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密付本心就是以心傳心

師師密付本心就是以心傳心

澄海

　　五祖弘忍大師向六祖惠能說：「法則以心傳心，皆令自悟自解；自古佛佛惟傳本體，師師密付本心。」這是中國禪宗的特色，也是禪為生命學的證明。

　　這是符合聖教的。

　　《達摩大師血脈論》：「三界混起，同歸一心；前佛後佛，以心傳心，不立文字。」

　　《金剛經》所說不一：「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讀頌此經，若為人輕賤，是人先世罪業應墮惡道；以今世人輕賤故，先世罪業則為消滅，當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當知是經義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

　　古時禪宗有入室小參，就是秘密吩咐，例如六祖夜半入五祖方丈室，五祖為解《金剛經》，就在傳心，至「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六祖反觀自照，明白了此段因緣而大悟。

　　先師耕雲先生曾就傳心的實情說：

「所謂傳心，即是以心印心，心心相印，師徒之間，一時融合為一心，心心不異。所不同者，弟子不過偶然獲此心態，且容易失去，所以必須慎加保任；而師父卻經常是秒秒不離此心。常保持此心是為真修，修而無修，為而無為，如雞孵卵，以爐煉丹。」

　　沒有這個所傳的心體，即不知真空妙有的妙有，徒做種種的揣測，說靈明、昭昭靈靈、寂寂惺惺，都是相似般若，他解釋何以如此：

每個生命都有磁場，這是現今科學家所公認的，現在的營養學專家，已經發現食物中含有光子，因為凡是物質都有電子，有電子就有游離現象，當電子消失的剎那，它就發光。而人的色身也是物質，人的生命卻極其奧妙，不可思議。（以上見於〈中華禪風的演變〉）

　　這些理論是否通過實際的經驗呢？今舉百丈與馬祖道一的故事：

師（百丈）再參，侍立次，祖目視繩床角拂子，師曰：即此用，離此用。祖曰：汝向後開兩片皮，將何為人？師取拂子豎起。祖曰：即此用，離此用。師掛拂子於舊處，祖振威一喝，師直得三日耳聾。（《指月錄》卷八）

　　拂子代表著般若自性，馬祖道一為六祖下二世子弟，聰慧過人，接人手段靈活機動，不滯成規，絕對「直指人心，見性成佛」，毫不隱諱。所以禪宗向來以本身般若智慧指導弟子見性，當然「不立文字」，這是禪師的「本分事」。

　　為了加深百丈接人以心傳心的力量，對他震威一喝，直得百丈三日耳聾，不是聲音太大，讓百丈耳朵鼓膜吱吱作響，三天聽不見聲音。這是暗語，其實，這一喝，讓百丈的表層意識暫停作用，般若智慧一時顯露，空空朗朗，達三日之久，頓入不可思議三昧境界。

　　百丈也是良駒，一喝之下，三天內便把他自己的般若自性流露出來，所以經常以心傳心接機。例如他的上堂句：

靈光獨耀，迥脫根塵，體露真常，不拘文字。

心性無染，本自圓成，但離妄緣，即如如佛。

　　一唱之下，學人都享有自性獨露的清涼，問題是他們能不能保任？悟後起修能不能去除本無的枝枝葉葉呢？

　　今世有沒有以心傳心的實例？

　　民國十五年春，虛雲和尚在雲棲寺傳戒，大德阿闍黎正登千花台，代佛宣揚菩薩心地戒本，殿前老梅枯枝，忽生白蓮花數十朵，微妙清潔，而前後菜園，所有青菜盡放青蓮花，每花中心好似立一佛像。張拙仙居士詩記：

華亭千載劫如灰　雲瑞重逢五色開

苦菜遍呈青玉佛　枯梅欣湧白蓮台

法筵優缽諸天雨　道樹菩提自性栽

正聽闍黎宣戒本　一花復現一如來

　　這則故事應該不輸於「生公說法」吧！

　　先師向來直說直破，毫無避諱，當然也屢傳心印。例如1984年3月17日，先師與卡普樂禪者（Philip Kapleau）在台北市十方叢林書院談禪，當場以心傳心為驗證，讓卡氏了解中華禪無可匹敵的無上妙心。

　　卡氏是日本洞曹宗安谷白雲的弟子，在美國創立洛溪禪學中心，傳承安谷禪風，著有《禪門三柱》、《死亡之論》、《西方黎明》、《慈念眾生》等書，頗有濟世弘法的大願。

　　當天權當翻譯的是葉曼女士，葉女士從南懷瑾居士習禪，尚有不同凡響的境地，勤研佛經，頗有聲望。茲擇錄會談要點：

先師：就生命的本身來講，不管他思不思、工作不工作，他都在。我要重複一句，「思的我」不是原本的我，是第二次的我，原本是不會思的；「工作的我」也不是原本的我，那是「業的我」。

……

卡氏：你能否用語言來描述開悟的經驗？

先師：我現在只問你一句話作為我的答覆：當你坐在我的面前談話，與跟別人對話的時候，心態的感受有什麼不同？

卡氏：我感覺你我之間沒什麼差別，我與在座的各位之間也沒什麼差別。（真入不二法門也）

先師：既然這麼說，你的話就是我的答覆。

卡氏：有句諺語：「從古以來，原無一物」。

（安祥禪第三集）

　　卡氏自謂開悟的禪者，從學的人也逾萬，而面臨真實的無我無二的生命體會中，竟然也不能讓他的生命覺醒，未免又陷入佛學上精進而不知歸了。每一次想到這裡，總會有一股悲傷湧上心頭，學禪與學纏似乎很難釐清啊！

　　先師在〈中華禪風的演變〉中，更明確的指出：

一個有成就的人，是把生命的雜質完全淨化了，他會有強烈的光的半徑，當你進入他的輻射半徑，心就好像產生光合作用而被同化了。被同化的感覺就是「定」，定不是閉目養神，定的梵語叫三昧耶。古人說：醉三昧酒，意即得了三昧耶，好像喝酒微醺的狀態，此時心念停止，一片清明，說話不必思索，脫口而出，雖然脫口而出，絕非語無倫次，但是心裏就是沒有動念。

　　《壇經》〈機緣品〉，六祖對法達說：「汝今有緣故，吾今為汝說，但信佛無言，蓮花從口發」，因為粗言及細語，咸歸第一諦呀！世尊不是說，說法四十九年，實不著一個字嗎？每一句話都是同化人們進入不二法門的啊！

　　禪，指示我們真正的真正的自己，本來的本來的自己，沒有什麼神秘或學問，只求「自我生命覺醒」而「邁向生命的圓滿」！我們真慶幸有這樣卓越的　師父，我們也深信安祥禪將發揚光大，因為這些都經得起考驗與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