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性、概率和交易系统

 作为一名期货分析师，笔者经常会被别人问及，对某个期货品种后期价格走势怎么看。可是，在我说出了一个方向后，他还是不满足，会追问能涨（跌）到哪儿。投资者之所以喜欢咨询所谓的“专家”的意见，要么真的是想把意见和建议作为自己操作的依据，要么是想验证和强化自己已有的观念。但无论出于什么目的，从操作层面上看，意义不大。因为期货市场是不确定的，没有人敢肯定市场向哪一个方向走，更没有人敢言之凿凿地说市场价格会走到哪儿。
　　 世界上唯一可确定的是不确定性。这句话是真理。可有些人偏偏不信。他们说，通过基本面分析可以预测到市场会向哪儿走，甚至预测到价格会涨到哪儿。在他们看来，基本面分析是研究价格形成的背后的原因的，通过对商品价格形成的影响因素的分析，以及对潜在的供求关系的研究，就可以得出商品价格运行的方向。比如巴菲特分析上市公司的基本面状况，寻找那些价值被低估的、价格低于价值的公司股票买入并长期持有。然后等待股票价格向价值回归以后，抛出获利。再比如斯坦利·克罗，他认真研究某一商品的基本面后，发现价格被低估，便买入并长期持有，然后在该商品价格上涨后卖出获利。这样的例子可以举出很多。
　　 笔者认为，这种认为基本面分析可以确切把握商品市场价格走势的说法是不正确的。我们同样也可以举出很多例子，来证明基本面分析的无效性。比如当国际铜价在3000美元一线振荡的时候，估计当时全世界没有几个人能预测到国际铜价会涨到8000美元以上；原油在50美元徘徊的时候，百元以上的价格估计也没有几个人敢于想象。
　　 但再多的例子也仅仅是无数事件中的一个，如果不能从原理上证明，那也仅仅只是个案。那我们就从原理上来简单谈谈。比如对公司股票的买入。我们买股票，一般的依据一是市盈率，二是成长性。市盈率是指按目前的业绩，我们多少年可以完全收回我们的投入成本。目前我国股市市盈率一般为20—30倍，也就是说20年或30年后我们才能收回投资。那我们可以回头看一下，20、30年前在我国当时发展良好的公司现在还有几个？这么说，20、30年后，也许你买入的上市公司已经倒闭了、不存在了！20、30年后的事情真的很难说清楚。再看成长性，从历史上看，昙花一现的公司比比皆是，被ST、*ST的公司在前几年大多是被市场热捧的上市公司。这是因为很多公司的业绩和成长性都依赖于整体市场环境，如果市场环境发生了变化。其业绩一般也会发生改变。而影响市场环境变化的因素太多了，多到无法分析和预测。另外，还有对商品价格的预测。我们不怀疑投资大师曾经准确地预测过，但从理论上讲，许多突发事件，是不可能被预测到的，比如今年年初的雪灾，比如2003年美国大豆产区出现的干旱，比如今年美国大豆主产区的大洪水，这样的突发性事件，谁能预测到？
　　 有人说，也许技术分析可以预测到价格的方向和目标，比如艾略特波浪理论，可以通过数浪精确地计算出价格目标。比如江恩理论，也可以精确地预测到价格的涨跌和幅度。而事实上这是做不到的。随便找一张图表，你会发现突破和伪突破一样多，百分比回撤可以在任何一个幅度进行，根据不同的起点，数浪可以数到任何一种说法都对，而又都不对……当一种理论可以任意解释时，也许这种理论本身就没有什么作用。
　　 如果打一个比方，我们可以把技术分析、短线操作比做在足球比赛中预测足球下一个10秒钟内所在的方向和位置，基本面分析、长线操作比做预测哪方球队最终获胜。事实证明，这都是很难预测到的。足球场上22个人每个人都可以在短时间内改变足球的运行轨迹，就像期货价格的短时突变一样。而判断哪方获胜，难度也很大，足球之王——贝利，可谓世界足球名宿，每一次世界杯前都要对冠军队进行预测，但预测正确的次数非常少。他相中的球队常常在小组赛中就早早被淘汰出局，因此他被称为个世界上最出名的“乌鸦嘴”，最标准的反向指标。
　　 既然期货行情和球队成绩都无法被预测到，那么投资大师在投资市场持续稳定获利且成为最终赢家，还有基于世界杯足球赛的博彩公司持续获利又是如何做到的呢？实际上这是基于概率理论。就某一次博弈看，预期是不确定的，赌博公司和成功的投资专家都不知道某次博弈结果是否有利于自己，但是他们能够把握的有一点，就是始终能在较高的概率上下注。赌博公司会根据各球队的实力给出不同的赔率，但他们不可能预料到是否有球队爆冷，但即便爆冷也无法改变他们最终赢利的结局，因为他们设计的赌局足以保证他们永远站在有利的地位。同样，成功的投资专家也有一套自己的操作系统，他们同样不依赖预测，不依赖某次操作能赚个盆满钵满，而是依靠自己独特的操作系统，超过50%的胜率的操作系统，通过长时间的、多次的交易，从而获得确定性的赢利。比如巴菲特，他也不知道买入的某只股票就一定能够获利，他买入并被深深套牢，最后亏损出局的股票也不在少数。但他的操作思路是买入价格低于价值的股票并长期持有。通过买多只股票，很多次地买入符合他的操作系统的股票，这样，只要有大部分股票符合他的标准，上涨的多于下跌的股票，他就能获得成功。如此操作使他连续几十年保持了30%的盈利。
　　 同样，技术面分析也是基于概率的分析方法。我们常常抱怨技术分析不可靠，明明的头肩顶为什么会失败，双重底甚至多重底依然会被向下突破。我们总是在各种图表上搬着教科书按图索骥，而一次次的失望后，很多人便得出技术分析没有用的结论。其实这是对技术分析的误解。技术分析本来就是提供一种概率，它是基于经验总结得出的结论。而我们却想通过使用它得出确切的结论，显然对其要求过高。另外，具体到每个品种、每个市场，由于市场参与者不同，技术分析也呈现出不同的特点。
　　 由以上分析，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市场价格的运行是不确定的，没有任何一种方法可以确切地判断市场一定会往哪儿走、走到何种程度。但不知道市场确切运行的走向和运行幅度，并不妨碍我们成功操作，我们可以通过分析、研究市场，结合我们的实际操作，制定出赢的概率大的操作系统。这样，虽然我们不能确保每一次都判断准确，每一次都操作正确，但随着操作次数的增多，操作正确的次数注定会大于错误的次数，这样我们就会实现确定性的获利。
　　 一旦我们建立了自己的操作系统，并验证它是可以稳定持续获利的，我们就可以坚持使用，而交易系统外的一切意见和建议，仅仅是对操作系统的补充或参考。巴菲特说：哪怕格林斯潘在我耳朵边透露什么消息，我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投资决定。同样，一旦我们建立了自己的成功的交易系统，哪怕巴菲特倒贴钱，我们也没有必要和他共进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