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假华南虎 遭遇法律尴尬/ 五柳村

打假华南虎 遭遇法律尴尬
起因：2007年10月12日，陕西省林业厅通过新闻发布会公布了一批照片，宣告这是他们组织的华南虎调查队获得的重大突破。据称这些照片是镇坪县村民周正龙作为调查队向导于10月3日在该县神州湾一处山崖旁，用胶片和数码照相机同时拍摄到的，计两组70余张。“经陕西省林业厅组织野生动物专家和影像专家共同鉴定，照片是真实的。从而宣告失踪了20多年的野生华南虎重新被发现！”省林业厅向这位“孤胆英雄”颁发了荣誉证书和两万元奖金。 2007年10月12日新华网陕西频道以《最新照片证实：野生华南虎再现陕西巴山腹地》为标题作了报道。
报道说：“陕西一个村民拍到了野生华南虎的照片！”经有关专家反复考证后，陕西省林业厅１０月１２日像展示宝贝一样将这组照片对外公布。在此间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目击拍摄者、专家、研究人员脸上无不洋溢着激动的笑容。这组照片的珍贵，在于它不仅有力地证明野生华南虎在中国境内没有灭绝，更说明当地极可能存有一个野生华南虎的繁殖小种群。”
“这一组照片是自１９６４年以来，陕西对野生华南虎生存的首次记录。今年１０月３日，陕西省安康市镇坪县城关镇文彩村村民周正龙却用数码相机和胶片相机同时记录了野生华南虎的存在，其中数码照片４０张，胶片负片３１张。陕西省林业厅迅速组织有关专家进行鉴定，证实这组照片是真实的，拍摄到的是一只野生成年华南虎。 ”(最新照片证实：野生华南虎再现陕西巴山腹地，2007年10月12日新华网陕西频道)
从北京晨报记者的报道还可得知,这是作为“由陕西省林业厅和安康市镇坪县联合组织的华南虎调查队经过一年多的艰苦调查，终于获得重大突破”来发布的。镇坪县城关镇文彩村七组村民周正龙是作为调查队向导，于10月3日在该县神州湾一处山崖旁，用胶片和数码照相机同时拍摄到两组清晰的野生华南虎照片，”按此报道，新闻发布会告诉大家即这不是他个人偶然的行为，而是调查队的成果。照片出来后，“经陕西省林业厅组织野生动物专家和影像专家共同鉴定，照片是真实的。从而宣告失踪了20多年的野生华南虎重新被发现！”
因此，在“陕西镇坪发现华南虎”新闻发布会上，省林业厅副厅长孙承骞发布这一消息时，掩饰不住兴奋与激动。”在新闻发布会上，“ 老周将汇集有此次拍摄到的70余张华南虎照片的珍贵相册赠送给了省林业厅。同时，省林业厅向这位“孤胆英雄”颁发了荣誉证书和两万元奖金，以表彰周正龙对野生动物保护工作做出的显著贡献。”（绝迹24年华南虎重现陕西，郝蕾 张杰 赵航，北京晨报 2007年10月13日）
陕西省林业厅坚信对这些照片的真实性，陕西专家认为是偶然中的必然。(2007-10-17  21:54:29 　来源：新华网>)
但在陕西省林业厅人员关克在网上公布了两张据称是周正龙摄得的华南虎照片后，随即就有网友从技术角度提出质疑，怀疑可能是把老虎的照片放大制成纸板放到山林里拍摄而成。
消息甫出，就有网友把消息和图片都贴到国内著名的摄影论坛“色影无忌”上，请求各位摄影同好鉴定一下照片是否被PS(数码手段修改)过。网友“第一印象”的第一印象就是：假的。为了求证，他把公布出来的几张照片，进行了对比。三张照片拍摄的距离、角度都不相同，前景和背景有明显的差异。但当他把三张照片叠在一起时，奇迹出现了，图中的老虎影像所有的细节——包括条纹、整个老虎的轮廓、眼睛、嘴巴张开的大小——竟然完全重合！像是同一张照片中的老虎被放到了不同的环境中。“第一印象”把三张照片做成GIF动画，只见叶子在变，树木在变，明暗在变，老虎犹如老僧入定，没有一点变化，安详地看着镜头。
中国野生动物摄影训练营论坛的网友“alwayssong　”在新闻发布第二天就提出，可能是把老虎的照片放大制成纸板放到山林里拍摄而成。这一想法逐渐成为最有说服力的假设。“第一印象”后来又做了一个GIF动画，标题写道：“华南纸老虎？”（真老虎？纸老虎？野生华南虎照片遭遇专家、网友质疑 (  2007-10-17 10:21:31  来源: 南方都市报  作者: 谭人玮)
由于网络的迅速传播，经过众多网友从不同角度的考察，陕西省林业厅公布的周正龙提供的华南虎照片疑点愈来愈多，陕西省林业厅则坚称照片是真的，拒绝重做鉴定。公众对陕西省林业厅也已经不信任，要求由第三方鉴定。
华南虎有无可存疑 舆论追问须认真 (2007-10-17南方都市报)
陕西省林业厅驳斥华南虎照片造假说（2007-10-17 05:24:27解放网(上海）。
华南虎照片真假应由第三方鉴定(2007-10-18)
本来似乎有个转机，由国家林业局对照片的真假再做鉴定当事人周正龙也已公开表示认可。
有报道说：“拍虎人周三赴京鉴定华南虎照 造假传闻可能化解” 周正龙告诉记者：“这次鉴定的照片除了数码照片外，主要鉴定我手里的胶片底片。“我相信北京的动物学家和摄影学专家会给我一个更加满意的答复和更权威的结论。如果鉴定结论能够在短时间内公布，我将就地起诉这名专家。”（2007-10-23天府早报）
但是，陕西省林业厅则再次申明他们已组织专家鉴定，具有法定证明力，无须委托其他部门重新鉴定。国家林业局也对照片的真假不表态，并回避再做鉴定。
但是在他们“携底片赴国家林业局”时，“面对外界对于华南虎照片质疑声，昨日（22日），陕西省林业厅野生动物管理处处长王万云表示，该局经过权威鉴定后认定照片真实，不会重新鉴定周正龙所拍华南虎照片。（2007-10-23新京报）陕西省林业厅宣传中心主任关克也表示：“陕西省林业厅已经组织专家进行鉴定，结论：照片真实。这个结论是具有法定证明力的，所以无须委托其他部门重新鉴定。”（华南虎风波法律审视：“拍虎英雄”是否越法律禁区2007-10-23法制日报）
参与争论的人越来越多，争论也愈演愈烈。以至出现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研究员傅德志与虎照提供者周正龙都拿脑袋来打赌。有人将支持周正龙和怀疑周正龙造假的人分别称为“挺虎派”和“打虎派”。周正龙的风头盖过了刘德华，出现娱乐化倾向。
傅德志称“以脑袋担保华南虎照片有假 劝拍照者自首”（2007年10月20日10:23南方网）
“拍虎英雄”周正龙回应：照片若有假 把我头砍掉（2007年10月21日03:34 中国网）
所谓“打虎派”其实就是“打假派”，这个打假与大家习惯的学术打假或王海的打假性质无异,即不是官方而是民间打假。不过“挺虎派”或称“护虎派”并非是要保假，而是他们认为虎照是真的 ，不能冤枉农民周正龙，所以他们的目的也是为了求真，其间虽也有些非理性的杂音，但不是党同伐异的打派仗，在事实的面前，大家是能够取得一致的。截至12月3日下午16时,新民网举办的网络调查投票结果显示，认为周正龙拍摄的照片为假的网友占到了95%就是证明。 有人将这场风波称为《一场寻求华南虎真相的“全民战争”》，我觉得这才合适。
“伪虎门”在事涉自然生态的表征下，更多折射的是社会生态的困境。伴随媒体的一路质疑，以及国际野生动物保护的非政府组织、全球权威杂志《科学》的相继卷入，“伪虎门”事件已不折不扣地演变成了一场寻求真相的“全民战争”，。。。那种以对民众智商极度蔑视的心态，妄图玩弄真相于股掌之间的做法，完全低估了一个由摄影高手、懂得计算视觉的各行各业的专业网友组成的“网络共同体”以其特有的“DIY精神”寻求真相的意志及掘地三尺的颠覆性技术力量。仅仅过了一个多月，“看上去很美”的“虎照”就被“打”回原形。。民众创造历史，“小人物”的合力可能实现伟人难以企及的目标。在此亦不能不提部分“护虎派”网民，在“打虎派”取得证据方面的突破性进展后即坦承错误，正如有论者所言，展现了良好的素养和风范。（一场寻求华南虎真相的“全民战争” 蔡哲远，人民网>>观点2007年11月21日08:12 来源：）95%的网友认为周正龙的华南虎照造假 新民网 2007-12-3 17:15）
本来可以无需这样大争论，问题在于有资格也有责任对虎照重新鉴定的国家林业局，坚持“只管有无华南虎 不会研究照片真假”的态度 ，陕西省林业厅又一再声明他们不会再做鉴定，也没有公布他们得到的全部原始资料。没有足够的证据，两种观点自然相持不下。而此后争论的焦点，也从虎照是真是假之争，转换为辨别虎照的真假是否重要和是否需要再作鉴定之争。
国人舆论之所以对“虎照”事件一边倒痛斥，其实也是表达一个意愿：还“虎照”的真相，使真相从某些人们利益链条挣脱出来。这样，对“鉴虎”结果就自然而然寄希望于权威部门国家林业局。而令人回味的是，国家林业局在“虎照”事件一出立即循声派出10位专家到镇坪实地考察了数天，并已接二连三发出相关信息。令人玩味的是，却对鉴别“虎照”问题只字不谈，给了人们极力回避的印象。这似乎在告诉人们在鉴“虎照”问题上国家林业局的官员与陕西省林业厅早已是“心心相印息息相关”的。（神探鉴虎能使“周老虎”举手投降？2007年12月03日 16:49:36浙江在线）
国家林业局:只管有无华南虎 不会研究照片真假（2007-10-26广州日报）
肖凌：国家林业局对华南虎照片的“超然”态度是否可取？
(2007-10-21 10:48:29南方都市报 )
“华南虎照片”的真假很重要吗？（中新网河南新闻  时间：2007-10-22 10:28:32   来源：千龙网；本文复见于四川新闻网 > 太阳鸟时评 > 新闻热评署名为四川新闻网网友：陈贞璟）
“全民打假华南虎”近两个月，揭露虎照是假的证据发现很多，特别是11月15日有网友发现，华南虎照片可能是出自一幅《老虎卧瀑布图》年画；近日又有网易邀请各方专家鉴定 华南虎照造假，还有中国摄影家协会鉴定华南虎照 专家一致认定为平面虎；人民网-人民日报发出了《“华南虎事件”让谁蒙羞》，《“华南虎事件”是时候翻底牌了》等的评论，主流媒体的态度已十分清楚，都以为问题可以得到解决。
人民时评：“华南虎事件”是时候翻底牌了--观点--人民网人民日报人民时评：“华南虎事件”让谁蒙羞
超越“华南虎”真伪争论的意义
“周老虎”到底该怎样鉴定？
看，一场寻求华南虎真相的“全民战争”镇坪失"虎",政府失信,正义不容再失六方专家鉴定 华南虎照造假法制晚报 2007-12-3 16:21
但大家看到的效果是，周正龙说：华南虎照片他们有什么权利鉴定，再次否认虎照为假；陕林业厅坚持原先表态，不对鉴定结果置评；镇坪县林业局长回应网易报告：相信虎照是真实的。还有律师说，网易对华南虎照片鉴定不具法律效力，而且追究周正龙难，网易的确侵权。
周正龙：华南虎照片 他们有什么权利鉴定 2007.12.03
陕西林业厅对华南虎照片造假结论不予理睬2007.12.03
华南虎事件要追究周正龙难 而网易的确侵权 2007.12.03新民网
公众面对周正龙的起诉不被受理、行政复议申请又被驳回、司法并未介入，刑侦调查遥遥无期的现实，不少人认为最有可能是虎头蛇尾，不了了之。
“如果纠缠于外界的争论，这是对镇坪、对陕西乃至对全国人民的不负责任”。陕西省镇坪县林业局局长的最新表态，将40多天来备受关注的“虎照之辨”，上升到一个特别的高度——继续“虎照之辨”不仅没有意义，而且不负责任。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里，“虎照”的真伪，虽让当地政府身处舆论的风口浪尖，但面对外界疑虑，相关人士和相关部门，还是做出了种种积极应对，在一定程度上扩大了公众的知情范围。而今，按照镇坪官员的说法，他们不会再“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争论上”了。
这样的说法，佐证了人们的担忧。曾经热情关注“真伪”的公众，在经过质疑、争辩、期待种种曲折的“情感历程”后，早有悲观推断：随着时间的推移，舆论压力的缓解，名噪一时的虎照事件也会虎头蛇尾、不了了之，“政府将不回应、不调查、不处理、不追究”。
人民日报:“虎照”,又一个“无言的结局” 科学网 2007-11-30 08:00作者：卢新宁 来源：人民日报 发布时间：2007-11-30 8:0:39
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网友飞跃万重山说：“因为他只要一口咬定虎照中的老虎为真，即便是“皇帝的新衣”，全国人民都知道这是只纸老虎，也奈何不得”。再追问下去，就是法律的尴尬，有人早就料到这一结果，有律师说，按现行法律法规，没有欺骗罪，有诈骗罪。但周正龙诈骗了谁？而诈骗案一般要由受害人来报案警方才会受理；如果周拍的是纸老虎，周此前从陕西省林业厅获得的两万元奖金系诈骗所得，但这得由受害者陕西省林业厅来报案，而陕西省林业厅至今仍认为虎照是真的。无人报案，司法从何介入。所以即使周正龙真的造了假也不必担心；那些照片如最后陕西林业厅也不得不承认是假的，打起官司来，网易也要输了。
华南虎事件遭遇法律尴尬/飞跃万重山 2007年11月29日09:40 http://politics.people.com.cn/GB/80291/6591435.html
陕西省林业厅的关克在得知周正龙成了被告的消息后很惊讶，他说，此事“夸张”，是“天方夜谭”。王万云则表示，“起诉是他的自由，他的权利”，“我们不怕，让他们起诉，我们不会理睬这个事情”，“他们要起诉周正龙，他们就要举证，证明我们是假的。我们不用证明我们是真的”。 （专家称华南虎照片风波呼唤法律完善 黄河新闻网 2007-11-19 11:18）
华商网就“宝鸡律师举报周正龙”一事向一位公安系统的领导进行了咨询。该领导认为，诈骗案一般要由受害人来报案警方才会受理，他问记者“周正龙这个事诈骗了谁？”记者告诉他，“刚正”律师认为如果周拍的是纸老虎，就将证明周此前从陕西省林业厅获得的两万元奖金系诈骗所得，“那么就是说林业厅是受害者，林业厅怎么不来报案？”他同时表示，林业厅即使报案，也应该向西安警方报案，因为诈骗成功的地点在西安。(周正龙涉嫌诈骗， 晶报 07:15 ）
12月2日，网易公布六方鉴定华南虎照的结果，初步认定周正龙所拍华南虎与年画虎基本一致，认为华南虎照造假。那么，如果确定华南虎造假，周正龙等人该负什么样的法律责任呢？12月3日，新民网特约评论员董正伟律师称，就算华南虎造假要追究周正龙法律责任较难，只能从道德上谴责其行为，而周正龙追究网易的侵权责任有法可依。
董律师称，网易作为民间代表委托鉴定，并没有实际的法律效力，但可以在与周正龙的官司中提交法院作为参考。就算是最后周正龙所拍虎照被证明为假照，但是周正龙仅仅是向陕西省林业厅提交了一组照片，除了陕西省林业厅以外，没有任何个人和单位与其有直接的因果关系，因此，要追究周正龙的法律责任比较难，而只能从道德上予以谴责。陕西林业厅作为政府机关鉴定后仍然发布这些照片，就算虎照确认造假，会有损于政府公信力，相关人员可能会引咎辞职，但也没有法律依据可以追究其法律责任。（华南虎事件要追究周正龙难 而网易的确侵权 2007年12月03日17:47 新民网）
造假无罪，记者和公众打假反而无法律保护，因至今还没有新闻法。打假中稍有不当或并无不当也被罗织罪名吃官司的案件，已发生过多起，并往往是打假者败诉。这次陕西华南虎事件如果能走出这个怪圈，法律不再尴尬，倒是执政者建立威信的一个好机会。而经过这一回全民打假的实践。大家对打假的艰巨有了亲身体会，一个使弄虚作假者难以藏身的环境或许能建立起来，更是幸事了。
五柳村综合整理,2007/1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