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纪事）郁南的无核黄皮和黄皮城

来源：云浮日报    发表日期：2009-11-08
●张富文
郁南县建城镇有个别墅式的庭园，名叫干园，这名字经常与无核黄皮联系在一起。
穿过大门的平房，就是一个果园，在果园绿树簇拥之中，有一座别墅式的小洋楼，那就是干园主人的住所。
干园里的两棵无核黄皮树是中国无核黄皮的母树。郁南县政府在树下立了一块碑记。
这两棵母树和郁南的无核黄皮，近年受到香港和美国等海内外的报纸、电视台广泛又大篇幅报道，已不再是养在深闺无人识了。
从各地的信息看，现在世界上还没有一处地方向郁南提出挑战，看来只有中国才有无核黄皮的生产。
近年，经过一批专家学者实地考察过干园的无核黄皮树，都是原生的，并非嫁接。而且，一看果树就知道，树龄绝无可能弄虚作假。在20世纪30年代，并无今天才有的基因技术，那两棵黄皮果树为什么长出无核的果来，在科学上怎么解释，似乎还没有定论。
无核黄皮是优质水果，到收成时，其果无核。此后每年产果，特点为果穗大，果粒呈鸡心形，果实色好，肉质细嫩，纤维少，甜酸适中，香味浓郁，是鲜食佳果，也可以制成干果、果酱、饮料。老少咸宜，营养丰富。
无核黄皮的果实、根、叶都可入药。具有生津止渴，消食健胃、行气理气、化痰止咳、润肺润喉、去除疳积等功效。
近年，中国的医药学家发表了科研论文，认为黄皮有一种称作黄皮酰安的物质，可以治疗老年人痴呆症，比现在常用的治疗药物功效好得多。
黄皮叶能解暑，农民大暑天在烈日下耕作时，煲黄皮叶水作茶饮。
多食黄皮，对人体健康有益，它因而深受群众喜爱。无核黄皮这一名产，令人赞不绝口。
无核黄皮的传说与都城镇的黄皮城有关。
黄皮城因盛产黄皮而得名。但后来黄皮城里为什么没有黄皮呢？
这和当地民间传说那个乞儿身、皇帝口的罗隐有关。
有一天，罗隐到达黄皮城边，这时正是黄皮收获的季节。这里的黄皮，有点奇怪。它的核，只能在黄皮城里长出苗来长大成树，如果把核种埋在别处土地，不会出芽；把黄皮城里培育的果苗移植到别处土地，也不会生长。
于是，黄皮城的黄皮，就是独有的特产。
罗隐到达黄皮城那一天，正值黄皮城的黄皮一担担摆在城边出售。这是上等的黄皮，又大又清甜可口，买卖自然很踊跃。
有人送了一把黄皮给罗隐，罗隐吃得津津有味。
有个妇女买了黄皮，给她三岁的小儿吃。吃着吃着，谁料一粒黄皮核入了喉咙，小孩不断哭喊。其母愤愤地说：“这些黄皮，累了我儿子，应该斩去。”
于是，罗隐顺着话题，说：“黄皮好吃树难种，黄皮城里黄皮空。”
这时，小孩子哭喊得更厉害，手脚都在挣扎。其母大惊，凄厉呼喊：“快救救我儿子！”
罗隐在一旁，看到了，说：“黄皮核，咳就出。”
小孩猛然咳了几声，接着，打了一个喷嚏，从鼻孔里喷出了一粒黄皮核。
小孩舒服了。他的母亲说：“这些黄皮好吃，但无核就好了！”
罗隐说：“黄皮无核，小孩大吉。”
人们正在高兴之余，又皱眉头了。如果黄皮无核，城里黄皮空，将来在哪里能吃到黄皮城里这么好的黄皮？黄皮城的黄皮岂不是绝种了？
人们说：“黄皮无核，也要留个种。”
罗隐一想，也是，就把食在口中的黄皮吐出两粒核来，说：“无核黄皮树密密，要等甘霖来浇出。”
罗隐说完，随手一扬，把黄皮核连同黄皮城一撮泥土向天空抛去。
这时，一阵旋风，把这两粒黄皮核和泥土一直卷到天空。
狂风吹呀吹，果核和泥土随风飘呀飘，一直飘到建城的一片土地，那就是后来建成干园的地上。这时，天下着雨，雨水冲来了一些泥土，把黄皮核埋住了。
过了很多很多年，到1934年，从乐昌县当了两年县长的建城人曾迺桢回到故里，担任中学校长。他在孔子庙旁边买了一片空地，建设了一个庄园。庄园有围墙，正门是一排平房，越过正门是一大片果园。他在果林中建造了一座具有西洋风格的别墅。
他去买了一些名花和果苗回来，同时友人也送了一些来，其中有人送了两株黄皮树苗。他雇请了一个工人来料理果园和清洁别墅。
迺桢是读艺术学校毕业的，毕业后在广州当中学教师，把家眷也搬到广州。后来，得同学帮助，当上县长。两年后回到家乡执教，他对园艺素来很有兴趣。别墅的样式，花果如何种植，他都一一安排妥善。他很讲究园林的雅、艺术的美。他对友人赠送的两株黄皮苗，尤其珍惜。他曾吩咐工人精心照料。
不久，他有公务要外出半个月。他对学校和庭园的事都作好安排。
工人也确实勤勤恳恳地工作。过了两天，那两株黄皮苗却莫名其妙地枯萎了，工人好不懊丧，心想，怎么办？怎样向主人交差？他专门到龙井去挑了一担水回来浇树苗。他一夜睡不着，考虑天明后树苗还无起色就要到外边去找两株黄皮苗来顶替。天明了，他到园子里一看，竟发现原先黄皮苗枯萎的地方长出了两株新的黄皮苗。这真是神奇呀！不用费神到处去找树苗补充了。工人对这两株黄皮树苗特别呵护。
曾迺桢出差回来后，并没有发现这个秘密。于是，这两株黄皮树就一直作为友人送的。其实，它应该说是被罗隐弄来的。
罗隐当年在黄皮城吐出的两粒黄皮核，埋在这土地上，既没有腐烂，也没有变成化石，它经历了屈指难数的岁月，却在20世纪30年代萌芽了。
几年之后，黄皮树长大，结果了。
工人把果实送到曾迺桢面前，他一吃，真甜，怎么无核？再吃，也如此。
这真是奇事。
他去找寻送黄皮苗的友人，问：“前几年，你送给我的黄皮树苗，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
友人说：“是从我的果园里培育的。我果园里有许多棵这样的黄树。”
“你果园的黄皮树结的果有没有核？”
“有。”
“怎么送我两棵，结了果却无核？”
“有这样奇事？”
“有。不信，你到我干园看看。”
曾迺桢诚意拳拳地请友人到干园来，在树下边摘果边品尝，都啧啧称奇。
于是，干园里的两棵无核黄皮树就成了曾家人的珍品，每年邀请友人前来品尝。
干园开始结果以后的10年，是中国社会激烈震荡的10年，是战争频盈的10年。许多人都饥寒交迫，食品唯求果腹，社会无多少人关注这黄皮有核无核。
1949年后，曾迺桢一家到了香港。干园先后被邮局、供销社管理。60年代，这两棵无核黄皮树，引起了省果树研究所的注意，接枝嫁接成功，培育出新一代的无核黄皮。
1988年，曾迺桢从香港回乡，接回了他的产业。这时，他已年迈力衰。但他对这两棵无核黄皮树仍常记在心里。他走完了人生路程后，这干园就由他的继承人来管理了。
【解读】
郁南盛产黄皮，几百年前就有了黄皮城。清咸丰年间西宁诗人何其彬曾有首竹枝词记述他所处的时代见到该城的荒废情况：彼都原属古康州，司撤城荒署苍幽。茅屋数间株百本，黄皮六月卖江头。
这时，城里仍有百株黄皮树。也许废城变成一片黄皮树林，这城就被人称作黄皮城吧。
从什么时候被称作黄皮城，这已难考查了，也许从一开始建设城廓时就称作黄皮城。
黄皮城的果实靠的是水土，后来演变为无核黄皮在建城出现，除了水土之外，还要有像罗隐一样的人物。这罗隐实在是人才的一个符号。人才、种子、土质、水质多种因素的累加，诞生了新的品种无核黄皮。
于是，郁南成了中国无核黄皮之乡，那两棵母树成了中国无核黄皮之母。
（本文为长篇报告文学《绿水悠悠》中的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