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暴富”

8月18日，杭州一个广告拍摄影棚，汪涵和朱丹“会面”。

汪涵，湖南卫视招牌主持人，亦庄亦谐，上至金鹰节、湖南春节晚会的“大场面”、下至脍炙人口的《天天向上》和快乐女声，他都当仁不让地充当主持台柱。

朱丹，浙江卫视招牌主持人，男女“通杀”的风情美女，每周主持四档综艺节目，其中《我爱记歌词》的收视率排行保持在周五晚同时段第二，甚至曾冲刺到第一。

广告商想打造的，正是中国综艺界的“一哥+一姐”概念。

如果放在一年前，这对于朱丹来说完全不可想象。她主持生涯的第一个广告，洽谈于2008年4月，“身价”不过5万元，和汪涵不是一个量级。

“现在，朱丹的单笔代言费最高超过百万。”浙江卫视总监夏陈安对本报记者说。作为朱丹身价“三级跳”的幕后推手，他的目标很明确——“以主持人品牌带动频道品牌”。

2008年8月3日，夏陈安“被空降”至浙江卫视任总监；22天后，启动了一场“中国电视史上最快的改制改版”。

一年间，夏陈安将浙江卫视收视率提高超过70%，在省级卫视排行从第8名升至第2名，广告收入增加超过50%。

在“老大”电视湘军徘徊于“第三轮体制改革”之时，浙江卫视以后起之秀的姿态，大刀阔斧展开了湘军早已完成的“机制改革”，一时风头近逼前者。

对于中国广电体系，改革前，体制内，还有多少活力可以这样释放？

“接近两年600万”

在浙江卫视做主持人6年多，朱丹的“火箭式上升”，只发生在这一年。

以8月25日“浙江卫视中国蓝”改版启动为划分时点，之前，朱丹接拍广告1个，价格不到5万；之后，朱丹接拍广告7个，单笔代言价最高过百万。

现在，朱丹每周主持四档节目，其中周五晚《我爱记歌词》和周六晚《百事群音》为直播，前者和她主持的另外两档节目合称“浙江卫视综艺三剑客”，收视率达到省级卫视同时段第二名，在一些周末，甚至PK掉湖南卫视同时段的《快乐大本营》、《勇往直前》、《天天向上》，站上榜首。

朱丹也成了浙江卫视身价最高的主持人。

“我的工作时间，60%处理和她有关的事务，20%是华少(和朱丹搭档的男主持人)，20%是其他所有主持人。”浙江卫视蓝星制造机构负责人、经纪人夏迎宾说。

网络上，朱丹被称作“百万年薪”，对其身价的猜测一直不断。

实际上，朱丹的收入分三块，首先是卫视所发薪水，作为“体制内主持人”，这一块不会太高，湖南卫视工作人员曾透露，即使是“收视保障”汪涵，从湖南卫视领到的年薪也不过20多万。夏迎宾则透露，朱丹的这部分收入“还没(汪涵)那么高”。

最可观的是第二块——广告代言费。目前，朱丹在约内的广告为8个，视代言方式不同而定价，其中单笔最高代言费用超过百万，期限基本为两年，这占其全部收入的60-70%。

随着走红，朱丹的商演价格也实现“三级跳”：09年春节、“六一”，和即将到来的“8·25”台庆，朱丹与一众主持人价格每次上涨30%。“三块加起来，朱丹收入可能接近两年(加上未来一年)600万元。”夏迎宾表示。

朱丹的高收入，与浙江卫视的重金打造密不可分。

2008年9月，浙江卫视与华谊兄弟合作，启动“主持人艺人化”。随后，台里替朱丹接拍华谊电视剧《故梦》；为其量身打造综艺节目、自制电视剧；安排她到东方卫视参与《舞林大会》增加曝光度，甚至“小小地利用了一下”(夏迎宾语)她之前被拍到的“和陶喆(台湾知名歌手)同游西湖”，增加话题性。

而在主持本台节目之外，朱丹的广告、商演收入，仅需上缴15%作为浙江卫视的“管理费”，这比广东卫视的50%、行业平均值的30%低了很多。

对此，夏陈安告诉本报记者，重金打造朱丹，是为了在频道竞争中，以其知名度提高浙江卫视的辨识度。“主持人品牌，就是电视台的灵魂。”

风暴中的一顿宵夜

与朱丹“暴富”相伴的，是浙江卫视的高歌猛进。

央视索福瑞调查数据显示，一年时间，浙江卫视在省级卫视收视排名从8、9名飙升至第2名，仅次于湖南卫视。

“收视率上涨了70%以上，广告收入随之上涨50%以上。”夏陈安说。

在入驻浙江卫视初曾感慨“内外债很多”的夏陈安，如今已是气定神闲：“之前我们向(浙江广电)集团借了1.2亿，一年还掉了1亿多，还剩不到2000万。”

一借一还之间，夏陈安在浙江卫视展开了一场“体制内改革”。

每季度，卫视6大中心(节目、新闻、营销、管理、技术中心，及总编室)的部门主任要签订目标责任状，达标程度与奖金挂钩。

制片人以上级别人员，由频道办公会议评估工作、确定奖金数字；制片人以下，由各中心内联席会议决定。同一级别的员工，奖金评价可差十倍。员工被要求先自评，先将自己完成的工作量化、列出亮点，再由分管领导打分。

以一个工作三年的员工为例，他以前的年薪可能在10-12万左右，其中固定月薪仅2000，其余部分都由工作表现决定。

“我要求，奖金评级A类不得高于20%，C类不得低于20%。”夏陈安说：“一定要确定，有些员工就是没好好工作，必须降低收入。要将人力物力向高贡献、高收视率的节目和个人倾斜”。

今年5月下旬，浙江卫视调整了部分干部。“我来之前立了军令状，达不到目标我卷铺盖走人，你们调整下岗位和奖金有什么。” 夏陈安对这些干部说。

话虽强硬，执行起来，夏陈安却讲究“柔性管理”。

“每次直播，特别是近期每天都有直播，他(夏陈安)都会陪着节目组工作到凌晨收工，然后请大家吃宵夜。”浙江卫视一个工作人员说，“这样怨言就少很多了。”

对被降职、降奖金的员工，夏陈安一一谈话安抚：“这次降你，不是针对你，是因为你之前的工作不够好，只要你愿意努力，一样可以升回来。”

“体制内改革”的潜力

夏陈安的野心，不止收视率。2008年8月25日，浙江卫视提出“中国蓝”的频道定位。

“中国”之义，就是要走出浙江，定位全国市场。浙江卫视举办了一系列活动，如“中国相亲大会”、“全国麦霸大会”等，并组织活动人员“全国路演”。在购剧上，也由原来的定位江浙市场，扩大到购买《闯关东2》等“北方剧”。

但与湖南卫视“快乐中国”的娱乐指向相比，“中国蓝”的“蓝”指向似乎不够清晰。

“春节后，我们就请小沈阳、刘谦做《更生更有戏》(一档小品、相声、魔术节目)；地震和台风后，观众想要快乐一点，我们就多做综艺节目(每晚一档)；可能过段时间，观众觉得太闹了，我们就改做文化节目。”

“做电视没有固定模式，要灵动一点，敏锐捕捉观众变化的期望。”夏说他喜欢一句话：“胸有大格局、出手无定式。”

浙江卫视还在制作《浙江文化地理》，以浙江文明的核心元素船、剑、琴、茶等为线索，分别制作一集纪录片。

“比如有集《寻琴记》，一位老人在报纸上写了个文章，寻找20多年前听到的琴声，我们就跟他联系，关注他的每一次寻找过程。”浙江卫视制片人许继锋介绍说：“这些片子的拍摄将持续三四年。”

在许继锋看来，纪录片也要考虑商业化因素，拍摄表现手法更加国际化，播出后还可以卖版权，“已经有福建卫视和我们联系”。

夏陈安则对拍纪录片另有考虑。

“纪录片卖不了什么钱，人文节目收视率肯定不如综艺节目和电视剧。”他说，“但收视率和广告上去后，我们需要考虑美誉度和口碑。你想做儒商还是暴发户呢？”

在机制改革轰轰烈烈之时，对于备受关注的广电体制改革，夏陈安却冷眼旁观：“不一定非要动体制，多数人都喜欢事业编制，你把这些创作队伍稳定了，给他们提供好的激励措施，就可以激发活力。”

在2008年底国家出台经营性文化事业单位转制政策以来的大半年里，决策和监管方就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表态频出，令投资者对传媒领域给予高度关注。

但在广电体系，即使是市场化运营最为激进的湖南广电，“在体制改革的核心步骤上都正陷入胶着状态”(湖南广电一位高层语)。

电视节目“制播分离”被认为是广电改制中操作最简单的部分。“但事实上，现在的制播分离大部分是徦的，节目仍然由电视台自产自销，没有市场化定价，包括我们的！”湖南卫视一位高层告诉本报记者。

至于将可剥离经营性资产装入市场平台，引入战略投资者，进行资本市场运作，更是举步维艰，进展甚微。

“改革需要谋略。我喜欢把精力用在A类人才上，多培养他们；而不是C类人才，他们抱怨体制不好、怀才不遇，有意义吗？”夏陈安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