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公品书录（21）：毛公何曾夺过周公的权

  据人说高文/谦的那部被大陆严禁了的《晚年/周恩来》里披露了诸多大陆并未公开的资料。不过在看了网络上的一些转贴后我怀疑，它仍然有可能如唐德刚整编李宗仁的传记、某个班子润色李志/绥的书一样有着许多的虚构或臆断。比如说毛泽东在长征中是如何夺了周恩来的军权这一点上，我就感觉夸大其词。
阅读和思考已经让我不再相信许多关于长征的极端说法。比如在遵义会议上，毛泽东既未象早期的宣传一样成为军委主席或政治局主席也不象现在书面资料所证实的只是成为协助周恩来抓军事的政治局常委。其实从湘江之败后，毛的发言权就因为他在重大危机关头仍然敢于和能够提出成形的策略而被显然有些六神无主的博古周恩来们恢复。遵义会议只是对在通道、黎平、猴场已经形成的新的权力格局进行了一次组织上的确认而已。事实上，毛在军中的决策地位已经远远不是一个助手所能概括的。
红一方面军是以朱毛的红四军、红一军团为基干发展起来的。按照原来的序列，三军团是组建第三方面军的骨干但彭德怀提议加入红一方面军系列。这支部队是毛泽东亲手创建并借助一场场胜利来确认了他的个人威望的。宁都会议只是暂停了毛对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但并没有断然地去除他在军中的影响。
六届五中全会上给予毛泽东的政治局委员的身份也使得他在关键时刻的发言权随时会成为他东山再起的凭借。  中央苏区主席的身份更是让毛泽东处在随时可以出任主角的位置。
因此，仅仅从遵义会议而言，毛泽东已经成为红一方面军中的次主角甚至并行主角是肯定的。周恩来在遵义会议上仍然被确认为军事上下最后决定者，那是委员们为他的能力、人望和态度的一种回报，并非实质上的拥戴。相反，因为长征初期的失败，周恩来本人也早就没有了四次反围剿胜利后的那种自信。虽为名义上的主角而逐渐有意识地让权于毛泽东，是遵义会议后长征的事实。
正是毛泽东在处理重大危机中的“全面的政治家”的秉赋（杨献章语），确保了毛泽东在遵义会议后顺理成章地取得在军中的帅位。
此后的两件事，则更加证明毛泽东的军权是自然获得而非夺得的。
一是在与张国焘的政治和军事争论中，中央和红一方面军方面最具代表标志的，非毛泽东莫属。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更讲究策略且在重大关头敢作主张（比如单独北上），而且因为他对红一方面军的进退以及被张国焘“缴械”局面的警惕的清醒认知和主体责任。按杨献章的说法，无论是周、朱还是张闻天都远没有毛泽东的清醒。在特定时刻，权力属于最会使用权力的人而不是名义上被赋予权力的人，这应该是一个定律。在张国焘成为总政委后事实上已经被解除红军三人团身份的毛泽东，其挺身而出的许多自作主张既维护了“中央”的利益也使红一方面军的基干部队即红一军团和红三军团得以确保，从未来的趋势上看，毛泽东功不可没。
我说从“未来的趋势”，是基于后来的流程证明了毛泽东的“正确”。其实，一如许多人所论证的，北上南下之争只是一个政治问题而未必是多么严重的军事问题。用通行的表述就是争夺领导权的问题。假如毛周们当时能够象朱德刘伯承一样按照张国焘的策略打四川，被加理了毛周这样的战略家和彭林这样的军事家的南下之战，肯定比只有一个徐向前这样的智将和若干的猛将效果要好。十万红军下成都，极可能也会开辟出一个不错的前景来。不过即使是那样，也只是张主席的功劳。毛泽东们肯定不愿意接受这样的胜而宁肯选择北上的有可能败。
二是在周恩来病重的情况下调整委委分工时，由毛泽东主抓军事。这并不象高某所言是夺权。因为毛泽东本来就被遵义会议确定为军事上的二把手，周病毛替是很自然的事情。
至于后来在建立西北军委时，毛泽东谦让周恩来而周恩来推举毛泽东为主席，更是一种权力现状的正常反映，更不是毛泽东夺了周恩来的权。毕竟，从遵义会议以来的长征，军事上的诸多大主意，本来就是由毛泽东赞画和决断的。到了与张国焘分手则更是这样。这一方面是因为周恩来病重时毛泽东果断挑起了担子，另一方面也和他在危机状态下的特殊才能有关。
很难说毛泽东出任军委主席是夺了谁的权。因为朱德是此前名义上的军委主席，但却一直接受一位副主席（先是周恩来后是张国焘）的领导。而毛泽东出任军委主席，则是把此前朱周张的权力全面继承而让军委主席这个位置更为名符其实。而那些能够将权力运用地名符其“实”的，自然应该以一定的实力做支撑。毛泽东在长征中表现出了比之于朱周张更高的“实力”，他做这个位置是当仁不让。甚至于，他在以后还基于在这个位置上的成就和对政治的敏感及智慧，又当仁不让地成为党的主席。
莫非还要说他夺了张闻天的权么？
不着形迹，水到渠成。这是毛泽东以其实力和实绩为基础获得军党大权的特征。权力也应该为有能力者居之，本无所谓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