
版次:GB03 版名:体育周刊 纵深 稿源:南方都市报  

    2006年陈培德著书披露中国足球背后黑幕。

    以相对更彻底的司法介入为标志,由沈阳发端而起的中国足球赌球案,注定会让一些尘封的往事重新被串起,包括和这些事相关的一些人,比如陈培德。

    2001年底,其以浙江省体育局局长身份,联手浙江绿城、广州吉利老板宋卫平、李书福,发起震惊世人的打黑风暴,陈也由此被冠以“反黑斗士”的美誉。之后的事,已无需赘述,随着当年那场打黑风暴以不了了之收场,先后出了两本书、并经历了两次退休的陈培德,逐渐从人们的视线淡出。不想“沈阳事发”,当年的“反黑斗士”,而今又成焦点人物。

    专题采写:记者 刘皓(本报杭州专电)

    单边往来

    2006年6月,前中国足协掌门人阎世铎著书《忠诚无悔》,由新华出版社出版发行。不久,身在杭州的陈培德,收到了阎寄自北京的样书,后者在书的扉页附有如下赠言“送给老朋友、老兄培德同志。”

    巧的是,同一时间,陈培德所著的《该我说了———谁搞乱了中国足球》一书,也由新华出版社出版发行,但陈并没有礼节性地给阎回寄样书。这次单边的“书信往来”,是迄今为止二人间的最后一次交流。

    仍然是在这一年,10月22日下午,浙江绿城在中甲倒数第二轮客场战平河南建业,提前一轮冲超成功。终场哨响起不久,远在厦门老家度假的陈培德,收到绿城老板宋卫平发给他的只有寥寥十数字的一条短信:“正道多助,感谢这些年来的关心和支持。”

    几乎是整整3年后,陈培德在杭州家中的电视机前,亲眼目睹绿城在北京从中超降回中甲。与此同时,在京杭大运河的另一端,宋卫平破天荒地以领队身份坐上教练席,现场目睹绿城降级。只是这一次,宋没再像3年前那样,在赛后给陈培德发去一条短信。自绿城降级,两个8年前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暂时还未曾见过面,亦不曾有过任何形式的沟通……

    两次退休

    时间过得真快,距离那次二人联手揭开中国足球诸多黑幕的反黑行动,一转眼竟是8年。这8年间,从中青年过渡到中年的宋卫平,仍然是那个拥有足球俱乐部的地产老板。同样老了8岁的陈培德,却经历了两次退休:2003年,因在体育局局长岗位上已任职两届,且年龄已接近退休规定的60岁,陈培德被换岗到浙江省人大。在那年浙江省第十届人代会的省人大常委选举中,总共614张选票,陈培德以596票的第二高票,当选主管体育、卫生和计划生育,同时还兼管教育的科教文卫副主任委员。陈培德说,这是大家对他数十年仕途、10年体育官员生涯最好的一个评价。至去年,陈在省人大的5年任期宣告届满,这一次,他可以说是彻底地从官场上退休了。

    退休后的陈培德,每逢绿城打主场,还是会去现场看球,他的级别摆在那,每次都安坐于主席台的第一排。每次去看球,陈培德也总会与宋卫平寒暄一番,以宋球队老板的身份,主席台首排本来是有他一个位置,但自2001年打黑风暴偃旗息鼓后,越发低调的宋卫平(同时也出于避开媒体追逐的考虑),却总是习惯性地坐在主席台第三排。总的来说,二人间的沟通,不似以往那么多了。

    电话不停

    上个月,第11届全运会在山东举办期间,陈培德接到很多省市体育局长的电话,问他为什么没以嘉宾身份前去山东观摩赛事。全运会之后,他的电话铃声响起的次数更频繁了,但这次的来电显示是以陌生号码居多。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随着沈阳爆出赌球案,自己这个彻底从官场上退下来的前体育局局长,竟再次成为舆论追逐的焦点,而且远比七八年前更“走红”。

    “这绝非我意愿。”陈培德跟记者这样说的时候,恰巧就有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打进来,老人没有接听,但也没有挂断,就任由那手机铃声“自生自灭”。“搞不好,又是哪个媒体要来采访,这段时间,我的电话每天都这样响不停。归根结底,还是球迷和媒体太信任我、太需要我出来说话了。”

    继续呐喊

    于是,年事已高的陈培德在有选择地接受仍旧是密集型的媒体采访时,一如过去那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反正现在彻底退休了,有些以前在位时不便说的话,现在都能说了。又于是,陈的言论给人以一种“炮火”愈加猛烈的感觉,如直陈足球打假扫黑的阻力是来自体育系统内部云云。

    在陈培德这次面对各路媒体发布的言论中,胡锦涛、习近平、刘延东这三个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名字,时常被其提及。有些巧合的是,自北京奥运会结束至前段时间,以上三位党和国家领导人,都曾表态要下大力气把中国足球抓上去。以陈培德为官数十年的政治嗅觉,他知道,党中央和国务院这次要出手救治中国足球了。但有一点是他没有料到的,这次“沈阳出事”,司法介入的力度竟是如此之大!所以陈培德更愿意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看,这样看的结果使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兴奋,他预言:这次打假扫黑,绝不会像七八年前那样不了了之!通俗一点解释,司法部门这次彻底介入中国足球,是得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尚方宝剑”。故而陈培德觉得,虽然自己年事已高且已彻底退出官场,但仍有义务为这一正义之举摇旗呐喊。

    口水之战

    事实上,即使不存在由沈阳发端而起的中国足球赌球案,陈培德还是会在当下成为焦点人物,因为在他和他的老上级袁伟民之间,正上演一场本不在人们意料之中的口水大战。

    前段时间,在国家体育总局局长位置上退位整整五年的袁伟民,公开出版《袁伟民与体坛风云》一书。书中揭开了中国体育尘封已久的诸多内幕,个别章节颇为“惹火”,比如对曾任国际奥委会副主席、中国奥委会主席,享有“中国申奥之父”美誉的何振梁公开发炮。后袁伟民在接受媒体专访时,又就书中为何避谈2001年那次打黑风暴作出回应,其中涉及那次打黑行动发起人陈培德的部分,最为陈本人所不能认同。此一争执迅即在社会上引起巨大反响,顺带着也把本已淡出世人视线陈培德的重新拉回到舆论的风口浪尖。

    最终,陈培德这个厅局级的退休干部,面对袁伟民这个省部级的曾经的顶头上司,没有选择沉默。通过给《袁伟民与体坛风云》一书撰写书评的方式,陈培德也作出属于自己的回应,其中部分章节已在浙江省内的报章刊发。此番本报记者专赴杭州对话陈培德,后者也把这份题为《不讲真话的悲哀》的“书评”,以足本格式拷贝给记者,授权本报全文刊发。

    (《不讲真话的悲哀》详见B08版)

http://gcontent.nddaily.com/b/29/b29eed44276144e4/Blog/622/5de66f.html 

陈培德:甘当叛逆者

类别:体育竞技 作者:刘皓 原创 浏览量:86  发布时间:2009-11-14 手机看新闻
版次:GB04 版名:体育周刊 纵深 稿源:南方都市报  

    陈培德是中国最敢说的体育官员。  IC图片

    陈观

    上周末的一个早晨,陈培德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浏览新闻。在一家大型门户网站的体育板块,他看到一则东北某报对自己的电话访问稿,文中提到他废除举国体制、取消全运会的观点。陈培德特意看了下当时网友跟帖的数量———总共175条。然后他逐条看过,发现赞同自己观点的有172条,只有3条说反对,而且连所要表达的反对意见也是完全一样的:“不行!废除了举国体制、取消了全运会,我们这些运动员、教练员今后的出路在哪里?”

    3比172,何其微不足道的数字比例!陈培德却因此陷入沉思,“革自己的命,哪有这么容易!”

    专题采写:记者 刘皓(本报杭州电)

    1

    专业打业余,中国奥运金牌没多少可炫耀

    1993年,是陈培德在浙江省体委主任位子上就任的元年,从那之后,他其实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体育。可十数年过去,他愈发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些微妙“我正在成为中国体育的叛逆者!”而这种所谓“叛逆”的标志,便是“所有不谐之音皆出自我口”,不过陈培德首先澄清一点:“我并不想标新立异。”他承认,对后奥运时代中国竞技体育的走向和发展,自己是充满了担忧“体育圈的腐败风气越来越盛,中国竞技体育正在异化和变味,已经不能做到公正和透明、不能带给人们游戏式的快乐。其本身所本该拥有的公益性,已彻底沦为功利性,而这个圈子里的人,正是受功利驱使,令一些不应有的东西,现在完全依附在体育身上。我不想随波逐流,所以,我甘当一名叛逆者!”

    从九运会以一省体育局长身份炮轰赛风赛制开始,陈培德便将“矛头”始终指向中国竞技体育所一向奉行的举国体制,这次和记者面对面,话匣子仍是从此处打开。不过,学哲学出身的陈培德,更喜欢辩证地看待问题:“一直我都没有否认过,举国体制曾经是一大法宝。在竞技体育领域,中国能摘掉东亚病夫的帽子、结束一段耻辱的历史,举国体制是功不可没的。但从内涵上讲,它又有它的局限性,现今它也只是局限于竞技体育领域。”

    在陈培德看来,举国体制之所以能在中国竞技体育领域发挥得淋漓尽致,无非是国家出钱、出人、出物,是“只要荣誉,不计成本”的做法,可谓“倾国倾城、在所不惜”“培养一名运动员,国家给他配备教练员,提供场馆、器械、服装,包了他的伙食、医疗以及部分的文化教育,我想全世界这么做的,除了中国也没有几个国家了。那么这种情况下,我们的运动员和人家同场竞技,是不是属于不平等竞争呢?就好比世界杯和奥运会,世界杯是职业化的,但参加奥运会的运动员本该是业余性质,也就是国际奥委会没跟中国太计较,要是人家严格来一番审查,恐怕中国这些运动员没有一个有资格去参加奥运会。”

    接下来陈培德举了郎平的例子:“郎平去你们广东了,可去年奥运会前的三四个月,你知道她在为什么犯愁吗?她带的那些美国女排的队员,因为都有各自的工作,没法让她集中起来进行系统性的训练。但同一时间,中国女排已经全队集训了多久了?可就算是这样,奥运会上,完全专业队的中国女排,还不是在家门口,被完全业余队的美国女排给打败了吗?所以虽然奥运会上存在这么多不平等竞争,可很多辉煌还是被人家业余队的拿走了。”说到这,陈培德泛起一丝苦笑:“奥运会中国拿了那么多金牌,我看其实没多少值得炫耀的东西。”

    2

    改革开放逾30年,独体育抱着计划经济不放

    陈培德认为,除内涵上的局限性,举国体制还存在时代的局限性,当这一时代产物现已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也就到了该对它进行彻底改革的时候了。

    在位时,有一次陈培德出访德国,发现那里的人们对奥运金牌的渴望似乎并不强烈,而且原本强大无比的日耳曼军团,现在在奥运金牌榜上也早已退出三甲之列。针对这一点陈培德特别留意了一下,他发现,原来德国举办奥运前,民众包括运动员本身对金牌的渴望其实还是蛮强烈的,但举办过奥运之后,尤其是辉煌过一把之后,一切都开始被淡化了。“我觉得这种情形在中国也会出现,这次全运会我就注意了一下,08(奥运)过后,人们对金牌、对全运会关注的热度正在减退。”所以陈培德觉得,这正是废除举国体制的大好契机。

    “我呼吁废除举国体制,是因为它毫无疑问是计划经济体制的产物,许多做法与市场经济都是不吻合的。我知道体育圈绝大多数的人从感情上和利益上对举国体制很怀念,担心废除它之后,中国竞技体育会沦落成现在的印度——— 是啊,到去年,印度才通过射击拿到他们国家奥运史上的第一枚金牌。如果出现这种担忧,我不能说,这是不是杞人忧天。可我也要反问一句了:计划经济体制下铸就的辉煌,难道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就不能同样取得吗?你看现在,整个国家都运行在市场经济的大体制下,别人都在走市场经济的路子,怎么惟独就只有体育有这个特权,可以抱着计划经济不放呢?”

    大前天,受国家体育总局之邀,陈培德去苏州出席了一个后奥运时代中国体育事业的战略研讨会,这次接受本报专访,其将会上自己将要谏言的观点提前向记者亮出:“举国体制并不是说要完全废除,在全民体育领域,它还要得到强化,总之全民体育要牢牢掌握在政府手中。会衍生功利性的竞技体育,逐步地交给市场,直到完全按市场经济体制运行。什么叫接轨?这就是和国际接轨!”

    3

    应该变运动员大学生为大学生运动员

    陈培德在位时,有一次去举重队视察,曾提出保送一个年轻队员去大学深造,但被对方拒绝了。“课堂上讲的那些东西,他说他啥都听不懂,还不如留在队里举杠铃、过枯燥的生活,也比去学校受罪强。”陈培德承认,在体育圈,这是个普遍现象,“很多有学历的运动员只是戴上了大学生的帽子,可实际上呢?可能只有初中文化水平。”

    这一普遍现象不免让陈培德感到心酸:“半个世纪以来,中国的竞技体育,其实是以牺牲一代又一代青少年的青春期为代价在发展着。当这些运动员被推向社会,面对残酷的竞争,很容易就会被淘汰。而国家先前也已经为他们付出了很多,但最终还是无功而返,甚至连有些人的就业问题都解决不了。”

    对N BA选秀是以大学生联盟N CA A为人才输送主要渠道的机制,陈培德说他一直很推崇,“这些进了N BA的职业球员,就读时其实就是一些对篮球感兴趣的学生,哪天他们不打球了,凭借上学时掌握的一技之长,仍然可以从事他所学的专业,基本是不存在失业这种后顾之忧的。我们中国也应该走这条路子,变‘运动员大学生’为‘大学生运动员’,这也是我通过学习科学发展观得出来的一点体会。”

    “可从很早开始,运动队里不都有文化课在传授了吗?”当记者抛出自己的疑问,陈培德微笑着做出了自己的否定:“运动员一天训练课下来那么累,你让他马上走进教室,你说他能听好课吗?而且,一周时间里运动员学习文化课也就两个半天,外带两个晚上,能学到多少有用的知识?这种文化水平,走上社会别说和同龄人竞争了,就是和人家对话我看都难。说难听点吧,在专业队,他们就是一台训练机器。”

    说到这,陈培德给记者念了两句“古诗”,一为“一将成名万骨枯”,以表达一个运动员的成功,是以无数运动员的失败陪衬出来,“冠军只有一个,前八不也才只有八个嘛!”另一句,则是“大将功成遍体伤”,为此他特别举了体操队的例子:“像女子体操运动员,到25岁基本就该退役了,但我们给她们做体检的时候,发现她们膝盖的老化程度,完全就是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才应该出现的那种水平。”

    所以陈培德向总局谏言,中国竞技体育也要贯彻科学发展观,坚持以人为本。“以人为本的核心,就是以运动员为本,其核心的核心,就是以运动员的终生价值为本。”

    4

    体育官员是为人民充分享有体育权而服务的

    和陈培德的聊天唠着唠着,话题又转回举国体制,这次说的是取消全运会。对陈培德来说,这已是“老生常谈”,4年前十运会结束后,这样的观点他已经抛出过。

    “和举国体制一样,全运会也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是该寿终正寝了。”陈培德的建议还是和以前一样:做强做大单项锦标赛。

    “如果说要举办全运会,新疆、甘肃、贵州这些经济欠发达地区,可能永远都举办不了,他们只能永远甘当看客。但如果把单项锦标赛的门槛降低,让更多的运动员参与进来,并以此取代全运会,那么这些经济欠发达地区的机会就来了,他们完全可以根据自身情况成为赛事主办方,并以此推动自身强项在本地区的发展。比如新疆可以举办马术比赛,甘肃可以承办曲棍球比赛,国球基础较好的贵州也可以举办乒乓球全锦赛。”

    实际上,当4年前陈培德把这样的观点抛出,也不是没在全国范围内引起过反响,但没有谁比陈培德本人更清楚,这几乎难以实现:“我一直说,体育的改革,阻力都是来自主管部门内部,靠他们修修改改,改革很难深化下去。他们当然清楚,自己的编制是编委会给的,官衔是组织部给的,钱是财政拨款,如果被推向社会,这些就都没了,这些问题是他们必须要考虑的。”

    按照陈培德的设想,此事若想办成,最好由党中央国务院牵头,召集地方各级党委政府,且允许社会各界广泛参与,在体育系统内外展开共同的大讨论,最终以民意决断。“体育的本质,应该回到上世纪50年代毛主席的光辉题词上来:‘发展体育运动,增强人民体质!’但现在的情况,跟毛主席当年的指导思想是相违背的。必须还体育权给人民,体育官员所谓的为人民服务,其实应该是为人民充分享有体育权而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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