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朝阳:高考制度对年轻人的三重束缚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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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制度对年轻人的三重束缚

作者:阿啃1919   2010-06-09 00:51 星期三 晴  高考制度对年轻人的三重束缚
  
  还有半天,2010年高考便又结束了。岁岁年年人不同,但年轻人因此而经历的痛苦却是相同的。因为至今为止,高考依然是划分社会阶层的重要标尺之一。即是说,在目前,只有通过高考,还存在有通往上流阶层的可能。通不过高考,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那么跻身上流社会的机会基本可以说就没有了。不过,现在即便是高考这个门也越来越小了,社会给这些年轻学子留下来的空间并不大,但门越小,其竞争便越激烈。
  在专制皇权时代,科举制度承载了为帝皇选秀的功能,因为当时单一的社会结构中,通路只有一条,便是学而优则仕。而在当前,很大程度上承载这一选秀功能的,便是高考。自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乃至我这个70年代的农民后代参加高考跳出农门为止,高考是中国人改变命运最大的希望之一。此外也许还有经商、办实业等。整个80年代,到90年代中后期,包括高考在内,中国还是一个人们可以存在盼望的国度,还是一个可以有梦想的时代。当时有个电影叫《破烂王》,讲述一个拾荒者成为该行业之王的故事。这是一个很有隐喻意义的影片,告诉我们一个事实,在所谓的改革的初创年代,梦想仍有可能实现。当时另一句最有噱头的口号,叫做“知识改变命运”。但时至今日,我们已经不太能够奢谈梦想了。因为社会资源的分配几乎已经尘埃落定,社会阶层的流动呈板结状态,个人创业的成本奇高,个人通过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的可能几近为零。
  在这个情况下,出生于中下层民众家庭的孩子,面对高考,面临的将是比以往几代人压力更大的命运挑战。所以高考仍然是一个分水岭,考中的,能继续寻觅微渺的前程;而落榜的,基本此生无望改变其社会阶层所属。一个意味深长的数据是,继去年高考人数减少之后,今年参加高考的人数继续减少。中国教育部日前发布消息称,2010年全国高考报名总人数是957万人,比去年减少约65万人。这个减少的数据,一则是因为适龄青年减少,但我以为这里未必没有弃考的人群。弃考者的成本计算在于,花巨资读大学,毕业即意味失业,即便找到工作,其报酬也未必能和教育的投入相匹配,更不要说毕业之后在城市生活的成本之高。昨天在《一虎一席谈》里,大学生说在北京租地下室已经要800元了。
  这是一个吊诡的现象,一方面大学毕业不再像过去那样就能获得“金饭碗”,我们知道大学毕业生若要成为公务员将面临比高考更为严苛的公务员考试;一方面,高考作为残存的梦想之所在,仍是适龄年轻人最大的机会。而从这里,我们看到的是,普遍的没有希望之中的最后希望。高考作为寄托着贫寒子弟改变自身命运的属性,已经远超过其教育成果测试的本质。这种束缚,是加在贫寒子弟上身无法逃脱的魔咒。即便我们只谈基础教育本身,亦仍必须放在整个社会的层面来观察,才能更深切的体会到教育之异化。因为基础教育正是全部社会问题症结之核心所在,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处于基础教育阶段的孩子们,他们作为未成年人,正在承受比成年人更深重的痛苦。因为他们的灿烂年华与灰色现实之对比在他们心理上投射出的一道无底的深渊,而他们尚不具备飞越天堑的力量。也因为如此,教育所表现出来的问题,也更加显得令人不堪承受。
  
  其二,高考作为统一的选拔模式,在我们国度这个牵一发而动全机的制度安排中,是作为重要一环丝丝相扣的。只要这一个高考机制的存在,便带来深远的影响。因为本文上述的关键性因素,高考成为12年基础教育的终极标靶。因而,在多数学校里,高中自不待言,即便是小学,其应试教育的模式,也是将高考作为最高理想而设置的。这样,我们的基础教育,便与教育的应有之义相去甚远,甚至是南辕北辙。教育,原本应该是在社会化的同时,尽量保障个体的自由创造的潜能。而在目前情况下,我们看到教育中人面临的问题,就是因为高考的存在而不敢越雷池半步。甚至很多有思想的教师,都在担忧,他们害怕自己课堂的过多的自由发挥而影响学生的考试成绩,从而影响该孩子将来获得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这样,这个高考的阴影在12年中始终悬于师生的头顶,成为不可破解的魔咒。
  
  其三,统一高考诚然是不够人性化的刚性制度设计,然而这个设计是可以改变的。比如至少我们可以大学单独或者联合招生,给孩子们多几次机会,就可以相对更加考虑到孩子们不同的天性。很多人认为即便中国目前有很多不公正,而统一高考至少仍是最具有公正性的。这一点我颇不认同,以一张试卷决定命运,而不考虑这些个体的细微差异,怎么可能叫做公平呢?这种刚性的制度设计本身便是不公平的。但问题还在于,即便我们可以设计出比现在更公平的测试选拔办法,我们还需要考虑到,这12年来,孩子们究竟在学习什么。内容无论如何都是最重要的。如果12年教育单单是威权主义的单向思想灌输,那么不论高考选拨方式如何改变,仍无法改变他们受思想奴役的本质。
  
  现在的问题,是这三重束缚同时加在孩子们的身上,互相缠绕,彼此借力,形成对孩子个体的密封式闭锁,所有生活的活力、创造性、自由天赋,被窒息而不得伸展。这是自恢复高考以来最严苛的环境,也是一个无法破除的迷局。今天我参与了监考,看着这些孩子沉重的脸色,想起鲁迅那句“肩起黑暗的闸门”,问题是,面对如此错综复杂彼此缠绕的问题症结,即便你有肩膀,可是闸门究竟在哪里?