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小雅·四牡》

《诗·小雅·四牡》

四牡¹騑騑²，周道迤³迟⁴，岂不怀归？王事靡⁵盬⁶，我心伤悲。

四牡騑騑，啴啴⁷骆⁸马，岂不怀归？王事靡盬，不遑⁹启处¹⁰。

翩翩者鵻¹¹，载飞载下，集于苞栩¹²。王事靡盬，不遑将¹³父。

翩翩者鵻，载飞载止，集于苞杞。王事靡盬，不遑将母。

驾彼四骆，载骤骎骎¹⁴，岂不怀归？是用作歌，将母来谂¹⁵。

【译文】四匹雄马走不停，周国道路曲折缓缓行，怎能不想归家去？王爷官事无止息，我的心里真伤悲。

四匹雄马走不停，累得骆马直喘息，怎能不想归家去？王爷官事无止息，无暇开启自生活。

翩跹起舞是鹁鸪，飞上飞下真高兴，会聚在那柞树顶。王爷官事无止息，无暇随从我父亲。

翩跹起舞是鹁鸪，一会儿飞来一会儿停，会聚在那杞树顶。王爷官事无止息，无暇随从我母亲。

驾起车儿马四匹，驱车赶马跑得快，怎能不想归家去？因此唱出这山歌，随从母亲来思念。

【说明】这是一首在家族内部小型宴会上唱的怀念歌，为着王事奔忙的官吏在稍有闲暇之余便想起了自己的家，想起了自己的亲人。这种矛盾的生活方式，人们直到现在都没有解决，一方面是自己的事业（或者是生活来源），一方面是自己的家庭、亲人。孰轻孰重？舍此取彼？舍彼取此？自古以来都使人们难以选择。然而这首歌的主人公，最后选择的还是为王爷官家做事，一则是生活来源，再就是为更多的人服务。舍弃自己的工作而只在家里侍奉父母亲，这只服务了少数人。而为王爷官家做事，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人类社会的组成与分工，是因为人们的需求是多方面的，单靠一个人、一家人是不可能生活得好的，吃饭穿衣，各种生活用具，都不可能由一个人一家人来完成。社会的分工，使得人们可以干一种事情而从中获得利益，从而可以用这个利益去换取自己所需要的其它用品。因此，作为管理社会的一分子，就不能只顾自己、自己的家庭，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不正是最好的说明吗？为了大多数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的利益，就是这首歌的主人公的深层思想。是的，他是一个人，所以他有情感，在长途跋涉的路上，他唱着这首山歌，表露出他对亲人的思念，这正是他具有人性的表现。而且这首歌细细品味，并不伤悲。我们不能因为歌中有“伤悲”二字，便断定这是一首伤悲歌。现代服务业的人们（包括国防、治安）在节假日都上班，他们也怀念亲人，但为了更多人的快乐与幸福，他们还是牺牲了自己的利益的。他们伤悲吗？有点牢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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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1.牡：《书·汤诰》：“敢用玄牡，敢昭告于上天神后，请罪有夏。”《诗·邶风·匏有苦叶》：“雉鸣求其牡。”《诗·卫风·硕人》：“四牡有骄，朱幩镳镳，翟茀以朝。”《诗·秦风·驷驖》：“奉时辰牡，辰牡孔硕。”《诗·小雅·伐木》：“既有肥牡，以速诸舅。”《诗·大雅·烝民》：“仲山甫出祖，四牡业业。”《诗·周颂·雍》：“於荐广牡，相予肆祀。”《诗·鲁颂·駉》：“駉駉牡马。”《老子·五十五章》：“未知牝牡之合而朘作，精之至也。”《论语·尧曰》：“予小子履，敢用玄牡，敢昭告于皇皇后帝。”《仪礼·丧服传》：“牡麻者，枲麻也。”《大戴礼记·易本命》：“丘陵为牡。”《说文》：“牡，畜父也。”这里用为雄性的鸟兽，在生殖过程中起授精作用从而生育下一代的生物之意。

2.騑：（fei非）《诗·小雅·车舝》：“四牡騑騑，六辔如琴。”这里用为马行走不停的样子之意。

3.迤：这里用为曲折连绵之意。

4.迟：《易·归妹·九四》：“迟归有待。”《诗·邶风·谷风》：“行道迟迟。”《诗·小雅·楚茨》：“废彻不迟。”《诗·商颂·长发》：“汤降不迟，圣敬日跻。”《荀子·宥坐》：“陵迟故也。”《广雅》：“迟，缓也。”《说文》：“迟，徐行也。”这里用为缓慢之意。

5.靡；《书·咸有一德》：“天难谌，命靡常。”《诗·邶风·旄丘》：“叔兮伯兮，靡所与同。”《诗·邶风·泉水》：“靡日不思。”《诗·小雅·采薇》：“靡室靡家。”《诗·大雅·板》：“靡圣管管，不实于亶。”《诗·鲁颂·泮水》：“靡有不孝，自求伊祜。”《诗·商颂·玄鸟》：“武王靡不胜。”《荀子·儒效》：“胥靡之人，俄而治天下之大器举在此。”《战国策·秦策》：“靡不有初。”《尔雅》：“靡，无也。”《史记·屈原贾生列传》：“靡不毕现。”这里用为没有之意。

6.盬：（gǔ古）通“苦”。《诗·唐风·鸨羽》：“王事靡盬，不能艺稷黍。”《诗·小雅·采薇》：“王事靡盬，不遑启处。”《诗·小雅·北山》：“王事靡盬，忧我父母。”这里用为止息之意。

7.啴：（tan摊）《礼记·乐记》：“其乐心感者，其声啴以缓。”《说文》：“啴，喘息也。”这里用为喘息之意。

8.骆：《诗·小雅·裳裳者华》：“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诗·鲁颂·駉》：“薄言駉者，有驒有骆。”《说文》：“骆，马白色黑鬣尾也。”《广雅》：“白马朱鬣骆。”这里用为尾和鬣毛黑色的白马之意。

9.遑：(huáng黄) 《书·无逸》：“自朝至于日中昃，不遑暇食，用咸和万民。”孔颖达疏：“遑，亦暇也。重言之者，古人自有复语。”《诗·召南·殷其雷》：“何斯违斯?莫敢或遑。”《诗·小雅·杕杜》：“女心伤止，征夫遑止。”《诗·小雅·何人斯》：“尔之安行，亦不遑舍。”《诗·商颂·殷武》：“不僭不滥，不敢怠遑。”《玉篇》：“遑，暇也。”这里用为空闲、闲暇之意。

10.处：《诗·召南·殷其靁》：“莫敢遑处。”《诗·小雅·采薇》：“王事靡盬，不遑启处。”《诗·小雅·黍苗》：“我行既集，盖云归处。”《管子·权修》：“无以牧之，则处而不可使也。”《易·系辞下》：“占右穴居而野处。”《庄子·逍遥游》：“淖约若处子。”这里用为居住、生活之意。

11.鵻：（zhui追）《诗·小雅·南有嘉鱼》：“翩翩者鵻，烝然来思。”古代指指鹁鸪之意。

12.栩：（xǔ许）亦称“杼”。植物名。即柞木。《诗·唐风·鸨羽》：“集于苞栩。”《诗·陈风·东门之枌》：“东门之枌,宛丘之栩。”《诗·小雅·黄鸟》：“黄鸟黄鸟，无集于栩。”

13.将：(jiāng浆)《书·汤诰》：“肆台小子，将天命明威，不敢赦。”《诗·周南·樛木》：“乐只君子，福履将之。”《诗·小雅·鹿鸣》：“吹笙鼓簧，承筐是将。”《诗·大雅·烝民》：“肃肃王命，仲山甫将之。”《诗·周颂·访落》：“将予就之，继犹判涣。”《左传·僖公三十三年》：“将自何所至。”《庄子·庚桑楚》：“备物以将形。”《荀子·王霸》：“《诗》云：‘如霜雪之将将，如日月之光明，为之则存，不为则亡。’”《荀子·尧问》：“然则孙卿怀将圣之心。”这里用为顺从，随从之意。

14.骎：（qin侵）三国魏阮籍《咏怀八十二首》：“皋兰被径路,青骊逝骎骎。”这里用为马跑得很快之意。

15.谂：（shěn审）通“念”。《国语·鲁语上》：“为我得法，使有司藏之，使吾无忘谂。”这里用为思念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